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幾乎是瞬間,妖鬼軍團就被火雨淹沒。
王玄足足等了一天,哪會錯過先機。
首先遭殃的便是那些厲鬼,被血色煞火一燒,頓時慘叫着化作黑煙消散,剩下則的鬼火升騰,飛入招魂幡。
幾百米的距離,對於雙方几乎爲零。
咚咚咚…一聲聲巨震響起。
鐵甲屍獠牙猙獰,頂着箭雨撲向軍陣,幾乎瞬間就與玄武軍巨盾相撞,利爪撕撓,劃出道道火花。
永安軍府士兵們昨晚就與這些殭屍鬥過一場,如今渾身血煞充沛,再加上軍陣加持,應付起來已是遊刃有餘。
當然,雙方首領更是手快。
王玄搭弓引箭,箭頭軍陣煞炁匯聚,金光閃爍,擡手就是一箭。
轟!
氣浪翻滾,塵沙四起。
但可惜的是,玄辰子等人也同時散開,身後十幾只殭屍轟然炸裂,殘肢碎屍四濺。
“小子找死!”
玄辰子哪受過這般氣,身形一閃便來到軍陣前,快若光影,雙掌翻飛,連續轟擊在玄武軍士兵巨盾之上。
轟轟轟!
一連串轟鳴聲響起,那玄銅所鑄巨盾,竟出現了一排手掌印,同時玄武軍士兵也噴着血連番後退。
狼妖與白夫人也同時出現在軍陣兩側,一個利爪撕撓,一個身軀懸浮,招魂幡閃爍,發出淒厲鬼嘯。
有玄武軍旗加持,玄武軍士兵們雖不至於一瞬間身死,但也頂着盾滿嘴鮮血,猙獰嘶吼着不斷後退。
整個軍陣眼看就要崩潰。
就在這時,八荒驚神鼓突然升起。
咚!
巨大聲浪震動四方,肉眼可見的血色波紋猛然向外擴散,沿途飛沙走石,氣勢驚人。
王玄有軍紋符印補充血煞,第一次完全發揮八荒驚神鼓威力。
鼓面之上,三眼道人瞳孔中燃燒血色火焰,竟化作虛影離開鼓皮,帶着詭異笑容看向四方。
這並非邪物作祟,而是神鼓威能異象。
八荒驚神鼓專門針對神魂,戰場上瞬間凝滯。
殭屍們眼中綠火閃爍不定,它們雖然身軀強大,但也要依靠殘魂厲魄驅動,這一下頓時受創,渾身發顫。
而攻擊軍陣的三名煉炁化神,也沒料到這招。
它們距離最近,承受了最強聲波攻擊,雖不至於受傷,但神魂也出現了一瞬間恍惚。
轟!塵土氣浪四濺。
王玄哪會兒錯過時機,轟然又是一箭。
吼!
狼妖赤牙半邊肩膀血肉四濺,慘叫着被轟飛而出。
它雖一瞬間清醒避過要害,但也受創嚴重。
至於王玄爲何要選擇狼妖…
很簡單,它個子最大,還沒法器護身。
王玄眼中閃過一絲遺憾,沒想到突然偷襲,還選了看起來最好欺負的一個,結果仍未斬殺。
他毫不猶豫,搭弓又是一箭。
目標還是狼妖赤牙。
原因也很簡單,痛打落水狗。
轟!
遠處黃沙暴起,狂風呼嘯。
可惜的是,狼妖已化作黑煙滾滾而行,迅速遠離。
當然,玄辰子與白夫人也早已遠遠避開。
與此同時,白虎軍陣槍出如林,將附近鐵甲屍全部斬殺,玄武軍將士們也趁機穩固軍陣。
王玄則死死盯着三名妖人,身後主將大纛獵獵飛舞,將軍陣煞炁重新分配,玄武軍盾陣頓時蒙上了一層黑光,巍峨森然。
白夫人青藍手掌反轉,身後招魂幡發出淒厲呼嘯,剩餘的近千名鐵甲屍崩騰縱躍,將她與玄辰子團團圍住,屍炁陰炁瞬間凝結成一體,恍如冰雕。
一大一小兩陣相隔數百米對峙。
陣中觀望的郭守清瞳孔一縮,“大人小心,是陰兵法壇!”
王玄點了點頭,望向玄辰子,“上元佳節時,見前輩氣度不凡,想不到如今再見,卻給了王某一個驚喜。”
他早就注意到這老雜毛。
不用說,昨晚飛劍便是其手段。
郭鹿泉也一旁冷笑嘲諷道:“老夫就曾說過,太陰門這幫雜碎不是東西,遲早淪爲邪道,沒想到…嘿嘿,真是令老夫大開眼界!”
玄辰子眼神冷漠,“爾等不配與老夫說話。”
郭鹿泉鬍子一抖,瞪眼道:“那老子在與狗說話麼?”
“汪汪!”
“好阿福,不是在說你。”
雙方都是人精,看似罵陣,實則在尋找對方破綻。
王玄望着遠處眉頭微凝,經郭守清提醒,他也覺得對方這陣勢有些古怪,有小三才軍陣味道,卻又似乎將鐵甲屍弄成了陰兵法壇,古怪至極。
世間法門萬千,軍陣只是其中之一,孰強孰弱還要看各自手段,一不小心就會着了道。
而白夫人則盯着八荒驚神鼓,眼中驚疑不定,“玄辰子道友,這永安府軍到底是何來頭,三千人,七件法脈重器,邊軍悍卒也不過如此。”
玄辰子眼皮微抖,沉默不語。
他被血衣盜高手糊弄,如今又四處亂竄,哪裡曉得。
就在這時,一道黑煙翻涌而來,露出狼妖赤牙身形,痛苦慘叫道:“二位,快…讓我進陣!”
