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讓天下四方朝賀的聖京城,在短短的兩年內,經歷了太多的戰亂,數次易手,屢屢遭受強敵壓境、兵臨城下的危機,因此而顯得格外蕭條、門庭冷落,這在聖龍帝國全盛時期,真的是無法想像的事情。
在聖龍歷七五五年的最後一個月,居住在聖京的百姓只要不是白癡或者與世隔絕,就都清楚這座城池眼下真正的主人絕對不那個在巍峨莊嚴、深徑通幽的皇宮裡的九五至尊,而是城東擺着兩頭碩大無比的石獅、四周戒備森嚴的大將軍府中那位新近被賜封的聖龍帝國天下兵馬大元帥兼幽燕節度使的平安王燕南天。
天下兵馬大元帥和幽燕節度使是官爵,以前也有不少人做過,但是平安王的封號卻是絕無僅有的,是燕南天爲了凸現自己的地位、展示自己的實力、試探天下諸侯的反應而威逼廣陵帝冊封的。
很顯然,燕南天採取了一個意味深長的政治行動,獲得的是聖龍帝國從來沒有的殊榮,目的是震懾天下的諸侯,顯示自己的力量。
早在當年聖太祖開國之後與衆將立下了“白馬之盟”後,聖龍帝國就從來沒有異性封王的先例,而如今曾經可以令天下失色的聖龍天子卻不得不違背了祖訓,屈從於一個藩鎮的壓力,這也確實從一個側面說明了聖龍帝國不可避免的衰朽和沒落。
不過身爲平安王的燕南天,此時絕對談不上太平。
在他的眼前是一個標有山川河流的作戰沙盤。
聖京位於沙盤的中央。
在聖京北方、西方、南方甚至西方,都出現了代表着敵對的軍團,還有一些中立的勢力居於重要的戰略位置,虎視眈眈顯然不懷好意。
這就是燕家軍的現狀。
昌化城的圍攻,可以說是在燕南天和風雨這兩位對陣主帥同樣的瞠目結舌之中落下了帷幕,成千上萬英勇戰士的鮮血最大的作用便是爲歷史的幽默和戰爭的難測作了一個血淋淋、活生生的註腳。
唯一不同的是燕南天輸掉了面子,卻因此躲過了風雨爲他精心準備的炮陣轟鳴;而風雨雖然贏得了聲譽、再次塑造了神話,卻不得不重新部署自己的戰略構局,同時還得面對“存心犧牲將士”的謠言。
眼下,風雨、皇甫嵩、蕭劍秋的三家聯軍已經向聖京咄咄逼人的挺進了。
在北面,認定燕南天是昌化兵變的主使人,一心要報殺子之仇的耶律明雄,已經率兵渡過了聖龍河。
在西面,解救了昌化之圍後,蒙璇、尚興統率着七萬大軍以方陣的形式,步步爲營的逼來,與從夏州出發自子午谷穿插而來的十萬皇甫世家的大軍會合,已經到達了聖京西郊的護衛堡壘陽城。
此外,蕭劍秋和皇甫嵩的二十萬聯軍從鄂州出發,兵分兩路:一路由皇甫嵩率領沿陸路猛攻清泥、嶢關這兩道聖京南面的門戶;另一路則是蕭劍秋從水路繞至聖京的東側,已經和駐守驪山的守軍展開了激戰。
更爲頭疼的是,作用齊魯大地的公孫世家和卞州留守上官明鏡、晉陽留守章翔聯成一氣,在嚴守中立的名分下佔據了從燕家軍大本營幽燕到聖京之間的兩翼,隨時都有可能會反戈一擊,不僅嚴重威脅着燕家軍從幽燕來援路線的安全,更讓燕家軍的精銳兵馬不得不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抽調出來,進行監視和防備。
一道嚴密的包圍圈就此形成,燕南天突然滿心苦澀的發現自己居然處在了幾個月前被自己擊敗的龐勳相似的位置上了。更諷刺的是,就在十多天以前,風雨還是被呼蘭帝國和自己的燕家鐵騎壓得喘不過氣來,如今卻主客易勢,輪到自己品嚐處處受敵、四面楚歌的味道了。
