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爲,此次求助師傅,以師傅的性子,最多指派一名童子前來相報便也罷了,沒想到師傅竟還親自下山來了。
老者面色平靜。“入府相商吧!”
曲靖蕭顎首,將那老者迎入府中,又立即吩咐小四前去備茶。這才道:“師傅只需派名童子前來便可,怎麼還親自來了?”
老者面色肅靜,十分認真的模樣。直接道:“蕭兒,爲師此來,是想告誡你,莫要再管霍府之事。”
“師傅爲何這般說?雖然如今的霍家的確危險,可徒兒不過是想保阿歡一條性命罷了。”
老者冷哼一聲。“那爲師便告訴你,霍家小姐所中之毒,無藥可解,所以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曲靖蕭聽聞,心中一緊。
“師傅爲何如此肯定。既然是毒,那便有解。徒兒與阿歡義結金蘭之時便說過,今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如今明知阿歡有難,我作爲兄長,怎可坐視不理。”
“你若不聽勸阻,爲師也無辦法。不過爲師並未騙你,那毒確實是無藥可解。除非……”
曲靖蕭以爲是有希望,面色一喜。“除非什麼?”
“除非是那解毒之人,自願替她解毒。不過既然那人要害她,便自然不會輕易替她解。”
曲靖蕭聽聞,心下一沉。跪在老者面前道:“徒兒知道師父有辦法,還請師父看在徒兒的面子上,救阿歡一命。若能救回阿歡,徒兒它日定當竭力報答師父的救命之恩。”
老者見他如此,面色哀慼,無奈搖頭,在心中嘆息一聲。不再言語,連小四剛剛端進來的茶都未喝,便一甩衣袂,轉身正欲走出房門。
曲靖蕭立即上前去他跪在身前,再次懇求道:“師父。徒兒從未求過你什麼,但今日徒兒求你,再幫徒兒這一次。”
老者腳步頓住,只問:“你方纔所說的話,可是當真?”
曲靖蕭面色一緊,沒有絲毫猶豫。“當真。”
雖然他不明白師父爲何要向他要一個報答的承諾。在他眼中,即便沒有條件,只要師父說出來,他都會去拼盡全力做到。
“好。那爲師便試一試。但是老夫可不能保證,一定能救她一命。”
“只要師父願意出手一試,今後哪怕讓徒兒上刀山下火海,徒兒也在所不惜。”
老者見此,只是搖頭嘆息,便不再多言,轉身出了丞相府。
丞相與夫人聽聞,急忙趕去時,那老者已經走了,只見兒子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眉目緊蹙。
霍青雲依舊每日入宮探望女兒,可每當看着女兒漸漸衰弱的身子,他除了憤恨心疼,便也毫無辦法。他雖知蠱毒有千萬種,卻也只知道解蠱只有一種。
這幾日霍承歡是越發的容易沉睡了。有時醒來不過一兩個時辰,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人也消瘦的不成樣子,仿若一副骷髏架子。
看着阿爹眼中的擔心,她雖想安慰,確也實在是提不起精神。
心知自己可能時日無多,竟有一些不甘。想起那會初到楚國,她只恨時日漫長,也不知這一生要如何打發,然一晃三年,到了如今,她卻又後悔時日太快了。
她還想像從前那般,日日做好吃的食物哄阿爹開心,溜出府去與殤,還有瀟哥哥一起飲酒作樂,比武弄劍,好不肆意快活。可如今,她是毒入心骨,什麼也做不了了。
再過幾日便是年節,因此此楚國大勝,京中熱鬧之景,更甚從前。各家早早的便掛起了紅燈籠,最熱鬧的,還是要屬妻妾衆多的尚書府。
一羣鶯鶯燕燕每到這個時候,都是圍着尚書大人林浩身邊討好,想着老爺今年又會賞賜些什麼好的物件給她們。
然這幾日,林浩的心情卻十分的不好。府中這麼多的妻妾,光靠他那點俸祿自然是不夠養活的,更別說到了逢年過節,給每個妻妾送禮了。
他本想趁着此次楚國和西域大戰,多置辦些田地,倒時再將糧食賣給軍中,狠賺一筆。可奈何收成不錯,卻賣的不好。只因霍家旁支搶了先機,所以到了最後,他是錢花了,什麼也沒賺到,只留了幾大倉的糧食。
更令他氣憤的是,如今霍家旁支在京中一家獨大,什麼賺錢的好事都被霍家招攬了去,絲毫不給別人機會。像他這種小打小鬧,能不虧便算好的,更別提什麼賺錢了。
如今眼看年節將至,同僚間各府中都要備些好禮,他卻還在愁苦賬房短缺。如今回到家中還被這些妻妾吵着嚷着要禮物,他怎能不煩。
“閉嘴!今年的禮品都取消了,全都給我下去!”
衆妻妾被他這一吼嚇了一跳。有幾個不識好歹的,更是委屈的哭了起來。還以爲又像平時一般,哭訴一番,林浩便會心疼的依了她們。可這次,她們無疑是料錯了。
“哭哭哭!老爺我還沒死,哭什麼!你們以爲老爺的銀子好賺嗎?都滾下去,否則就各自回房等着領休書。”
幾名小妾一聽休書二字,便立即老實了下來。再看林浩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頓時便止住了眼淚,生怕林浩當真一怒之下,將她們休了。
這個時代的女人若是被休出府,就相當於斷了她們的生路。不但是要受萬人唾罵鄙棄,即便是想回孃家,也無人會收留嫁出去的女兒,所以林浩這句話完全可以震懾到她們。
大夫人見此,心中有了一番計較,走上前去對林浩道:“老爺。妾身知道今年進賬不多,老爺又要給各府送些像樣的禮品,所以妾身的那一份禮,老爺就不必給了。爲了助老爺度過難關,妾身還願意將自己存了多年的積蓄全都拿出來,幫襯着尚書府度過此次年節。”
林浩一聽,十分滿意道:“還是夫人最能體諒爲夫。”說罷。目光瞥向眼前的一衆小妾,有意讓她們也學大夫人一般,將自己私藏的財物拿一部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