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黎明艱難的從漆黑的夜幕中擠出一絲曙光的時候,風雨統帥着一萬名赤獅軍將士、一萬五千名高唐僧兵和兩萬名奴兵,朝那個岬角運動。
直到大軍渡過了日河之後,大營中的印月人方纔醒悟到不對,匆匆的從四面調集好騎兵和象兵,在側翼與風雨軍所率的軍隊展開平行移動,以防其突如其來的衝擊或者被繞到自己的側後翼,掩護後面從大營中跑步趕過來的步兵整頓好隊形準備決戰。
但是印月人剛剛調動開,李逸如也率所部依令行事,開始全速搶渡日河。
印月人看到這種情形,被迫將騎兵改爲雙重隊形,以數量較大、戰鬥力最強的那一部分面對風雨,另一部分則協助後面的步兵對付李逸如的部隊。這無疑把原先的陣勢和盤算全部打亂了,印月人中出現了一點混亂。
“將士們,跟我衝啊!”
風雨看到這個時機,恰恰抓住敵軍騎兵向後轉的時機,發動了向正面敵軍的攻擊。排成方陣的高唐僧兵和印月的奴兵,開始在天方露白的時分伴隨着震天的吼聲衝了上去,後面督陣的則是身經百戰的赤獅軍。
一時間措手不及的印月人下意識的慌忙向自己的大象靠攏,好像是要尋找到一堵友好的避風牆似的。這卻更加助長了風雨軍進攻的聲勢。
波拉斯見勢不妙,立刻下令讓象倌驅趕着大象前去狙擊,這些戰象在阿育王朝的擴張之旅中立下過汗馬功勞,乃是印月軍不可戰勝的神話的依靠,阿育王就是帶領着這支軍隊縱橫整個印月半島,建立了曠世偉業。
這次波拉斯帶來了八千象兵,按照印月的編制,每隻戰象配備兩名射手、一名駕馭、兩名護衛,所以戰象一共有一千六百頭之多。當這一千六百頭戰象邁動着它們笨重的身軀,在地動山搖的聲響中前進時,讓整個印月軍都穩定了下來。
他們開始爲自己被兵力處於劣勢的敵人嚇倒而羞愧,更對象兵的戰無不勝而信念堅定,原先動搖的戰線重新穩定了下來,士兵們開始了戰鬥。
風雨軍的將士也不甘示弱,奮勇向前、迎擊大象。他們向大象身邊聚攏,紛紛槍挑箭射,還燃放濃煙,阻止大象的衝擊,放緩大象的腳步,於是戰爭就以這種過去任何戰役都沒有見過的形式進行着。
就在此時,李逸如的軍隊乘着印月軍主力殺向風雨的時候,拼力強渡過了日河,在對岸排開了陣形。
在他面前的主要是印月的奴兵,以及一些匆忙趕過來的騎兵,戰鬥力並不是很強。
但是這時候情況突然出現了變化,面對着敵軍人數上的巨大優勢,風雨軍中的那些奴兵開始慌亂起來,這些傢伙多數是剛剛俘擄過來的,眼見得自己這一邊處於絕對劣勢,立刻見風使舵,成羣的向印月人的陣營跑去。
“耶律留鉑,你率領一營騎兵跟在這些逃兵後面,向敵軍射箭,同時斬殺後退者!”