這樣轉變,和軍事並沒有太大的關係,純粹是政治、外交和權謀的運作,雖然處在敵對的位置上,燕南天也不得不佩服風雨的厲害,同時也更加警覺到這個西面的敵人絕不僅僅是一員能征善戰的名將,看來對於權力的運用也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面對這樣的情況,燕南天終於發現自己這段時日由於聖京的輕易得手和成功的排斥了蕭劍秋,而變得太過於自負和輕敵了。
相對於輕率的和風雨軍作戰等錯誤相比,更爲嚴重的錯誤便是小看了聖龍帝國千年傳承的根基。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統治了神州這麼多年的聖龍帝國,早就將神聖化自己統治的綱常倫理深入人心了,自有一大批自詡爲忠孝節烈的白癡,依然不計後果、前仆後繼的擁護着聖龍帝國的正統。
正由於忽視了這一點,所以沒有充分運用廣陵帝的號召力討伐風雨,失去了政治的主動性;而強逼廣陵帝冊封自己爲平安王,現在看來也的確操之過急了。逼迫廣陵帝冊封自己爲王雖然可以在向天下人顯示自己的實力和改造帝國的決心,從而贏得對帝國已經失望的人們的,但同時也加深了那些依然擁護着帝國正統、勢力顯然極爲龐大的那部分羣體的仇恨。
“挾天子以令諸侯”,絕對是一柄鋒利的雙刃劍。既可以藉此機會奪取中央的大權,但也因此引來了其他諸侯的警惕、仇恨、戒心與蠢動。
而現在的燕家軍無疑沒有很好的利用這柄雙刃劍。對於廣陵帝這張政治牌的草率處理,和沒有充足估算到那些傳統力量的強大,導致了燕家軍在政治上處於一個極其被動的局面,並由此影響到了軍事。
“智庵,派人分別去同皇甫嵩,蕭劍秋,風雨議和!”
咬着牙齒,良久之後燕南天嘆了一口氣,言語之間顯得軟弱起來,看來這頭從來都是橫行無忌的猛虎如今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必須向現實低頭,終於接受了智囊張兆的建議。
“屬下這就去辦!”
身邊的張兆聽了這句話之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最爲擔心的就是燕南天不顧一切的和風雨爲首的聯軍硬拼,這樣最好的結果也只能是兩敗俱傷,白白的讓別人坐收漁人之利,而燕南天如今明智的決定退讓,總算讓他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只是,欣喜之餘的張兆並沒有發覺,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得燕南天面色陰沈,目光始終盯着沙盤,或者說沙盤的其中一個焦點,一個大膽的軍事計劃在這位縱橫聖龍東北半壁的軍人心中迅速萌芽——
即便要妥協,也應該在讓對手充分領教了自己的實力之後!
燕南天冷冷的一笑,在內心高傲的發誓。
雖然是多年的心腹張兆,此時也沒有意識到作爲幽燕子弟的三軍統帥,燕南天的尊嚴決不允許他在屈辱的情況下低頭,只有用戰場上的勝利來體面的結束這場不合時宜的戰爭,纔是他唯一的選擇。
於是,當口若懸河的特使行色匆匆的離開聖京分別前往皇甫嵩、蕭劍秋和風雨這三個當代強藩的營地時,燕家軍的反擊也已經在默默的準備着。
※※※
“還真是失敗啊!”
