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那些神像扭頭,瞬間狂風停歇,空氣凝滯,衆人心中莫名升上一股寒意。
這便是所謂的殺機。
衆人都是高手,對於殺機異常靈敏,地仙甚至很遠處便能感受危險,提前躲避。
這也是道行越高,越難對付的原因之一。
幾人都能感受到殺機,說明那些神像有威脅到地仙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幾人此時無法動用真炁。
“那些是什麼?”
獨孤僖盯着遠處神像,滿臉警惕。
他原本成就地仙,只覺天地間豁然開朗,從此可以任意馳騁,但接連遭遇同級高手,如今又身陷絕境。
猶如一盆冷水澆下,哪還有半絲傲氣。
血月和顧滄海則臉色陰沉,不動聲色觀察四周。
他們知道,自己如今已陷入某種禁制之中,除非破掉禁制,否則便是待宰羔羊。
王玄則冷靜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發現了兩個蹊蹺:
其一便是那些神像,材質類似烏金琉璃,與他手中神像明顯差了一個等級,但甲子、甲戌、甲申、申午、甲辰、甲寅,六甲俱全。
如軍陣,可發揮成套法器威力。
他學過這六甲神像煉器法門,知曉眼中金色火焰,代表已得神韻,可自行修煉。
這些六甲神將,皆是奉令行事,若要破除,唯有道行遠勝操控者。
但這顯然不可能。
其二,便是這禁錮真炁的禁制。
這東西,他再熟悉不過,便是太一教禁地,他吸收的那些神秘金屬靈材所形成。
只不過更爲強大。
就在這時,盤膝而坐的廣元真君忽然開口,“這些乃真仙護法神將,切莫動手,展露殺意,免得誤了性命。”
說罷,搖頭嘆道:“本座失算,被困於此地,諸位前來又有何事?”
話音剛落,三尊六甲神像便瞬間消失,隨後出現在他們身邊,腳踏祥雲,綬帶似光暈般飄蕩,手中長槍利刃嘩啦一擡。
眼中金色火焰燃燒,森嚴冷漠。
雖未說話,但衆人那還不曉得其意。
在三尊六甲神像押送下,幾人來到了廣元真君和鐵道人旁邊。
六尊神像再次環繞,明顯形成某種陣法,四面八方殺機將衆人籠罩。
鐵道人明顯受了內傷,口脣蒼白,對着王玄搖頭苦笑道:“王將軍,南征正是用人之際,來此地做什麼?”
“王某來尋廣元教主…”
王玄面色平靜,將事情經過講述了一番。
廣元真君聽罷,沉聲道:“大爭之世,南晉有地仙現身,皆在預料之中,九曲天河之難,卻是本座失算,還好王將軍將那妖龍斬殺。”
顧滄海對廣元真君始終有種畏懼感,如今也老實了許多,拱手道:“教主莫怪,此地爲何會有如此禁制?”
廣元真君沉默了一下,“這是玄天仙禁,乃本座從玄天道秘錄中得知,具體是什麼,卻不可隨意透露,說了便有大麻煩。”
獨孤僖一愣,猛然扭頭看向王玄。
他想起王玄上山時,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原本以爲只是某個高手下的咒法禁制,但連廣元真君也是如此,那事情絕對不簡單!
王玄瞬間瞭然,隨後沉聲道:“真君,王某偶然間得知了一些事,同樣不可說。”
廣元真君眼中頓時精光一閃,“可是從萬龍窟得知?”
王玄點了點頭,沉聲道:“這東西在下也是糊塗,也不知說什麼纔不會犯忌諱。”
廣元真君若有所思道:“本座所知,皆來自玄天道秘錄,且用詞隱晦,花了不少時間才明白其中深意。”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聽得其他人一陣迷糊。
顧滄海和血月臉色有些難看。
他們不是傻子,並非埋怨二人打啞謎,而是從中判斷出,自己好像惹到了一件天大的麻煩事。
王玄點了點頭,他已確定廣元真君知曉天庭天條之事,便不再隱瞞,傳音詢問道:“教主不惜涉險前來仙城,可是發現了什麼?”
廣元真君同樣傳音道:“九曲天河對峙,本座勸降徐虎,得知他發現古周禮秘本,談及上古仙朝食人祭祀秘事,與神道有關,因此前來印證。”
“徐虎猜錯了…”
王玄微微搖頭,傳音將事情經過講述了一番,當然隱去了龍王迦莫羅。
從龍王那得知,知曉天庭禁令者互相談論,便不會觸犯忌諱。
?朝、大楚赤帝、古仙戰爭…一件件秘聞令廣元真君眼神逐漸凝重,當聽到三年之後仙冊名錄消失,仙魔降臨後,終於面色大變。
王玄心中也莫名鬆了口氣。
一個人藏着秘密的感覺實在難受,尤其是知道三年後天地大劫,卻無法傾訴。
有了廣元真君幫忙,許多事也能好辦。
眼見廣元真君模樣,顧滄海終於忍不住詢問道:“廣元教主,你們究竟在說什麼?”