雖然第一次單獨擔任統帥,但李逸如一點都沒有顯露出慌張,他沉着的命令其他的部隊也跟着挺進,讓吉牙思、哥里等忠誠的奴兵將領統率着部隊衝殺在最前面——這些將領因爲從風雨那裡得到了自由和富貴,而一旦戰敗印月人最多也不過是饒他們一命,卻又得重新去過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所以戰鬥起來勇敢程度一點都不遜於正規的風雨軍。他們的以身作則,進一步激勵了尚未叛逃的奴兵,使他們暫時留在了風雨軍的陣營,跟隨着各自部隊的將領前進。
與此同時,從河對岸拉來的那幾門大炮也開始噴發出憤怒的火焰,傾瀉在印月人密集的人羣中。
那些叛逃的奴兵得到的則是印月人槍林箭海的攻擊。
印月人看到風雨軍騎兵和其他奴兵的攻擊,誤以爲這些傢伙是風雨軍進攻的先頭部隊,所以毫不留情的展開廝殺,而那些奴兵的後面則是耶律留鉑統率的騎兵,他們一邊向遠處的敵軍射箭,一邊無情的斬殺試圖後退的奴兵,使得倒楣的變節者深陷絕境,不得不拿起武器向前衝殺,力圖在刀光劍影中尋找自己的活路。
儘管如此,那些奴兵畢竟不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勁旅,面對着擁有絕對優勢的敵人,很快就顯示出了敗退的痕跡,大批大批的奴兵在對方的刀山槍林中倒下,鮮血在陣營中飛濺。無論是吉牙思等勇士聲嘶力竭的激勵,還是身後督戰隊的大刀,彷彿都無法扭轉敗局。印月人的步兵開始了步步進逼,好像不可阻擋。
幸好對方也大多都是些奴兵,剩餘那些招募來的步兵,也是匆忙間結合起來的,在印月關起門來打仗也就罷了,同當今天下真正的軍隊比起來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所以一時間也無法完全擊潰風雨軍。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印月人騎兵不足的弱點顯露了出來。
印月軍隊本來就不是以騎兵爲主,這一次只調來了兩萬騎兵,波拉斯王公爲了先行解決風雨那一邊,所以把主要的騎兵和所有的象兵都調集到了那一頭,印月人部署在李逸如這一邊的只有五千騎兵。而風雨軍這次西征,帶來了清一色最精銳的騎兵部隊,說是赤獅軍,其實有許多都是秋風軍中最優秀的戰士。如今風雨特意留給了李逸如七千赤獅軍,使得風雨軍的騎兵原本戰力就在印月人之上,再加上佔據了兵力上的優勢,所以在騎兵的對抗中很快就佔盡了上風,將印月騎兵殺得落花流水。
呼嘯來去的馬上健兒,掌控了對側翼的主導權,有力的支援着奴兵和僧兵的作戰,在戰場上縱橫馳騁。這個時候,天色已經轉亮,更顯出騎兵奔騰的氣勢,不斷衝擊着印月人步兵方陣,造成對手士氣的潰散和陣形的混亂,從而彌補了自身兵力的不足,而另一方面,對陣的印月人大多都是各郡臨時拼湊起來的部隊和用於消耗的奴兵,缺乏默契的配合,雖然依仗人多支撐着戰局,但是反而顯得有些不利。
當然,決定勝負的依然是風雨那一邊。這裡是雙方主力的決戰,波拉斯把手中的王牌:八千象兵、一萬五千騎兵和五萬久經沙場的戍邊部隊都投入到了這一邊,因而使得風雨所承受的壓力非常大。