同樣滿懷挫折感的卻是和燕南天以整個聖龍江山爲棋局的對手風雨。原本想要誘敵深入一舉重創燕家軍的風雨,卻因爲部下出色的守城而不得不改變了自己的計劃,看着眼前似乎一片大好,其實隱憂叢叢的局面,聖龍帝國的定涼侯殿下同樣爲自己所犯的錯誤而懊悔,同時更爲未來的發展而沉思。
“死守昌華城的將士這次損傷十分慘重,我援軍到達之際只剩下了四千餘人。不過屬下已經和高鳳陽大人一起部署妥當,軍中的謠言也得到了控制。”
就在風雨沉思的時候,魏廖匆匆的跑了進來稟告道。
“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處理,好好撫卹陣亡的戰士,倖存的則予以英雄的待遇,同時我會親自接見趙亮、風天華,尤其是風天華,血衣衛必須在他不察覺的情況下加以秘密監控和調查,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準備好好的重用。”
風雨有些苦澀,同時也帶着一些愧疚的說道。
這次還真是有點虧了。
從底層攀越上來、一向習慣了用數字來看待戰果的風雨直到現在方纔發現,雖然在軍事和政治的鬥爭史上,有時候的確需要非常堅忍的犧牲,身爲統帥確實是時刻都必須在局部的犧牲和全局的勝利之間進行殘酷的權衡,但是畢竟放棄忠實的部下這樣的行爲違背了倫理與道德,即便找出無數堂而皇之的理由,卻終究無法取得自己良心的平安。
而且如今,“犧牲部下來換取勝利”這樣的謠言可大可小,雖然戰爭和權謀的鬥爭是必須有所犧牲的,無數成功而又傳奇的戰例都是在做出慘烈的局部犧牲後方才取得的,婦人之仁只會招來更爲慘重的損失乃至失敗,但是如果主帥被認爲是刻薄寡恩的話,會嚴重影響全軍的士氣和戰鬥力,因此的確需要謹慎處理。
教訓是慘痛的!
很久以後年輕的統帥方纔意識到,其實他正是通過了這個事件,終於從戰場上單純的功利角度擺脫了出來,逐漸開始從人性的立場來看待天下的爭霸,真正的成爲一個成熟的戰略家和政治家。
不過風雨對於這件事情在全軍造成的負面影響終究並不是十分擔心,畢竟自己在軍中的地位十分牢固,而且自己秘密離開昌化的事情也只有李中慧、魏廖兩個人清楚,即便是守衛昌化的戰士也最多有些懷疑而已,絕對不可能留下什麼證據的,而軍隊只需要獲取不斷的勝利,就可以緩解他們的不滿。
現在讓風雨更爲擔心的是戰局——
儘管和皇甫嵩、蕭劍秋的聯軍已經對聖京形成了包圍之勢,公孫世家等藩鎮的反應也明顯是看好戲的態度,但是聯軍的總兵力只有四十多萬且四處分散,並不佔據絕對的優勢,而且三家各懷心機,其他藩鎮的立場更是搖擺不定,力量的對比隨時都會變化。
相對而言,燕南天則處於內心作戰:大將朱全率領七萬大軍憑藉着工事死死守住了清泥、嶢關一線;五萬韓陵守軍隨時都有可能東進與聖京的兵馬夾擊聯軍東線的軍隊;聖京則擁兵二十萬,完全可以應付西線、北線的聯軍。
從軍事上看,燕家軍所處的地理位置顯然得以在兵力的投放和運動上速度更快、時間更短,兵力的調度也統一集中。
從政略上看,雖然因爲齊魯的公孫世家、卞州的上官明鏡和晉陽的章翔態度曖昧,導致了燕家軍從幽燕的大本營到聖京之間的聯繫受到了威脅,但是遠遠沒有像風雨軍要同時應付幾個戰場而把兵力分散的那麼開;而且燕南天一人決斷着全軍上下,並且手中還握着皇帝這張王牌,也遠遠比各懷鬼胎的聯軍強多了。
真是一個愚蠢而又教條的分進合擊——對於皇甫嵩如此自作聰明的部署,風雨早就一肚子怒氣了,天知道這個老狐狸腦子出了什麼錯,不但斷然拒絕了自己的建議,而且連他最爲信任的義子梅文俊的意見也聽不進去,如果說是爲了確保自己第一個進入聖京,這恐怕不是一向注重實力的皇甫嵩的風格吧?
想到這裡,風雨的心中不由一動,蕭劍秋一心想借此機會掌握聖京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畢竟擁有着先帝血脈的輔政王,只有在聖龍帝國千年傳承的的心臟發號施令,才更具備正統的意義,也才能夠令天下人爭相擁戴,這也正是蕭劍秋屢次不惜血本要奪取聖京的意義所在。
爲了更爲深遠的戰略和政治上的價值,立志要中興聖龍的蕭劍秋的確別無選擇,在風雨留下輔佐其主掌朝政的誓言書之後,雙方的結盟也就成了勢在必然的事情了;而換一個角度看如果不能夠實現這樣的抱負,侷限於鄂州一隅,恐怕纔是對這位當今聖龍皇室難得一見的奇才最大的諷刺吧?
