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區的幾個人也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看向西奈的目光都多了幾分不善。
西奈來到實驗基地一週,整個地下三層就沒有不認識她的。
因爲她那張臉委實過於出衆了。
整個實驗基地也是西方面孔居多,誰都喜歡看美人。
有不少人去邀請西奈出去玩,但都被拒絕了。
因此,她也留下了一個刻板的印象。
高冷,傲慢,不好接近。
這是所有人對她的定論。
但偏偏有不少男性一直在獻殷勤。
今天一早,在得知阿方索也向西奈發出邀請的時候,有不少人坐不住了。
女人也觀察過,西奈沒有加入任何組,只有一個助手。
這一週更是沒有任何實績。
空有一張臉的花瓶而已。
所以她絲毫沒有把西奈的話放在心上。
C區十個人爲了這個動力裝置已經一個月沒合過眼了。
西奈就看了一眼,能夠看出什麼來?
真以爲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科學家呢?
“西奈老師,不會真的爆炸吧?”夏洛蒂愣了一下,湊過來,“他們——”
話還沒有說完。
“嘭!”
突如其來的一聲爆響,驚動了其他區域的人。
爆炸不大,但也把女人的防護服的防護程度炸到了10%以下。
“滴滴滴——”
警報聲響了起來。
同時,檢測屏幕彈出來了一個紅色的框。
【警告!警告!】
【十秒後,化學元素將泄露!】
C區的一個組員及時反應過來,急忙關停了檢測機器。
“……”
周圍忽然一片寂靜。
女人狼狽地脫下防護服,臉色鐵青一片。
西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圖紙,緩緩:“A口和J口連,B口和M口連,功率下調100W,祝你們好運。”
她微微點頭,出了C區。
留下面面相覷的C區組員。
女人的面色由青轉白,最後漲紅了。
夏洛蒂跟在西奈後面,好半晌,恍恍惚惚地回神:“西奈老師,您……您太厲害了吧?”
她怎麼說也是諾頓大學機械系畢業的,
可也不至於站在那裡看幾眼,就知道那個動力裝置的線路連接錯誤。
西奈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塊薄荷糖,放入口中:“基本操作。”
這話剛一出口,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了男人的墨綠色雙眸。
上一次他帶着她去遊樂場打靶,三秒鐘連中十槍。
將最大的娃娃扔給她之後,不緊不慢地來了一句:“基本操作。”
西奈怔了怔,隨後按住頭,無力地嘆氣。
她怎麼還跟某個人學壞了。
不行。
她要謙虛。
不能像他這麼張揚。
“我是說——”西奈頓了頓,“多學習,就會了。”
“我懂我懂。”夏洛蒂連連點頭,“這下他們知道你的真本事了,就不會一天到晚風言風語了。”
基地裡八卦傳的是最快的,畢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
“我去打飯。”夏洛蒂飛奔上前,“老師你找張桌子等着,馬上回來。”
西奈頷首:“麻煩了,我給老師打個電話。”
西奈有一點隨了諾曼院長。
兩個人一旦工作起來,就會把其他事情都忘了。
“哎呀!”諾曼院長接到電話後,一敲腦殼,“徒兒,我差點就忘了你來了,你搬到我這邊來,我在地上十二層,這邊通風比地下好。”
“不想搬了,懶。”
“……”
諾曼院長被嗆了一下:“那有什麼事,記得給爲師說。”
“沒事,我都能解決。”
“好好好,徒兒,咱們穩住,穩住啊,不要炸基地。”
“……”
午飯吃完後,西奈接着工作到六點,這才伸了個懶腰,進入實驗基地給她分配的臥室裡。
牀是按照諾曼院長要求定製的。
1m8寬,天鵝絨。
足夠軟也足夠滾。
西奈趴在牀上,揉了揉腰之後,拿出手機來。
她打開聊天軟件,盯着最上面置頂的那一欄。
他們已經一週沒有見過面了。
但有些事情還恍若昨日,十分清晰。
西奈這才感覺到,習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僅僅半年的時間,有人就已經完全地滲透進她的生活中。
她又盯着Chariot這個單詞看了很久,隨後取消了星標,取消了置頂,又刪除了對話框。
她纔不要把這個老欺負他的人放在這麼顯眼的位置。
她戳了戳諾頓的黑色頭像:“老無恥。”
幾天的疲憊,讓西奈沉沉睡去。
夜也悄無聲息地降臨。
不知過了多久,沒有任何聲音的,門被推開來。
一道高大的身影,靜靜佇立在門旁。
走廊外的燈光模糊了他的眉眼。
黑暗中,男人那雙墨綠色的雙眸卻更加顯眼。
諾頓的視力很好,並不需要任何光照。
臥室裡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彎下腰來,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被子,側頭看了一眼已經滾到了牀邊的西奈。
再滾一下,她就會掉到地上。
諾頓傾身,伸手把西奈推進去,自己在牀邊坐了下來。
他把被子給她蓋好,沉默了幾秒後,擡手按住她的頭,聲音冷得沒有溫度:“長大了,睡覺也不老實。”
西奈還睡着,白金色的頭髮柔軟。
人的記憶很奇怪。
當你認識了一個人之後,以前有關她的記憶也從模糊變得清晰。
他們的初遇,是賢者院旁邊的一條暗巷。
諾頓垂下眼睫,看着蜷縮成一團的西奈:“嘖。”
小孩一個。
諾頓神情懶懶,站起來。
他來得無聲無息,去也沒有任何聲響。
西奈的生物鐘很穩。
翌日一早,五點半的時候,她就自動醒來了。
她坐在牀上,愣了好一會兒,思緒才漸漸回神。
下一秒,她看見了蓋在她身上的被子。
西奈也知道她睡覺很不老實。
這幾天在辦公室支牀睡,每天早上起來被子掉在地上。
西奈揉了揉眼睛,把被子疊好,洗漱完畢後去辦公室。
夏洛蒂剛好買完早餐回來。
她擡頭,問:“夏夏,昨天你是不是進來給我蓋被子了?”
