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月娘昨兒晚上得了王越他們送來的信,就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搬到珍兒房裡,把西屋騰出來給趙大娘、趙大嬸跟丫丫住。趙家和就跟着方海住在門口的茅草屋裡。
還有一個人,吳玲玉卻是個麻煩。
“珍兒,我住哪兒?”吳玲玉好奇的問道。
她從進門就一直好奇的打量着屋裡,見屋頂雖然鋪的是茅草,屋裡卻也很寬敞透亮,窗戶上也是新換的白棉紙。傢俱桌椅雖然都很普通,可是都擺放的很整齊,看着也很乾淨。屋裡的擺設簡單卻很舒適。
這會兒珍兒把別人都給安頓好了,就是沒提她的名字,她怕珍兒又要跟她什麼約法三章,忙自己開口問。
這個還真是個問題。珍兒思忖着,正屋後面都帶着兩個小耳房,就是平時放些東西的,裡面很小,也很逼輒。既然不能委屈簡月娘,那就只能,“你住我房間後面的耳房。”
“我不是跟你睡嗎?”她很喜歡跟珍兒睡呢,不管在哪兒,她只要跟珍兒一起睡,都能一覺睡到大天亮,連在家裡都沒這麼安心過。
珍兒想到她那個不穿衣裳睡覺的陋習,打死也不想跟她一起睡。
“你睡耳房,要不然就睡後院的茅草屋,不過那裡挨着山,晚上要是有野獸下山,我們可不保證會去救你。”珍兒說完,也不管吳玲玉一臉的不情願,對趙順道:“趙管事,我們先去拜會一下前面蓋房子的監工吧。”
這是要把他正是介紹給外面的人。趙順應是。跟着珍兒出去了。
這邊葉白芷跟二妞兩個跟看稀奇一樣的盯着吳玲玉。這個小姑娘說話太有趣了。
“她要把我羊入虎口。太殘忍太血腥了,她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嗎?”吳玲玉覺得自己遇人不淑,簡直太可憐了。
“她在說什麼?”葉白芷蹭了蹭二妞的胳膊,兩人咬耳朵。
二妞也一臉的迷惑,道:“我也不知道。她好像是說珍兒不應該讓她睡後面的茅草屋吧。”
“你也覺得我不應該睡後面是不是?你說要是真的從山上先來一個野獸,我不就香消玉殞了嗎?就是不來野獸,有禽獸聽到我一個如花似玉,冰清玉潔的小姑娘孤身住在那麼破舊的茅草屋。起了歹心來殘害與我,那也是一個紅顏薄命的悲劇呀!”吳玲玉聲淚俱佳的訴說着這可能出現的悲慘場景,心裡一時悲傷莫名。
“你們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嗎?太難過,太悲傷,反而覺得心裡平淡了。”吳玲玉雙手捧心,一臉悲慼無助的望着葉白芷跟二妞兩人。
“她是個傻子吧!”葉白芷跟二妞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在對方眼裡看到這樣的這樣的想法。
“哎,你們回來,我還沒說完呢!”吳玲玉對着落荒而逃的兩個背景喊道,“你們怎麼都不懂我傷悲呢。”
珍兒跟趙順和監工見過面了。確定還有六天房子就可以蓋好了。
趙順又就排水溝、水井、淨室這些提了他的看法,監工覺得他的想法不錯。還說看看能不能在明天拿出可行的修改。
“東家還是在自己跟小少爺房間後面蓋一個淨室的好,就是空間不夠,蓋小一些也成。”趙順想着剛剛看的屋子,心裡還是很滿意的。
簡月娘也提過這個,不過珍兒覺得就她一個人多一個淨室,感覺太獨特了,不太好。沒想到現在趙順也提出了這一點,看來她之前的想法還是太簡單了。
珍兒跟趙順慢慢的往屋裡走,一邊商量着鋪子裡的事,迎面碰到葉白芷跟二妞兩人。
“你們倆幹嘛去呀?這都晌午了,你們不在我家吃飯呀?”她們倆跟遇到鬼一樣,珍兒一時摸不清她們倆怎麼啦。
二妞拍拍胸口,小臉煞白道:“珍兒,你怎麼把個傻子帶回來呀?你不知道她剛剛說的那話,哎喲,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你說,聽着太瘮人了。”
葉白芷也跟着連連點頭,“什麼又是野獸又是禽獸的,還說她自己如花似玉,冰清玉潔,我看她真的是病的不輕。你要是同情她,就讓爺爺給她開兩幅藥吃,可千萬別收她在家裡呀,太恐怖了。”葉白芷說着抖了抖,一臉的心有餘悸。
珍兒聽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她們倆說的是什麼意思,只覺得這個吳玲玉也太能鬧騰了,在才幾句話的功夫就把兩個還算有膽色的人給嚇跑了。