但是皇甫嵩呢?
這頭老狐狸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更不會爲朋友兩肋插刀——他不背後捅刀就已經是萬幸了。
在這次出兵聯盟的事情上,皇甫嵩卻一反常態的好說話,雖然也提出了很多條件,但總覺得都是一些細枝末節,根本無關於戰略大局,或者是非常遙遠暫時無法實行的,如此痛快真是匪夷所思,讓風雨不由得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只是如今自己畢竟是有求於人的一方,爲了三家聯盟以緩解危機,不得不做出了包括交出這次聯軍指揮權在內的重大讓步,對於皇甫嵩也自然不能夠有什麼過多的要求,所以在被推舉爲盟主的皇甫嵩如此堅持下,實在不好進行干預和反對,真是可恨!
總之不管怎麼說,現在絕對不是一舉解決燕家軍的好時候!
風雨很快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在如此的形勢之下,聯軍不但沒有什麼太大的勝算,而且相反還很有可能會被燕南天反戈一擊,一敗塗地。
面對這樣的情形,風雨就更爲惋惜自己沒有伏擊到燕家軍了。
早知道還不如放棄死守昌華,採用逐次抵抗、逐次退卻的戰術,應該同樣可以達到拖延時間完成後方部署的效果。
回想起先前的部署,風雨感到有些後悔。
當初蒙璇和尚興爲了阻止自己死守昌華,曾經不約而同的提出了這樣一個替代方案,事實上風雨自己也不是沒有想到過,但是在對這兩個方案進行了非常慎重的比較之後,風雨還是選擇了前者。
在風雨而言,之所以最後否決了這樣的方案,主要是因爲昌華到錦州之間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川,不適合部隊處於劣勢之下的野戰;而如果要放棄錦州把戰場進一步西移,則不得不顧慮到政治方面的影響和其他藩鎮的反應,以免平添變數。
沒想到的是,自以爲採取了保險的方案,卻出現了令人不可思議的變數——三萬人裝備參差的軍隊在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竟然頂住了二十萬精銳雄師的猛攻,這不能不算是聖龍帝事上的一次奇蹟。
幸好通過這次戰役讓風雨軍突現出一員優秀的將領,並且打出了風雨軍的軍威,也沒有太吃虧!
事到如今,風雨也只好如此安慰自己了。
“風侯,根據情報燕南天正在秘密調動軍隊,有跡象表明這次派來特使和我們談判,唯一的目的便是拖延時間和進行離間,這位燕大帥恐怕眼下更期望自己在軍事上取得勝利,而不是談判上進行妥協!”
就在風雨和魏廖談話的時候,李中慧臉色有些沉重的走了進來,給風雨帶來的顯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緩兵之計,外加離間?”
風雨略帶諷刺的猜度着對手的用意,愣了一會方纔皺了皺眉,面對着妻子似乎自言自語的說道:
“你看燕南天是因爲女兒的死或者和呼蘭人的聯盟,方纔決心和我們勢不兩立;還是僅僅因爲他的自尊不允許自己在劣勢的情況下言和?”
不管怎麼說,風雨始終都不相信燕南天會因爲意氣或者和呼蘭人那種根本不牢靠的政治協議而拒絕與自己和解。作爲一個優秀的統帥,燕南天完全應該具備冷靜和理智的剋制,從戰略的高度來做出取捨。
“我想兩者兼而有之,但主要是因爲燕南天希望用一場大捷來增強自己談判的地位,以強者的姿態來結束這場戰爭!”
顯然,妻子的判斷和風雨一致。
“那麼,這場戰爭還真是有點難以收場了!”
