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俁遠呂智雖然神情痛苦,但沒有倒下,雲羿知道對方並沒有被傷及根本,便沒有再貿然出手,身形急退,拉開了雙方之間的距離,順手抽出了插在地面上的青銅劍。
到得此時,雲羿方纔發覺左臂失去了知覺,側目打量左手,只見掌心正中竟然嵌着一顆尖銳的蛇牙,左臂自肘關節以下的部位都變成了黝黑,掌心的傷口處還有黑色血痂,這是中毒的症狀。
手掌上的毒牙無疑是之前以五雷掌對轟蛇頭時留下的,毒素也是自那時開始蔓延的。
施展五雷掌之時需要以一手掐雷訣,雲羿嘗試屈指掐訣,卻不見手指彎曲,這才明白剛纔施展五雷掌爲何不見奏效。
蛇毒須得儘快排出體外,不然毒素隨着血液流進心臟,屆時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做出了決定,雲羿便縱身而起,仙鶴見狀立刻領會其意,降低飛行高度承接雲羿,隨即振翼拔高。
八俁遠呂智失了兩顆頭顱,青銅劍也被雲羿順了去,陰着臉擡頭看向鶴背上的雲羿。
雲羿並未與它對視,以劍尖挑出掌心毒牙,氣行左臂,往外逼毒。
蛇毒蔓延速度算不上很快,但很頑固,很難自血液中分離出來,幾經靈氣催逼,效果並不顯著,雲羿只能將帶毒的血液一同自掌心傷口逼出。
逼毒的過程耗時不長,但血液中帶有濃郁的陽氣,失血略多就感到氣虛體乏,頭腦沉重。
八俁遠呂智的耐性並不高,眼見雲羿騎乘仙鶴並不下來,便現出原形向南急行,由於其兩顆頭顱被毀,斷茬處顯得異常恐怖,但其恢復能力甚是恐怖,傷口已經結痂,不再有鮮血流出。
八岐大蛇雖是向着天守城的方向移動,但它的目標卻是不呼軍,如果它進城之後發現不呼軍已經撤離,很有可能南下追殺不呼軍。
八岐大蛇擁有太素修爲,可以靈氣外放,若是衝不呼軍發難,就算不呼軍不會全軍覆沒,恐怕也會所剩無幾。
要阻止八岐大蛇有兩個辦法,要麼正面與它對拼,以此拖延時間。要麼使用圍魏救趙的計策,繼續阻殺南下的邪馬臺軍。
權衡過利弊之後,雲羿決定阻擊八岐大蛇,八岐大蛇雖然難纏,但邪馬臺軍兵員過萬,這還不算先前敗逃的那些士兵,便是全盛時期他也不敢阻殺萬人大軍,他現在這種身體狀況就更不可能了。
下達指令,仙鶴掉頭南追八岐大蛇,現出本體的八岐大蛇速度快了不少,但比起仙鶴還是差了許多,不消片刻便被仙鶴追上。
由於八岐大蛇還有六個頭顱,一個頭顱轉向前進之際,另外五個頭顱還能回頭攻擊,雲羿因此不敢讓仙鶴靠它太緊,防止它暴起突襲。
眼看八岐大蛇就要進入北門,雲羿不敢再耽擱時間,冒險讓仙鶴降低高度,伸出雙爪攻擊八岐大蛇的後背。
八岐大蛇身上的鱗甲很是堅韌,仙鶴兩次攻擊未能傷它分毫,八岐大蛇也就沒有分神還擊。
眼見八岐大蛇離北門已經不足半里之遙,雲羿心中更加急切,命令仙鶴再往下降。
異類都有着趨吉避凶的本能,仙鶴也不能例外,它對八岐大蛇心有餘悸,並未聽從雲羿的號令。
“下去!”雲羿不得不擡高了聲調。
仙鶴聞得雲羿語氣加重,不得已降低了飛行高度,同時攻擊八岐大蛇那兩處蛇頭斷茬。
仙鶴一擊得手,八岐大蛇結痂的傷口再度開裂流血,疼痛之餘怒氣滋生,立刻調轉五顆頭顱攻擊仙鶴。
仙鶴急忙斜翼躲開,與此同時雲羿忙揮青銅劍,斬向那五顆張着血盆大口的猙獰蛇頭。
青銅劍甚是鋒利,八岐大蛇對其有些忌憚,見狀立刻縮回了頭顱。
雲羿一劍落空,與此同時聽得身後傳來一陣刺耳的破風聲,猜到八岐大蛇以尾巴在後偷襲,反手衝身後揮出一劍。
由於八岐大蛇及時收回了尾巴,這一劍依舊斬了個空,不過仙鶴卻趁機再度抓向了八岐大蛇的傷口,這一爪比之前更加狠辣,徑自摳出兩團血淋淋的碎肉,八岐大蛇吃痛之下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
八岐大蛇雖然受創,卻沒有再度攻擊仙鶴,反而朝着天守城全速前進。
見得八岐大蛇並不反擊,雲羿擡頭前往,只見雙方距離城門已然不足十丈,便命令仙鶴飛高躍過城頭,在八岐大蛇進城之際,雲羿脫離鶴背向下急墜,揮劍急斬衝進城門的八岐大蛇。
