徐州城的城牆頗爲厚實,且守軍很足——雖然比曹操這三十五萬大軍遜色極多,但少說也有個五六萬之數。
而在古代戰場之中,想要攻破一個有五六萬守軍的重城,並非是一件簡單地事情——在攻城戰這種戰役模式當中,兵力優勢將會被壓縮。但從另一個方面講,武將的個體武力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綜合來看,曹操破此城應該是沒有任何懸念的,區別就在於他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大軍橫亙在徐州城前,曹操帶着王維,典韋兩將策馬出列,一路走到了徐州城外一箭之地,剛剛站定,曹操當即大喝一聲。
“陶謙,滾出來見我!”
“陶謙!滾出來見我!”
“滾出來見我!”
“見我!”
老曹很顯然也是有內力修爲的,此刻他一開口,渾厚的音浪遠遠傳開,王維眼尖,甚至能看到城頭上驀地產生一陣騷動。
他們怕了……
他們也沒有不怕的道理……
直到城中大門驀地開啓,一名年約60的花甲老人顫顫巍巍的從城中走出。
老人的精神面貌略顯疲憊,身體佝僂着,顯得精氣神也不是很足,但在三國時期,能活到60的老者爲數甚少,就憑他這個年紀,在場衆人就能斷定此人絕不是一般人。
或者換句話說,這人,就是徐州太守,陶謙陶恭祖……
這陶謙直到走到曹操近前約五十餘米方纔停下腳步,只見他慢慢彎腰,雙膝跪地的跪倒在曹操面前,隨後,聞者悸動聽者悲嗆的聲音,便從陶謙口中傳出。
“曹孟德親率大軍征討,陶謙自知不敵,只得出城祈罪,望曹孟德大人有大量,放我徐州百姓一馬!”
陶謙話說得誠懇,態度也是好的不要不要的……然而在場衆人皆是明晰,此戰,已早非是爲報父仇!
報父仇什麼的,也只不過是一個名號罷了……
面對陶謙,曹操只是慢慢眯起了眼睛,他沉吟片刻,輕聲說道。
“你有何罪啊?”
“曹老太爺路過徐州時,在下爲了結交你,故我全家老少像伺候自己親爹一般伺候曹老太爺,臨行時,我還贈送了價值十萬錢的禮品,並派遣部下張闓護送,萬不料這張闓惡性未改,殺害了曹老太爺,使我鑄成了大錯,陷於無義之絕境!因此,我們全家老少和徐州城的老少,都在爲曹老太爺服孝!”
聽到此言,王維和曹操盡皆擡頭看去。
卻見整個城池的確是披麻戴孝,掛着白布,而陶謙也是一身白衣。
然……
城頭之上甲士林立,弓弩齊備,刀槍明晃晃的反射着陽光,差點兒晃花了王維跟曹操的眼!
兩人對視一眼,便聽陶謙再次說道。
“我陶謙雖然身染惡疾,但仍要親自前往五鳳山捉拿惡賊張闓,以報你我之父仇!”
好吧,看看着陶謙的話說得多利索——你我之父仇……認爹認得倒是溜……
話說曹老太爺跟陶謙誰大誰小貌似還是個未知數呢。
倒是曹操輕笑一聲,他搖了搖頭。
“五鳳山陶恭祖就不必去了,我已經差人去了一趟,拿下了那張闓的頭顱,不過,所謂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區區一個張闓,能讓我父復活麼?”
“自是不能,然,在下雖然有罪,卻是刻意獻寵,無心獲罪啊。請曹公看在這個份上,繞我一命,且自今日過後,徐州城願意每年向曹公送上二十萬糧餉,至死不渝!”
說罷,陶謙深深低下頭去……
而曹操,眼睛越眯越緊,他看着陶謙,片刻,突兀一笑。
“二十萬糧餉就不必了,你看這樣如何?你將徐州讓與我,然後你自刎謝罪,我自會保你全家老幼!”
錢糧,我不要,我要城再加上你陶謙的命!城給我,你自盡,殺父之仇什麼的咱也就掀過去了,你全家依舊好吃好喝的,這就是曹操的意思!
然而,這個條件,陶謙又怎能應允?
這徐州刺史之位乃是先帝親命,陶謙亦乃徐州名士,他雖然無甚大志,卻也是一方諸侯,手下也有重兵,還有堅城,你曹操一句話就讓我獻城自盡,簡直是欺人太甚!
果不其然,曹操話音剛落,陶謙已經從地上顫顫巍巍的爬起,他腰板挺得筆直看向曹操,眉宇間滿是怒氣。
“曹操小兒!我陶謙也是一方刺史,我比你父親還大一歲!現在我卑躬屈膝向你乞憐,你卻如此辱我,莫非你真要逼我徐州數十萬軍民,以死相抗麼?”
眼看着陶謙聲音越來越大,城頭上的守軍亦是挽弓搭箭,曹操見狀,嘆息着搖了搖頭。
“這樣吧陶謙,看在你全徐州爲我父披麻戴孝的份上,今天我不殺你!兩日之後,我將攻陷徐州,你老老實實的躲在徐州城裡洗乾淨脖子等着吧!”
“對了,再回去轉告徐州城百姓,破城之後,我不會屠城,凡爲我父服喪者,皆可以免死!”
說罷,曹操再不看陶謙一眼,他帶着王維和典韋轉身離開,只餘陶謙站在城門口,眼神漸漸陰鬱下去。
……
曹操的大營安在了徐州城外三十餘里處……這個距離在這個士兵普遍超凡的劇情世界當中,當真算不得多遠。
返回預先設定好的營壘地點後,手下自有人指揮士兵安營紮寨,而曹操,則帶着一票文武進入中軍大帳,擺上酒肉,準備邊吃邊談破城之計。
席間,典韋忍不住發問道。
“主公,咱們爲何要等兩日時間,要我說剛纔你讓我一個虎撲,定然取了那陶謙的首級!”
聽罷,曹操頓時笑出聲來,而王維,也是吞下一條雞腿,口齒不清的對典韋解釋道。
“典將軍倒是莽撞了,依我看,那陶謙亦非常人。”
“是極是極啊……”
曹操嘆息一聲。
“能當上這徐州太守的,又豈是常人哉?”
“剛纔我與王將軍觀城頭,卻看他的城關雖遍插白旗,但每一杆白旗之下,都暗藏着強弓勁弩,陶謙表面對我卑躬屈膝,實際已經做好了守城準備,我等勞師遠征,攻城器械尚未抵達,立刻開戰恐怕徒增傷亡,不如等他兩日,待我軍整備完畢,再行攻城。”
“這兩日,可不是給他的,而是給我們自己的!”
“正是此理!”
王維和郭嘉同時出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