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風雨回到居薩羅城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中午了,日河大戰的結果早就傳來,對於風雨軍來說是大捷,對於印月人則是一場大敗,因而城中的居民都非常漠然的注視着去而復返的風雨軍,雖然不敢反抗,當然也不會出來熱烈歡呼。
所以整個城池完全的死氣沉沉,只有木然的百姓埋首幹着自己的活,風雨軍的將士則進進出出,搬運戰利品、安置傷員,雙方各行其事。
身爲戰勝者的風雨雖然表面上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其實卻心情沉悶,這一仗雖然大敗阿育王朝的二十萬大軍,但是自己軍中的擎天支柱——赤獅軍可以說是損失慘重,而戰鬥力不高、但是還算忠誠的高唐僧兵也死傷累累,至於俘獲的那大批印月奴兵,風雨壓根就沒對他們寄予厚望,只不過是人多一點而已,但天曉得什麼時候會臨陣倒戈,這種嚴峻的形勢使得風雨在獲勝之後反而有些進退兩難。
“大哥,你是在憂心下一步怎麼走吧?”
一旁的蒙璇也感受到了風雨的苦惱,雖然在許多方面她是一個不通世事的小女孩,但是在軍事戰略上卻有着非凡的見識,即使風雨也很讚歎不絕,所以風雨聽了之後,只好苦笑一聲,並沒有對她掩飾。
事實上不同於日河決戰之前,如果不擊退波拉斯王公的大軍,很有可能會腹背受敵,導致了風雨軍不得不背水一戰。
如今風雨軍卻處於進退皆可,但同時也進退兩難的窘境。
如果西進,雖然有難得的乘目前大勝之後直搗黃龍的機會,然而也會離風雨軍的主力越來越遠,孤軍深入更是兵家大忌。
而且在阿育王朝的首都印月城,整個王朝最精銳的禁軍早就嚴陣以待,這十萬禁軍包括了兩萬象兵、三萬騎兵和五萬步兵,戰鬥力爲整個王朝之最,而其他各郡縣的軍隊也很快就會紛至沓來,以風雨軍現有的實力根本無法有所作爲。
然而放棄西進,雖然可以實現同風雨軍主力會師的目的,但是在這樣人地生疏的環境中,那些傷兵勢必棄之不顧,勢必會影響到軍中士氣;還極有可能遭到阿育王朝東面追擊軍團的伏擊,風險也同樣很大;更將錯失了一次乘目前印月人大敗、王都相對空虛而直搗黃龍,從而迅速解決印月問題的良機。
按捺住心中的不安與猶豫,風雨冷靜的命令拓跋成、耶律留鉑各率一隊騎兵分別向西和向東偵察,留意敵軍的情況,同時命令金岑負責清點軍隊的輜重,安頓傷兵,做好行軍轉戰的準備。
一切交代好以後,風雨一身疲憊的回到原先居薩羅城的城主府,倒頭大睡,畢竟連續的指揮作戰消耗了很大的心智,在等李逸如回來的時間裡,他準備暫時放下一切,先好好的休息一下。
“混蛋,讓我進去!”
“不行!”
沒想到風雨剛剛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卻聽見門外響起了爭執聲,然後是兵器相交的撞擊聲,一下子打斷了自己的美夢。
風雨原本就沉悶的心情更爲惱怒,憤憤的爬起來,一邊向門口走去,一邊罵道:“吵什麼吵?這麼鬧!”
走出門口卻不由一楞,氣鼓鼓的對峙兩邊的不是別人,正是蒙璇和早上離開的辛娜。只見兩個女孩一個持劍,一個持槍,鳳目含威,氣勢洶洶。
由於蒙璇是衆所周知風雨寵愛的妹妹和得意的大將,而辛娜則因爲風雨的幾次開玩笑,以至於在別人眼中似乎兩人關係曖昧,所以周圍的衛士只好傻傻的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風雨也有些頭疼,白癡都知道當兩個女人發威的時候,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躲到一邊去,偏偏自己是罵罵咧咧的出來,早就暴露了目標,正在想辦法裝作沒看見而溜之大吉的時候,一邊的辛娜已經大叫了起來:“風雨,你這個惡魔,你怎麼能夠把這麼多投降的士兵全部處死呢?”
說着,雙眼通紅,死死的盯着風雨,彷彿要用眼神來射殺對方似的。
風雨暗叫了一聲倒楣,天知道這個女孩爲什麼又半路折返,一定是路上看見了李逸如執行自己的命令,這纔多出了事端,表面卻裝得很無辜的說道:“有這樣的事情嗎?風雨並不知曉?”
