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之術,在這個世界源頭古老。
傳聞上古之時,部族巫者以兇獸血刺符於勇士後背,借之鼓舞膽氣,驅趕魑魅魍魎,後演化成秘術。
烏家五鬼,以刺青封鬼術借用厲鬼之力。
還有幷州本土的紅林禪院,融合佛門刺神術,創出自己獨有獸靈傳承,威名遠揚。
王玄之所以能想到,是因爲刺青之術既能借用外力,也能融於功法之中,許多法脈都有創新,不會特別顯眼。
或許,可以成爲自己所需的那把鎖!
………
三月裡,正是施工好天氣。
春暖花開,凍土已消,偶有和風細雨,但大多時候都是碧空如洗,暖陽高照。
白三僖身爲軍曹,已徹底不參與軍陣演練,帶着一幫子莫家工匠日夜辛勞,終於在月底將軍營徹底完工。
永安十字街,金玉樓。
門前車水馬龍,樓內人聲鼎沸。
“來來來,諸位滿飲此杯!”
縣令李思源已有些微醺,端着酒杯笑道:“今日鎮邪軍營建成,實乃我永安之大幸,少不了各位功勞啊。”
他心情很不錯。
一則軍府開荒發現礦脈,讓永安短短時間內來往商隊增加數倍,縣衙也變得寬裕不少。
二則如今大燕各地亂象漸顯,軍府強大,心中才踏實。
樓內坐着的,都是城中有頭有臉之人,富商院外、拳館教頭、伢行首領…
他們利益生計與永安休慼相關,自然也是心情愉悅,聞言頓時轟然叫好,觥籌交錯。
就在這時,門外小廝高聲道:“參軍莫大人到!”
“諸位抱歉抱歉,在下來晚了…”
莫懷閒闊步而入,一邊微笑拱手,一邊解釋道:“校尉大人有軍務在身,託我向諸位道謝。”
軍營建成,乃是永安大事,但卻不可能在營中慶祝,於是城中富戶主動辦了酒席示好。
“無妨,王校尉盡職盡責,乃是我永安之福啊…”
“莫參軍今日定要多飲幾杯。”
衆人雖然有些失望,但依舊笑臉相迎。
對於他們來說,王玄爲人淡漠,一心忙於軍府事物,見面也說不上話,反倒是莫家建立山城,日後少不了各種往來。
應付了一圈後,莫懷閒終於來到李縣令旁邊坐下。
“莫先生,軍府那邊可是有事?”
李思源裝作不在意,低聲詢問。
這段時間他與莫懷閒配合默契,因此也不客套。
莫懷閒微微一笑,“有幾家軍府派人來賀。”
“哦,越來如此…”
李思源微微搖頭,暗自一嘆。
他沒什麼野心,和莫家一般只想在這亂世明哲保身。
但卻隱隱有種感覺,這個念頭純屬妄想…
……
另一邊,永安軍營大帳。
相較酒樓那邊,這裡的氣氛則顯得有些詭異。
王玄沒想到自己這軍營建成,還會有人來慶賀,而且一來就是三家:山陰的蕭雲樓、渠城的劉宣,還有靈源的李春娘。
李春娘還好說,原本就是熟人,鶴舞樓拍賣會後,兩家也有商隊往來,運送物資、交換兌票。
但蕭雲樓前來,就有些出乎意料。
更別提這劉宣,他可是把劉大麻子揍得不輕。
想到這兒,王玄面色淡然舉起酒杯:“三位遠道而來,永安軍府蓬蓽生輝,請滿飲此杯。”
說罷,一飲而盡。
“請!”
下方三人齊齊舉杯,氣氛總算是活絡了一些。
蕭雲樓放下酒杯,溫和笑道:“早聽聞王校尉練兵有道,今日見軍容整齊,營中井然有序,果然非同一般。”
王玄微微拱手:“蕭公子謬讚了。”
此刻在他眼中,蕭雲樓這氣度儒雅的世家公子雖極力收斂真炁,但眉心還是有一股淡淡金光顯現。
蕭家最出名的是金華煉形煉神術,傳聞唯有直系子弟纔有資格修煉,這蕭雲樓看氣息已踏入五氣朝元之境,世家子弟果然底蘊豐厚。
“王校尉過謙了…”
蕭雲樓微微搖頭,“在下準備了份小小賀禮,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說着,身後小廝已從懷中掏出個朱漆錦盒,恭敬呈上。
“蕭公子太客氣了。”
王玄本不在意,但打開後瞳孔頓時一縮。
只見裡面放着一本古籍,由獸皮釘裝而成,封面上赫然寫着《坎離紋靈術》。
是刺青秘術!
