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知晚專門標註了實名兩個字。
這樣做,爲的就是引起校方的高度重視。
她是不會信嬴子衿能考這個分數的,別說她了,全校肯定都沒有人信。
英才班的卷子有多難,全網都有目共睹。
年年都會被拉到網上遛一遛,接受網友們的瞻仰和膜拜。
嬴子衿拿到答案,抄個及格也就算了,滿分?
這不就是讓人揪出把柄麼?
真是沒腦子。
讓作弊都不會作弊,她真不知道嬴子衿除了寫寫畫畫,還能幹些什麼了。
鍾知晚發完郵件,迅速將手機放在了課桌裡,背也挺直,生怕其他人發現什麼。
所幸的是,這個課間,英才班的學生都被打擊得說不出話來了,一個個都在埋頭苦學。
“知晚,你別難過。”同桌的女生轉過來,安慰鍾知晚,“如果進行換算了,你就是730分,這第一的位置不還是……”
後面的話沒說下去了,說出來都挺尷尬的。
如果真的換算了,嬴子衿的分數直接爆了滿分750。
鍾知晚的730分,又算什麼?
女生瞧見鍾知晚臉色不對,她忙補救:“知晚,一次考試算不了什麼,而且,誰知道她嬴子衿是不是作弊了,你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的。”
“別說了。”鍾知晚用力地咬着脣,低頭,“快上課了。”
女生也不敢多說,拿出了英語課本。
**
學校裡的震動,完全沒影響到嬴子衿。
她一覺睡到了下午。
嬴子衿撐着頭坐了起來,身子還有些虛弱。
她微微睜開雙眸,朦朧間有一道修長的身影,破開黑暗的視線,朝她這邊走來。
光耀晨星。
再一次想起這個比喻,嬴子衿按了按頭,眉擰着。
還沒等她完全適應了房間裡的光線,背被一隻手托起。
溫暖的熱度隔着一層衣服傳來。
傅昀深一手護着她,另一隻手端着一個碗,聲線下壓:“醒了先喝點粥。”
“我沒事。”嬴子衿在牀上坐了幾秒,才接過碗,“謝謝。”
碗裡是藥粥,但中藥的氣味卻不濃烈,只有淡淡的清香。
嬴子衿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手倏地一頓。
她的味覺嗅覺一向很敏感,哪怕只是藥粥剛接觸到味蕾,她也覺察到了藥粥的不對。
有很淡的鐵鏽味,即便還用其他食材壓住了,但是依然沒有完全根除。
嬴子衿垂眸,眼神微定。
有人的血,能入藥。
但這種血很珍貴,用了反而會損耗身體。
“怎麼?”傅昀深見她沒再動,桃花眼斂了斂,“味道不行?”
該不會,他廚藝退步了?
“不是,很好喝。”嬴子衿頓了頓,輕嘆,“只是又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誰?”傅昀深眉梢挑起,語調緩緩,“你那個好朋友啊?”
“嗯。”
“她不在滬城?”
“不在,在很遠的地方。”
傅昀深沉默下來。
他想起她在清水縣過的日子,還有嬴家的那一年。
人身自由都是個問題,更別說去遠一點的地方了。
“沒事,等你身體徹底恢復了,哥哥帶你去找。”傅昀深擡手,最後還是隻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會找到的。”
“不用。”嬴子衿接着用勺子喝粥,喝了幾口後,她輕聲說,“我知道她過得好就夠了。”
“這怎麼能行。”傅昀深淡淡,“總是要親自看一眼。”
說完,他起身,又沒忍住,揉了揉女孩的頭:“小朋友,好好休息。”
“這幾天不要去學校了,身體重要,學習和其他的,都往後放一放。”
關上門後,傅昀深斂了笑,轉頭:“人在哪?”