風雨苦笑着說道。
儘管戰爭是也只能是政治的延續,但是千百年來的歷史上,又有多少的戰爭是在理智下進行,在理智下結束的?在白骨遍野、血流成河的背後,更多的卻僅僅是因爲高居上位者某種或者簡單或者可笑或者衝動或者不合常理的心血來潮,以及莫名其妙的理由,發動了起來,無論是否達到了這些高高在上者的目的,結果必然是家家哀歌,戶戶白幡。
現在燕南天和風雨的爭鬥也同樣如此。
爲了長遠的政治影響和戰略主動權以及對天下的號召力,聖龍帝國的兩大強藩,都絕對不允許自己在劣勢的情況下結束戰鬥,於是周而復始的戰爭勢必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反覆上演,爲了一場雙方都想結束的戰爭而繼續戰鬥,除非一方打敗了另一方,或者兩敗俱傷誰都沒有力氣繼續下去爲止。
這對於交戰的雙方不利,對於天下黎民不利,對於聖龍的萬里江山更爲不利!
“別想這麼多了!”
妻子輕輕的握住了丈夫的手,她非常理解丈夫的心情。
事實上,作爲高麗王國流亡的王族,李中慧更是有切膚之痛,因爲就在曾經的過去,僅僅是由於聖龍帝國皇帝的好大喜功和當時高麗國君的死要面子,於是一場聲勢浩大的遠征,摧毀了城市和村莊,奪取了兩國無數的性命,同時也讓自己的家族失去了家園和故國,流亡到了異國他鄉。
“不錯,談判桌上得不到的東西,看來就只有在戰場上一決高下了!”
風雨聳了聳了劍眉,雙眼暴然射出一道寒光。
能戰方能和,能攻方能守,這是千古不破的真理!
只是,這樣一來和燕南天的戰鬥在自己從西線真正抽出手之前,恐怕將會非常困難的延續下去了,而西線,則依舊成爲決定着風雨軍未來的關鍵!
不知道從何時起,聖龍帝國開始採取了“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自以爲內聖則必外王。但是這一套思路對於風雨來說卻根本就不屑一顧。
“聖龍的內耗太多了,唯有揚威於域外方纔是真英雄大豪傑!”
正是在這樣的理想主義的情感激勵之下,才讓風雨發動了對印月的遠征,更堅決的抵制着呼蘭帝國的入侵。
也正是出於這樣一種建立於現實之上的理想主義,讓風雨其實並不是非常願意捲入神州的內耗之中。
這種和風雨一貫務實、通融的行事作風相悖的情感,幾乎成爲了一種道德上的潔癖,一方面讓風雨在神州各大豪雄中擁有了獨一無二的光彩,吸引了大批神州的熱血男兒前來投效;但另一方面卻也令風雨在面對天下戰略格局的時候,產生了致命的束縛,終於導致了在不得不面對和本國豪強生死較量的時候所面臨的被動局面。
看來必須儘快解決西線了!
幸好,作爲三軍統帥和一方霸主,風雨內心的務實和通達,終究戰勝了理想主義的情緒,在意識到東線所暗藏的巨大危險之後,不得不剋制了自己對外用兵、開疆拓土的強烈願望,決心暫時結束西線的戰鬥。
因此,隨着這樣的思緒,風雨的目光自然而然瞟到了地圖上的西北——玉門關。
那裡的戰鬥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風雨軍原本用來對付燕家軍的火炮也已經開始日夜不停的向前線輸送過去,面對着天下第一名關,秋裡能否洗雪上次的失敗?受到“漢月”計劃影響的呼蘭帝國大國師張仲堅現在雖然一定是焦頭爛額,但是他真的會如此合作的讓風雨軍舒舒服服的擁有這一段時間嗎?
風雨的心中總覺得有些忐忑,自從結束遠征印月的戰役返回聖龍之後,他發覺自己如今與其說是面對着軍事上的征伐,倒不如說是更多的面對着外交和政治的遊戲,用戰爭的流血與犧牲換來的成果,在這些黑暗的幕後交易面前,實在是微不足道。
“我要親自去一趟西線!”
想到這裡,風雨做出了決定。他的話中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讓擔憂他的傷勢而有心勸阻的李中慧和魏廖在互視了一眼之後,紛紛選擇了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