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大伯他們回來了。”葉白芷跑回房,高興的叫道。
孫氏一聽也高興起來,收了針線就準備出去,連裝病都忘了。齊珍兒本想提醒一句,可看他們這麼高興,也就沒提。
這葉白芷大伯一家她聽過很多回,卻都沒有見到人,只是聽葉白芷說他們一家的脾性都是好的,也好相處。
這會兒他們回來了,齊珍兒想着她還是出去見見的好。好在她還小,也不用避諱什麼的。
上房,葉老爺子坐在上座,下邊左邊坐着一個年約三十七八歲的男子,面容沉靜,給人的感覺很是很穩。他下首坐着一個婦人,發後挽了個纂兒,臉龐消瘦還帶着些哀傷,靜靜的坐在一邊聽着她旁邊的男子跟葉老爺子說話。那應該就是回孃家去奔喪的毛氏了吧。
後面還坐着一個年輕男子跟一個肚子微微凸起的少婦,這應該就是葉白芷的大哥大嫂了。
右邊葉石燕夫婦並葉蘇祁都在,就是沒見着葉白芷、葉白芍還有葉白芨姐妹們。
孫氏一進去,毛氏就看到她了,忙起身迎了過來。“二弟妹,我剛回來,聽他們說你病了,怎麼樣啦?好些沒?”毛氏說話溫和沉靜,聽的人很少熨帖。
孫氏握着毛氏的手,眼眶微紅,卻也知道毛氏孃家剛有場喪事,她這一哭就會勾起毛氏的傷心事。咽回了淚水,強笑道:“好多了,多謝大嫂記掛了。大嫂也要注意身子纔好,人死不能復生,大嫂節哀!。”
毛氏也是被這話勾起了傷心事,想着家裡還有一位老人,哭哭啼啼的總不好,收起傷心事,嘴角牽了牽,“我知道,你也要注意身子纔是。我這不在家,家裡可真是麻煩你跟三弟妹了。”
蔣氏自毛氏進門就一直在找機會跟她表功,可惜毛氏悲切,回來了以後一直沒怎麼開口,她也不好貿貿然開口。可這孫氏一進門,她就迎了她說話,這讓蔣氏心裡有些不好受。同樣是妯娌,毛氏對孫氏就是比她好了那麼一些。
好在毛氏一向會做人,誇獎孫氏的時候還不忘捎帶上她,這正給了她開口的機會。“大嫂說的哪裡話,都是一家人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們也沒做什麼,就怕我們這不懂的做的不好,把大嫂家的雞跟豬喂瘦了?”
葉白芷剛好跟着葉白薇姐妹們來到上房,聽了蔣氏的話,暗暗撇了撇嘴,這話說的真漂亮,她也不怕把自己的老腰給閃了?什麼叫她把豬給喂瘦了?她根本就沒餵過,都是爺爺、她娘還有珍兒喂的呢?
“這個大伯孃可以放心,珍兒很會餵雞餵豬的,她可把大伯孃家的豬跟雞都照顧的好好的,絕對不會瘦的。”葉白芷把齊珍兒往毛氏旁邊推了推,道。
從齊珍兒跟孫氏一起進屋,毛氏就看到她了。可一時拿不準她的身份,就沒開口,這會兒葉白芷把她推到面前來了,就問道:“真機靈的小姑娘,這是誰家的?”
蔣氏扯扯嘴角:“那是公爹救回來的。”說着聲音低沉的道:“他們姐弟倆據說失怙失恃,無處可去,公爹就收留了他們。”
這話說的,好像齊珍兒姐弟是想賴在葉家似的。
說到齊珍兒幫着餵豬餵雞,毛氏還覺得這是個勤快的小姑娘,可聽了蔣氏的話,毛氏心裡生出淡淡的不喜來,臉上的笑也不如一開始那樣燦爛充滿溫暖。畢竟人可以不知恩圖報,卻不能恩將仇報,這會讓樸實的鄉下人覺得你是個心思不正的。
齊珍兒離毛氏很近,自然也感受到了她情緒上的變化。咧了咧嘴,佯裝嬌憨的道:“大伯孃,我聽白芷姐提起過你好幾回呢,今天總算見到你了。”
毛氏雖不喜齊珍兒,對葉白芷還是很喜愛的,自家的侄女跟自己閨女沒啥區別,再加上葉白芷爲人也好,毛氏也疼她。
“是嗎?你白芷姐說我什麼啦?”
