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珍兒跟吳玲玉等的都快睡着了,才聽到門口有馬車上,揉了揉睡眼朦朧的眼睛,兩人匆匆趕到門口,正好看到虎子被川樸抱下車。
“姐。”虎子笑着跑到珍兒身邊。
珍兒揉了揉他的頭,見他精神還好,也跟着笑了,“今兒去見到熟人沒有?”趙順頭幾次帶着虎子去應酬的時候,見到的都是年紀很大的人,最年輕的也都跟趙暘銘差不多大了,他們跟他都沒有什麼話聊,偏偏他身份在那兒,別人都對他很有禮,時不時的問他兩句,鬧的他不認真聽他們說話都不成。後來有一回去應酬的時候,有一個掌櫃也帶他兒子來了,兩人一見竟然還是同窗,虎子那回回來可高興了,又見那個同窗年紀跟他一般大行爲舉止應酬什麼的都比他要得體不少,現在也是下了決心去學習,不再排斥跟趙順一起去應酬了。
虎子甜甜一笑,“見到了,許嘉義跟他父親一起去了,不過我們不在同一桌,只說了幾句話罷了。”還有些小小的遺憾。
趙順跟趙暘銘也下了車,過來跟珍兒見了禮。
“東家,小少爺今天表現很好,穩重又大方,不少人都稱讚他了。”趙順笑道。
趙暘銘沒說話,一雙眼睛卻緊盯着珍兒,見她這會兒臉色比上午好了很多,知道是解暑藥起了作用,心裡正琢磨着明天再讓川樸熬一劑送去,聽到趙順的叫聲,他頓了一頓。才反應過來。點點頭應和着。
趙順沒有察覺到他的一樣。繼續說着話。珍兒卻是詫異的看了趙暘銘一眼,這一眼正好被他給撲捉到,頓時覺得臉發燙了。
晚上洗漱完了,珍兒有些睡不着,拿了本話本在窗前翻看着。窗外不遠的樹下隱約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正目不轉睛的盯着窗戶上被燈光放大了無數倍的人影,目光移到那正被翻開的書上時,頓了一頓。略過去,繼續投注在微側的身影上。
虎子洗了澡,心裡躊躇了一會兒,還是跑到珍兒他們這邊來了,見她屋裡還有燈光,忙跑過來,在門口卻頓住回頭往人影站立的地方看去,卻什麼有沒看到。可是他明明覺得剛剛那裡有人的。聽到屋裡的叫聲,虎子把這個疑問拋到腦後,推門進屋了。
珍兒合了書。問道:“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見他頭髮還沒幹,又拿過他手裡的布巾給他擦頭髮。
垂下眼瞼。虎子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有什麼話就說,咱們姐弟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珍兒早就看出他的異樣,開口道。
虎子擡頭看了她一眼,小心的看着她道:“姐,我今天看到強子哥了。”
珍兒手一頓,眼裡有些晦澀,還是躲不過嗎?
“我在醉雲樓後院看到他的,他當時喝醉了,沒有認出我來,還說他是新知縣的小舅子,以後會當捕頭,反正口氣挺大的。”虎子道。
爲什麼會是這樣,明明前世齊柏宇沒有來棘陽縣的,更不會和齊強有交集,爲什麼這一世卻都不一樣了?
珍兒想着眼睛驀地睜得老大,難道是因爲她逃走了,讓齊鳳兒替她去了齊家,所以這一世他們所有人的命運都改變了嗎?
“姐,你怎麼啦?”虎子拉拉珍兒的手,有些被她剛剛的樣子嚇到。
珍兒回神,感覺心裡撲騰撲騰的跳的歡快,看着虎子滿眼濡慕的小臉,微微一笑,“虎子,我們現在是榆樹村的齊珍兒跟齊懷谷,跟齊強他們沒有什麼關係,你記着,他們要是對你有禮,你也不能失了禮數,要是他們想方設法的跟咱們攀扯關係,你就不用理會了。”
虎子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姐,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點點頭。
送走了虎子,珍兒怔怔的坐在窗前,手上的書拿了半天卻沒有翻一頁。
這會兒縣衙後宅,齊強癡癡地笑着,由莉香服侍着梳洗。
“我是縣太爺的小舅子,在這個縣裡,誰見了我不得對我畢恭畢敬的?你說是不是我的小香香。”摟着莉香,齊強在她臉上大大的親了一口。
莉香輕輕推開他,嗔罵道:“都喝成這個熊樣了還不安生。”
“誰說我喝醉了?我清醒着呢,你聞聞,都沒有多少酒味,我連今天有多少人給我敬酒我都記得呢,不信你問問我。”說着齊強開始掰手指。