“沒事兒,白芷姐,二妞姐,吳玲玉她腦子沒事,就是人太事多了點兒。你們倆也不是沒經過事兒的人,怎麼這麼輕易就被她給嚇住了?”珍兒說着拉他們倆進屋。
幾人一進門,就看到丫丫追着雞在院子裡跑,嘴裡還跟着叫:“雞咯咯,雞咯咯。嘎嘎,嘎嘎。”她小胳膊小腿,一臉笑意的在院子裡歡快的跑着。不知道他們背井離鄉了,不知道他們又換了主子了,不知道他們什麼都沒有了。就是這麼單純的快樂着。
趙順看着這麼健康快樂的丫丫,眼裡有些紅。有了這個孩子的時候,他是那麼的高興,還想着要努力爭當鋪子的大掌櫃,可是還還沒等他再進一步,知縣就被人彈劾貪墨,他們也被牽連進了大牢。
坐牢的那些日子,他覺得整個天都跟着踏了下來。特別是鋪子裡那些大管事、大掌櫃們,每天被嚴刑逼供,有的還受不住走了,他心裡就更害怕了。
判決下來,別人都歡喜有了盼頭,就他心裡一沉。他沒有根基,也沒有家底,外面連個幫忙打點的人也沒有。這麼些年,好不容易從個小廝熬到了鋪子二管事的位置,卻也沒有多少實權。外人不知道有他這個二管事,就更加不知道他的能力了。再加上家裡有老有小,很多人都看不上他這樣的。他也曾擔心要是有人把他們一家分開怎麼辦,丫丫還那麼小。
他們一家能團聚,能活着,真的得感謝東家。
珍兒讓趙順去看看他娘,畢竟下晌他就要去城裡了,好幾天見不到,老人家肯定會想的,還是讓他們好好說個話吧。
“珍兒,聽說你們去了楚州府,那裡大不大?是不是有很多海外人?我聽說楚州府還有胡人呢,是不是真的?你看到沒有?”二妞一臉好奇的問道。她長這麼大,就去過縣城,其他的地方哪兒也沒去過,聽珍兒去過汐成縣又去了楚州府,她就羨慕的不行。
葉白芷斜了她一眼,道:“什麼海外人,什麼胡人的,再漂亮也沒有咱們自己的人長的漂亮。還是說說你帶回來的那些東西,我聽三嬸說,你送給爺爺個那個灰鼠皮帽可不便宜,咱們縣城只有有錢人家的老爺捨得買那麼成色好的皮帽,是不是真的。”
“還有皮帽呀,怎麼不讓我看看呀?對了,你有沒有給我帶禮物?”二妞一臉羨慕的道。
沒有出過門的人對外面的世界總是那麼好奇,珍兒也沒理會熱熱鬧鬧已經討論起來的葉白芷跟二妞,把她買的禮物拿了出來。
“這個絹花好看,配白芷姐的那個褙子正好,給你。”二妞摸了又摸絹花,微側過頭,一副忍痛割愛的模樣把絹花遞給葉白芷。
葉白芷剛剛挑了個一對丁香耳釘給她了。
葉白芷噗哧一聲笑出來,道:“我還在守孝呢,哪兒能穿紅戴綠的,給你吧,這麼嬌嫩的顏色配你正好。”二妞接過絹花就塞進了袖子裡。
葉白芷跟珍兒看得一笑。
最後兩人又挑了一兩樣小東西,心滿意足的在一起叨咕着。
“呀,好大片的草莓!”
驚訝的叫聲從屋後傳來,珍兒一聽就聽出來是吳玲玉的聲音,她怎麼跑到那裡去了。
葉白芷跟二妞看珍兒慌張的往後面跑,也跟着起身。
吳玲玉走進地裡,彎下腰,扒開葉子,看着下面一個個半青半紅的草莓,只覺得口水直流。她最喜歡吃的水果就是草莓了。
珍兒才一進園子,就看到蹲在地裡的那一片桔黃。
“吳玲玉,你在幹嘛呢?”珍兒厲聲問道。
吳玲玉聽到聲音,手裡舉着一個草莓,高興的道:“珍兒,你看,草莓快熟了。哈哈,我最喜歡吃草莓了。當初走的時候還想着今年還吃不到草莓了呢,我前些天做夢都在想它,沒想到珍兒你種的就有啊,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珍兒看她手裡舉着一個還沒成熟的草莓,心裡就來氣,等看到她的腳放在草莓苗的空隙之間,沒有踩到苗跟果實,這才心裡好受點。
“你先起來,我有話跟你說。”珍兒走到地埂上,望着吳玲玉,見她從地裡起來了,才暗鬆口氣。
葉白芷跟二妞忙跑到地裡去看了看,見她還有分寸沒有傷到苗,心裡才踏實了。
去年草莓賣了錢,珍兒也給二妞、葉白芷、葉路遠他們分了銀子。那可是一大筆銀子,就是辛苦種地種一年他們也掙不到那麼多錢。不過,去年苗少一些,草莓賣的其實還沒有第一年珍兒他們摘山凹那裡的草莓賣的多。好在有了前一年種苗的經驗,去年珍兒他們有種出來不少草莓苗,現在已經有將近兩畝的草莓了。
“你去把趙管事叫來,我有話要說。”吳玲玉不想跑腿,她想去看草莓,可是珍兒沉着臉的樣子還是挺嚇人的,她只好乖乖的去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