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翻騰,赤陽高照。
一聲鷹啼嘹亮,小白奮力震動雙翅,煞炁妖丹運轉,渾身竟有血色煞火繚繞。
然而,在這麼高的地方飛行,即便以它鋼筋鐵骨,也感到越發艱難,於是一個呼嘯調轉身形,向左側翱翔。
龐大的巡天七寶樓船剛好駛過,小白也振翅落在船舷上梳理羽毛。
甲板上,阿福正在煉化軍印。
小白看到後,將頭扭過一邊。
眼神高傲而不屑。
甲板之上,永安軍士們操控着破天弩,眼神凌厲警惕,魏庭山則帶人各個樓層巡邏。
主將大纛下,華蓋旒縿飄蕩,王玄一身戎甲坐在將座上,雙目微閉,右手指間星光繚繞。
在他腦海中,《敕星咒》與《血煞鍛體術》已融合推演完成,命名《星煞鍛體術》。
推演過程很順利。
然而,這《星煞鍛體術》,卻與他想象中有些區別,且有很大缺陷。
如他所料,《星煞鍛體術》乃是激發體內血煞,用以承載九天星煞。
星煞清冷肅殺,凡人之軀根本難以承受,因此這門功法門檻極高,必須先修成神兵之軀。
還有,練此功法,吸收星煞也是問題。
即便他將那神秘天地靈物吸收,也必須藉助《諸星寶誥》的幽禜大陣,才能接引到九天星煞。
普通軍士,根本沒能力修煉。
難不成每次,都要自己擺開幽禜大陣?
王玄微微搖頭,想了一下,將《星煞鍛體術》繼續推演。
無論如何,也算一門運用星煞法門。
推演到高深境界,再與《混元陰陽訣》相融合,那麼體內九轉劫光,便會與功法融爲一體。
到時,定會有翻天覆地變化。
至於軍中將士所練,怕是還要從龍虎軍紋法上動腦筋,降低修煉條件。
接引星煞,軍陣與幽禜大陣相融合,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大人,已到泗州!”
就在這時,魏庭山上前稟報。
王玄點了點頭,闊步進入船艙之內。
巡天七寶樓船,五層船樓、及下方四層船艙各有用處,不過如今大多用於屯兵和囤放物資,還留有不少空艙用於盛放戰利品。
臨近甲板船艙,便是軍議大廳。
此刻大廳內已聚集不少人,除去常駐船上的玄鳥軍元帥獨孤策,藤甲軍和雷劍法壇統領,便是張夫子率領的各法脈世家高手。
一幅碩大地圖已懸在後方,並且有一面碩大圓光分影鏡,正顯示雲層下山巒河川。
可以看到,泗州地勢相對平坦,大多是些低矮奇秀山峰,互不相連,星羅棋佈,大大小小河流綜合交錯,形成密集水網。
“此地卻與通州相似。”
玄鳥軍統帥獨孤策目不轉晴,沉聲道:“只需攻克江臨,再佔領此地幾處要道,南晉各州對饕餮大軍便再難圍堵,到時便可分兵攻略四方!”
“獨孤元帥說的沒錯。”
張夫子撫須點頭,隨後望向王玄,“王將軍,泗州風水地勢,以水脈爲主,此地豪族吳家,乃是借隱龍之象形成山川大陣,夜晚清晨水霧朦朧,午時乃是良機。”
“不過趙家山城被破後,各家估計都已做好應對準備,必有一番激戰。”
王玄盯着地圖沉思了一下,“我們先不打吳家。”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愕然。
王玄見狀解釋道:“此地亦是南晉排教總壇,船塢遍佈各要道,吳家雖強,但南排教船隻衆多,一夜之間便可化作水軍,打掉他們船塢更爲重要!”
獨孤策眼睛一亮,“王將軍此言有理!”
衆人細想,也紛紛點頭。
攻克吳家山城,頂多令江臨城人心動盪,但打掉排教船塢,卻是爲大軍鋪路。
見衆人贊同,王玄當即沉聲下令:“派出鷹隼探查,以雷霆之勢襲擊,不得令一艘船逃出泗州!”
“是,將軍!”
衆人轟然應諾,各自領命忙碌。
王玄則再次看向地圖。
泗州東南部,山巒相對密集,且有大河注入形成寬廣湖泊,不過卻被紅色塗抹。
那裡是中土十大禁地之一,龍神廟。
湖泊入口處,有上古留下的山巒巨龍浮雕,雖已斷裂,但仍能感受到當初宏偉。
據四海門情報,那裡湖中遍佈怪蛇,毒障密佈,且有神秘詛咒,時常有龍吟聲響起,百姓訛傳,乃上古龍神神廟。
王玄卻知道,傳言有真有假。
他得了《大週四海軍圖》,知曉隱秘更多。
此地,原本是一名叫清微海河帝君的真仙道場,後來大周時,成爲護國龍神之廟,乃神道補充,專用於管理天下河伯地袛。
沒錯,就是他斬殺的妖龍玄角老巢。
待南征事了,或許可以一探,看是否能找到殘缺封神術線索。
想到這兒,王玄腦中靈光一閃。
他連忙打開天道推演盤。
推演盤上,剛剛放上繼續推演的《星煞鍛體術》,此刻連1%都沒有。
王玄也不搭理,獨自來到主將船艙,從洞玄臂中掏出一張皮卷,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符文,還有大小法器圖譜,左側空白處,赫然寫着《封神術》!
