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給老子狠狠的殺!”
呼拉谷激動的咆哮。
他半點都不想掩飾自己的亢奮。
事實上沒有一個軍人,會面對如此順利的戰況、如此輝煌的戰果而不興奮。
而這一切,全有賴於大國師大膽然而英明的洞見。
呼拉谷不得不爲自己的選擇而暗自慶幸。
其實,就出身而言,呼拉谷絕對是不折不扣的草原大貴族,他的祖父、父親、叔父和兄長們,都曾經擔任着大草原令人敬畏的官職,擁有遼闊的領地、龐大的財富和數也數不清的牛羊奴隸,然而就立場而言,呼拉谷卻始終都旗幟鮮明的站在了大國師這一邊,即便這意味着要和他的父兄爲敵。
“草原人崇拜的是英雄和強者,只有那些懦弱的聖龍人,方纔注重所謂的血統!”
面對父兄的質疑,年輕的貴族義正言詞的反駁。
他的確很佩服張仲堅。
在他看來,便是那位倍受爭議的呼蘭大國師,將強盛帶給了呼蘭。
已故的呼蘭大可汗很偉大,不過他的偉大並不在於徵服了多少部落,搶奪了多少土地,兼併了多少國家,攻佔了多少城池,而是在於他大膽的任用了不是草原人的張仲堅。
正是張仲堅的加入,幫助了呼蘭大可汗,從風雲變幻的草原部落中脫穎而出;改革了軍政,積蓄了力量,統一了草原,並且懾服天下。
跟隨這樣的英雄,才能夠讓大草原更加強盛。
呼拉谷如此堅信。
他的行爲,在草原的頑固派眼中,無疑是大逆不道,然而這樣的堅定,卻也因此獲得了呼蘭大國師的青睞。
他成了張仲堅的臂助,也是呼蘭帝國最年輕的都元帥。
此刻,他便是聽從了張仲堅的調令,突襲齊魯。
這似乎是一個魯莽的命令。
儘管十萬呼蘭兵馬不是一個小數目,而聖龍聯軍也畢竟剛剛大敗,但是考慮到聯軍的主力基本都撤往齊魯,兵馬的總和不下於三十萬,而且齊魯更是公孫世家數百年辛苦經營的根本,基本都沒有遭受戰火的摧殘,在如今的聖龍帝國,就其綜合實力而言,絕對爲各大行省翹楚;再加上呼蘭大軍後有國內鉅變、幽雲關被奪,前有聖京城擋道,旁有涼州制肘、江南虎視,因此在一般人看來,調動一支偏師進攻齊魯,除了分散自己的兵力影響到其他戰場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
可是,這樣的命令,卻還是被張仲堅下達。
而呼拉谷的執行,卻意外的順利。
“聖龍人果然無能!”
對於張仲堅的欽佩,並不影響呼拉谷對於聖龍人根深蒂固的印象。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縱然不能夠戰勝呼蘭人,至少也可以演變成一個僵持的戰場,有力的牽制呼蘭人力量的齊魯,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在呼蘭人的進攻面前,大批的軍隊潰散。
他們拋棄了軍人的榮譽,甚至還沒有看到呼蘭人的影子,便已經拋棄了守護的民衆,選擇了逃跑乃至投降。
沿途的州縣一個接一個投降。
前方的敵人根本沒有作戰的鬥志。
軍隊拋棄了民衆,官員離開了治地,百姓則以麻木對待入侵。
跪倒在呼拉谷面前的,是來不及逃脫的官員士紳,還有一些帶着軍隊投降的諸侯藩鎮,以及雖然還沒有投降,卻也已經派出親信前來試探的另一部分聖龍的重臣。
幾乎沒有遭遇任何像樣的抵抗,三分之二的齊魯便已經落入了呼蘭人的手中。
這便是中原的花花世界嗎?
看着如此繁華的城市,如此稠密的人口,如此美麗的女人,如此眼花繚亂的珍寶,在草原一直以爲自己很富有的呼拉谷,頓時發現自己竟然像一個下巴老。
幸好,張仲堅的囑咐他還沒有忘記。
“不能夠給中原人喘息的機會!”
