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此刻,他不再準備逃離此處,不是不能逃脫,而是他想要挫敗這數百倭人官兵,藉機揚名立萬。這裡是倭國,在此揚名立萬無甚好處,此舉的主要是爲了能夠讓消息傳開,最好是傳到胖子的耳朵裡。
眼見左右兩邊數十杆石矛疾刺而來,雲羿蹲身躲開,隨即俯衝向前,雙掌擊倒兩名倭人。
對方衝他發難是誤以爲他是別國奸細,雲羿便不下殺手,只求將對方重創,使其失去戰鬥力即可。
追星逐月施展到極致,移形換位極爲快速,自倭人的圍攻下頻頻轉換方位,拳掌勾爪接連變幻,頃刻之間便將十餘人擊倒。
倭國混亂,常年在外征戰的倭人不在少數,但他們何曾見過追星逐月這般變幻莫測的身法,見雲羿頃刻間撂倒十餘人,已然生出怯意,連連後退。街道並不寬敞,相互擁擠之下不少倭人被擠倒地。
見此情形,站在後方的倭人統領大聲地叫嚷,不問可知是在下達前進的命令。
雲羿聞聲撇嘴冷笑,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若是擒住了此人,戰事便會立刻結束,但此舉震懾不夠,雖能揚名,卻不能聲名遠播,要想讓胖子知道他在這裡出現過,就得將動靜鬧大,越大越好。
心念及此,雲羿動作又快了幾分。衆官兵聽到統領下令,雖然怯戰卻不敢再後退,硬着頭皮也得上。
見此情形,雲羿心中暗喜,倭人此舉正中他下懷,旋身避開斜刺而來的兩杆石矛,急出左腳蹬飛一人,再起右腳踹倒一人,隨即前衝撲倒一人,奮力再往前衝,徑直自人羣中衝出一道的缺口。
由於雲羿有心挫敗這些倭人揚名,故此衝開缺口之後並未就此離去,而是旋身猛轉再往回衝。
雲羿雖然不下死手,但那幫倭人也被揍得鼻青臉腫,見他衝開缺口本以爲他要就此離去,心中正在暗自竊喜,未曾想他竟然中途折返回來,頓時叫苦不迭。
到得此時,衆倭人官兵再無一人有勝他把握,但長官就在後方看着,他們就算屎憋腚眼兒上也得忍着,只能硬着頭皮將雲羿再次包圍。
倭人難熬,雲羿也不好過,他每次出招都會氣凝雙掌,但倭人官兵身上所穿藤甲甚是堅韌,能夠抵消掉他拳掌上大部分的力道,如此一來,原本一巴掌能撂倒的往往得打好幾次,十分耗費靈氣。
他並不想殺這些倭人,但要制服一個人比殺一個人難度更高,倭人各方面都要落後於大漢,若是卸其筋骨點其氣穴,倭人便難以醫治。
但倭人身上的藤甲限制住了他的強項,不能由心施展五氣擒龍就大爲掣肘,如技窮之驢。
倭人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就算隔着藤甲他們也能感受到雲羿拳腳上爆發出的猛烈力量,心中越來越怯,再度開始後退,更甚者佯裝被打暈。
裝暈的是慫包,但云羿沒有再打,這些人識時務,那些愣衝硬骨頭概不放過,便是耗費靈氣也不能猶豫。
將數百倭人撂倒花了近一炷香時間,實則這其中有近兩成是故意倒下的,那些被他打倒的無一不是鼻青臉腫的豬頭樣兒。
街道兩邊的商鋪早就關門閉戶,聽得街道上的打鬥聲變成了衆人的慘叫,裡面的人才敢探出頭看外面的情況。
此刻街道上除了滿地叫喚的倭人官兵,還有那肥胖倭人所帶的官差,以及官兵的統領。此時此刻,在場衆人無不瞠目結舌,他們只知雲羿非同常人,卻不曾想到他能打倒數百倭人官兵。
這一戰消耗了雲羿體內八成靈氣,體力也有些不續,略作喘息之後,雲羿擡手衝那官兵統領勾了勾手指,後者自知無法逃脫,只能硬着頭皮上前。
那官兵統領對雲羿心有餘悸,面掛忐忑,走得便不快,雲羿等他上前一腳將其踹趴下,隨即扭頭看向那些站在一旁的官差。
那些官差早就傻眼兒了,見他回頭纔回過神來,一個個左顧右盼不與雲羿對視,心底下直打怵。雲羿也沒多看他們,衝那肥胖倭人微微點頭,肥胖倭人見無人注意,衝他回了個眼神。
揚威做到了,接下來就是揚名了,今日之事要想傳出去得些時日,短時間內是不能離開了,得多待些日子,以便胖子聽到他消息後前來尋他。
打定了主意,雲羿便又回到了客棧,仙鶴也未飛遠,跟他回了客棧。客棧掌櫃見他放倒數百官兵,留他住宿恐會開罪官家,拒絕他又怕惹惱他,猶豫不決,但見雲羿沒有離去之意,只能硬着頭皮讓他住下。
回到樓上,雲羿開窗觀察那幫倭人官兵的動向,這些倭人也並非蠢笨之徒,見他未傷一人性命,知道他並無惡意,整隊離開。
見此情形,雲羿回到牀榻上聚氣,方纔消耗了體內八成靈氣,須得儘快補充。
摶氣之際,雲羿突然想起胖子跟他一樣,聽不懂倭人的語言,他之前的所作所爲算是白忙活了。
雖然想到胖子無法聽到他的消息,但云羿還是抱了僥倖心理,只要有一絲希望,他就絕不能放棄。
一連在客棧住了十天,未有任何動靜,雲羿大爲悵然。
但眼下是去是留他還拿不定主意,胖子有別的辦法探聽到他的消息也不是不可能,或許現在就在趕來的途中,倘若此時離去,胖子可能會撲個空。但若是胖子沒聽到消息,他待在這裡就是浪費時間。
仔細想過之後,雲羿決定再待幾日,這是僥倖心理作祟,他希望胖子現在就在趕來的途中,即便他知道這種可能很是渺茫。
酉時三刻,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相伴而來的還有一個女子說話聲:“我可以進來嗎?”