“哼,你會不知道,你的部下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辛娜看見風雨一臉坦然的樣子,有些猶豫,但馬上又想起剛纔自己所看見的那一幕慘像,頓時怒氣再次從心底燃起。
“啓稟風侯,剛纔那些俘擄的印月士兵妄圖造反,末將和吉牙思將軍不得不採取行動,由於情勢緊急,未能來得及請示風侯,還望風侯見諒!”
正在此時,李逸如和吉牙思走了進來跪下奏報。
風雨不由暗讚一聲機靈,表面上卻佯怒道:“混帳,誰讓你把那些人全部處死?來人,把他們押下去,容後嚴懲!”
說着,轉身嘆了口氣,對辛娜說道:“這件事情是風雨管教不嚴所致,不過事出有因,還請辛娜小姐理解!”
“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就可以屠殺無辜的性命嗎?你還有沒有人性啊?”
辛娜依然激動萬分。
“夠了!”風雨也有些惱怒,沉下了臉。
這些時日他權勢日重,一呼百應,對於現在這樣被人教訓很不習慣,何況處死那些降卒也是出於正確的戰略考慮。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做法也不是風雨的首創,就算是印月人自己的英雄阿育王,也曾經在攻取了奧里薩之後,對於自己的同胞尚且俘擄十五萬人爲奴,並屠殺了十萬人,這還沒有計算那些因爲戰爭而死亡的無辜百姓。
事實上這種處死降卒的做法,目的不外是要震懾敵人、削弱敵人、保存自己、切斷退路。
爲了贏得戰爭,古往今來,無論是東大陸還是西大陸,不少被謳歌的君王都曾經如此做過,倒不是生性殘忍、或者一味嗜殺,而是完全從利益和權謀的角度考慮。
風雨這樣的做法對印月人來說,自然是十分殘忍。
但換一個角度,又何嘗不是在最大限度內爭取勝利、保存那些跟隨自己的士兵的生命呢?
戰爭中是不允許對敵人仁慈的,否則恐怕就是對自己人的最大殘忍了。
所以如果被指責爲無情也就罷了,如今卻被辛娜指責自己沒有人性,風雨的內心是十分不能認同的。
“好!那麼現在風侯爺是不是也準備殺了我這個膽敢冒犯風侯虎威的印月女子?”
辛娜沒想到風雨一點都沒有慚愧的意思,不由氣得滿臉通紅,憤怒的說道,淚珠卻不爭氣的掛在眼眶中,只是好強的個性使她強忍着沒有落下來。
風雨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一軟,眼前麗人那種好強、執拗的樣子,像足了遠在聖龍的李中慧。
使他原本的殺意頓時消散掉了,淡淡的說道:“風雨軍的寶劍永遠指向敵人,不管你怎麼想,我始終都把你當作我的朋友,現在你可以走了!”
楞了一楞,辛娜方纔生硬的說道:“真是多謝風侯的寬大了!”說着,轉身離去。只是剛剛消失在門口之後,那動人的聲音卻再次傳來:“阿育王準備御駕親征,並且徵調了四周各郡縣的軍隊勤王,你自祈多福吧!”
風雨嘆了一口氣,看來辛娜是特意爲自己送來這道消息才返回的。錫克教畢竟是地頭蛇,雖然根據地在西面的旁遮普邦,但是情報網絡遍佈整個印月半島,消息自然比人地生疏的風雨軍靈通。
另一方面從中也可以看出伊人的情意不言自喻,可惜陰差陽錯之間,卻讓兩人恐怕這一生都無法再繼續曾經的可能了。
讓李逸如等人退下之後,返身之間卻發現蒙璇也在怔怔的出神,不由心中一急,剛剛失去一個讓自己喜歡的紅粉,風雨可不願意再失去這樣可愛的妹妹,當下急忙抓住蒙璇的小手,真摯的說道:“小璇,你也認爲我這樣做不可原諒嗎?”
“不是,大哥!”蒙璇看見風雨惶急的樣子,連忙說道:“我知道大哥不讓我知道,是不想讓小璇捲入這麼殘酷的事情中去。雖然小璇並不同意大哥的做法,如果知道的話也一定會前來阻止,但是小璇很理解大哥這樣做是出於無奈,畢竟我們的形勢太險惡了!小璇只是覺得辛娜姐姐其實很可憐,原本她把大哥當作了英雄,但是現在她卻無法理解大哥的做法,一定很傷心吧!”