這東西早已失竊流傳,難就難在要用舉國之力佈置,匯聚天下世家法脈之力。
之前,有些東西無法刻錄。
比如《安魂經》、《封神術》還有《諸星寶誥》,上次聲望晉階後,《諸星寶誥》終於可以推演,《安魂經》、《封神術》卻連刻錄都無法做到。
他對這兩樣東西沒什麼興趣,因此就沒再搭理,如今聲望已成“人道:天驕”,不知是否會有變化。
不同於觀想圖,《封神術》闡述很細緻,核心的東西自然不會顯現,不過已是王玄弄到的最完整版本。
一遍、兩遍…
不知不覺,王玄已連看兩遍。
若是尋常秘術,此刻早已刻錄,而如今天道推演盤上卻毫無跡象。
王玄有些失望,將其收起。
若能在三年後提前弄好完整封神術,便可阻止大劫到來,其中必有什麼關竅。
如今戰事正緊,只能隨後再琢磨。
“大人,鷹隼探查結束!”
就在這時,魏庭山在門外稟告。
王玄推門闊步而出,再次來到軍議大廳,蕭仲謀等人已在地圖上釘上一個個標記。
圓光分影鏡上,可以看到幾個水網河道關隘處,規模龐大的船塢後方連接着船廠,一艘艘裝滿巨木的大船往來,船塢內忙碌一片。
獨孤策眼中滿是殺機,“王大人猜測沒錯,他們確實在準備戰船!”
王玄微微點頭,“既如此,便全部毀掉,一個不留!”
……
寬廣河道,碧波盪漾。
南晉水網密集,河運發達,因此城鎮大多沿河而建,河上依舊船來船往,卻沒了往日歡騰。
大燕南征,南晉世族法脈人人緊張,各地朝廷官員和衙役捕快,也都如臨大敵。
看到誰,都感覺是大燕密探。
加上如今各地叛亂無數,因此實行高壓統治,只要有通敵嫌疑,便無需證據,就地斬殺,造成冤假錯案無數。
這種情況下,百姓自然人人自危。
“呸!”
船廠上,幾名木匠看到巡邏差役走開,頓時啐了口唾沫,眼中滿是嘲諷。
“特孃的,這幫鷹犬,就會欺負人!”
“聽說燕軍已到江州,這些傢伙應該是怕了,沒種的貨才,只敢拿我們撒氣!”
“真希望燕軍早點來…”
“胡說什麼,戰亂一起,你小命丟了都不知道咋回事!”
幾人正在閒聊,忽有一名木匠擡頭,滿臉愕然,“大晴天的,雲倒是厚,難不成又要下雨?”
其他人紛紛擡頭。
只見蒼穹之上,一團團白雲翻涌,越來越低。
忽然,一艘龐然大物破雲而出,陰冷恐怖的殺機從修蛇船頭向外四溢,所有人只覺汗毛倒豎。
“船怎麼在天上飛?”
“是燕朝巡天船,快跑!”
碼頭上,頓時亂成一片。
待衆人散開,當即有一道道金光落下。
河上往來船隻,一個個轟然炸裂,木屑亂飛,驚起滔天巨浪,而船塢與船廠,更是瞬間被雷光籠罩。
遠處,工人木匠門心驚膽戰觀望。
“這便是巡天船?”
“方纔,分明是嚇唬我等離開,看樣子,這燕軍到時有幾分仁義…”
“算球,天下烏鴉一般黑!”
“你有所不知,我可是聽說…”
正在衆人議論之際,巡天寶船已破空離開,瞬間消失…
……
一座山巒環抱的湖泊之上,周圍全是依山而建建築,湖中心則有小島,陣旗林立。
水炁升騰而起,在空中形成白霧,有點像軍陣煞炁,將空中盡數遮掩。
陣中,一隊隊鎧甲騎兵身下插翅飛豹兇猛,不時發出嗜血的呼嚕聲…
一名名身背大劍的澹臺家劍修眼神凌厲,手持陣幡,死死盯着上空…
還有數臺五丈巨弩,殺機內斂,正是王玄在禍鬥軍見過的火神駑…
“什麼,排教受襲?!”
澹臺家一名老者眼中滿是怒意,“我等卻是白在這裡等,排教船塢事關水軍,要不前去營救?”
藍家族長搖頭冷漠道:“遲了,以巡天船速度,我等現身,反倒會驚走對方。”
衆人咬牙嘆氣,只得耐心等待。
壞消息不斷傳來,巡天寶船連續摧毀船塢,排教損失慘重,教衆奔走逃亡,幾名長老御劍應敵,皆被斬殺。
苦苦等至黃昏,終於有吳家子弟滿眼驚恐跑來,“諸位,那船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