這一劍是對準八岐大蛇的頸下一丈的位置劈下的,之所以選擇這個位置,是因爲八岐大蛇的八個腦袋是自這裡分出的,一旦砍中這個位置,它的所有頭顱會同時斷掉。
八岐大蛇並不蠢笨,猜到了雲羿的意圖,六顆頭顱觸地發力,頂着身子向後彈開。
雲羿一劍砍中地面,正要抽劍再砍,卻見八岐大蛇已然變化人形,急催左掌遙擊而來。
靈氣無形,肉眼是無法看到的,但修行中人對靈氣有着敏銳的感知能力。心中有感,雲羿便橫劍胸前加以抵擋。
靈氣擊中劍身,雲羿受震向後倒退五丈,臟腑再受創傷,口鼻之中再次流血。
道人所發靈氣陽剛之氣充盈,但八俁遠呂智乃是異類,靈氣之中夾雜着濃郁的妖氣,雲羿雖然未被其直接擊中,卻能通過青銅劍感受到對方靈氣中所包含的森然冷意,不由得脊背發涼。
擊退了雲羿,八俁遠呂智擡頭看向城內,見得城中一片死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隨後可能是猜到不呼軍已經撤離,雲羿留在此處是爲給不呼軍爭取撤退的時間,擡頭直視雲羿,眼神之中頗有憤恨之意。
見得八俁遠呂智眼神不善,雲羿有些心虛,他臟腑內的傷勢一度惡化,加之先前祛毒時流血不少,此時還有些頭暈目眩,若是八俁遠呂智還不退走,再打下去他討不到半點好處。
八俁遠呂智還有六個頭顱,但他只有一個,命沒人家硬,自然就人家那麼硬的底氣。
他之所以擋在八俁遠呂智面前,是想表明自己不罷休的態度,如果對方堅持窮追不呼軍,他就會一直阻撓對方。
就算八俁遠呂智腦袋再多,但丟一個就少一個,總有無頭可砍的時候,它犯不着爲了追殺不呼軍再冒賠腦袋的險。
雙方之間雖然語言不通,但在此時卻顯得極有默契,八俁遠呂智明白了雲羿的意圖,也想到了追擊不呼軍可能會付出怎樣的代價,但他並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靜靜立於原處,權衡其中利弊。
片刻過後,八俁遠呂智衝雲羿伸出了手掌,這可不是表示友好,而是在向他索要青銅劍,只要雲羿將劍還它,它就不再追趕。
雲羿冷笑搖頭,青銅劍在中土早就被鐵劍取代,但倭人至今還不會冶金,這把青銅劍的作用就大了許多,成了人人趨之若鶩的神器,斷然不能將其交還八俁遠呂智。
見他拒絕交還青銅劍,八俁遠呂智的臉色頓時陰了下來,向前邁出了一步,其態度不言而喻。
見對方如此態度,雲羿並未感到意外,實則在對方索要青銅劍之前,他就猜到對方並不打算放棄追擊,因爲它不想白白損失了兩顆頭顱,這種心理和賭棍輸了錢後想要一把撈回來的心理是一樣的。
此時就算將青銅劍歸還,八俁遠呂智還是會追殺不呼軍,故此,雲羿便橫劍胸前作爲迴應。
事情到了這步田地,動手已經不可避免,不過雲羿並未先出手,八俁遠呂智可以靈氣外放,他不敢近身冒這個險。
八俁遠呂智沒有他那麼多顧慮,斜身急撲,左手直接發出一道靈氣向他攻來,雲羿連忙閃身避讓。
八俁遠呂智欺身而上,由於它之前被雲羿卸掉了右腕,右掌此時並不能發放靈氣,便以左手頻繁攻擊。
即便如此,雲羿也有些應接不暇,對方每次發放靈氣只需要手腕轉動就能改變方向,而他每次躲避靈氣卻需要移動數丈距離,而且必須要全神貫注。
靈氣外放很是耗費靈氣,雲羿本想等對方靈氣耗盡,再趁機近身反殺對方,但八俁遠呂智很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便改換了戰術,雖然出掌的速度不變,但發放靈氣的頻率有所降低。
辨別對方出掌是否是虛招也需要時間,而這會使他分神,速度也會慢下來,爲免被其擊中,雲羿就不敢分心辨別,只要對方順着一個方位出掌,不管是否發出靈氣,他就會立馬避開。
他先前已經負傷,如此快速騰挪得久了,便感到五內更加疼痛,頭腦也愈加昏沉,身法自然就慢了下來,八俁遠呂智瞅準了機會,開始猛打猛攻,左手所發靈氣一道接着一道。
在如此頻繁的靈氣攻擊之下,雲羿終於有些吃不消了,接連兩次未能躲過,全靠青銅劍擋了下來,雖然保得性命無虞,但臟腑的傷勢又加重了幾分。
鮮血不要本錢地自口鼻中溢出,雲羿不敢再硬撐下去了,噘嘴吹個口哨,喚來仙鶴,騎上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