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德一直對詩蔻迪小姐懷有戒備心理。
最開始見面的時候,他還沒怎麼放在心上,但是到後來襲擊發生後,他將對方的一系列表現看在眼裡,同時注意到了她身上隱藏着某種秘密。
這是屬於傳奇巫師的直感,絕不會平白無故出現。相信除了霍爾先生之外的其他幾位巫師領袖,同樣能發現這位年輕女巫的異樣。但對於他們來說,恐怕都是早就掌握的情報:詩蔻迪有一種特別的觀察能力,有可能是她瞳孔中寄宿着的某種力量,能讓女巫看穿諸多隱秘......
說到“感知”和“觀察”方面的法術力量,李察德很快有了想法:詩蔻迪·米勒該不會是“預言領域”的傳承者吧?
在巫師世界中,極少數能不通過巫師施展法術的位階,來直接判斷巫師等級的能力的特殊法術,就在預言領域。當然,現在的李察德並不畏懼這個,他感到擔心的是其它自己不知道效果的法術。
所以,他已經下定決心與對方保持距離,對這位首席生敬而遠之。
......
詩蔻迪並不知道這一點。
當她看到這張面具,和麪具底下冷漠而威嚴的目光時,心中涌動的情緒又一次消失了,勇氣像之前那樣不翼而飛。
詩蔻迪暗自嘆了口氣。顯然,傳奇巫師從小帶給她的恐懼感沒有那麼容易消除,哪怕是面對觀感頗爲特殊的拉斯普欽大人。
她很快改變了自己的主意。
還沒到時候。
詩蔻迪的確想要進一步接觸拉斯普欽大人。但對方那萬載冰山般的態度,卻爲自己添加了不少阻礙。她有信心能得到拉斯普欽大人的信任,但這需要循序漸進。而此時更重要的是不能給對方留下壞的印象。
詩蔻迪決定暫時採取與其他巫師領袖相同的態度來對待;而另一邊的李察德,則決定速戰速決。
“你有話想要對我說?”
李察德從對方的表情上能隱約察覺到,她好像有什麼問題想要詢問,但是又礙於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而無法開口。
“是的。”
這時候,銀髮少女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半點慌亂的痕跡,她的臉上帶着淺淺的微笑,禮貌得向李察德鞠躬行禮,就和初次見面的時候一樣儀態得體。
“我是來向您道謝的,拉斯普欽大人。如果不是您及時出手,我恐怕已經喪命在詛咒之中了。”
“不必了。”
李察德保持冷淡的態度回答道。
“如果今天塔上活下來的每個人都像你一樣來向我道謝,我只會讓他們全部滾蛋。”
“他們是懾於您的威嚴,所以纔不敢前來。但我想大家在內心中都非常尊敬和感謝您的出手相助。”
李察德若有所思地注視着女巫湛藍色的澄澈眼睛,半響後淡淡地說道。
“我準備去見你的老師。你要一起過來嗎?”
詩蔻迪的瞳孔微微放大,看起來有些驚訝。但她很快就收斂起情緒。
“很抱歉,我還有老師吩咐的事情要做,請容許我先行告退。”
李察德微微點頭,就聽見對方繼續說道。
“拉斯普欽大人,真的很感謝您又一次拯救了我。您的恩情我會永遠銘記在心。”
.........
他愣了一下,隨後就見到銀髮少女離開他遠去的背影,走廊上回蕩着高跟鞋的響聲,長長的馬尾在苗條纖細的脊背後方微微搖曳。
她剛纔......確實說了“又一次”?
這不太像是自己聽錯,或者對方的口誤。
我和詩蔻迪是第一次見面。這般說來,就是曾經拉斯普欽出手拯救過對方的意思嗎?
李察德蹙起眉頭。他根本不知道這回事,也不清楚這究竟會帶來何種變數。
半響後,他聲音低沉地說道。
“霍爾先生,你有隨意偷聽別人說話的愛好嗎?”
他的話音未落,一位身穿巫師袍的中年男子,就從角落走了出來,正是朗曼·霍爾。順便一提,剛纔李察德是依靠在空中到處飄來飄去的真名小姐,才發現對方的蹤跡的。
霍爾先生總給他一種冷酷的印象。但是這回,中年巫師的臉上卻帶着過去在會議上從未見到過的古怪笑容。
“好久不見了,拉斯普欽。我只是有點好奇,我那位向來眼高於頂的學生,到底會採取什麼方式來接近自己嚮往的人。”
......這話說得就比較直白了。李察德雖然覺得有些驚訝,但並沒有表現出來。
“我還以爲你對自己的學生向來漠不關心。”
剛纔就連她們身處死境,都沒見到他出手。簡直和伊夫林先生是兩個極端。
“這可就誤會了,我甚至捨不得讓米勒那小姑娘去送死。和那個從加西亞那裡投奔過來的女人不一樣,她是預言領域的稀有人才,不僅如此,還是希普頓家族血脈的繼承者,要是她不小心死了,我都不知道到上哪兒去找替代品。”
原來如此,朗曼·霍爾恐怕在詩蔻迪身上有所安排。但霍爾先生的說話方式是如此直白,將自己把人當作物品來使用的做法毫不掩飾,這點令李察德不由得心生反感。畢竟他還保留有正常人的——而且還是一位21世紀公民的道德觀。
“話說回來,能有機會將她收留爲學生,這還是多虧了你。”
他心中一動,意識到剛纔的疑惑即將得到解釋。不過看來其中還摻雜着拉斯普欽在過去和朗曼·霍爾之間的交流。李察德自然不敢在這方面開口。
“如果不是你的建議,我也沒辦法找到那小姑娘所生活的地方。”
霍爾先生不緊不慢地說道。
“畢竟這件事與王冠家族有關,爲了防止引來那羣像蚊蟲一樣煩人的預言者們的關注,我只能將剩下那羣沒有繼承血脈,毫無價值的廢物們全部都清理乾淨。所以她從那個時候起,就一直將我看作是滅族仇人,並且認爲你是救命恩人——因爲她來到塔上的第一天,就是你讓我收她爲徒的。她恐怕是覺得要是沒有你開口,自己的下場會很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