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支離破碎

阮墨的葬禮很冷清,阮顏沒有說太多,葬禮那天她帶着穆以恭,身穿黑色禮裙,胸前彆着黑色胸花。安靜的站在墓碑前。不管以前阮墨是多麼過分的對她,這一刻,阮顏對她的恨已經全然消失。她甚至有些同情阮墨。

“你們都離開吧,我想一個人陪陪我女兒。”

那個叫賈華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站在遠處,阮顏看着墓碑前的徐蓉,雖然容顏蒼老許多,但是臉上很平靜。已經沒有了阮墨死去當天的失控。

阮顏看着她的脣瓣蠕動,似乎在說些什麼。距離太遠,她聽不見。

徐蓉下來的時候,阮顏想叫一聲阿姨。可是想到她是殺害母親的兇手,這一句阿姨就卡在了喉嚨。

徐蓉上車之前,對着阮顏說了一句話,“請照顧好你的父親,如果他醒過來,請替我向他說聲對不起。”

上車離去。

看着徐蓉離去的身影,阮焱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她以爲,徐蓉是沒臉見父親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她萬萬沒有想到,如此愛錢的徐蓉,也會想忠烈的女人一般,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來償還自己所欠下的孽債。

“回去吧!顏顏!”

下午的時候,阮顏去了醫院。看着病牀上的父親,她沒有辦法將這幾天的事情說給他聽。

一個人默默的承受着。

在下午,一則新聞驚動了z市。

新聞裡是徐蓉和一個男人的臉容,兩人躺在地上,血濺了一地。新聞上的標題是,某某某戀人,雙雙爲情殉情。真是一個能夠激發民衆同情心氾濫的噓頭。

而阮顏早已經呆愣住了。在短短的幾天裡,她的家庭支離破碎。

先是父親變成植物人,後來是阮墨自殺,在後來是徐蓉殉情。短短几天,她身邊的親人都離她而去,還剩孤零零的她。獨自承受着這一切帶來的傷痛。雖然痛恨他們,但是畢竟也是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人,看着他們離去。她的心還是痛的。

那些隱藏在心裡的疑問,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去證實,也沒有了證實的必要。

她相信,母親會理解她的。

現在的這個家,風雨飄搖,她要守護,守護這最後的一點淨土,爲她的父親建造一個溫暖的港灣。說不恨阮南城,,在阮顏的心中,其實的恨的。她恨這麼多年來,在父親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徐蓉和阮墨。以前無視她和媽媽,有媽媽在,阮顏沒有覺得自己孤單過,後來,媽媽不在了,阮顏曾經此心妄想着父親對她的態度會有所改變,但是依舊沒有。

久而久之,阮顏逐漸的長大,逐漸的明白,她對於父親來說就是一個累贅。她是這個家裡面多出的那個人,久而久之,她學會了在家裡沉默,習慣了將自己所有的想法隱藏,習慣了一個人在茫茫寂寥的黑夜中,低低哭泣……

可是,現在的阮顏,忽然間就明白了。世間這麼多的恩怨情仇,冤冤相報何時了。

就算報復,她也不會快樂。

穆以恭摟住阮顏的肩膀,聲音溫潤好聽,如同低沉的大提琴醇厚的音符在阮顏的心尖跳着優美的旋律,“顏顏,誰也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既然已經成爲了事實,請節哀。”

阮顏將一家三口合葬在了一起。

生前所有的罪孽和錯誤的相遇,隨着捲起樹葉的風聲,就讓它帶着所有的悲傷和不幸一同消逝。

阮焱還是在墓碑上刻上了阮南陳愛妻愛女幾個大字,人已死,何必計較。

照片上阮墨和徐蓉,笑的很是甜蜜,彷彿一家人終於可以團聚。

阮顏很憔悴,幾日來發生的事情,又狠狠的在她的心坎上留下了疼痛的回憶。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不幸的,是被詛咒和被社會所遺忘的,或許沒有她,他們到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和徐蓉玩的好的幾個打牌的姐妹,在墓碑前低低的哭泣着。誰也沒有想到,那麼獨領風騷,魅力無邊的美人,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香消玉殞。

她們有惋惜,有同情,有對朋友逝去的感傷……

無論哪一種,徐蓉都不可能在復活,這不是奇幻世界,這是現實。現實就是殘忍的,就算讓我們鮮血淋漓,我們也只能硬着頭皮咬牙面對。

“蓉蓉,你怎麼這麼傻啊,你就這樣走了,以後我們姐妹打麻將可三缺一了呀!”

“就是呀,蓉蓉,說好了咋們姐妹要一切大戰幾百回合,你從我這裡贏去的錢我都還沒有贏回來呢?你怎麼就沒有給我一個機會呢?”