風雨心中一寬,情緒不由略略鬆懈一些,嘆了口氣說道:“這也沒辦法,畢竟她是印月人,我們有着各自不同的立場!不過大哥寧可失去一切,也不願意小璇不理大哥哦!”由於心情稍稍好一些,風雨忍不住打趣道。
從某種程度倒也是真心話。
這段時間以來蒙璇爲風雨立下了汗馬功勞,而風雨也真心的把小璇當作了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疼愛,對於這樣一個精通韜略、武藝高強,又是如此天真可愛、忠心耿耿的小姑娘,風雨是要有多疼愛就有多疼愛,而辛娜不過是被風雨當作了思念中的李中慧的替身,兩者根本無法同日而語。
只是一向精明的風雨卻沒有發覺,蒙璇的眼神在閃過一絲喜悅的同時,秀美的嬌容卻攀上了陣陣紅暈。
“啓稟風侯,東南方向出現阿育王朝的軍隊!”
“什麼!”
就在風雨舉棋不定的時候,探馬傳來了阿育王朝追擊軍團的敵情,沒有料想到敵人會如此快出現的風雨,不由大吃一驚。
匆匆登上城樓的風雨很快發覺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遠方滾滾而來的敵軍根本不像是正規的軍團,反而有點像遊兵散勇。
登高遠眺之下,只見亂哄哄一團又一團,人數倒是很多,但是根本不成隊列,如果此時派出騎兵衝擊的話,一定可以取得碩大的戰果。所以認識到這一點的風雨軍將領紛紛請戰。
難道是誘敵之計?
身爲風雨軍的最高統帥,風雨反而變得很謹慎。
雖然印月人的戰鬥力遠遠不如正規的風雨軍,但畢竟是打了幾十年戰爭的部隊,在整個印月半島關門稱王、顯赫一時,不可能在行軍中連象樣的陣列都不擺出來,阿育王再不成器,也不可能任命這樣絲毫不懂打仗的將領統率軍隊,否則他早就亡國了。
“會不會是洛信將軍擊敗了印月人??”李逸如說着說着,聲音突然變小了。這種可能性應該是微乎其微,畢竟洛信必須首先解決了入侵尼、錫、丹三國的阿育王朝遠征軍,然後才能踏足印月;風雨雖然不知道印月的追擊軍團有多少兵馬,但是應該不會少於十萬,洛信基本上不可能有足夠的騎兵趕上這支部隊,並且將其擊潰。
想了好一會兒,風雨終於下令道:“拓跋成、耶律留鉑、褚頻,你們各率三千兵馬迂迴側擊,記住不要戀戰,也不要孤軍深入,如果發現不對立刻撤退。哥里,你率領兩萬奴兵出城攔截,可以留一些空檔讓部分印月人過去,儘量實施掩殺,不要硬拼;李逸如、吉牙思,你們率領所部五萬兵馬立即戰鬥戒備,隨時接應。其餘人馬隨我守城!”
很快,戰鬥在居薩羅城下爆發了。
拓跋成、耶律留鉑和褚頻,這些在西征的戰鬥中鍛煉出來的風雨軍年輕將領們,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雖然戰場上的經驗和火候都遜於那些久經戰陣的老將,但是勇敢無畏、積極進取的優點使他們更加具備鬥志和勇氣,在風雨有意無意的放手下,成長得非常快,雖然還不至於獨當一面,但已經算是很優秀的軍官了。
如今,這些少年猶如下山的猛虎,縱橫馳騁在沙場之上,金戈鐵馬、奔騰涌動,彷彿三支利刃狠狠的插入了敵軍的陣營。原本就鬆散的印月人,一時間被殺得人仰馬翻、四處潰散,鮮血在空曠的戰場上飛灑,屍體成片的倒下。驚惶失措的敵人被迫抱頭鼠竄,卻很不幸的遇到了哥里的攔截。
吉牙思的弟弟哥里,雖然只有十多歲,卻一直受到兄長的濡染,勇敢而果斷,這些天跟隨兄長加入了風雨軍,一直活躍在戰鬥的最前列,也是屢建戰功。
這位未來哥魯王朝的締造者,現在已經是風雨軍奴兵的高級將領了,只見他非常沉着的帶領軍隊排成整齊的隊列迎擊,自己則處於軍隊的右方最前列,鼓舞着士氣。
慌不擇路的印月人顯然無心戀戰,紛紛朝風雨軍故意留下的空隙處逃竄,甚至出現了自相殘殺的醜劇,以至於哥里非常輕鬆的進行掩殺,取得了輝煌的戰果,成批的屍體在方陣的四周倒下,大批的武器和輜重被雜亂的丟棄在空地之上,破殘的軍旗悲傷的躺臥在戰場之上,失去了以往的榮譽和象徵,唯有任人踐踏。
發覺對手絕對是潰退的風雨,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落水狗不打白不打,立刻放出了早就手癢的李逸如和吉牙思,五萬大軍的投入對於潰散的印月人而言無疑是催命的魔符,唯一的反應就是更加的驚惶失措和潰不成軍,爭先恐後的四處逃竄,或者自暴自棄的跪地乞降。
“好妹子,好姐姐,拓跋姑奶奶,讓我出戰吧!”
