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歡假愛
回到學校,自然免不了被尹陌一番盤問,面對攻勢,童念只能用沉默法對付,任其如何言行逼問,她都守口如瓶。
一直到下課,童念終於精疲力竭的離開,整個下午她的耳朵飽受摧殘,苦不堪言。想到此,她心裡又涌起怒意,都是韋祁皓惹出的破事,如今被他這樣一鬧當真解釋不清!
如常坐上司機的車,回到瀾苑時,家裡格外安靜。傭人們說,今晚老爺和少爺都不在家用晚餐,只有她一個人。
家中瑣事都由容媽料理,見到她回家,容媽一直都是清冷的態度:“小姐。”
童念並不介意,她本也不喜與人相熟,這樣的疏離反倒讓她感覺自在。她笑着點點頭,回到臥室換衣服。
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傭人們已經將晚飯擺上桌,獨自一個人用餐也不錯,至少不用面對讓她討厭的人,吃飯的時候,也不用顧忌什麼,只在乎自己喜好就行。
晚餐過後,天邊依舊敞亮。如今天氣漸熱,天黑的也晚。難得一個人在家,童念可不想這麼早回房間悶着,她興致頗好的牽着瑞拉,去庭院裡遛彎。
瑞拉性情活躍,愛跑愛鬧,有人逗弄的時候,更容易撒歡。童念帶着它在草地上丟飛盤,眼見它將丟出去的飛盤拾回,而後挺着胖嘟嘟的小身子在她面前滾來滾去,那模樣可愛死了。
“瑞拉……”童念笑彎了腰,蹲下來摸着它的小腦袋,滿心舒暢,“你這個小東西,真是越來越招人喜歡呢!”
瑞拉嗚嗚低叫,縱身一躍跳到她的腿上,它揚起腦袋,睜着一雙黑亮的眼睛瞅着她,那種眼神裡充滿依賴和信任。
將瑞拉抱在懷裡,童念心底微微動了下,語氣黯然:“瑞拉,你想媽媽了是不是?”
懷裡的瑞拉忽然將下巴擱在她的腿上,身體趴下去,“嗚咽嗚咽”的低叫,與方纔的活躍大相徑庭。
眼見它可憐巴巴的模樣,童念心頭微酸,她手掌輕揉着它毛茸茸的腦袋,聲音很輕很柔:“不要怕,我不會丟下你的!”
是啊,她不會丟下瑞拉,因爲她深刻的品嚐過被親人丟下的滋味,所以明白那是怎樣的一種心痛。心痛卻又無可奈何。
帶着瑞拉在花園玩到天黑,童念滿足的牽着它回來,她又拿些狗糧,坐在花園的鞦韆下,看着它狼吞虎嚥的吃東西。
倏地,花園裡響起薩克斯的聲音,童念慢慢擡起頭,朝着二樓的陽臺望過去,果然看到倚在欄杆外的那道冷峻背影。
男人身姿頎長,他雙腳微微分開,與肩同寬,後背筆直挺立。那菲薄的脣,輕輕含住笛頭,修長的指關節略爲隆起,撫着音鍵,運指時有鮮明的節奏感。
靜謐的夜色中,男人微露側臉。淡淡的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輪廓,那是一張,能夠蠱惑世間所有人心的容顏,美麗的動人心魄。
童念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她只將目光定格在他身上,無法移開。
直管薩克斯,吹奏的曲目是回家。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首曲子。
夏風拂面,一簇簇薔薇花嬌豔欲滴。樹蔭下的鞦韆裡,童念靜坐,煩躁的心安逸下來。輕輕闔上雙眸,聆聽飄來的悠揚曲調,在這一刻,她將所有的思緒都放空。
心靜如水,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一曲畢,曲終人散。童念睜開雙眸,再度望向那處,那抹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腳邊的瑞拉滿足的舔着爪子,模樣憨態。童念飄遠的思緒歸位,她抿脣輕笑,牽着瑞拉回去,一切重又恢復原狀。彷彿那片刻的寧靜,並不曾來過。
回到臥室,童念徑自去洗澡,等她出來時,發覺牀邊放着一個白色的禮盒。狐疑的走上前,伸手解開絲帶,一抹嫣紅妖嬈,竟然是她白天試穿的那件長裙。
心底狠狠顫了下,她正欲轉頭,卻感覺熟悉的氣息靠近過來。
“這件裙子,你穿起來很漂亮。”凌靳揚輕擡起手,修長的手指拂過她溼涼的長髮,俊逸的臉龐染滿溫柔的笑意。
童念盯着他的臉,見他眼神溫和,看不出絲毫異常。他如此模樣,只她心頭髮緊,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望着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凌靳揚薄脣微勾,他伸手捧住她的臉,低頭在她脣邊印下一個輕吻,蜻蜓點水,並無一絲情念。
對面那雙翦瞳中的戒備,讓他笑了笑,柔聲道:“晚安,做個好夢。”嘴邊的笑意閃過,人也跟着離開,並將房門關好。
童念蹙眉低下頭,凝着禮盒中奢華的長裙,許久才擡手輕撫。指尖絲質柔滑,只可惜毫無溫度,令人心寒。
夏日的午後,驕陽似火。
瀾苑一片青翠,遠遠觀望,便能感覺涼風習習。
安昕身穿一襲雪紡紗的短裙,款款而來。一樓的房門外,她推開門,看到裡面的人坐在搖椅中,帶着花鏡翻看舊相冊。
“容媽!”安昕抿脣笑了笑,邁步走進去。
“安小姐,快進來。”見到她來,容媽忙的招呼,她腿上攤開的照片,有些泛黃,照片中的女人懷裡抱着孩子,正在餵奶。
“您又在看靳揚小時候的照片?”安昕頗有興致的坐下,笑吟吟的盯着照片看。
容媽點了點頭,柔聲道:“是啊,這一轉眼少爺都該是成家立業的時候了。”
頓了下,她手指撫着照片中的女人,“雖然夫人先走一步,可她一直都盼着那一天呢!”
安昕眼波微動,將帶來的東西遞給她,道:“容媽,聽說您孫子百天,這點心意一定要收下。”
容媽打開紅色的絨盒,裡面是一套純金掛飾,長命鎖還有手腳鐲,價值不菲,“安小姐,這個容媽不能要,太貴重。”
安昕按住她推脫的動作,明豔的臉頰染笑:“容媽,靳揚從小是您帶大的,我們理應孝敬您的。”她說起話的時候,總是分寸把握得宜,讓人找不到理由拒絕。
容媽心存感激,不好在拒絕。對於安昕,她一直都很喜歡,況且這個兒媳是當年凌靳揚的母親,俞姝瀾生前親自選定的,她自然更加善待。
安昕閒聊幾句,便起身離開,往二樓而去。她經過左手第一間臥室時,原地躊躇了下,還是轉身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