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宋時月尷尬的躺在牀上,慕沉晞和小九,一人一邊,實現灼灼的盯着她看。
拍完片,醫生說,她的韌帶有些拉傷,至少得休息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好。
可是,她忙啊,忙的人,哪裡有時間休息?
“真的不能再商量商量嗎?”宋時月祈求的誠懇的看着慕沉晞:“我覺得,我每天上下班,可以讓司機接送,到公司,坐在辦公室就可以了。”
“住院,先住滿十天。”慕沉晞一副不能再商量的模樣,面無表情。
“可是我不能待這麼久!”宋時月倔強的看着慕沉晞:“我剛進入宋氏,別人正等着挑我的錯處,這個時候我忽然很久不去公司,容易落人口舌……”
慕沉晞乾淨利落的打斷宋時月的話:“宋時月,你就這麼在乎別人的眼光?你是爲別人活着,還是爲自己活着?你就不累嗎?給你兩個選擇,一,躺在醫院,躺滿十天。二,跟我回景城,住進藍山別墅。”
“我……”宋時月看着慕沉晞,齜牙咧嘴,一副乾笑的樣子。
“宋氏那邊,你本來就是個擺設,又何必勞費心神?”慕沉晞看了眼時間,對小九說:“你看好你媽媽,要是她敢提前出院,你要記得馬上通知我。”
小九撇嘴道:“記得你答應我的事啊,不然,我是不會出賣我媽媽的!”
宋時月看着慕沉晞跟小九竟然當着自己的面做交易,氣得牙癢癢。
慕沉晞伸手幫宋時月把臉上的頭髮拉開,低頭輕笑:“臨時有事,我得馬上回景城,你好好養傷,我有時候會過來看你。”
“你趕緊走吧!我一點都不想看見你!”宋時月嫌惡的揮着手。
慕沉晞勾着脣角,眸光溫柔,深深的看了眼宋時月,單手插進褲兜,大步離去。
慕沉晞趕回宋宅接慕華年和喬斯,溫媚得知宋時月需要住許久的院,開心了好一陣,特地叫廚房燉了湯,她親自送湯到醫院,讓寒玉帶了小九出去散散步。
溫媚體貼的把保溫壺的蓋子揭開,給宋時月倒了一碗湯:“時月,剛纔我問了醫生,他說你腳踝傷得很嚴重呢,你可要好好休息。聽說吃什麼補什麼,這是我特地吩咐廚房給你燉的豬蹄湯,你要多喝一點。”
宋時月折騰了一天,還真有點餓,於是,她道了謝,端起湯來喝。
宋家的廚子,燉的湯很好喝,湯的色澤鮮亮,看起來清淡不油膩,聞着味道也不錯。
看着宋時月小口的喝着湯,這模樣,不由得讓溫媚想起了當初宋遠槐初帶她回宋家時,宋青葭的模樣。
宋青葭長得溫婉靈動,身上有許多千金小姐的矜驕,舉手投足間,姿態迷人,連喝水的樣子,都充滿了江南風情。
那時,宋遠槐帶她站在宋家客廳裡,聽到宋遠槐對宋青葭說起自己的身份,她先是優雅的喝了手裡的湯,才指關節慘白的放下白瓷小碗,輕咬着嘴脣,又是震驚、又是鄙夷的看着自己……
回憶起過去,溫媚心中冷笑。
宋時月,你媽媽都能折在我手裡,你以爲,你個不成氣候、被男人拋棄過兩次的女人,能有多大本事?
想着,溫媚揚起一抹嬌媚的笑意,問道:“時月,這湯好喝嗎?好喝,以後我就叫廚子多給你燉一些喝,這樣你也早日好起來,多幫你爸爸分擔一些公司的事情。”
“湯雖好喝,不過,每天都喝,還是會膩的,謝謝溫姨的心意了。”宋時月喝了一小碗湯,放下碗,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
溫媚乍一看見宋時月的表情,眼前的臉忽然跟記憶裡的那張臉重合在了一起。
那時,宋青葭生病了,宋老夫人又離開了宋家,宋遠槐便讓自己去照顧宋青葭,宋青葭那時看向自己,就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後,她再見宋青葭時,宋青葭已經變成了一具黑漆漆的碳化屍體,這麼多年過去了,宋青葭的笑臉,還一直在自己夢裡出現,如同索命的惡鬼……
“溫姨,怎麼了?”宋時月斜着眼睛,連着叫了溫媚兩聲。
溫媚臉色蒼白,眼神有些空洞,被宋時月這麼一喊,迅速回過神來,抹了下額頭的冷汗,對宋時月擠出一抹笑意:“我沒事,我……我有些不太舒服,我先回去了,你好好養傷。”
宋時月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溫媚,“溫姨要是有病,可得早早的治,不然晚了,嚴重了可怎麼辦?”
溫媚拿起包,迅速的起了身,邊往病房外走,邊說道:“溫姨知道了,時月,謝謝你。”
身後,宋時月輕笑了一聲,斂下眼瞼。
溫媚看着自己,看得這麼入神,是想起了那個人吧?
