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卓爾的身軀依然筆直,只是閉上了眼睛。
然而這一次,趙挽卻是雙手擊掌。
只聽他不急不緩地說道:
“把人帶上來吧!”
七八個侍衛將三個人給押上了朝堂,三人匍匐跪拜,齊齊呼號出聲:
“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人中有兩個女人一個男人。
女人一個年輕一個年邁。
男人衣衫襤褸,是個老頭。
這個男人我們暫且不說,但是這兩個女人,朝中官員尤其是他們的子嗣都不會覺得陌生。
年邁女人正是萃仙樓出了名的老鴇子,年輕女人正是當今名頭正盛的花魁!
“劉家老奴,你說說看吧!”
十八年前,卓穎月十月懷胎,爲劉睿芳誕下一女。
劉睿芳僅僅因爲卓穎月沒能給他生個男伢子,趁着酒勁竟用鐵棍擊打卓穎月的頭部十下有餘,活活把卓穎月打死!
在一旁目睹一切的接生婆同樣被劉睿芳打暈,而後被劉老奴活埋。
他未出滿月的女兒也被劉老奴遺棄至荒郊。
所幸被當時還不是老鴇子的柳濃撿到,在青樓裡將其撫養成人,做了當今京城裡的頭號花魁。
這劉家曾經的大管家,卓爾自然認識,儘管他現在蓬頭垢面,身形佝僂,從一個壯碩的中年漢子變成了一個糟老頭子。
“你……真是你們?”
十幾年來,他斷斷續續、藏藏掖掖地打探着小妹亡故的真實原因。
他發現當年與那件事情有直接關聯的人全都已經不在人世或者離開了京城,其中就包括這個大管家。
所以這些事情親口從大管家口裡說出來,他不得不去相信!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況且劉睿芳欺君罔上,勾結蠻夷,犯下欺君、謀逆之罪,卓爾,你代孤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這一通屎盆子扣下來,劉睿芳自是無可辯駁。
因爲他已經疼昏了過去。
現在給他扣了這麼大的帽子,也無非是讓老將卓爾的行刑更加理所應當。
“臣遵旨!”
卓爾是經歷了戰火洗禮的老將,殺人也是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帶水。
他順帶着一刀刺死了劉老奴,並輕車熟路地將兩具屍首一併丟進了沸騰的銅鼎之中。
做完這些事之後他拍了拍雙手,對面前這個“暴君”的怨氣一掃而空,反而覺得如今的趙挽非常得合自己的胃口。
只見他雙手輕抖衣衫,一揖到底,作勢就要下跪,而趙挽卻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領,道:
“卓爾親手誅殺佞臣有功,賞黃金三百兩,授予‘鎮國大元帥’稱號,規勸進諫可不跪,身披甲冑可不跪,朝堂面聖可不跪!”
“大家夥兒,都沒有意見吧?”
隨後,趙挽重新坐回了龍椅。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本冊子,丟給了站在一側的周不畏,道:
“念!”
周不畏畢恭畢敬地接住了小冊,端正了身姿,清了清嗓子,道:
“張珂,結黨營私,貪污受賄,地窖藏有三千萬兩白銀,黃金千諡,罰自割肱肉三十兩,白銀充公,官職降三級!”
名爲張珂的官員雙眼一翻,登時就昏厥過去了。
“彭大興,兩子投軍戰死沙場,賞白銀三千兩,升任刑部尚書,三子彭如意贈稱號‘風雷大將軍’!”
彭大興雙目赤紅,叩頭不止,砰砰砰砰!
他並非爲賞銀巨大而欣喜,而是驚異於如今聖上竟然知道並且記得自己早已亡故的二子。
“徐錦州賞……”
“鄧苟似罰……”
賞賞罰罰。
半炷香的時間裡,有人哭,有人笑。
咚咚聲不絕於耳。
有人感激涕零所以叩首不止。
有人苦苦求饒故而叩首不止。
整個朝堂仿若一座地獄,趙挽就是那高高在上的閻王爺,以罪業度取肉身斤兩。
剩下的官員們統統捂住嘴巴,臉上充滿了驚懼,哭都哭不出來,有兩位文官更是嚇尿了褲子。
事情發展到最後,有個叫郭寶的官員因爲僅僅被罰割四兩肉,十分感恩戴德,竟是高興得昏了過去。
“孤今兒個累了,周不畏留下,其餘人退朝吧!”
一干衆臣如蒙大赦,你推我搡,爭先恐後地奪門而出,再也沒有了平日裡的謙讓。
要知道今天的朝堂無異於一個屠宰場,誰多停留一秒就得多擔一分掉腦袋的風險!
“周御史,我今天殺了多少個人了?”
趙挽坐在龍椅上輕揉着太陽穴。
“烹殺十人,斬首三人……共計二十四人!”
此時的周不畏,已經被眼前的趙挽徹徹底底地震撼住了!
杜高的黨羽幾乎在這一次早朝被趙挽盡數清零了!
這個早朝之後,趙挽的惡名將會傳遍整個南勝天朝!
但不容置疑的是,趙挽的皇威也在今早徹徹底底地得到了鞏固!
雖然接下來,朝廷中會因爲官員的短缺而引發一波鎮痛,但經歷了這次鎮痛,南勝天朝將會像鳳凰一般涅槃重生!
林巖的話還飄蕩到趙挽的耳邊。
趙挽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
“是啊!最有效的方式,往往就是最直接的方式,只要你敢付出相應的代價,權力的交替首先所需要的便是鐵與血,其後纔是綏靖與安撫!”
“就讓我揹負所有的罵名吧,只要這天下能夠平定!”
龍躍客棧。
正府的大門轟然爆裂。
一名身着緋紅色官服的校尉突然間破門而入。
如黑浪一般翻滾的大氅之下,有一隻手如捕食的海鷹一般猛然掠出。
五指陡然成勾,直刺向蕭雨寒的心口處。
而蕭雨寒卻彷彿早已司空見慣,竟是沒有半點想要躲避的意思。
砰— —
剛進門,他就倒飛而出!
“千戶大人!”
七八名緊隨其後的侍衛即刻自成方陣將鉤鼻校尉護在了當中。
並且齊刷刷地亮出了手中的長刀。
“不……要管我!快……給我拿下!”
鉤鼻校尉捂住骨折的右臂嘶啞地咆哮道。
隨着他一聲令下,三五成羣的侍衛朝着門內一擁而上。
蕭雨寒一抖手腕,不退反進,劍尖突刺。
僅一劍就將首當其衝的侍衛捅了個通透。
劍身急速翻轉徹底攪爛禁衛的心竅,而後朝右劈出直接崩斷了他的三根肋條!
刃鋒裹挾着濃稠的血漿如同赤蟒般破土而出!
緊隨而至那名侍衛的腦袋連帶着他的鐵皮頭盔一併被斜劈成了兩半!
“冰羽之殤!”
蕭雨寒雙手結印,背部驟而化出了一對巨大的冰翼,三兩步便掠到了門外,冰翼卻自身後驟然飛昇!
下一刻,不計其數的冰刃如同滂沱大雨一般直線墜落!
那些矗立在原地的侍衛還未來得及逃跑,就被活生生地紮成了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