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歡如今對楚墨殤的結締已經根深蒂固,只需要再多一點點的打擊,便可推倒。所以,她決定利用曲靖蕭與霍承歡的身世讓楚墨殤心中對他們存有疑慮和顧忌。即便他捨不得直接傷害霍承歡,可對於別人那就不好說了。
“皇上,難道你真的打算將此事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嗎?當年的樓蘭,可是大將軍王親自領兵圍剿的。曲大人如今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皇上真的有把握讓他毫無怨恨嗎?”
“臣妾說句大不敬的話。曲大人對皇后娘娘的情意,只怕是不會心存怨恨,但對楚國就不同了。畢竟攻打樓蘭一事,是先皇親自下的命令,歸根結底也確實是與皇室脫不開關係。”
“臣妾心知曲大人心胸寬廣,但先帝的滅國之仇,皇上的殺母之恨,如此大的仇恨,皇上真的相信曲大人能做到無動於衷嗎?還有皇后……”
“夠了!不要再說了!”
他手指緊握,額頭上青筋凸起。即便他了解曲靖蕭不是那種人,可林婉的分析也不無道理。
這世上有誰能夠做到對自己的滅族之恨無動於衷?可只要一想到霍承歡的這層關係,他又忍不住的猶豫了起來。況且,曲靖蕭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楚國的事情來。即便是他知道了真相,也依舊如以往一樣。
若他因曲靖蕭是樓蘭人,而對他大開殺戒,斬草除根,那麼他與無情無義之徒,又有什麼區別呢!
林婉見他猶豫,不由急了。她知道若現在不能讓楚墨殤狠下心來,那她這一場便是白忙活了。
楚墨殤的婦人之仁,在她看來就是愚昧無知,也更加確信自己終有一日,一定能復興樓蘭,併吞楚國,擊退西域,甚至將來能成爲有史以來的女皇帝。
“皇上,妾身知道您寬宏大量,不捨得犧牲曲大人,也知道曲大人忠君愛國,可今時不同往日,誰又能保證永遠?您真的相信曲大人能一直對楚國這般嗎?妾身今日之所以敢這般相勸,只是不希望看到皇上心苦建立的開朝盛世,有朝一日因今日的一時不忍而造成生靈塗炭啊!曲大人無辜,可楚國千千萬萬的百姓又何嘗不無辜?即便曲大人沒有反心,可爲了以防萬一,未雨綢繆也何嘗不是良策?”
林婉說了這麼多,楚墨殤自然有所想法,可他一想到與曲靖蕭結識這麼多年以來的情分,還有他與霍承歡之間的……
他下不去手。因爲他知道,自己若真的對曲靖蕭痛下下手,霍承歡若知道真相,他們之間只怕…依她的性子,只怕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點情分也會因此了斷吧!
更何況,若曲靖蕭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楚國的事來也就罷了。可曲靖蕭就當此事什麼也發生過一般,而讓他突然去殺一個心無城府之人,他實在不忍。
林婉見他還是猶豫,不得不改變戰略,又給楚墨殤出了一個主意。以試探曲靖蕭的忠心爲由,若曲靖蕭能夠通過這次試探,那麼便可表明他對楚國暫時沒有異心,暫且留下也無妨,但若他沒有通過,那便不能怪皇上狠心了。
楚墨殤心中爲難,但林婉說的不無道理,況且只是一個試探而已,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便頷首同意了。
“婉兒,此次前去的人,還是換別人吧!你身懷有孕,朕怎麼能讓你獨自冒險。”
林婉搖頭。“能爲皇上辦事,是妾身的福氣,皇上就不要再猶豫了。況且,若不是妾身親自出馬,只怕曲大人不一定會相信。皇上派去保護妾身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即便是曲大人也不一定能與其中一個匹敵,皇上不必這般擔憂。”
楚墨殤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同意了,只希望此次曲靖蕭不要讓他失望纔好。
林婉見他答應,頓時舒展笑顏。
她當然不是想真的害死曲靖蕭,只不過是用他做餌,設計霍承歡罷了。若霍承歡知曉楚墨殤因爲她與曲靖蕭的關係,而欲除之而後快,不知她心中會再如何的看待楚墨殤?
她冷笑,對自己的計劃十分滿意。接下來,便是考證霍承歡對曲靖蕭的維護之情了。就算霍承歡能夠原諒楚墨殤的所作所爲,可依她的個性,也絕不會容忍看到曲靖蕭受到傷害而置之不理的。而她越是維護曲靖蕭,在楚墨殤眼中,曲靖蕭就越會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試問哪個帝王能夠容忍自己的女人被他人窺視,又如何能夠忍受自己的女人對別的男人存有感情。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
這把劍她若是利用的好了,無疑會成爲最好的利刃。
翌日一早,楚墨殤便宣佈了林婉要前往凌雲寺爲自己肚子裡面的龍嗣祈福一事,還命曲靖蕭前往陪同保護。說是曲靖蕭若能辦好了此差,必有重賞。
曲靖蕭心中不滿,自己好歹也是楚國的一品大臣,居然像個小跟班一樣,前去保護一個妃嬪祈福,這不是明擺着讓人恥笑他嗎?只是心中縱有不滿,卻也不得不答應下來。畢竟現下朝中無事,開春之際,年歲勢頭很好,即便有事也輪不到他來插手。
霍承歡早已不再理會外界之事,每日只是安心待在昭陽宮中,有時候做些好吃的給小皇子吃。
楚墨殤沒有再提抱走小皇子的事,霍承歡總算心安。而一切計劃,也都在林婉的預料之中。
林婉因身懷有孕,雖然前去凌雲寺祈福不遠,但楚墨殤還是派了一支御林軍跟隨保護,陣仗十分的惹目。
曲靖蕭原以爲林婉不只是祈福這麼簡單,連着好幾日也沒發生什麼意外,便也對林婉慢慢的放下了警惕。
林婉問他,可願與他共謀大事?
曲靖蕭毫無興趣的搖頭,他只想平安度日,那些對於他來說太遙遠了,他也不願爲了自己的私慾,致無辜百姓與水火之中。
林婉罵他,說他爲了一個女人,連自己國仇家恨都不報了。
曲靖蕭依舊不甚在意,對於復興什麼樓蘭,他根本就沒有興趣。
樓蘭二十多年前便已經滅亡,死的死,逃的逃,剩餘的殘部也都被西域收入囊中,大多樓蘭人早已被西域同化。更何況他毫無半點根基,想要崛起早已不存在的樓蘭,是何等的艱難。即便他僥倖成功了,沒有軍隊,沒有財力的支撐,他拿什麼去與它國相爭?
他覺得只要人活着安穩便好,不必太過於去計較那些。若因爲自己的私心,而再次造成生靈塗炭,血流成河,那麼復興樓蘭又有什麼意義?
林婉惱怒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對於她這個胸無大志的哥哥越發的從心底鄙視。
然看似平靜的幾日,卻在準備回京的前一天晚上,出了事情。
林婉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