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和他們已經不在一個層面上了。“
“嘿嘿,老實說,之前我覺得你的性格太軟弱,現在看來你這小女巫的性格還挺狂妄的嘛。”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
維爾莉特微笑,露出一口雪白齊整的貝齒。
“這座塔上的年輕人們都是被當作狼羣的繼承者養大的,所以隨時都要做好被他們突然咬上一口的準備……”
從被背叛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看清楚魔塔巫師們的真面目了。
“而面對這樣一羣野獸,能保證自己安全最好的方法,就是掌握能夠一口氣殺光他們的力量。”
“難不成,其中還包括你那位朋友?”
金髮女巫瞥了他一眼。
“你在說什麼?詩蔻迪她是人、是我最好的朋友,又不是聽不懂話、野性未泯的畜牲。我怎麼會傷害她呢?”
......
就像詩蔻迪走向首座之上時沒有人反對一樣,之後的她同樣自然而然地開始主持起會議,而另外幾人全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無人阻止。說明這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
無論銀髮女巫此時的心態如何,她的表現從來就沒有讓人失望過。伴隨着詩蔻迪清晰明瞭的講解,就算是第一次參與這種會議的維爾莉特,都能很好地把握住關鍵,知道在接下來的“春狩”中該做什麼、注意些什麼。
“要不......關於將自己的位置讓出去的事情,你再考慮考慮?”
旁聽的魔王不懷好意地又開始在女巫耳畔碎碎念。
“老實說,在我看來,相比起你,這個小姑娘應該更適合當你那位老師的助手。”
維爾莉特下意識地就想抓住在肩膀上不停大放厥詞的紅色小人,打算握在手裡揉捏一番,但索羅閣下很敏捷地扭腰躲開了,顯然是在這幾天裡被教訓出了經驗。
爲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少女沒有繼續動作。
最後,她抿了抿嘴,輕聲回答道。
“......的確如此。”
維爾莉特對好友的能力一向很尊敬和佩服,甚至是……有點崇拜。不止是因爲詩蔻迪在身爲巫師上的天賦,詩蔻迪在爲人處事上的表現更叫她羨慕。
這是發自真心實意的。
只不過,若是關於這位好友的事情還牽扯到自己的老師,她的心情總會有些微妙。
“不過別灰心,雖然你在待人處事上的才能遠不如對方,卻繼承了那老傢伙的遺產。假以時日,遲早能達到我在世時的位階,這可是對方一輩子都趕不上的成就。”
“……現在的我,只是個普普通通,僅僅初步掌握了一項‘神賜能力’的入門級神眷者而已。”
“確實,以你現在和她的能力,對於一位傳奇巫師來說都算不上特別重要、不可或缺……對了,那就得看你老師的想法。”
前任魔王“嘿嘿”笑起來。
“從男人的角度出發,你們倆單從長相上看,我覺得在一個等級,身材也差不多,所以關鍵的區別就在於髮色和髮型了,你可以問問你的那位老師更喜歡金髮還是銀髮,喜歡長直髮還是馬尾......”
維爾莉特嘆了口氣,不得不再度通過契約將索羅閣下強制禁言。
雖然她有心向這位經歷過漫長神戰,活躍在兩千餘年前的老前輩請教問題,增長閱歷——這不止是是爲了滿足自己身爲巫師……不,應該說是身爲前巫師的好奇心——另一方面亦是想盡快能幫上老師的忙。
但沒辦法,這傢伙實在聒噪,說的話又很難稱得上“動聽”。
......
“好了,有什麼問題嗎?”
維爾莉特正在和自己的守護靈在意識中交流對話的時候,會議則在持續進行,如今已經告一段落了。
坐在首座上的銀髮少女將手放在嘴脣旁邊,輕輕咳嗽一聲。
“如果沒事的話,大家可以各自回去準備了......”
“問題啊,當然有。”
這時候,那個坐姿囂張,整個人斜躺在椅子上的裡德·喬伊斯,才慢悠悠地開口。
他站起身,以睥睨般的視線環顧了一圈四周座椅上的同輩。
“我想有疑惑的不止我一人,但你們不願意說,對嗎?沒關係,我來幫你們說。”
“喬伊斯先生,請不要打啞謎,這樣可以降低我們之間的交流成本。”
銀髮女巫正襟危坐,眼瞼低垂,聲音柔和卻絲毫不講情面。
“那我就直說了。‘狩獵時刻’是魔塔上獨有的傳統,向來就只有我們自己人蔘與,更不用說一年一度最盛大的‘春狩’……那羣來自格林尼治的觀星術士突然攪和進來算是怎麼回事?”
“我相信你很清楚,這是朗曼·霍爾大人的決定。”詩蔻迪不動聲色地回答,“並且,此事已經經過了爐邊會議的同意。如果有意見可以向最高巫師會議提出申訴,不然就閉上嘴。”
首席生、以及達到主管級別的學派巫師,如果不滿於荒原狼做出的決定,確實有向最高巫師會議提出申訴的權利。但那隻不過是停留在紙面上的規定,沒有人會覺得靠那種玩意兒就能改變傳奇巫師的主意,別把自己搭進去做算不錯了。
“當然,我並不是打算違抗命令。”
裡德·喬伊斯笑了笑。
“我只是覺得,你剛纔所說的內容好似在刻意忽略這一點。一羣來自塔外的同齡人巫師參與到我們的狩獵中,這是這百年以來前所未有的事情,怎麼能如此草率對待呢?”
“......你想說什麼?“
“大人物們之間有他們自己的交流途徑,而我們也有我們的做事方式,實話實說,我個人覺得那羣觀星術士們並不可靠,我們得提防他們,想辦法提前做好準備——”
“你是在懷疑我的老師?”
女巫冷聲打斷了他的話。
“不不不,怎麼會呢!我當然相信霍爾大人的眼光。他邀請的合作伙伴肯定是值得信賴的。”
裡德先生搖了搖頭。
“但是,他畢竟人貴事忙,不可能對每一個被對方帶過來的占星者都能檢查上一遍吧?萬一有居心叵測的傢伙混入隊伍裡,到時候真出什麼意外,可就來不及了。”
“淺薄的想法。”
說出這句評價的並不是詩蔻迪,而是坐在一旁的馬爾斯·珀西。
“觀星術士所擁有的能力,你很清楚。既然此次‘春狩’的目標是傳聞中的霧妖,有他們在,必然會讓我們的旅途輕鬆不少。因爲一點點懷疑就放棄合作,無異於因噎廢食。”
這位戴着眼鏡,面容清秀年輕人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
“至於他們中是否有害羣之馬、結果會不會危害到我們,這不應該同樣由實力來決定嗎?別忘記‘狩獵時刻’的初衷,它原本就是爲了鍛鍊年輕人們面對任何危機時刻的能力。‘持有力量者,毋須懼怕一切’。”
“哈哈哈,說的一點兒都沒錯!”
被冷嘲熱諷一番的裡德·喬伊斯竟然完全沒有生氣,反而大笑了起來,表情看起來是在十分真誠地贊同對方。
“確實,只要有實力就可以,這纔是我等魔塔巫師的作風。那麼......”
他的目光落在一直沒有開口的金髮女巫的身上。
——“誰來告訴我,這女的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