聽到來人所說竟是漢話,雲羿有些詫異,未加細想便下地開門,請來人進屋。
來人是個女子,約摸二十來歲,鵝蛋臉龐、鼻樑高挺,眼睛不大但很有神,總體來說長相還不錯,其身高與衣着特色都表明她是個倭人。與其他倭人不同的是,此女服飾並非倭人常用的黑色,而是整體爲紅色,上面繡着許多飛鳥圖案,這表明她是倭人中的貴族。
倭人沒有絲綢,故此此女的衣着華貴只是相較於尋常倭人衣着而言。
“請坐。”雲羿擡手指了指桌旁木凳,對方道謝過後款款落座。
“你是何人,爲何會說漢話?”雲羿問道。
女子微微頷首:“我乃不呼國公主飛鳥緣,幼時去過中土,在中土待過幾年,因此會說幾句漢話,讓先生見笑了。”
雲羿聞言點了點頭,又問道:“你此番前來所爲何事?”
飛鳥緣起身作揖,雲羿見狀挑眉看她,飛鳥緣直身答道:“我此番前來是向先生賠罪的,先生乃中土高人,鶴駕來此令敝國蓬蓽生輝,底下人不識龍鳳,衝撞了先生,還望先生見諒。”
“你這話要是在中土對我說,我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雲羿莞爾發笑,龍鳳在中土以喻皇恩浩蕩的天子與母儀天下的皇后。
“飛鳥緣失言,還望先生恕罪。”飛鳥緣說道。
“賠罪是假,有求是真,直述來意吧。”雲羿擺了擺手,有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倭人雖窮,但飛鳥緣好歹是個公主,這麼低聲下氣肯定是有原因的。
飛鳥緣見他點破,好生尷尬,一時也難以接話,雲羿見狀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飛鳥緣道謝接過,說道:“我此次前來,的確有求於先生……”
“你兩手空空,哪裡像是來求我的?”雲羿笑着打斷了她的話頭。
“中土地大物博,我們這化外之地,所產之物恐怕難入先生法眼。”飛鳥緣尷尬說道,她不是不想送禮,而是拿不出像樣兒的禮物。
雲羿回之一笑:“不與你說笑了,我不會在此久留,恐怕幫不了你什麼忙。”
聞聽此言,飛鳥緣臉上失望神色一閃而逝,急忙又道:“飛鳥緣冒昧,請問先生爲何來此?”
“找人。”雲羿並未瞞她。
“什麼人?”飛鳥緣追問。
“別枉費心思了,我要找的人你找不到。”雲羿猜出了飛鳥緣的心思,搖頭苦笑。
飛鳥緣髮髻有些散亂,應該是聽到他獨自擊敗數百官兵的消息後日夜兼程趕來的,她是不呼國公主,平常應該住在都城之中,距離這座戍邊城池應該不近,從消息傳出再到她來到這裡剛好十天時間。
她都能趕過來,胖子沒理由趕不過來,除非他不在不呼國,也可能他並沒有聽到消息。
“先生不說,怎知我辦不到?”飛鳥緣並不放棄。
“我要找的人可能不在不呼國。”雲羿再度搖頭。
飛鳥緣聞言大爲失望,卻也不失風度,起身款款施禮:“飛鳥緣知道先生有要緊事,但敝國眼下正值生死存亡之際,飛鳥緣斗膽,敢請先生仗義援手。”
雲羿聞言並不感到詫異,倭人各國彼此之間爲了爭奪資源經常發起戰爭,不呼國目前應該就是與別的國家在打仗,從飛鳥緣的言語中可以判斷出不呼國現在處於劣勢,而是情況很是嚴重。
眼見雲羿並不答話,飛鳥緣更加着急,幾度欲言又止。
雲羿挑眉看了她一眼,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平心而論,他並不想參與倭人之間的戰爭,因爲這是倭人自己的事兒。
不過幾經思索之後,雲羿又道:“你們跟哪個國家打仗?”
聽他口氣有所鬆動,飛鳥緣眼睛一亮:“邪馬臺國。先生答應我的請求了?”
“我只幫你們拒敵,不幫你們入侵他國領土,事成之後你們要幫我找人。”雲羿說道。
“這個自然。”飛鳥緣大喜過望,連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