印月人把象兵放在了前面,雖然縱橫無敵、所向披靡,一上來就給予風雨軍重大的殺傷,但由於是匆忙上陣,所以無法發揮象兵驚人的衝擊力,使得風雨軍的步兵雖然被衝得有些混亂,但是卻還沒有到全軍潰敗的程度。
事實上配合着機動的騎兵,風雨軍的步兵方陣採取了“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戰術,不斷的誘殺衝得太急、孤軍陷入陣中的大象,對於其他大象則以濃煙和弓箭來阻撓,迫使印月人不得不放緩象兵進攻的步伐,以避免這些珍貴的戰象在這場他們看來贏定了的戰爭中受到太大的傷亡。畢竟一頭戰象從誕生到訓練,所花費的費用將是一匹戰馬的五到七倍。
由於象兵無法採取奔跑衝擊的方式,促使了後面跟上來數量龐大的印月步兵,很快就只好在大象的附近與風雨軍的步兵開始混戰起來,無法形成全軍有序的進攻,從而導致了印月人雖然佔據了絕對的優勢,逐步把風雨軍向後迫退,卻始終無法取得戰場上壓倒性的勝利,戰場也變成了兩軍步兵的對陣。
就在正面戰鬥持續部下的情況下,風雨卻始終保持着鎮靜,早在決戰之前,他就以敏銳的軍事眼光,看到了這場戰爭真正決定性的關鍵還是在於騎兵的對決,相對而言他更爲關注的是側翼的騎兵對決。
因爲此時,那些印月騎兵眼見得正面的戰場已經成爲了步兵的對抗,一時間無法結束,而自己也插不上手,於是就繞到了側翼,企圖衝擊風雨軍的左翼乃至後方。
在風雨的點頭示意之下,蒙璇銀槍一挑,當先衝殺了出去。早就在神州名動天下的“銀槍鐵面玉羅剎”在軍隊中有着不可戰勝的神話,她的身先士卒更是極大激發了赤獅軍的鬥志,一方面是名將風采對士氣的調動,另一方面是誰也不願意揹負“躲在女人背後的懦夫”的罵名,所以紛紛跟了上去。
就連那生病剛剛好轉的歐仁也蠢蠢欲動,只是很倒楣的被風雨攔住了,只好哭喪着臉看着眼前的戰鬥。
雖然人數比印月少,但是在同強大的呼蘭人的對抗中成長起來的風雨軍,無論個人的戰鬥力還是戰鬥經驗都遠遠強於印月人,更何況領頭的還是讓呼蘭狂騎兵尚且聞之色變的蒙璇。
只見她一馬當先的衝入了敵陣,僅僅幾個照面,就狂風掃落葉一般的打開了缺口。
白袍在戰陣中起伏,很快就被鮮血染紅;紅纓在刀山槍海中飄舞,綻開了死亡的絢麗;陰森的面具毫無表情,彷彿惡魔一般在嗤笑着人類的脆弱;銀槍猶如蛟龍出海,幾乎沒有一個敵人是她的一合之敵。
緊隨其後的風雨軍也不甘示弱,揮舞着刀槍無情的攻向膽顫心驚的對手。
站在後方風雨身邊的錫克教徒不由目瞪口呆,實在無法置信眼前的所見,唯有雙手撫在胸前,口中不停的蠕動,不知道在喃喃自語着什麼。
他們也曾是戰場上英勇的戰士,也曾經面對過無數次的生死存亡,但是也從沒看見過居然有如此勇猛的將領,實在無法把這個原本嬌柔可愛的女孩,同眼前凶神惡煞的戰士聯繫起來,而偏偏這樣勇猛的戰士,還如此順從的聽命於自己身邊莫測高深的聖龍年輕人,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從而在腦海中產生了強烈的最好不要與風雨軍對抗的念頭,這也算是風雨一個意外的收穫。
騎兵的對抗很快就完結了,敗退的印月人自然而然的朝大象那裡退去,一方面是戰象始終給予了他們根深蒂固的安全感,另一方面防禦力強大的大象,也確實能夠有效的抵禦騎兵的衝擊。
波拉斯一點都沒有以眼前騎兵戰的不利爲念,在他看來,兵力上的優勢,使他完全可以通過慢慢的消耗來抽乾風雨軍的鮮血,而在步兵獲勝之後,龐大的象兵足以最終解決那些聖龍的騎兵。