這是呼蘭大國師說的。
呼拉谷打心底裡同意,尤其是在看到中原這麼多人口的時候,即增添了他對於聖龍人的輕蔑,同時又不無害怕。
“進攻,進攻,繼續進攻,不打到聖龍江畔,誰也不許給老子停步!”
揮舞着馬鞭,呼拉谷惡狠狠的說道。
他呵斥着那些同樣被中原的富庶看花了眼睛的士兵,開始了繼續的進攻。
一路不停的進攻,一刻不停的追擊。
這樣的追擊,即便是以機動見長的呼蘭騎兵,也不得不感到了疲憊,至於在前方狼狽逃竄的聖龍人,更是已經筋疲力盡。
沒有時間休息,沒有時間吃飯,甚至連腦子裡想一想的空隙都沒有。
不願意投降,又在混亂中根本無法阻止起反擊的聖龍人,唯有邁動着雙腿朝前,麻木的不僅是身體,甚至還有頭腦。
“該死的!要是能夠在這裡埋伏有一支勁旅便好了!”
經過起伏的山丘時,公孫飛揚十分懊惱。
他十分確信,憑藉這樣的地形,只需要一支精銳的小部隊,便可以阻滯呼蘭人的腳步,從而給他足夠的時間重新整理敗退的士兵,煥發起他們的榮譽感和戰鬥力,成爲保衛家園的勇士。
這樣的感慨和懊惱,短短的半天時間,公孫飛揚已經不知發出了多少次。
齊魯大地,雖然主要是遼闊的平原,但是衆多的山丘和河流,卻足以提供給優秀的將領施展各種戰術的機會。
然而,公孫飛揚卻沒有一點時間來捕捉這樣的機會,反而不得不順着人羣潰退。
這樣的局面,讓公孫飛揚憤怒,同時也羞辱,然而卻無奈。
他根本沒有想到,從幽燕狼狽撤退至齊魯的聖龍聯軍,如今的狀態竟是如此的糟糕,而家族苦心經營的大本營,也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這所有一切的變化,都只是從幽燕兵敗歸來引發。
沒有了風雨強大實力和聲望的壓制,又以爲呼蘭人會集中力量攻打聖京然後追殺風雨和進攻蕭劍秋,因此敗退到齊魯的諸侯們開始了勾心鬥角和相互指責。領地在南方的諸侯們相繼率兵返回,領地已經被侵吞的諸侯,則開始謀劃着自己的前途,而原本可以有所作爲的張兆和公孫飛揚,則處境尷尬。
張兆是因爲失去了所有的地盤,面對着的是燕家軍上下的責難和質疑,同時還要提防着公孫世家的乘火打劫,因此內憂外患,處境岌岌可危,手下的軍隊客居齊魯,隨時都有四分五裂的危險,因此也就無暇顧及大局。
至於公孫飛揚,則對執掌公孫世傢俱體事務的公孫展此刻乘機兼併各路諸侯擴大勢力的行爲,大大的不以爲然。可惜他在家族之中終究人微言輕,面對那些老氣縱橫的長輩,卻也無可奈何,高傲的性格又不允許唯有一氣之下,帶領親信前往蓬萊閣找公孫無用申訴。
災難便在這段空當降臨。
當呼拉谷的軍隊出現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的阻擋。
由於對公孫展的行爲厭惡至極,勾心鬥角的聖龍聯軍,幾乎不約而同的選擇退避保存實力,誰也不願意充當公孫世家的炮灰,其中如張兆等有識之士雖然知曉厲害,奈何人心向背大勢已去,也無可奈何;公孫展倒是想要死守城池,可惜公孫世家原本便不是軍力見長,再加上唯一擅長征戰的公孫飛揚又不在,因此不消幾個回合便已經損失慘重,迫不得已也只好順着潰退的浪潮而去。
於是,當公孫飛揚被家族從蓬萊閣緊急召回戰場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回天乏術。
撤退。
除了撤退,還是撤退。
在這樣兵敗如山倒的局面下,即便是心高氣傲的公孫飛揚,也別無他法。
一切戰術,都是如此的蒼白。
幾次有組織的反擊,都由於倉促和規模太小,被淹沒在如狼似虎的呼蘭鐵騎之中,甚至掀不起一點波瀾,更談不上延阻敵人。
“不會就是這樣去和陛下會師吧?”