齊珍兒歪着頭,想了想道:“白芷姐說,大伯孃做飯的手藝好。她這幾天沒吃好,一直唸叨着您呢。”
葉白芷敲了齊珍兒一下,嗔道:“死妮子,盡揭我的短兒。”
毛氏他們也被她倆逗笑了。
齊珍兒躲到毛氏身後衝葉白芷做鬼臉,“白芷姐,你欺負我,我以後不讓你去我家玩。”
葉白芷不幹了,道:“珍兒,你這過河拆橋的,我幫你撿了一天的石頭,你竟然不邀我去你的新家玩,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小忘恩負義的。”說着就要衝過來。
齊珍兒躲來躲去的,鬧的一屋子鬧哄哄的,也沖淡了毛氏眉宇的哀慼。
毛氏笑了一陣兒,一手拉過齊珍兒,一手拉過葉白芷,道:“好了,芷丫頭你就饒了那小丫頭一回吧,今晚大伯孃給你做好吃的怎麼樣?”
葉白芷高興的放過了齊珍兒,拉着毛氏撒了會兒嬌。又帶着她見過葉白薇,讓他們熟悉熟悉。
這葉白薇看着很是嫺靜,剛剛他們那麼鬧,她也是靜靜的站在旁邊微笑,這會兒還拿出手帕來給葉白芷擦汗,看着就是一個大姐姐的模範。她跟毛氏的性子還真像啊。
話說,葉家幾個姑娘,能完全繼承孃的性格的,可能就是這個大姐姐了。
“珍兒,你弟弟呢?”葉白薇開口柔柔的問。那聲音聽的人很是舒服,就清水一樣,悠悠靜靜的。
齊珍兒看了一眼葉白芍,道:“他手受傷了,在休息呢。”
“哦,嚴重嗎?”葉白薇道:“小孩子肉嫩,要小心着些。”
“虎子一直很小心的。”葉白芷接口道,說着斜了葉白芍一眼,挽着葉白薇說:“白薇姐,我帶你去看虎子啊,他可聽話了。”
葉白薇跟葉老爺子說了聲,就跟着葉白芷去了東廂。齊珍兒當然也跟着了。留下葉白芍使勁的揉着手裡的帕子。
毛氏見齊珍兒他們走了,問道:“我剛聽他們說珍兒家的新房子,是怎麼回事兒?”
剛剛齊珍兒跟葉白芷雖說是在玩鬧,可是該透露的信息她還是透露了,而毛氏也沒讓她失望,這一會兒就問了出來。
蔣氏譏笑了一下,想想又覺得自己的表情顯得不太厚道,壓下嘴角道:“喏,就在溪邊的那片空地上,齊珍兒準備在那兒搭建茅草屋。七哥帶着十一、十五正在熱火朝天的趕工呢。”
毛氏聽的沉鬱了一下,想着自己怎麼就忘了蔣氏的性子呢?剛剛蔣氏那話明裡暗裡是說齊珍兒不知感恩,賴在他們家。可是要賴在葉家又怎麼會去建屋子呢?還是茅草屋。看來是蔣氏沒有從齊珍兒身上得到什麼好處,纔會這麼大的怨氣吧。
不得不說,毛氏對自家妯娌的脾性摸得還是挺熟的。蔣氏可不就是因爲齊珍兒姐弟不願意給她家當丫鬟玩伴,倆小孩子去建自家的屋子而懷恨在心麼。
晌午飯,孫氏本打算自己燒的。畢竟毛氏孃家有白事,她這幾天過的肯定不安生。回來了怎麼說也得歇歇。可毛氏卻也跟着去了庖下。
“大嫂,你歇着去吧。今天趕了路,肯定累。”孫氏勸道。現在她也不願意裝病了,她一直跟毛氏的關係好,這會兒大房一家回來了,她得好好給妯娌接接風。
毛氏一邊切着菜,一邊隨意道:“沒事,我也不怎麼累。娃他爹說要讓雲兒舒服些,請的馬車送我們回來的。要不然哪能趕上晌午飯那。”
“我看那珍兒也是個懂事的,這些天的豬都是她喂的?”毛氏道。她剛剛專門去看了,家裡的豬跟雞都被照看的很好,一點兒也沒瘦,反而還長膘了。可是對於葉白芷說齊珍兒餵豬的事,她卻是抱有懷疑的。哪有那麼小的姑娘就能餵豬了?
其實毛氏有這個想法也不奇怪。葉家的姑娘都是嬌養着的,別說葉白芷、葉白芍跟葉白芨從小在鎮上長大的小姑娘,就是她自家的白薇也從沒讓她做過什麼活計,就怕把手給磨粗了。
一提到齊珍兒,孫氏就滿嘴不住的誇獎,“珍兒這孩子真是沒的說的。我生病了,她見老爺子餵豬,就心疼老人,接過手就一直喂到現在,也不嫌髒不嫌累的。我說讓我來,小姑娘也不願意。就是我那事,”說着孫氏哽了下,紅着眼接着道:“也是珍兒幫着白芷去城裡打聽消息的。”
毛氏從回來就發現孫氏表情不對,好像藏了什麼心事,整個人都萎靡不振的,比她這個剛剛喪了父親的還要悲慼。
“我不在家,家裡發生什麼事了?”
孫氏只哭卻不說話,毛氏問的急了,她才啞着嗓子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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