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蕎看着宋知,沒說話,就算是默認。
“我希望您能留下來照顧一下顧先生。”
宋知看着她,眼神帶着懇求。
“這三年來顧先生受了很多苦,能夠再見到您,已經是萬幸,如果可以,請您對他好一點,可以麼?”
這話說的好像她對他有多無情冷酷一樣。
可事實上,他們之間根本就不是能夠可以互相照顧的關係啊。
聶楠還在家裡,她要怎麼留下來照顧顧明燁。
“蕎蕎……”
口中呢喃着她的名字,邢蕎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了一樣,她一直以爲在顧明燁心裡她都不重要。
可是當她聽到他這麼念着自己名字的時候。
想要做到無動於衷,真的太難了。
“太太——”
“我不是顧太太了,我和他離婚了。
宋特助,我們現在就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
所以,能不能不要叫我顧太太。”
她的聲音很低,帶着些許無奈。
目光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的無助。
要是她知道參加這個作爲的聚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哪怕是背上不好相處的罪名她也要拒絕。
現在好了,鬧成這樣。
“好,邢小姐,如果你覺得你真的不能夠忍受繼續在這裡待下去,我也沒有任何辦法和藉口挽留你。”
宋知說話的語氣頓時變的有些冰冷。
畢竟是跟了顧明燁這麼長時間的人,心,總是要向着主子的。
邢蕎剛要再說什麼,手腕卻突然被顧明燁抓住,這個舉動嚇了她一跳。
可是病牀上的人卻並沒有醒。
他好似做了什麼噩夢,眉頭緊緊的鎖成一個川字。
“蕎蕎,蕎蕎……”
一遍一遍的念着她的名字,聲音帶着沙啞。
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量,邢蕎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就這一次,她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
宋知是個聰明人,看着她遲遲不動,已經明白這最後的抉擇是什麼。
轉身離開,病房一下子就變得空空蕩蕩。
伸出另外一隻空着的手,在他的眉心輕輕的碰觸。
打結的眉宇很快就舒展開來。
胡亂的囈語也聽不到了,似乎,是安心了些。
邢蕎看着他的睡顏,默默嘆氣。
這個男人啊,到底是要怎麼辦樣?
三年前,他們草草結束了那段婚姻。
三年後,他又這麼強勢的迴歸到她的生活中。
似乎一點拒絕也不允許,性格看上去好像變了些,可是骨子裡的強硬卻是改不了的。
顧明燁啊顧明燁,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邢蕎有些迷茫了,完全猜不透這個男人的想法。
對於她來說,這一切都變得特別……突然。
但是,真的有那麼的猝不及防麼?
她心裡的某個小小角落忍不住出現一種聲音。
並不是,並沒有那麼的猝不及防,其實她早有一種預感。
那種預感又好像來自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那種感覺到無法明裝,到底是什麼,她也說不出上來。
女人都是心軟的,邢蕎以前體會不到,現在倒是明白的很了。
瞧,顧明燁不過就是住了院,白了臉色,胃病成這樣就成功的讓她放下了所謂的原則。
自己是活該栽了。
到底是上輩子欠了他什麼啊,這輩子要這麼努力的償還。
周圍變得很安靜,只聽得見點滴瓶裡藥水滴下來產生的細微的響聲。
邢蕎的呼吸很輕很輕,慢慢的,許是太過疲憊了,竟然趴在了牀邊就這麼睡了過去。
原本輕盈的呼吸因爲睡去而變得有些沉濁。
而躺在病牀上的男人,原本緊緊閉着的眼,緩慢的睜開。
目光溫柔的看着趴在牀邊的小女人,顧明燁的嘴角微微揚起,眼底卻帶着愧疚。
爲了能將她留下來,他用了苦肉計。
明明知道喝那麼多酒的後果是什麼,但是,只要能看到她這樣,就算胃不要了,也值得了。
他自己就是醫生,當然知道,後果是什麼。
可是如果失去了她,就算他的身體再健康又如何?
蕎蕎……蕎蕎,別再離開我身邊了,好麼?
不知道這麼看她看了多久,直到病房門被護士推開。
顧明燁幾乎是反射性的擡頭,用目光示意護士小聲一點。
那護士也是個聰明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就明白了意思。
躡手躡腳的走過來將顧明燁手背上的針頭拔出來,然後又悄無聲息的離開。
臨走關門之前,無意間瞥見顧明燁將外套披在邢蕎身上,那生怕吵醒她的樣子,簡直讓人小鹿亂撞。
這男人,真是溫柔——
聶楠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頭痛欲裂。
眼神有些渙散,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大腦完全是空白的狀態。
顯然,昨天喝的太多,斷片了。
從牀上坐起身,眼睛通紅,滿屋子的酒氣,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將意識和理智回籠。
該死……
他昨天和顧明燁划拳喝了不少酒。
看了一眼周圍,陌生的環境,不像是酒店,從裝飾來看,最大的可能就是邢蕎的公寓了。
“蕎蕎……”
嗓音有些沙啞,喉嚨裡像是卡了東西。
清咳兩聲肅清了一下喉嚨,繼續開口。
“蕎蕎?你在麼?”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起身看了一眼牀頭櫃上的鬧鐘,時間是早上六點,而這個時候邢蕎不在,她……去哪兒了?——
邢蕎醒來的時候,本能的伸了伸手臂,披在身上的西服滑落在地上也不自知。
揉了揉眼,看到眼前雪白的被子以及還沒有醒來的顧明燁,她才驚覺自己竟然在病房裡這麼呆了一晚。
看了一下腕錶,正是該去上班的時間。
完了,沒有時間回家了!
瞥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顧明燁,邢蕎嘆氣,正要起身就走,卻瞧見地上西服。
愣住,思緒有片刻的打結。
這……
腦子裡迅速理清了一下,就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
心裡莫名的彆扭了一下,彎身將西服外套撿了起來,假裝若無其事的離開。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病牀上的男人睜開眼,伸手按了一下呼叫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