在忠心耿耿的侍衛簇擁之下,混雜於敗軍之中的公孫飛揚,臉上浮現出自嘲的苦笑。
他突然想到天子送來的密令——希望公孫家族能夠出兵南下,幫助天子掌控如今正被龐勳的亂局和當地豪強犬牙交錯控制着的江淮。
這道命令,一度讓公孫飛揚拍案叫絕。
他輕而易舉的便可以從中看出宣武帝壯闊的戰略意圖。
可惜,和幾乎所有的人一樣,即便是被稱爲賢明的天子,似乎也沒有看透呼蘭人的意圖,更沒有預料到呼蘭人會在出兵席捲中原的情況下,分兵進攻似乎並不容易拿下的齊魯。
天才般的構想和宏圖,不得不在現實中粉碎,公孫飛揚如今唯有寄希望於揚州節度使秦鳳鳴能夠做好充分的防禦準備——揚州,將是聖龍江以北,最後一道抵禦呼蘭人的堡壘。
不過,這個希望似乎很渺茫。
從心底裡,公孫飛揚將秦鳳鳴劃作了那種靠祖上的餘蔭混日子,在和平年代可以做一個太平官,賣弄一下風騷,在混亂年代卻只能夠做鎖頭烏龜、一事無成的平庸之輩。
“殺!”
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喊殺,從兩旁的山丘響起。
同時響起的是號鼓震鳴。
公孫飛揚回首看到,在自己的身後,大批的戰士,包括己方的和呼蘭人,在慘叫聲中倒在了從上而下傾瀉箭雨和火海之中。
而前方,卻正是旌旗飛揚。
“朱全?
從飛揚的帥旗之上,公孫飛揚不難看出這支軍隊的來歷。
不過這個發現,卻讓公孫飛揚的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神色。
不能不承認朱全很聰明。
他選擇了最爲有效的方法——儘管這樣的方法太過於殘酷,甚至讓人懷疑別有用心。
但不管怎麼說,絕不會有人認爲朱全的軍隊沒有排兵列陣來和呼蘭人正面交鋒是一種怯懦——事實上在如今的聖龍,除了風雨之外,恐怕也沒有一個統兵大將樂意和如此恐怖的敵人硬碰硬。
而對於呼拉谷來說,分別駐紮在兩邊山坡以逸待勞的聖龍人,顯然讓他大爲頭疼。
箭矢,一排接着一排,連綿不絕的射來。
在看見呼蘭人進入了自己等候已久的伏擊圈之後,朱全根本就不顧前方尚有己方的友軍,密集的箭雨部分敵我的傾瀉,並且點燃了早已埋伏的火種。
這樣的攻擊儘管殘忍,卻十分見效。
一頭衝過來的呼蘭大軍,迅即損失慘重。
“混帳!”
氣急敗壞咒罵的,不僅是被當頭一棒的呼拉谷,還有同袍手足慘死箭雨火海之中的聖龍將士。
區別卻是,前者不得不調整部署,開始面對早有準備的抵抗,而後者卻在主將公孫飛揚的阻止下,只好暗自問候那位出身草莽者的女性家屬。
“是宰相的命令?”
潔白的戰袍已經被血跡所玷污,然而迥然的雙目卻依舊如此的有神,毫無表情的制止了部下的衝動,和友軍回師之後的公孫飛揚,冷冷的詢問。
“正是!”
加以援手的一方,既沒有居高自傲的得意,也沒有因爲對方的不滿而憤怒。儘管奉命北上之後又乘機收攏了不少部隊而實力大增,但是此刻的朱全竟是滿臉的謙恭——雖然此刻他的心中正爲公孫飛揚沒有死在剛纔的突襲之下而頗有些惋惜。
“風雨……”
公孫飛揚以幾乎無法聽清的聲音悄悄的喃喃。
或者是從當日兵出午陽谷首次見到風雨那一刻起,或者,更早的時候,公孫飛揚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何時開始將風雨當作了自己所要超越的目標,公孫飛揚只知道,在聖京城藉着雲明月事件的發難,也許是他第一次的正面挑戰。
結果是慘敗。
那一次是對於權力。
這一次呢?是兵法戰略嗎?
年輕人任憑頭髮隨風飄揚,淡淡的詢問:
“宰相還有什麼指示?”
