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這近乎五百噸重的石碑微微顫抖,衆人心頭極端壓抑。似乎每一次輕微的顫抖,都向人肆無忌憚地展示着碑身下面的恐怖偉力。
教尊將手搭在了石碑上,輕輕按壓下去。緊接着只見他臉色一黃,身體彷彿被瞬間抽乾。
幸好孔維新就在他身後,單手貼在了老教尊的後心,似乎是將自己的能量傳輸給他,幫他補充。
於是孔維新的臉色也變得蠟黃,但隨即又恢復了不少。
老教尊則由於身體原本孱弱,故而恢復起來非常慢。從大道碑上將手收回,良久之後臉上纔出現了一些血色。
而奇怪的是,當他做了剛纔那番動作之後,大道碑馬上又不震顫了。彷彿被他按壓之後,這大道碑變得更加沉重,壓制了下面那蠢蠢欲動的野心。
孔維泗解釋說:“聖城孔氏族長可以用自身血氣和生命力來加持大道碑,讓它在短時間裡加重許多,更起作用的則是碑文的咒法壓制能力更強。但是,對施法者的身體損害很嚴重,而且這種加持作用也只是暫時的。”
秦堯皺了皺眉頭,典型的藝高人膽大:“既然是暫時的,那又何必耗費生命力去維持這個。橫豎都有破開封印的時候,那不如干脆打一仗。”
老教尊搖了搖頭:“我們在等三千弟子陣的成型。”
秦堯再次聽到了這個名字俗氣、但一想就有點嚇人的陣法,知道其威猛。當初教尊開啓了七十二賢陣,就已經展現出了令人絕望的打擊力。如今要是調動三千弟子的話,那可就嚇人多了。
孔維泗解釋說:“你們幾位的到來令我們大爲放心,但終究不敢掉以輕心。現在整個聖教都在抽調得力人手,包括聖教各大家族的遺族覺醒者。只是這麼多弟子同時出現,是否心齊將會是一個很大的問題。現在一些教務人員正在強行加固他們的信仰能力,這樣能使三千弟子陣發揮出更強的實力。而現在,這個加固過程還需要一點時間。”
老教尊:“信仰加固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時間越久自然越穩固。在此之前,必須保證大道碑不被衝開,所以也只能拼了我這條老命去消耗了。”
剛纔孔維新幫助他,消耗的只是念力爲主,血氣也只是暫時借用,損害不是很大。但是老教尊損失卻很嚴重,生命力也在繼續透支。
他簡直就是一個與生俱來和生命力不對付的人,不管是修煉汲靈經,還是催動君子戒指,又或者現在這樣加持大道碑,每每都要消耗。
至於說三千弟子究竟需要信仰加固到什麼時候,看樣子竟然是要看老教尊能支撐到什麼時候?這是要把老頭子耗死的節奏。
而大家的戰術現在也已經商議妥當——
三千弟子陣的開啓需要兩三分鐘的時間,就像機器的預熱;可一旦開啓就會持續至少一刻鐘,也會將大家的念力消耗大半,無法中途停止。
所以,要是等怪物或大魔衝破大道碑,大陣顯然來不及阻擋,那些大魔或兇獸就可能飛遠了。兩三分鐘的時間,足夠它們飛到幾公里之外,大陣無法捕捉。
但要是先啓動了三千弟子陣,再馬上揭開大道碑的話——人家大魔或兇獸躲在黃泉之下不出來呢?等你的大陣耗光能量之後,人家出來反倒不用逃了,直接大開殺戒就行,三千弟子會被殺個片甲不留。
所以現在的戰術很明確:三千弟子陣隨時準備,而將大道碑主動揭開,只要黃泉裡面衝出大魔或兇獸的話,秦堯等人拼盡全力也必須抵擋三分鐘以上,等待三千弟子陣開啓!