看來,溫媚果真有些不太正常呢。
想着,宋時月艱難的從牀邊拿了自己的手機,撥出一個電話:“你幫我查點事情,我把大致信息發到你的電子郵箱去……”
發完電子郵件,宋時月躺着發黴,直到……
九月三十日,宋家的車停在醫院住院部樓下。
從回宋家以後就一直處於死宅狀態的宋溫熙,竟然也跑來了醫院,她身邊還站着江千澈。
“時月,恭喜你出院。”江千澈拿着一束新鮮的百合花,遞給宋時月。
“謝謝你,千澈。”宋時月伸手接過江千澈遞來的花。
宋溫熙眼裡閃過一絲失落後,又堆了一堆笑意,說道:“姐姐,咱們回家吧。”
停在後面的車上,車窗緩緩被搖下,宋遠槐扶着方向盤,探出個腦袋來,含笑道:“有什麼話,先回家再說。”
江千澈笑了笑,伸手把車門打開:“時月,你坐我的車吧。”
宋溫熙笑意僵了一下,說道:“那……我去坐爸爸的車。”
“爸爸親自開車,我去跟他坐,溫熙你坐千澈的車。”
宋時月腳已經差不多全好了,她徑自的走到宋遠槐的車前,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宋溫熙怔怔的看着宋時月關好車門,心底燃起了一抹希望。
“溫熙,上車了。”身後,江千澈溫柔輕快的聲音傳來。
“好的千澈哥哥。”宋溫熙轉過身來,衝江千澈一笑,迅速上車。
午飯後,宋遠槐把宋時月叫進了書房。
“昨天下班前,我在公司忽然收到了一個請帖。”
“什麼請帖?”宋時月坐在書房的沙發上,淡淡的看着宋遠槐。
作爲雲城首富、宋氏的董事長,接到請帖,不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實在是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宋遠槐緩緩走到書桌前坐下,從書桌上拿了一個紅色的請帖,遞過來給宋時月:“你看看。”
宋時月睜大眼睛,盯着那請帖,看着,太眼熟了。
“這是……賀雲軒的?”
下意識的,她就說出了那個名字。
宋遠槐見她認出了請帖,便放了回去,而後,露出一抹溫潤的笑意,問道:“時月,這賀雲軒,是你的前夫,也是,小九的爸爸,你當初跟他在一起兩年,嫁給他一年,他是什麼樣的人,你一定很瞭解吧?”
宋時月臉色不太好看,只是淡淡的看着宋遠槐,問道:“你忽然問這個做什麼?賀雲軒這個人……跟外界的傳聞差不多。”
“怎麼會差不多?”宋遠槐微微挑眉,眼底閃爍着光澤:“時月,聽聞,小九生日那夜,賀雲軒單獨找你,想跟你複合?”
宋時月訝異的看着宋遠槐。
當時,她分明看見宋遠槐絲毫不把賀雲軒放在眼裡,甚至是話都懶得跟對方說的。
可是,他怎麼知道賀雲軒找了自己?甚至知道賀雲軒跟自己說了什麼?
宋遠槐垂眸,笑了笑,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又倒了一杯給宋時月:“時月,你覺得,你跟賀雲軒,還有複合的可能嗎?”
複合?
宋時月愣了一下,隨即,臉色一點點的沉了下來,淡淡的應道:“既然是已經捨棄的東西,對我來說,就已經沒有再拿回來的道理了。”
宋遠槐掀起眼皮,看了眼宋時月,隨即輕笑起來,搖晃着手裡的茶杯,搖頭道:“時月,你跟你媽媽,還真是一點都不像呢。”
“嘭。”宋時月把手裡的茶杯放在茶几上,冷然道:“我媽媽若是在天有靈,她應該也不會希望我像她。”
宋遠槐看了眼茶几上濺起的水花,不禁好笑:“時月,我不過是看見你,回憶起你媽媽,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我今天找你來,可不是爲了看你發火的。”
“爸爸既然有事,還是儘快說吧,gon那邊,也有些事需要我處理。”宋時月盯着茶几上的水漬,聲音有些冰涼。
宋遠槐瞥了眼宋時月,伸手拿起喜帖,晃了晃:“賀雲軒是你的前前夫,怎麼說,都算是我的半個女婿,所以,明天,我跟你一同前往景城,去參加賀雲軒的婚禮。”
什麼?宋遠槐要參加賀雲軒的婚禮?
宋時月的臉色霎時間就黑了下來,眼神一片陰寒。
她就不相信,宋遠槐會不知道她跟賀雲軒、白憐馨之間的那些糾葛,他不會不知道,自己曾經都經歷了一些什麼。
所以,宋遠槐是想做什麼?賀雲軒,似乎並沒有什麼利用的價值啊!
宋時月還一頭霧水,宋遠槐便朝她投來一個慈愛的笑意:“時月,今天好好休息,你的禮服和禮物,你溫姨都已經幫你準備好了,明天一早,乘我的私家飛機,你我一同去參加賀雲軒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