“宰相希望公子和張兆將軍,一起前往揚州主持大局!”
朱全滿臉堆笑,就彷彿少年時代他爲之打工的那個雜貨店老闆,那個傢伙脾氣很暴躁,但是對於需要利用或者巴結的人,卻十分恭順。
朱全越來越覺得,自己很像那個老闆。
“想當年,咱們聖龍帝國的水師,也曾經有過天下無敵的輝煌!”
喜怒無常的大海,片刻之前還是狂風巨浪,就彷彿暴怒中的君王,發佈着毀城滅國的命令,任憑麾下的萬馬千軍,馳騁平原踏破城郭,讓鮮血點綴他冠冕的華麗,讓死亡渲染他權杖的威嚴;轉眼卻又風平浪靜,就好像溫柔的情人,輕輕的愛撫日夜思念的郎君,又好似慈祥的母親,寬容的等候着遠遊未歸的浪子。
和友軍失去了聯繫的雲笑天艦隊,在顛簸中前行。沒有敵情需要應付,也不必在風浪中搏擊,終於得以喘息的水手們,便百無聊賴的聚攏在甲板上,傾聽着船上老人的故事:
“早在聖武帝的時代,就曾經派遣過二十萬水師配合步騎夾攻南越也就是現在的嶺南!據說,那時候便有一種名叫‘連舫’的多體戰船,長寬都有近兩百米,承載兩千餘人,上設木城,四門皆可馳馬來往。
“後來,聖太宗的時候,又出現了一種名叫‘五牙’的樓船,可真的是無可置疑的鉅艦。聽我爺爺的爺爺說,‘五牙’樓船高達三十米,有船樓五層,容納八百多戰士,四面甲板還備有六架長達十五米的拍竿,戰鬥的時候就彷彿巨型長錘,無論多利害的戰船,一旦捱上了,不沉纔怪……”
“聖龍帝國的水師,真的這麼早便有如此強大的戰艦?”
遠遠的站立在迎風處,雲濟聽到了老頭的故事,不由迷惑的向身邊的楊文晟詢問。在自幼遠離聖龍的遊子看來,這支主要是海盜聚集的艦隊上,江南鉅富的少東家,無論怎麼說,似乎都比那些白刀子進紅刀子粗的強盜們,更瞭解真實的情況。
“是啊,那個時候的戰船的確非常厲害。船身普遍使用鐵釘釘合,石灰桐油添塞船縫,結構十分堅固和嚴密。此外,水師還發明瞭輪槳、水密隔艙和水羅盤。輪槳的樣子很像水車,安裝在船舷兩側,每對爲一車,以軸相連,水手踩動軸上的踏板,軸轉帶動輪槳划水,是螺旋槳出現前最高效的推進方式。水密隔艙技術,則利用彼此隔絕的船艙,使漏水的艙室不至輕易危及整條船的安全,這項技術至今仍是船舶不可或缺的。”
楊文晟顯然並沒有讓雲濟失望,原本應該長袖善舞的少年,此刻的眼神中放射出的卻是一種對於過去的追撫和對於今朝的痛悔:
“早在四百多年前,帝國便已經擁有了外海作戰的艦隻,那是一種名叫做海鶻的戰船,據傳船身前傾,兩側安有多對用於增強穩定的浮板,形態酷似俯衝的海鳥。其後,又發明了很多實用而且怪異的戰船,例如:無底船——船後部中間無底,加以僞裝,敵軍不知情下跳上,就會落水被殲;平底船,平底可以涉淺,戰船蓋可以迎敵,海船頭尾可以破浪;‘馬船’——女牆輪槳都可以拆卸,既可運輸又可作戰。
“可惜,後人不思進取,這麼多年來外海作戰的艦隻在體形上非但始終沒有超過南宋海鶻戰艦的水平,反而在朝廷的扶持不利下落入了小艇戰略的怪圈,終於大大落後於如今麥堅的鉅艦,甚至連區區安宇也難敵。惟一還算有所光彩的,便是一代名將公孫光將軍所發明的聯環舟和子母舟。前者通長12米,兩頭高高翹起,佔全長1/3的前段裝載着炸藥,一旦撞上敵船,前段就藉着碰撞與後段脫鉤,並牢牢釘在敵船上,後段士兵隨即點燃導火線,然後安全駛離。後者則通長11米,母舟等同於自殺炮臺,後段腹內藏有子舟,當火炮轟開敵船時,母舟也會在猛烈的後坐力下破裂,子舟裡的士兵則可全身而退。”
“可惜,可恨!”