年輕人原本在發呆,聽到這話猛地一個激靈:“少爺,地下室,綁着呢。”
因爲傅老爺子的病情,他們高度緊張了一夜,傅一塵也被綁了一夜,還是倒吊着的。
又爲了防止他腦袋充血昏死,專門配了一個人幫他轉身。
到現在,傅一塵連一口水都沒有喝上,還是在一個漆黑的密閉空間裡,人都快崩潰了。
他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被綁到了哪兒,被帶離第一醫院後,那羣人就給他套了個麻袋。
一路帶他東轉西轉,他暈車吐都只能吐到袋子裡。
傅一塵還沒受過這種苦,可他求救無門,哭都沒有用。
就在傅一塵崩潰不已的時候,他被放了下來。
雙腳再次落地,腿卻支撐不住身體。
傅一塵“嘭”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擡頭。
這一看,卻猛地瞪大了眼睛:“傅昀深?怎麼是你?!”
傅昀深沒去瞧傅一塵的慘狀,也沒應,他偏頭:“打。”
兩個保鏢樣子的人會意,立馬上前,手上拿着棍子。
沒有任何收力,牢牢地打了下去。
傅一塵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他根本都來不及想爲什麼傅昀深會在這裡,只是大叫。還很囂張:“傅昀深,你敢打我?要是讓爸和媽知道了,你就要玩完了!”
“你不就是仗着爺爺寵你嗎?沒了爺爺的寵愛,你算什麼東西?你就是一個……啊!!!”
年輕人捂住了耳朵,心想着這獅吼功倒是可以。
“那就告訴傅明城,別惹我。”傅昀深擡手,拍了拍傅一塵的臉,低笑,“爺爺,是我最後的底線,我纔沒有動你們。”
極度恐懼之下,傅一塵沒能承受住這衝擊,直接昏死了過去。
傅昀深站起來,淡淡:“關上七天,再放回去。”
**
另一邊。
鍾知晚在偷偷地看校園論壇上的討論,越看越抑鬱。
她分明看見了幾個提出嬴子衿作弊的帖子,但很快就被版主刪掉了。
這不是心虛,還能是什麼?
鍾知晚捏着課本,等的心焦。
她這舉報信都發出去八個多小時了,怎麼校長和教務主任他們一點反應都沒有?
就在鍾知晚想去親自看看的時候,有學生會的學生敲了敲英才班教室的門,朝着她喊了一聲。
“鍾女神,校長那邊讓你過去一趟,應該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鍾知晚努力壓了壓脣角的笑,淡淡地回:“知道了。”
校長室裡面,教務主任也在。
見鍾知晚進來,他的臉色就冷了下來。
鍾知晚自然注意到了,她有些疑惑。
她是年級第一,教務主任對她自然也很寬容和喜愛,往常都是笑臉相迎,還沒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來。
“鍾知晚同學。”校長推了推眼鏡,聲音很嚴肅,“你爲什麼認定嬴子衿同學作弊了?”
電腦上,就是鍾知晚那封郵件。
除了標題之外,底下還洋洋灑灑地寫了很多。
頓了頓,校長又問:“我沒記錯的話,她是你表妹吧?”
這第二個問題,鍾知晚沒回答,心中輕哂。
什麼時候嬴家收養的養女,也是她表妹了?
她叫嬴子衿表妹,那只是不忍心傷了鍾老爺子的心。
“校長,我已經在郵件下面寫了證據。”鍾知晚淡淡地笑了笑,“而且這種事情,就算誰都不說,也不會看不出來吧?”
誰都知道,嬴子衿是被嬴露薇強塞進英才班的。
上課經常犯困,動不動就請假離校。
就這個樣子,能學出什麼來?
更不用說,19班是個怎樣墮落的班級了。
鍾知晚掐了掐掌心,又說:“這一次英才班的卷子,比以往還要難,學校的換算係數不也是多年經驗?那個天才學長,也沒有考過滿分。”
聽到這話,校長又看了一眼郵件,眉皺得更緊:“你的證據,就是憑空猜測?如果沒證據就舉報,被處分的是你。”
“這怎麼能是憑空猜測?”鍾知晚的笑漸漸隱去,“這是衆所周知的,有常識的人都知道,而且……”
“夠了!”一旁的教務主任聽不下去了,他怒氣衝衝,“鍾知晚,我本來以爲你是一個學習好品格也好的學生,現在看來,你能力是可以,這嫉妒心也是很強。”
“卷子是帝都大學出的,密封送到青致,在考試前,開都沒開過,連老師都不知道題,你告訴我嬴子衿她怎麼作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