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片刻的清寂,叫人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她疲憊的下牀穿好鞋子,連臉都沒來得及梳洗,門外就傳來不小的動靜,像是有什麼東西忽然撞擊到了門或是醫療器械之後,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
夏芷水聞聲跑了出去,相鄰的客廳沒有人,空蕩蕩的。
發出聲音的是iuc病房。
夏芷水擡眸瞧了一眼透明玻璃牆,心臟驀然一縮,整個人都抽筋了。
病牀上沒人,但叮叮咚咚的響聲還在繼續。
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她迅速摁了指紋鎖,跑了進去。
…
地上一片狼藉,地上的男人正在努力嘗試用腿站起。
或是更直觀一點來說,他在拼盡全力嘗試腿部上的神經末梢的感受。
他手裡是一根尖刺的手術刀,刀尖上沾了點猩紅的血澤,還沒幹。
夏芷水視線稍稍下移,那雙打了厚重石膏的腿上瀰漫着淺淺的血沫。
她瞳孔劇烈收縮,整個人都慌了,嗓音帶着輕微的顫抖,厲聲喚道:“納蘭,你瘋了?你扎自己?”
納蘭容墨像是突然被人撞進了自己的世界,驀然回過身,側首向女人看過去。
她比之前更瘦了,眼簾青灰,眼眶微腫,一看就是沒休息好,或是因爲偷偷哭過留下的後遺症。
納蘭容墨心臟不受控制的縮了一下,心疼的不行。
他眸色潤朗,乾淨澄澈,勾脣對女人淺笑,柔軟的嗓音好聽的似一縷吹風,“乖,嚇壞你了吧?我就試試看,腿還有沒有直覺,真的。我擔心,下半輩子再也站不起來,到不了你想要到的地方,不能跟你一起走過,會覺得很遺憾。”
男人說的風輕雲淡,表情溫儒清淺,說話的口氣似清早時與甜蜜嬌妻的耳鬢私語,就像是在聊一些我們早上吃什麼,你想去哪裡玩的話語,讓人心裡溫暖且絲毫讓人感受不到他是個受傷的病人。
這些由男人營造出來的溫馨的假象,讓夏芷水眼眶一熱,不受控制的就紅了。
她走過去,彎身蹲下,嗓音帶着濃濃的蜜軟,很低很輕:“納蘭,就算了沒了雙腿,你還有我。何況,醫生說了,你站起來的機會很大。”
男人勾脣,笑的一抹清涼,那眸光裡的柔軟似碧波盪漾的湖心,一圈又一圈,盪到了心裡去,連着生理上的劇痛都顯得無比享受。
他擡手摸了摸女孩柔軟的頭髮。
她鮮少這樣披肩散發的樣子,比起平日裡的端莊素雅,此刻多了幾分鄰家小女孩般的嬌俏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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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他真是愛極了女人這個樣子。
至少這一刻,她的眼裡,心裡,都是他的影子。
男人心裡感到莫大的安慰和知足,那些忍耐在骨子底下的陰暗逐漸破冰化水成爲繞指柔。
他笑着看她,道:“叫醫護人員,幫助我起來。地上有點涼。”
夏芷水膝蓋半跪着,後知後覺的感受到大理石地面的清早的確涼意寒顫。
她擡手握了握男人的手背,低婉的笑了笑,道:“你能有這樣的狀態,我很高興。”
納蘭容墨勾脣笑的一抹陽光,手靈敏的反握住女人嬌嫩的小手,低低淡淡的道:“你說了,至少我還有你。索性,還有你,我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