他原先便是四海門門主,專門打聽消息的門派,自詡世間隱秘盡在心中,即便知道有風險,但心中好奇已無法抑制。
王玄沉默了一下,看向廣元真君。
他原先計劃,是找到仙城遺蹟,最好是碑文一類的東西,讓二人自己發掘,隨後再透露一部分。
但眼下被困,顯然不可能。
廣元真君眼神微動,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嘴,淡然詢問道:“二位真想知道?”
王玄心中一樂,這廣元教主更是絕,這麼一弄,二人哪還不跳上船來。
果然,顧滄海聲音都有些發顫,“教主說得,是仙人隱秘?”
旁邊血月和獨孤僖也是眼神激動。
廣元真君點了點頭,“本座什麼也沒說。”
說罷,大袖之中啪嗒掉出一物。
那是一面令牌,形制古樸,也不知是何物骨頭雕刻而成,上方畫着雲篆與雷篆。
王玄已將取巧方法告訴廣元真君,卻沒想到其如此利索,這牙牌想必也是來自洞天之物。
顧滄海感受到上面一股神念,咬了咬牙一把拿起,心神沉入後,很快便眼中陰晴不定,隨後無語看了看天空,將令牌緩緩放下。
獨孤僖沒有一絲猶豫,緊接着拿起牙牌,心神沉入,隨後臉色大變,眼中滿是震驚與迷茫…
血月猶豫了一下,纔將令牌撿起,沒一會兒便默默放下,雖面色平靜,但眼中已有些茫然…
鐵道人同樣如此,查看後口脣更顯蒼白,深深嘆了口氣…
也不怪衆人,任誰知道這恐怖真相,恐怕也不會淡定,到時即便地仙也是待宰羔羊,什麼求道長生,逍遙紅塵,都成了笑話。
廣元真君望着衆人,沉聲道:“諸位切莫心灰意懶,縱然死地亦有一線生機。”
顧滄海搖頭道:“如教主所說,我等皆非正統,且那九幽鬼國尚有真仙相助,三年轉瞬即至,哪會有半絲希望?”
廣元真君沒有反駁,而是望向王玄,“小友知曉因果,尚心繫南征,想必是有了計劃?”
此話一出,衆人同時看來。
王玄沉聲道:“沒錯,九幽鬼國勢大,大周地仙衆多,還有地皇一脈真仙相助,尚且滅亡,我等若是硬來,卻無半絲希望。”
“但眼下,卻有個機會。”
說着,望向遠處雲霧中仙城,“那裡是古?朝萬都,祖宗神廟,甚至人皇之墓,皆在其中,只要找到重立神道,錄入仙冊之法,便可借天條之威,躲過大劫!”
“確實是個機會…”
一旁血月突然開口,見衆人目光,淡然搖頭道:“在下雖是異類成仙,但也曉得好歹,九幽鬼國挾萬年怨恨迴歸,此界生靈無一倖免,在下又怎麼可能逃過。”
獨孤僖面色陰沉,看了看周圍神像,“這些東西,必然是當初大戰殘留,若不離開,萬事皆休!”
事已至此,衆人反倒沒了隔閡。
廣元真君沉聲道:“據玄天道秘錄記載,他們趁着雷雲大陣停止上來,並未遇到禁制和護法神將,應該有某種規律,只是老道提前借地道上來,才引出此物。”
顧滄海此時已恢復冷靜,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仙城大陣開啓,到像是某種考驗,此物怕是並非九幽鬼國真仙所留。”
“若是他們,哪會留手?”
王玄心中一動,掏出了仙城令。
這東西有些玄妙,長生殿大周王城都能隨意往來,更何況與這?朝古城有着莫大關係。
可惜的是,神將依舊紋絲不動。
廣元真君搖頭道:“沒用的,老道手中也有一枚仙城令,不過也證明顧滄海道友猜測正確。”
獨孤僖皺眉道:“那該如何是好?”
王玄咬了咬牙,身上忽然升起透明火焰,散發奇異波動。
他決定賭一把。
從龍王迦莫羅表現來看,自己這九轉劫光來頭神秘,與天庭有關,或許有用。
衆人頓時愕然。
他們地仙都無法運轉真炁,王玄有哪來的本事?
嘩啦!
更奇妙的是,靠近王玄的一名護法神將,忽然放下手中兵刃,並且退後一步,讓開道路。
王玄在衆人不可思議目光中站了起來,輕易走出包圍圈,六甲神將卻並未阻攔。
廣元真君頓時眼中精光一閃,“小友,想辦法破掉禁制,剩下的便交由我等!”
顧滄海等人也是面露驚喜。
他們顧不上探究王玄隱秘,這卻是一個機會,只要破掉禁制,四名地仙出手,足以鎮壓這些神像。
王玄點了點頭,望向遠處。
他已經感應到,自己融合的那些神秘金屬,正是來自那龐大的古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