雲濟不由脫口而出。
這樣的情感連他自己也感到奇怪。
在投奔風雨之前,作爲風雲世家生長在麥堅的最傑出的年輕弟子,同時也是麥堅上層社會前途似錦的俊傑,聖龍只是一個很遙遠的名詞,一個讓他的長輩爲之牽掛也不無憂傷的名詞,一個和他雲濟燦爛的人生似乎並無多大關係的名詞。
但是在效力於風雨之後,雲濟卻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被風雨,或者說被風雨軍和涼州的氛圍所深深的影響。不知從何時起,前任的麥堅特使也開始不自覺的爲聖龍這個名詞而喜而憂而激昂,開始明白了那些士子們的驕傲和激憤,明白了那些農民們的柔順和暴烈,明白了軍人們的堅強和極端。
這和朝廷無關,也和家仇沒有聯繫,只是一種十分深沉的,似乎是來自於大地的呼喚,一種歸屬的呼喚。
“的確,可惜,可恨!”
重複着同樣的內容,一向狂放的楊文晟卻顯得極其平靜,平靜的似乎心境根本就沒有掀起半點漣漪,唯有不經意間雙目暴射出的鋒芒,方纔泄漏了內心的狂瀾。
“嗚……”
雲濟嘆了一口氣,正待說些什麼轉移原本沉重的話題,卻聽見刺耳並且銳利的號角開始迴盪在整個艦隊的上空。
“敵情!”
面面相覷中,兩人不由而同的意識到這一點。
這些時日,由於那場暴風雨的擾亂,尋找令狐智艦隊的最後一點希望也化作了泡影,於是分兵了的艦隊不由弄巧成拙,非但背離了初衷,而且因爲兵力的分散,更容易成爲安宇艦隊獵殺的目標,遭遇敵人便成爲雲笑天艦隊極力避免同時也特別不願意出現的麻煩。
因此,當意識到可能遭遇安宇人的時候,雲濟和楊文晟的心中都暗暗沉了一下。
“不,不是安宇人,是……是麥堅艦隊!”
戰報的確認,並沒有讓艦隊的統率者們有絲毫的放鬆。
畢竟,雖然麥堅艦隊尚未公開的介入聖龍和安宇之間的爭奪,但是其絕對談不上中立的立場,以及風雨軍和麥堅在西南半島、印月半島的利益衝突,就算是傻瓜也知道麥堅人可能採取的態度。
“一共有十五艘大小戰艦。見鬼,其中至少有一艘戰列艦!”
運用從麥堅帶來的瞭望工具——魔法眼,雲濟非常容易的確認着前方的敵情。
戰列艦的確認,讓他的心情更加鬱悶。
也許身邊的其他人並不一定十分明瞭戰列艦的含義,但是對於麥堅甚至遠比聖龍還要熟悉的雲濟來說,卻不可能不知道。
所謂的戰列艦,就如同海上的移動堡壘,配備有近一百門魔法大炮,三層炮甲板,以及七八百名水手的戰艦,它的出現實際上標誌着海上接弦戰的沒落。其不僅擁有強大的防禦能力,而且還具備機動的優勢,更爲可怕的是,其遠程的攻擊能力徹底淘汰了投石車和弓弩,而傳統作戰中的肉搏勇士,更將在投入他們熟悉的戰場、發揮他們引以爲豪的戰技之前,連同他們的戰艦一起沉入海底。
這樣的戰艦,成爲了麥堅艦隊賴以縱橫大洋掌握海面的利器。在這樣強大的戰艦面前,基本上還處於傳統接弦戰的聖龍艦隊,甚至連成爲對手的資格也沒有。
因此,戰列艦的出現,便意味着眼前的艦隊絕對是麥堅的正規艦隊,而不是他一直希望的,而且可能性極大的麥堅商隊。雖然還不清楚,麥堅艦隊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這片按理他們會保持迴避,旁觀安宇人充當先鋒和聖龍這個古老帝國死拼的海域,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所在的艦隊,似乎已經失去了掌握命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