“都是賈華那賤人害死你的,和你說了多少次,你就是不聽,我上次還看見他和顧氏的總裁在一起交談甚歡呢?”

其中一個比較年輕的,好像是某再總裁的二~奶,經常和徐蓉們在一起打牌,一不小心就說了出來。

另一個貴婦人,快速使了眼色,看了一旁的阮顏。拉着那個女人快速的離開。離開的時候阮顏聽到那個貴婦人低低的警告聲,“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的腦袋長在自己的頭上厭煩了,想讓它搬家。”

那個說話的女人頓時臉色慘白,在大家的扶持下,快速的上了車。

阮顏目光空洞,眼中目空一切。現在的她,似乎已經站在了陡峭的懸崖邊上,稍微一步小心,就會掉進萬丈深淵。

她問一旁的穆以恭,“剛纔那個女人的話是什麼意思?”

其實,她隱隱的感覺,事情不會又這麼簡單。

但是,警察已經斷案,說徐蓉死於自殺。可是阮顏在徐蓉死亡的那天早上還去過阮家別墅,張媽還說徐蓉今天早上還買了幾套素雅的衣服,說要好好的照顧老爺。怎麼突然就自殺了?這不和常理。

現在聽到那幾個女人一說,阮顏更加感覺到了事情的蹊蹺。

穆以恭也同樣有這樣的感覺,但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安慰着阮顏,“別想這麼多,現在的你,應該多休息。你父親那邊還需要你的照顧和鼓勵。至於這件事情,放心的交給我,我會調查清楚。”

阮顏點點頭。

現在的她的確沒有更多的精力花費在這些事情上,照顧女兒和父親,就已經讓她精疲力盡了。

領山腳下,一輛黑色的卡宴安靜的停在路邊。

“boss,要不要下去看看阮小姐。”司機小楊將車熄火,朝着顧惜城說到。他很清楚boss的心裡,一聽到阮顏的家變,他立馬扔下手上很重要的合作案,飛車前往這裡。

可是,到達墓地後,他卻坐在車裡,遲遲不下車。

他不知道,現在的他還能以什麼樣的關係出現在阮顏的面前。

那天在‘夜色’他不知道阮顏有沒有發現他。

但即使發現,現在的她已經不再需要他的保護。她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深愛她,願意爲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的男人。

看着穆以恭徒然變冷的臉色,小楊只好安靜的閉上嘴巴。

他只想安靜的陪着她,一起悲傷難過,就是隻能遠遠的看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陰霾的天空,雲層逐漸散去,一縷縷金燦燦的光芒透過雲層直射下來。照耀在這片安息的土地上,四周靚麗起來。

陽光的到來,似乎給阮顏帶來了生的希望。

阮顏擡眸,凝視着陽光,即使很刺眼,即使眼眸中已經溢滿了淚水,但是阮顏發現,今天的陽光是多麼的美麗燦爛。

她滿臉淒涼的臉上一抹淡淡的笑容盪漾開來,沒有移開目光直直的盯着太陽,淡淡道,“陽光,好美。”

一旁的穆以恭知道,阮顏不會再想不開,她知道,每一個生命都是上帝賜給人間最美好的禮物。

活着,比什麼都好。

聲音溫柔的附和道,“恩,的確,很美。它是爲了阮顏而散發出的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光芒。”

參拜的人羣逐漸的散去,最後只剩下阮顏和穆以恭。

“顏顏,我們也走吧!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們去做。我們不能在這裡停滯不前。”

他的鼓勵,是她最大的動力。

她揚眉,淡笑,“走吧!”

阮顏和穆以恭並排着走下石階。或許是阮顏心不在焉,在下石階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下,身體傾斜,向一旁倒去。顧惜城看到,快速的打開車門,就要衝上去。

就在開車門的瞬間,所有的衝動都血液都凝固了。

一旁的穆以恭將阮顏摟進了懷裡,好看的下顎摁在阮顏的腦袋上,一隻手摟着阮顏的腰肢,一隻手撫摸着阮顏的長髮。兩人相互依偎,像一對甜蜜的夫妻。

從他的眼神中,顧惜城看得出,穆以恭真的很在乎阮顏。

穆以恭說,“顏顏,你沒事吧!嚇死我了。”

穆以恭緊緊的擁抱着阮顏,阮顏也沒有反抗,全身無力的靠在穆以恭的胸膛,聲音纖細,“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這一刻,顧惜城的心底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伸進褲子口袋裡的手掌,緊握成拳。目光陰森森的盯着眼前這美好的畫卷。心裡下去了傾盆大雨,淋溼了他疼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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