“啊?沒有啊。”夏洛蒂將咖啡放下來,“我怎麼敢進老師你的臥室,發生了什麼嗎?”
突然,有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冒了出來。
西奈神情一凜:“有沒有走廊的監控,借我看看。”
“哦哦,有。”夏洛蒂咬了一口包子,“你拿你的身份號進入系統就行,我權限不夠。”
西奈立刻調出了昨天晚上所有監控。
監控中除了夜歸的研究員外,再也沒有其他身影了。
她沉默下來。
以諾頓一向張揚的風格,做事也不可能遮遮掩掩。
應該是她想多了。
他怎麼會來這裡。
**
另一邊。
諾頓大學。
在看見突然出現的銀髮男人時,副校長的腳根本不想動。
但他還是上前了,驚多於喜:“校長,您可算是回來了,這次您回來還走嗎?”
“順路回來看看。”諾頓淡淡,“我一會兒就走,要去鍊金界。”
整個諾頓大學,也就只有諾頓一人去過鍊金界。
鍊金系的那些教授們,都是他培養出來的。
副校長聽說鍊金界十分兇險:“校長,您注意安全。”
諾頓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認爲我會出什麼事?”
“不敢不敢。”副校長開始吹彩虹屁,“校長英明神武,一定讓鍊金界那羣龜孫子們好看!”
諾頓取了幾個藥瓶,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知道就好。”
副校長:“……”
校長他,真的一點都不知道謙虛是什麼。
“不過有件事情。”副校長試探着開口,“校長,這幾屆學生們都挺好奇您的,您要不要給露個臉,給大家做個演講什麼的?”
聽到這話,諾頓慢條斯理地擡眼:“你,去湖邊立一塊墓碑?”
副校長摸不着頭腦:“啊?那裡可是校園中心,怎麼能把墓碑立在那兒?誰的墓碑?”
“我的。”
“……”
“告訴他們,想見,就每天過去拜一拜。”諾頓又抓起一瓶酒,微笑,“我會看着他們的。”
“……”
諾頓轉身,垂眸。
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毛絨掛件,眯了眯眸子後,把掛件掛到了手機上。
隨後冷漠離開。
副校長:“???”
他剛纔好像看到,他們冷漠無情的校長大人,掏出了一個毛絨玩具來?
一定是他眼瞎了。
副校長準備去喝兩杯酒壓壓驚。
他還沒付諸行動,就迎來了一個訪客。
“副校長,是我,我是來請長假的。”溫聽瀾眉眼定定,“姐姐參加的實驗項目正缺人,我準備過去幫她。”
溫聽瀾進入大學快三年的時間,早在上學期就已經把所有學分都修完了。
諾頓大學的專業課不是其他大學能比的。
這麼多年內,提前修完學分的學生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
“好!”副校長當機立斷,“大人的事業,我一定全力支持,一會兒讓行動部派專機送你去G國。”
溫聽瀾的感官很敏銳:“剛纔是不是有人來過?”
“唉,英明神武的校長來了一趟又走了。”副校長拍着大腿,“他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溫聽瀾微微頷首。
他對校長也挺好奇,不過很早就從嬴子衿那裡看過照片了。
行動部很快將飛機派來,溫聽瀾和幾個主動請纓的學弟一起登機。
他翻着嬴子衿給他發過來的資料。
飛機飛到中途,有人發出了一聲驚叫。
溫聽瀾擡頭:“什麼事?”
“溫學長。”男生結結巴巴,“後機艙有人。”
溫聽瀾神色一變,立刻過去。
難不成有不法分子暗中潛入了飛機?