可惜風雨並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這個時候風雨軍的騎兵已經自發的集中在了一起——這樣的集中倒不是由於什麼命令,而是戰鬥過程的本身把他們逼在了一起。沒有了對方騎兵的牽制,在蒙璇的帶領下,整個戰場成了隨意馳騁的獵場。他們無論衝到哪裡,都是先給予印月人大量的殺傷,然後才撤退。
這個時候,風雨方纔露出了笑容,淡淡的對歐仁說道:“月有圓缺、事無完美,印月人最引以爲豪的象兵,其實也完全可以成爲束縛他們自身最大障礙。”
就在歐仁低頭若有所思、辛娜撅嘴不服的時候,戰場上發生了重大的變化:由於印月人朝大象靠攏的自然反應,使得龐大而笨拙的象兵逐漸的被擠到了一個很狹窄的範圍,而且受到濃煙的燻烤和箭矢的襲擊,變得有些狂躁和失去控制,從而朝四面亂竄,胡衝亂撞、踐踏破壞,把自己軍隊和風雨軍都衝擊得七零八落,不管是敵是友,都受害不小。
因此被壓在了大象四周狹窄地帶的印月騎兵,開始感受到了夢魘。
他們受到風雨軍騎兵和大象的兩面衝擊,損傷慘重。
同時,很多大象和象倌也在混戰中被打死打傷。
有些大象由於厭煩,又已無人駕馭,於是在這場混戰中也不再躲藏,彷彿被臨頭大禍刺激得發了狂,不停的左衝右突、不遺餘力。
在正面的戰鬥中,風雨軍雖然也被衝擊的損失不小,但是由於有着足夠的迴旋餘地,可以是情況自行決定攻擊:大象衝來,他們就退;大象一逃,他們就追,不斷的用弓箭來射殺。
而印月軍隊就沒有這麼幸運了,當大象精疲力竭的時候,不再猛衝直撞,而是一面吼叫一面像船一般的慢慢後撤,於是他們只能夾在大象之間向後退,受到大象更大的傷害。
風雨拔出了戰劍,親自率領騎兵把這一大幫大象、戰馬和士兵團團的圍住,同時向步兵發出信號,讓他們用盾牌連接起來儘量互相靠攏,形成極其密集的隊形,整個方陣一起前進,只留下一條很狹窄的通道,讓印月人自相殘殺着奪路而逃。
失去鬥志的印月軍隊開始了亡命之旅,許多人不是被大象踏傷踏死,就是在逃命的時候被視爲障礙而遭到友軍的殘害,還有一部分人嚇得跳入了日河。
風雨也不急,只是把軍隊緩慢的推進,以氣勢壓倒其實還是佔據兵力優勢的對手,迫使大批大批的印月人舉手投降,只有少數的幸運者簇擁着自己的統帥逃了出去。
李逸如那一邊的印月人同樣被風雨軍死死纏住,如今見勢不妙也無心再戰,紛紛後撤,李逸如雖然尾隨追擊擴大了戰果,終究由於兵力的不足,無法加以全殲,戰爭就這樣很快在日出的時候結束了。
戰後的氛圍是淒涼的,這一戰十萬風雨軍打敗了二十萬印月人,阿育王朝的八千象兵和兩萬騎兵幾乎全軍覆沒,約六萬多奴兵和三萬印月步兵投降。
風雨軍也損失了七千多赤獅軍將士、近萬名高唐僧兵和三萬多奴兵,尤其是赤獅軍的重大損失讓風雨感到悲哀,這些英勇的將士是他最忠誠的追隨者,也是他建立功業的強力支柱,這樣的損失是絕對無法用物質予以彌補的。
空蕩的戰場上到處都是垂死者的呻吟,無主的戰馬不時悲哀的嘶鳴,因爲精疲力竭而安靜下來的大象蜷縮在地上,任由身上的傷口流出汩汩的鮮血,象鼻偶爾的揮動兩下,或者搧一搧碩大的象耳,靜靜的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信教的奴兵開始將死者聚集起來,準備傳統的火葬,他們先是將戰友的屍體用“聖河”的水洗淨雙腳,以便日河女神的接靈,然後將屍體擡到臨時搭建的簡易河壇,繞河壇三圈後把屍體安置在木柴上,接着點起了熊熊的烈火以燃燒屍體,最後將殘餘的骨頭敲碎,連同骨灰灑向河水之中,讓河水沖走死者生前的一切罪孽。