一旦大陣開啓,那些大魔或兇獸就會進退兩難,逃跑也不容易。這時候,更外圍部署的官方現代火力部隊也會出手,協助大陣擊殺這些大魔或兇獸。
三千大陣的能量應該差不多能幹掉兇獸了,再加上現代強大火器,以及秦堯等人的幫忙,這個計策的成功率還是不低的。
總之對於秦堯等人來說,任務就是在大道碑揭開之後,堅持三分鐘。
聽起來很簡單,但都知道難度有多大。
……
而後當天下午,大道碑又出現了不穩定的跡象,老教尊再度發力,而這次是孔維泗幫忙。看來孔維新和孔維泗需要交替幫忙,都需要消耗一定的實力。其他人幫不上,因爲需要正統的孔氏血脈才行。
第二天凌晨兩點,大道碑再震。
第二天上午九點,震盪加劇,老教尊身體已經近乎燈枯油盡。
而大道碑被下面怪物衝擊的次數卻越來越多,震盪的幅度也越來越大。
孔維泗已經覺得無法繼續維持了,當即下令準備三千弟子陣。只要大道碑再度受到衝擊的時候,非但不需要教尊繼續壓制,反倒可以主動將之打開。
不多時,一隊隊的聖教弟子穿着整齊的傳統裝束,密密麻麻來到了這片林子裡,環環站成巨大的圓形,一共是六層。
最裡面的一層是200人,第二層300,而後依次是400、600、700、800人,第六層的圓形已經非常大,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陣法。
三千人,全都是遺族,視覺效果非常不錯。這些弟子們一個個羣情激昂、熱血沸騰,一想到這種可怕陣法的開啓,就似乎已經幻想出要發出毀天滅地般的威能了。
這一戰,勢必要載入遺族世界的史冊了吧?而他們三千弟子之中的每一個人,都將是直接的參與者啊,與有榮焉。
只是可惜了,還必須藉助於秦堯等人的力量,因爲秦堯他們幾位分別代表墨家、佛門和道門。聖廟之中還得藉助他們的力量來禦敵,簡直讓人無法接受啊。按道理說,這麼一樁不世之功要是歸於聖教一身該多好,也能爲處於頹勢的聖教注入一劑強心針呢。
到這時候了,這些聖教弟子們依舊不免存在各種各樣的小心思。
但是秦堯審視這些人的精神狀態,感覺還是可以一戰的。一個個面容堅毅,應該就是信仰加固的效果了。只要是全力對外,這些人沒有了勾心鬥角的小心思,應該還是可以發揮出陣法應有的效果。
三千人每人一個蒲團,宛如古時候書生們讀書那樣跪坐,六層人牆環顧井亭。
這些弟子們一個個手持竹簡——其實就是一柄柄法器,同時口中不停吟誦聖教經典。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整齊劃一的誦讀聲令人心旌搖盪。
這也是一個蓄力的過程,彷彿運動員正式比賽之前的熱身。終於在時值正午的時候,氣勢漸漸達到了巔峰狀態。
也正是這時候,大道碑再度發出了被衝擊的聲音,而且震盪也更加劇烈。假如沒有教尊壓制的話,恐怕不出三分鐘就會被撞開一個大縫隙。
但是這次非但沒有壓制,大家反倒會“幫”一把!
只見教尊遠遠地伸出手,背後是孔維泗在推他後心幫助發力。一道淡淡紅色血氣觸及大道碑,於是這碑身輕微漂浮了起來。
重達五百噸的碑身,竟然能漂浮!
因爲無論碑身本身重量變態,還是現在忽然變得輕浮,都不是石頭本身的原因,而是因爲石碑上加持了自古而來的咒法。而教尊的這道血氣,只是打開或卸掉這層咒法的鑰匙而已。
當石碑開啓之後,又向北平移了兩尺。
剎那間,一股恐怖的魔氣沖天而起。被井亭的亭蓋遮擋住,於是又四下飄散瀰漫,一瞬間充斥了井亭外大片區域,連三千弟子陣前兩排的人都被籠罩其中,一個個渾身發寒。
這時候那些聖教弟子們才明白,自己的對手究竟有多可怕。現在尚未見到正主兒,單是泄露出的魔氣就已經讓他們感到畏懼甚至絕望。
而這時候,一道白影嗖的一下衝了出來。只不過一頭撞在了上面的亭蓋上,於是將亭子都撞了個粉碎——這也是加持了咒法的亭子呢,竟然如此脆弱。
伴隨這道白影出來的,是一道蒼涼渾厚的大笑聲:
“哈哈哈,終於重見天日!四百年生不如死,我白某回來了!”
秦堯或者聖教高層一聽就知道是誰——白蓮魔。四百年,“白某”,也只能是牠了。
剎那間人心浮動,而教尊則不愧是見慣了大風大浪之人,依舊有條不紊地按計劃將大道碑移回原位,並且再度壓在了黃泉井口上。
一個一個的收拾吧,先幹掉了白蓮魔再說。萬一後面還有大魔或兇獸,也不能讓他們同時衝出來。
當然這麼蓋住的話,也暫時封掉了白蓮魔的退路。
雖然白蓮魔顯然也沒有退回去的想法。
其實白蓮魔也不傻,知道自己被封印之處就是聖廟,乃是天下遺族勢力最強的區域之一。所以在不明敵我實力對比的前提下,白蓮魔出來之後的直接打算就是馬上撤逃。
先逃到外面,通過世人打聽清楚當今聖教以及遺族世界的虛實,再做打算。
只是牠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實力已經如此強大,竟然還是被人給攔了一下。
因爲當牠剛剛衝出黃泉的時候,秦堯的辰字咒就爆發了!
辰字咒的作用加持在牠身上,哪怕牠實力滔天,但也被限制了速度。白蓮魔很驚訝當今世界還有這樣的強者,竟然能對自己形成羈絆。
正待看清是誰的時候,秦堯已經騎着縮小的青加黑猛衝了過去,劈頭蓋臉就是一劍。
正午的陽光下劍芒閃爍,聖教衆弟子均被這一劍所驚豔。敢於直面超級大魔而從容拔劍,僅憑這一點,當世就沒幾個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