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樑太醫聽到霍承歡說讓秋水拿刀,要取自己的血給小皇子服下後,嚇的立即跪倒在地。
這皇后的血,豈是說取便能取的。先不說是犯了老祖中定下來的大忌,即便是允許,以皇后這般嬌弱的身子,只怕也是承受不住。
樑太醫此刻後悔不已,只怪自己方纔不該那般說,再看霍承歡心意已決的樣子,他很不能抽自己兩巴掌。
這皇后的鳳體若因此有事,他即便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啊!皇上雖然表面上不在乎皇后,可到底如何,這些年大家也都看在眼裡,況且霍家也對皇后視其如命,他還不想死啊!
霍承歡懶得去理會樑太醫和秋水夏草的勸阻。小皇子都已經昏睡了一天了,太醫又毫無辦法。她不過是失點血罷了,又要不了命,既然沒有壞處,那便是一線希望,她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呢!
念此,她命秋水用碗接着,毫不猶豫的朝自己手腕割去。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的將眼睛閉上,只有夏草靜靜的看着,眼中劃過一抹異樣的神采。好像是不能理解,霍承歡爲何要爲了無親無故的小皇子這般做,又好似在佩服霍承歡的膽色。
畢竟這說取血便取血的勇氣,即便是普通的男子都要猶豫幾分,更別說是霍承歡這種從小被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了。
“娘娘,夠了。”她忍不住提醒道。
樑太醫聽聞,不敢猶豫,立即上前去替霍承歡包紮傷口。
霍承歡這一刀下的不輕,險些便割到經脈了。樑太醫心中暗想,也不知這位皇后娘娘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勇氣。後宮女子最在意的莫過於自己的容貌膚質,看霍承歡這傷口,想要不留下疤痕,怕是難了。
霍承歡聽樑太醫如此說,心中倒是沒怎麼在意。她手上莫名多出來的血窟窿,還有背上那兩道猙獰的傷疤,無論那一道都比這道要猙獰。所以相較起來,這傷便也算不得什麼了。
曲靖蕭聽聞消息,想要立即前去宮中探望,可腳步還未走出院子,便被丞相攔了下來。
父子二人對望,氣勢絲毫不亞於對方。
“父親。您爲何要阻止孩兒,孩兒不過是想去看看乾兒罷了,聽說他到現在都還沒有醒。”
丞相冷哼,顯然是絲毫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你到底是想去見誰,你以爲爲父心中不知嗎?你可知道父親當衆替你拒婚,而你又當衆表明終身不娶,令皇上又多麼難堪惱怒?”
曲靖蕭如何不知。只是只要事情是針對霍承歡三個字,他便無法冷靜罷了。說到拒婚一事,他也十分的疑惑。
父親這段時日,明明就在替他安排婚事,也一直希望他可以找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而這次,父親竟然主動提他退婚,這怎能不令他疑惑呢?
丞相見他不語,心中頗爲無奈,嘆氣道:“蕭兒,你如今還要去宮中探望皇后。你可知,如今的皇后不再是當初的霍家小姐?”
曲靖蕭依舊不語,但面色卻十分的哀痛。
他如何不知,只是每次聽到霍承歡受傷的消息,他便忍不住的想要保護她,替她撫平傷害。
可如今,卻連見一面都這般的困難。只因,她不再是當初的霍家小姐,只因那個身份將她束縛,所以便變成了他們之間最遙遠的距離。
丞相見兒子依舊沒有鬆口的意思,心下不由哀慼道:“蕭兒啊!此次就算是爲父求你了。求你不要進宮,也不要再對皇后有任何非分之想。你不想娶妻,爲父管不了你,可你若再不死心,屆時我們丞相府只怕……”
丞相說的與聲具淚,腳步微曲,眼看就要朝曲靖蕭跪了下來。
曲靖蕭身前一步,拖住父親的手臂,望着父親那兩鬢已經才生出的白髮,心中一痛。他再如何的放不下霍承歡,可又怎忍心讓飽經風霜的父親爲了他,像他下跪呢!
如今的丞相府,除了父親,也只有他罷了。可他卻自私了爲了自己心中的那份執着,而險些置整個丞相府於危難中,也讓父親一把年紀了,卻還在日日擔憂他的舉動會害了自己。
如此的不孝,實在令他愧疚萬分。
“你若不答應,爲父今日便跪在此地不起。你又何必來攔爲父。”丞相堅定道。
“父親。孩兒知錯了,不該讓您老爲孩兒擔憂。孩兒願意聽您的,今後一定說服自己放下這段孽緣。只是,娶妻一事,還請父親再給孩兒一些時間。”
曲靖蕭願意放棄霍承歡,丞相就已經十分滿意了。頓時欣喜道:“你說的可是當真?”
曲靖蕭猶豫一陣,最終還是重重的點頭。“之前是孩兒不孝,枉費了母親父親的一片心意。”
丞相大喜。“好好好!只要你能回頭是岸,爲父心中便甚是安慰啊!”
曲靖蕭暗歎,沒有接丞相的話,只道:“只是如今乾兒生死不明,孩兒實在是擔憂,所以……”
“這個簡單。爲父這些年在宮中也安排了幾名探子,待風頭過了,一問便知。你若實在擔憂,爲父便入宮覲見皇上,順便打聽一下便是,總好過你刻意入宮去見。”
曲靖蕭聽聞,心知父親是萬萬不會讓他再進宮了,也心知現下確實不是事宜,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即便是已經入春,夜裡的風也依舊有些微涼。暗影浮動,昭陽宮外,一道身長玉立的身影,默默的立於緊閉的門前。目光彷彿能透過宮門,緊緊的鎖視宮內的情況。
一道稍矮稍胖的身影則立於那道欣長的身影背後,可能是站的久了,身子有些僵硬,可又好似在忌諱什麼,故此不敢亂動。
一陣涼風襲來,欣長的身影依舊玉立,而那道矮胖的身影卻忍不住的一顫。終於願意試着上前道:“皇上,晚上風涼,要不……”
“命人將這個送去。”楚墨殤打斷德公公的話,將懷中早已準備好的小瓷瓶丟入德公公的懷中,便已提步遠去。
德公公先是一驚,想着皇上給他什麼東西,又讓他送給誰?藉着微暗的宮燈,他還是認識那瓷瓶上所寫的斷續膏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