莉香拍了他一下,道:“死相,你就這點兒出息,見到酒就是親爹,喝醉了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齊強微揚着頭,反駁道:“誰說我不記得了,我是齊強,是縣太爺的小舅子,很快就是棘陽縣的捕頭了。今天還有人喊我強子哥了呢,我就說這棘陽縣的人上道,連個小子都教的這麼上道。”
“強子哥,什麼強子哥的,人家要叫也是叫你齊大爺,誰叫你哥呀,那人都比你大了不知道多少。”莉香隨意道。
齊強不樂意了,“就是強子哥,一個這麼高的小子,在茅房裡遇見的,他被我嚇住了,聲音也小小的叫了聲強子哥,我耳朵尖,我聽見了。”一臉得意樣。
莉香腦子裡閃過一道光,可是那光閃的太快,她還沒搞明白就閃過了,還想再問問齊強,卻見他早就睡着了,鼾聲已經震天了,忍不住拍了他一掌。
接下來的幾天三番五次的有人在醉雲樓設宴爲新知縣接風,不過這種宴會齊柏宇也不是次次都到的,總有那麼兩個分量還不夠,他看不上的人的宴請,既然推不掉,那就隨便派個心腹人去就成了。齊強這樣的酒囊飯袋就適合這樣的場合,他以爲這事齊柏宇信任他重用他的表現,每次都是樂呵呵的去了,最後不到喝醉了被人擡回來,他都不會放下杯子。莉香幾次想找他問他上回遇到什麼人,一直都沒有機會,過了半個月好不容易碰到齊強清醒的時候,她一提這個話題,齊強反而比她還疑惑:“叫我強子哥的小孩子?哪兒有什麼小孩叫我強子哥?現在外面都叫我齊大爺,叫什麼哥呀。”
莉香氣結,見問不出什麼,也只好放到一邊去了。這兩天齊鳳兒的反應更加強烈了,每天都纏着劉氏要吃這,厭煩那的,把劉氏給指使的團團轉,卻還不見好。劉氏心疼閨女,有氣就往她身上發,成天說她是個不下蛋的公雞,指着她鼻子罵,家裡的事也都讓她做,把她當個小丫鬟使的,連她娘都看不下去了,可她還得忍着。
這邊的糟心事珍兒一點兒都不知道。她早就沒打算跟齊強、劉氏他們相認,只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的好,所以叮囑好虎子最近少去應酬,就回村裡了。
馬車剛進村,就看到毛氏、孫氏陪着大着肚子的苗氏在門口的樹下乘涼。馬車裡閉着慌,珍兒跟吳玲玉在門口下了車,也過來看了看。
苗氏嫁過來快一年了,終於有了身孕,讓成天求神拜佛的毛氏大大鬆了一口氣。本來苗氏有了身孕,毛氏想把小茵陳抱過來晚上跟她一起睡的,哪兒曉得小茵陳不幹,苗氏也捨不得。
小茵陳從小沒了娘,她人又乖巧嘴甜,雖然有家人的疼愛,人卻不嬌氣,很惹人喜歡。苗氏嫁過來就待她如己出,什麼東西都先緊着她,要是犯了錯卻也是有打有罵,從不過分的包容,這種做法讓毛氏很欣賞。
“珍兒姑姑,珍兒姑姑。”丫丫跟小茵陳兩個一邊叫着一邊衝屋裡衝出來,撲到珍兒懷裡。
珍兒接住她們倆,抽出汗巾給她們擦了擦汗。
吳玲玉吃味的捏捏她們的小胖臉,道:“怎麼只叫珍兒姑姑,我呢?”
小茵陳跟丫丫一點兒也不怕她,嘻嘻哈哈的笑着道:“珍兒姑姑給我們拿甜甜的果子吃。”夏天天熱,小丫頭們都喜歡吃涼涼的果子,偏偏自家都不多,唯有的梨呀,西瓜呀都是吃膩了的,珍兒每回從城裡回來都會帶些不常見的果子回來讓小丫頭們解饞,所以每次她回來她們都特別熱情。
吳玲玉看了珍兒一眼,“就你會做好人,那果子我也有份選的。”
珍兒抱起小茵陳,笑道:“那是我掏錢的,當然是我做好人呀。”說到這個吳玲玉不好反駁了,她的銀子每個月還沒用就沒了,每次要花錢都是找珍兒先支的,結果現在她倒欠珍兒四個月的工錢。
“城裡怎麼樣了?我聽說前兩天新知縣就來了?”毛氏問道。
珍兒點點頭,“嗯,新知縣已經來了,城裡的地痞也收斂了很多。”
“謝天謝地,總算是過去了。”孫氏雙手合十,忍不住道。
毛氏想到最近城裡不太平,也有些心有餘悸,“從前都沒出現過這種情況,怎麼這會問題這麼嚴重。”父母官每六年換任一次,棘陽縣早不知道換了多少遍了,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連毛氏他們都覺得意外。
珍兒有些心不在焉,道:“可能是因爲這回周大人走的急,再加上前些年被肅清的幫派還有些殘餘,所以這會才逮到這個機會興風作浪吧。”
毛氏點點頭,也只有這個理由說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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