然而,在看到裡面的人時,溫聽瀾額角抽動了一下:“……阿黛爾。”
他就知道。
阿黛爾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聲音軟軟:“聽瀾,腿麻了。”
溫聽瀾:“……”
他認命一般,只能伸手將她從窄小的空間裡抱出來。
少年一米八五的個子,高大挺拔。
他肩膀寬闊,胸膛溫暖,還有着淡淡的檀香落下。
是年輕的女孩最喜歡的那一掛。
“我一會兒讓機長送你回去。”溫聽瀾眉眼微沉,“你不許來。”
“爲什麼啊。”阿黛爾氣鼓鼓,“我也修完學分了,比你還早呢。”
溫聽瀾擰眉,瞳仁深黑:“因爲會有危險。”
任何科研項目危險都不低,尤其是宇宙航母這麼大規模的實驗。
但凡是發生點核輻射或者泄露,近處的研究員都會有損傷。
不是誰都能夠像溫風眠一樣幸運,有古武天賦救命。
“危險怎麼了。”阿黛爾並不在意,“你看咱們連小行星羣都炸乾淨了,這算什麼。”
溫聽瀾按着頭:“這不一樣。”
“反正你送我回去,我也能想辦法來。”阿黛爾揹着手,“你就沒贏過我。”
“……”
倒也是。
溫聽瀾最終認輸:“好,那你必須一直跟着我。”
阿黛爾蹦蹦跳跳地在上前:“好耶。”
飛機深入雲層,直飛G國。
**
除夕的前一天,嬴子衿和傅昀深正式抵達帝都。
鍾老爺子、嬴天律和傅翊含等人自然也跟着去了。
第二場婚禮是和年夜飯一起舉辦的,並沒有開直播。
只有提前報名參加的網友可以在大廳參加婚宴。
包廂裡。
“大佬,蜜月想好在哪兒度了嗎?”聶朝晃了晃酒瓶,“不不不,錯了,你們是蜜年。”
嬴子衿放下筷子:“蜜年?”
聶朝說:“是啊大佬,你們後面還有九十七場婚禮呢。”
終於得知了一切的嬴子衿:“……”
她緩緩轉頭,看向神態自若的傅昀深:“你完了。”
這個狗男人,仗着她無法預知他的下一步舉動,常常給她驚喜。
“也就這麼兩場正式一些。”傅昀深的手指輕彈報紙,另一隻手揉了揉她的頭,“不想去海上順便玩玩海盜?”
衆人:“……”
玩海盜?
嬴子衿稍稍地瞟了他一眼,打着哈欠:“但我不穿婚紗。”
“嗯,我給你穿。”
“……”
嬴子衿想起他們新婚那一夜,他是怎麼用粗暴的手法直接震碎了一整套鳳冠霞帔,就面無表情了。
他給她穿一條,就得廢一條。
她更心疼錢。
“事先說明,我不知道你的安排。”嬴子衿靠在椅子上,“我答應了月月先陪她去洛南古墓。”
傅昀深勾脣:“聽你的。”
“蜜年好啊。”鍾老爺子笑眯眯,“最好是兩人出去,四個人回來。”
嬴天律第一次聽懵了:“哪四個人?外公,你這是讓子衿再找兩個?重婚是犯法的。”
“蠢貨!死直男!”鍾老爺子氣得拍了嬴天律一巴掌,“我是說我曾外孫和曾外孫女,懂嗎?!”
嬴天律:“……”
“鍾老說的是。”素問也笑,“不過夭夭現在還小,再過幾年也是可以的,不急。”
路淵黑着臉,並不想說話。
傅昀深懶懶地撩起眼簾:“我努力努力。”
嬴子衿:“……你可以消停消停。”
手機在這時響了兩下。
是第五月。
【小徒弟】:師傅,我明天就能見你了嗎?
嬴子衿挑挑眉。
【嗯。】
【小徒弟】:轉圈圈.jpg
【小徒弟】:超愛你.jpg
【小徒弟】:師傅,我等你!
第五月滿心歡喜地抱着手機上牀睡覺了。
第二天是被聲音驚醒的。
她打着哈欠走出去,就看到羅家一羣人正在大廳裡圍着。
“川老先生。”羅休皮笑肉不笑,“您也應該知道我們的來意了,今天就趁着給您拜年的機會,我們把婚退了。”
第五川神色沉下。
大年初一來退婚,羅家打得什麼主意,他清楚得很。
“爺爺。”第五月哈欠連連,走上前,“他們要幹什麼?”
“月月,你怎麼出來了?”第五川皺眉,“小花,帶你妹妹進去。”
第五花立刻上前,卻被羅休擡手阻止。
“川老先生,當事人在就更好了。”羅休開口,“我們羅家也就實話實說了,我們要退月小姐的婚,子秋已經有了喜歡的對象,月小姐就不要橫插其中了。”
第五川還沒開口,一道寡淡的聲音響起。
“誰要退婚?”
女孩靠在門口,微微側着頭。
一雙鳳眼又涼又淡。
第五川一驚,立刻上前:“師——”
嬴子衿看了他一眼。
第五川瞬間把後面的話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