高唐僧兵和赤獅軍的戰士也有樣學樣,將自己戰友的屍體如法炮製,一來是入鄉隨俗,二來也是爲了避免戰友的屍體被野獸啃咬或者被仇恨的印月人摧殘。
風雨只是默默的佇立在河邊,看着戰士們的忙碌,一言不發。
相對於只需要聽從命令、奮勇殺敵的將士,身爲統帥的風雨無疑責任更爲重大。
當初說要直逼印月城、俘擄印月第一美女金姬,不過是一句大話以及爲了鼓舞士氣,即使大獲全勝之後,風雨依然保持着清醒的頭腦意識到眼前的局勢十分的不利:阿育王一定會調集所有的兵力保衛自己的都城,因爲這意味着王朝權力的鞏固與否,同時原先在南面堵截自己的印月軍隊,也隨時都會出現在自己的後方,這場戰爭纔剛剛打響,印月越來越多的精銳部隊很快就會在這裡集結起來,自己這一支軍隊處境依然險惡。
“風侯大人,謝謝您的救命之恩,作爲一名戰士,我對於您的偉大戰績感到欽佩,但是作爲一名錫克教徒,故鄉在時刻召喚我,所以我們只好向您告辭,希望日後依然能夠在友好的環境中與您見面!”
這個時候,辛格代表着那些錫克教徒前來告辭,他們將要回到自己的根據地——旁遮普邦,在此之前,風雨如同羚羊掛角、了無痕跡般的戰爭藝術和風雨軍英勇奮戰的氣概,讓這些質樸的、崇拜英雄的戰士大開眼界,從而也產生了對這位東方統帥的敬畏。因而在言語舉止間都表露出了尊敬。
但是另一方面,他們顯然依舊把風雨當作侵略者,因此同時保持了不卑不亢的禮節,只有辛娜似乎有些不捨。
對於這樣的態度,風雨早在意料之中,他也並沒有挽留,雖然敏銳的政治直覺,使他預感到這些錫克教徒很有可能會對他日後的擴展起到很大的幫助,但是既然目前他還沒有實力利用這股力量,那就讓這把寶劍暫時在劍鞘中安睡也未嘗不可,所以他也是很彬彬有禮的說道:“請代在下向貴教的古魯長老問候,雖然我們之間有着不同的信仰,也可能還存在一些誤會,但是相信對抗阿育王朝的暴政和解放印月百姓的責任,終有一天會使我們成爲親密無間的合作伙伴,希望讓我們一起爲這一天的到來而祈禱!”
說完之後,風雨故意不去理睬眼神中透着些許幽怨的辛娜,和辛格擁抱道別,派褚頻送給他們一些糧食和武器,就把他們打發上路了。
“準備好了嗎?”
當辛格剛剛上路,風雨立刻收起了笑臉,眼神也轉爲犀利,向身後的李逸如詢問道。
“全憑風侯吩咐!”李逸如不動聲色的說道,面部絲毫不見一點表情。
風雨嘆了一口,仰頭向天呆望了一會,方纔說道:“這件事情不要讓小璇知道!”
“什麼事情不讓我知道啊?”
正在此時,蒙璇一身戎裝的策馬過來,嘟着小嘴不高興的問道。
“哈哈,沒什麼!本來是想晚上把這串翡翠項鍊送給你的,沒想到被你聽見了,你這個小丫頭耳朵倒是尖!”
風雨面不改色的笑着說道,看見蒙璇頓時兩眼發亮,愛不釋手的把玩起自己從印月人那裡繳獲來的戰利品,把其他事情都放在了一邊,不由搖頭苦笑:女人還真是愛好發光的動物。
這串項鍊風雨本來是準備回去送給李中慧的,不過現在改送給可愛的小妹妹倒也不吃虧,當下拍了拍興致勃勃的蒙璇,說道:“可以出發了嗎,蒙將軍?”