在風雨軍中唯一不開心的就是歐仁了,好死不死的在關鍵時刻生病,結果被風雨勒令不準出戰,還派遣了自己命中的剋星拓跋蔚看守自己,以至於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戰友建功立業,取得一個又一個的大捷,讓生性好強的歐仁急得雙腳跳,眼睛早就通紅通紅,彷彿是西大陸傳說中的吸血伯爵。
“不行!”
毫無商量餘地的話語出自身邊的拓跋蔚,拓跋大小姐奉了風雨之命,看守着滿腦子想上戰場的歐仁,可以說非常的盡忠職守。
冷眼旁觀這一幕鬧劇的風雨心裡有些好笑,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平日裡很機靈的歐仁碰到了這個小丫頭,就一下子變成大苯牛了,不過看來自己的這個人事安排還真是不錯,總算擺脫了這傢伙要求上戰場的死纏硬磨。
蒙璇也是非常頑皮的吐了吐舌頭,她可不像歐仁那樣喜歡沙場,對她而言只要守護在兄長風雨身邊就已經足夠了——這既是她自己的心願,也是所崇拜的姐姐李中慧臨行前的囑託。
所以看見歐仁心急火燎的好玩樣子,不由童心大發,先是朝堅持原則的拓跋蔚眨了眨眼睛、豎了豎大拇指以示,然後又向倒楣的被監護者扮了一個可愛的鬼臉,卻把未來軒轅帝國三巨頭之一的歐仁大元帥氣得半死不活,唯有苦着臉觀看戰友們大展神威。
這個時候,戰場上發生了變化,在後面趕來的印月人剛剛在軍官的驅使下,擺出陣形想要強行突破,突然在更遠處有揚起了風沙。
“聖龍人追來了!”
印月人驚慌的叫聲傳遍了整個戰場,原先想停下來決戰的印月軍隊此時也毫無鬥志,這樣一支六、七萬人的大軍更加的潰散,而遠處飄來的風雨軍軍旗不禁讓風雨等人在驚愕之餘,大感振奮。
“孔先生和洛信將軍好厲害啊!”
歐仁和蒙璇都是面面相覷,不同於其他一般將領,他們都清楚風雨的部署,按正常的情況計算,洛信根本不可能在這段時間裡,擊敗入侵的印月人,然後調動足夠的騎兵追擊已經先行出發、妄圖攻擊風雨的印月東南軍團。
這一情況,讓一向在戰場上用兵如神的風雨也出現了短暫的驚訝。
但是很快就回過神來,立即下令全軍一改先前以保存實力爲主的側翼掩殺,爲欲圖全殲敵軍的圍追堵截。
聽到城中轉令的號鼓聲,風雨軍迅速改變了戰術,一隊隊的兵馬開始縱橫穿插,將印月人分割成了好幾塊,然後一邊慢慢的吞噬小塊的印月軍隊,一邊像驅趕牲口一般將印月人逼到了絕地,迫使他們投降。
這種從呼蘭人那裡偷學來的戰術,運用在印月軍隊這邊,實在是太管用了。事實證明這些關起門來打仗的無敵軍隊,同世界強國的勁旅相比較,的確是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尤其是在如今軍心動搖、毫無鬥志的情況下,風雨軍幾乎沒有花費多大的力氣,就解決了戰鬥。
是役,斬殺了一萬餘人,俘擄了四萬三千名印月士兵,武器輜重俘獲無數,更有七名將軍和兩名王公成爲了階下之囚。
更令人歡欣鼓舞的是,風雨軍趙亮和尼國迦葉王子統率的一萬五千名騎兵相繼趕到,並且帶來了重創印月入侵軍和擊潰印月東南軍團的喜訊,這也就意味着風雨軍已經擺脫了最初的困境,再也不用擔心腹背受敵的威脅。
而且,經過近一個月的奮戰,兩支勝利之旅的突然會師,在風雨的追隨者看來,無疑預告着更爲輝煌的明天即將到來。
於是,在居薩羅城上下內外,到處都是載歌載舞,鬥志昂然的士兵甚至喊起了“絞死阿育王,活捉金姬獻風侯”的口號。
來自風雨軍的老兵、尼國的戰士和印月的奴兵,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大家都是其樂融融,效忠於風雨的麾下,品嚐着美酒,交流着彼此的經歷,頌揚着偉大的統帥,憧憬着建功立業之後的美夢。
反而是風雨,強迫自己壓下亢奮的心情,把趙亮和迦葉王子叫到了一邊,詳細詢問東線的戰況,以解開自己心中的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