它已用秘法止血,但半截身軀血肉模糊,顯然已喪失戰力。
好機會!
王玄眼神微凝,扣住一枝爆裂符箭。
無論對方擺的什麼鬼陣,只要露出一絲破綻,就能立刻轟開,大軍衝殺,將其一網打盡。
然而,白夫人與玄辰子皆冷漠望着狼妖,衆多鐵甲屍也紋絲不動。
“好…嘿嘿!”
狼妖氣極反笑,眼中露出一絲陰狠,化作黑煙瞬間消散。
這是隱山宗獵人傳承,能夠將身形完美融於環境,算是遁術的一種,看模樣想要逃離此地。
然而,它卻忘了有個阿福。
“汪汪!”
阿福六耳抖動,對着左側一聲低吼。
轟!
王玄二話不說,擡手就是一箭。
塵沙暴起,一道身影慘叫着,一瘸一拐消失在遠處。
這傢伙用的什麼脫身術法…
王玄眉頭微皺,沒再理會。
對方已脫離此片幻陣,阿福也無法感知,還是應對眼前二妖爲重。
就在這時,死盯着殭屍法壇的郭守清眉頭越皺越緊,忽然想到了什麼,失聲道:“這是白家的殺生壇,不是已經失傳了麼,你到底是何人?”
見王玄疑惑,她迅速解釋道:“雲州白家,曾有禁術殺生壇,以壇陣生靈爲祭,施展追魂毒咒,死的越多,毒咒越猛,三百年前曾血祭萬人,陣前咒死魏帝,獨孤家才爭龍成功,只是後來失傳…”
“神威大元帥霍鈺所在的白家麼…”
王玄心中瞭然,再看對方那陰壇已頗感頭痛。
這殺生壇怪不得被禁,殘酷血腥只是其一,關鍵是能獻祭生靈換取高手性命,要知道傳聞當時魏帝吞噬殘餘社稷廟神力,已成近乎陸地神仙的存在。
白家要想活的安穩,必然要主動禁止此術。
想到這兒,王玄沉聲道:“殭屍也行?”
郭守清點了點頭,面色凝重,“凡有形神之物皆可,王大人,傳聞此壇毒辣,我們只能想辦法破術,若是攻陣,反倒是在助對方完成殺生祭。凡此類術法必有祭物…是那面招魂幡!”
王玄眼睛微眯,發現那招魂幡果然一動不動,像是被整座陰壇炁息凝固於一點。
兩人低聲對話,並未被對方聽到。
而殺生壇中,白夫人則給了玄辰子一個眼神,陰壇開始緩緩後退。
府兵軍陣近有八荒驚神鼓鎮壓,遠有王玄利箭。
他們發現不了破綻,已決定離開。
都是心思果決之輩,佔不了便宜當然以保命爲主。
他們可沒忘記,古戰場中心有恐怖存在已經甦醒。
然而,王玄卻忽然搭弓引箭,瞄準了招魂幡。
轟!氣浪翻滾,一抹金光飛射而出。
“哼,想得美!”
玄辰子一聲冷哼,白色飛劍頓時呼嘯而出,將王玄符箭擊碎。
轟!
兩陣之間,伴着巨大轟鳴聲,風沙呼嘯。
而那白色飛劍已破空而出,直奔軍陣。
嗡嗡嗡…
主將大纛獵獵飛舞,血色煞雲翻滾,再次擋住飛劍。
王玄理也不理,又是一箭射向招魂幡。
玄辰子無奈,只得飛劍攔截。
轟轟轟!
兩陣之間你來我往,轟鳴聲連綿不絕。
就在這時,雙方忽然停下。
只見後方遠處,狼妖赤牙再次出現,一瘸一拐,渾身是血,眼中滿是恐懼,“救…”
噗!
話音未落,整個人便化作血沫。
一根腐朽銅箭插在地上,嗡嗡嗡震顫。
“嗬…”
一個沙啞嘆息聲從遠處傳來,好似腐朽銅器摩擦。
古戰場狂風停息,黃沙沉寂。
一股濃濃的悲傷瀰漫四周,帶着莫名陰森詭異。
“是凝聚除穢煞輪的兇兵屍鬼!”
玄辰子臉色難看,厲聲道:“白夫人,你說的就是此物?”
“退!”
二人剛想指揮妖鬼陰壇撤退,卻猛然停下,面色難看。
四周幻陣風沙中,出現了一道道佝僂身影,兩眼閃爍血光憤怒嘶吼,同時隱隱綽綽,甲片刀光閃爍。
不知什麼時候,戰場中心的凶煞屍鬼和過境陰兵,已經將他們全都包圍。
王玄也是心神震顫,連忙令軍陣擺出防禦勢。
兇兵屍鬼根據七情不同,分“喜怒憂思悲恐驚”七兇屍。
悲兇屍鬼,生前突破悲關失敗,煉煞鍛體,身軀堪比飛劍,即便在四大邊軍中,也是可作爲將軍的存在,普通煉炁化神境,揮手就可斬殺。
隱山宗門,怎麼會有這種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