“啊,軍隊都集結好了!”蒙璇這才如夢初醒,喜孜孜的把項鍊放入了懷中回答道。
“好,我和小璇先回居薩羅城,逸如你快點趕來!”
風雨不動聲色的躍上戰馬,淡淡的向李逸如看了一眼,然後和蒙璇策馬而去。
李逸如等風雨走遠了之後,也同樣長嘆了一聲,緊接着面色嚴肅的示意吉牙思執行風雨交給他的秘密任務。
三萬解除了武裝的印月步兵被驅趕到了空地,在他們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隨着一聲令下,準備好了風雨軍弓箭手就開始發射出密集的箭矢,死亡的陰影開始籠罩在倒楣的俘虜頭上,四周猶如林海的長槍隊嚴陣以待,毫不留情的捅破妄圖逃跑的身軀。
大批的印月人在箭雨中倒了下來,部分勇敢者在妄圖衝破風雨軍包圍的時候被士兵亂槍捅死,剩餘的人們開始跪倒在地上祈禱他們的神靈溼婆神,但是即使這位傳說中的最高神靈也無助於阻撓死神的降臨。
一時間,痛哭聲,慘叫聲,嚎叫聲響徹雲霄,老天也彷彿不忍目睹這一人間慘劇的發生,而偷偷的扯上一片雲彩,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李逸如有些於心不忍的別過頭去,卻看見吉牙思的雙眸中正閃耀着殘忍的光芒。
這也難怪,這千百年來,印月的賤民和奴隸世代承受着非人的折磨,日積月累下來的仇恨與憤怒,一旦爆發又豈是理智所能阻擋,所以執行這次行動的,除了李逸如率領一部分聖龍將士留下來監督外,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由那些奴兵來完成的。
這對於風雨來說也是不得已的選擇:身處異地,又是孤軍深入,這些根本不可能合作的印月人留在軍營中,既妨礙了行動,又浪費寶貴的糧食,同時也不可能把他們放回去,成爲敵人下次作戰的生力軍,唯一的辦法就是處死。
而且這樣做法,還有一個很大的作用,就是斷絕了那些奴兵的退路,今天的戰鬥表明,這些傢伙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忠誠心是十分值得懷疑的。但是如今則不同了,稍有頭腦的人都可以想象到,經過這件事情之後,憤怒的印月人將再也不可能接納風雨軍的叛逃者,那些心存僥倖的奴兵將被迫綁在了風雨軍的戰車上,要想生存的唯一辦法就是拼死作戰。
當然,風雨還是充分考慮到部下的感受,所以把單純的蒙璇先帶回了居薩羅城,至於留下李逸如,一方面是出於信任,一方面也是爲了考驗他的忠誠和培植他作爲一名統帥的決斷。
而被委以重任的少年也十分清楚統帥的心意,事實上他也明白這是最好的方案,所以儘管心中不忍,但還是不折不扣的監督執行。
不過他很快發現自己的監督似乎有些不必要,身爲執行者的吉牙思顯然十分樂意完成這項命令,而且表現得十分積極。
他無情的逼迫那些在今天早上的戰役中被俘擄,而剛剛加入風雨軍的奴兵進行了這場殺戮,然後用很明瞭的語言,向那些臉色兀自發白的奴兵,闡述了他們這一行動會引起阿育王朝什麼樣的反應,以及因而會給他們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影響。最後,他騎着戰馬,帶領着士兵逐個檢查那些死者,堅決的給那些僥倖剩下一口氣的人補上一刀。
在他內心深處而言,他很感激風雨給了自己這樣的機會,可以如此痛快淋漓的向那些殺害自己父母、迫使自己兄弟經歷生不如死的悲慘生活的兇手,揮動復仇的利刃,因而他整個人都沉浸在復仇的痛快和亢奮之中,甚至屍體都不肯放過,直到臉色變得陰沈的李逸如強行中止了他已經有些變態的復仇,把隊伍帶回了居薩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