王玄眉頭一皺,連忙翻開。
他自從那天有了靈感後,就讓莫懷閒放出消息,收購刺青秘術,但這次卻沒有《妖變經》的好運,半個月都沒人迴應。
畢竟是秘術,除非走投無路,不然售賣者寥寥無幾。
翻開後,裡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藥水配方,刺青手法,以及各種紋路圖案。
刺青秘術,難就難在既要借用外力,還不能損傷自身,各家皆有調和之法。
像這本,就是同時藉助陰魂獸靈之力,陰陽制約,坎離相配,達到一種平衡,雖遠遠比不上紅林禪院手法,但較烏家五鬼卻是高明瞭許多。
見王玄看得沉迷,蕭雲樓淡淡一笑,“聽聞王校尉放出風聲需要此術,在下正好找到一本,不知可否滿意?”
“蕭家果然豪氣!”
王玄一邊翻閱記憶,一邊搖頭道:“只是此物太過貴重,王某受之有愧啊…”
蕭雲樓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卻依舊面色儒雅,“山陰永安相隔不遠,理應互相幫襯,山陰軍府最近玄銅奇缺,所以想將永安明年剩餘份額全部拿下,絕對高於世面價格。”
“蕭公子太狠了吧!”
不等王玄詢問,劉宣和李春娘便出言阻止。
李春娘也不管蕭雲樓臉色難看,對着王玄笑道:“王兄,有些消息想必你已得知,去年玄銅礦產量不足,又遇邊軍換裝,朝廷那邊派了太子巡視各地,督促開荒尋礦,下個月就會抵達幷州。”
原來是爲了此事…
王玄無語搖頭,“各位身家豐厚,永安雖尋到小礦,但也入不了你們法眼吧。”
“王兄有所不知。”
李春娘苦笑搖頭道:“此事關係到邊軍換裝,太子只是督促,但各個法脈世家卻不敢怠慢,給我們這些軍府管事的後輩弟子下了命令,必須湊齊一定份額。”
“但開荒尋礦哪有那麼容易,所以我們這些跑腿的,只能到處收購,眼下玄銅礦兌票比月銀礦還值錢。”
劉宣眼神陰鬱,“此事還請王校尉幫忙,渠城願意以月銀礦兌票交易。”
話說出口,他心中簡直在滴血。
渠城鍛造血浮屠破陣甲軍團,本就對玄銅消耗巨大,現在又被指派了份額,簡直雪上加霜,好不容易找到的月銀礦,這下估計會消耗大半。
若非如此,他怎會來找王玄。
“原來如此。”
王玄心中也有些不爽。
如他所料,隨着世道變差,修行界的兌票交易必然會混亂。
永安有巨型玄銅礦,況且前段時間日夜趕工,已將三千人軍備鎧甲全部打造完成,此刻正是大發橫財之際,卻因實力弱小,只能隱藏。
而且那長史林九如監工一般,整日待在礦場計算產出,也不能偷偷挖掘,黑市倒賣…
想到這兒,王玄也有點氣悶,微微搖頭道,“永安出礦有限,在下也很願意幫忙,不如各位先商議…”
正說着,只見一名蕭家護衛臉色凝重步入營帳,遞給蕭雲樓一個紙條。
蕭雲樓掃了一眼便面色大變,起身拱手道:“各位,在下有事,先行告辭。”
說罷,足尖一點便飛身而出,帶手下出了軍營策馬而去。
王玄等人面面相覷。
李春娘忽然笑道:“大概是蕭家有急事吧,王兄,這下少了一人,銅礦份額…”
還沒說完,莫懷閒也臉色凝重,匆匆步入軍帳抱拳道:“大人,山陰附近草木皆枯,疑似出現了旱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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