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男人,是舒葉最佩服的。也是她前生最最嚮往。
因此了了剛剛說完,舒葉便拍着他的肩膀應允了下來。
“好,你這個小弟,小娘收定了,今後不管到哪裡,只要有小娘的一口飯吃,就絕對少不了你的。首先幫我把那些東西銷贓了。”
言罷,很瀟灑的從樹上跳了下去,然後緩緩消失在林子裡。
了了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怎麼都感覺現在的情形有那麼點詭異。
摸了摸頭,只好認命的去挖東西、銷贓。
舒葉離開了林子,想要回去自己的院子,沒走了幾步,一道身影在她的面前閃現,攔住了去路。
舒葉大驚,藉着月光瞧清楚了來人,居然是冬歌。
“是你?你怎麼在這裡,是來找我的麼?”舒葉一看到冬歌,心情便飛揚了起來,臉上幾乎笑成了一朵花。
“嗯,我有句話想問你!”冬歌面無表情的看着舒葉,想着今天下午王爺對他說的話,心裡便再難平靜下來。
“哦!”舒葉臉色微紅,一下子記起來上午和王爺的打賭。
她被皇后和要離開的事攪了心神,居然忘記了要爲冬歌贖身。
該死!舒葉在心裡狠狠自責了一番。
“王妃,是不是要給我贖身?”冬歌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古怪。一雙眸子閃亮亮的盯着舒葉。
舒葉的心思微動。這樣的眼神,讓她的心再次柔軟了下來。
“嗯,你放心好了,我已經和甘澈打了賭,百日之後,我一定會爲你贖身。還你自由的。”即便不能贖身,也要強行把你搶走。
最後這句話舒葉卻沒有說出來,既然決定要走了,就在走之前,把冬歌的事辦好吧!百日,怎麼也夠自己收刮銀兩的了。
冬歌的瞳孔微縮,心裡忽然泛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感覺很可笑,卻又酸酸的,透着那麼一絲的感動。
好半響,才深深吸了口氣:
“王妃的錯愛,冬歌心領了。奈何冬歌只是一個楽奴,名譽清白早就毀了,不值得王妃如此用心。”清淡的話語配上淡漠的表情還有眸底的那一抹晦暗,都讓舒葉的心一緊。
她抿着脣,定定的看着冬歌,良久,揚長而去。
在與他錯身而過的剎那,輕啓朱脣在他的耳邊低語:
“人,如果連自己都不珍愛自己,還有誰能來拯救你。你太讓我失望了,不過,百日之後,我必定給你自由。”
聲音在冬歌耳邊淡去,再回頭,舒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沒有驚動侍衛和丫鬟,翻窗進了屋子。
再次躺回到牀榻上,一滴眼淚從舒葉的眼角滑落。
多久沒有想過那雙眸子了。如今居然能在一個古人的身上再次看到,可惜,他終究不是他。
“你快走,不要回頭。”
“因爲我是男子漢,保護女人是我的責任。”
“如果可能,請你好好保護我們的父親,我們這個家,就只剩下你們兩個了啊!”
一聲聲稚嫩、泣血般的呼喚,讓舒葉的心揪得緊緊的。
她承認,再看到冬歌的時候,她那顆心,泛起了絲絲的柔軟,因爲他的眼眸太像她最愛的弟弟。那個爲了救她而被子彈穿過頭部的親弟弟。
舒葉緩緩閉上眸子,將眼裡的所有悲傷通通掩藏起來。
第二天,天剛剛放亮,七王爺才起牀梳洗完,便迎來了門也不敲,一臉不爽的舒葉。
“你這是幹什麼?沒有我的召見,你怎麼能私自闖入我的房間。”甘澈冷哼。感覺和她生氣,簡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你的房間?抱歉,我親愛的夫君,您是我的夫君,您的人都是我的,那您的王府不就是本王妃的家,既然是我的家,還有哪裡是我不能去的呢?”舒葉理直氣壯。
王爺語窒,這話是沒錯,可,她舒葉是棄妃,連洞房都沒有,她還有臉說他是她的?她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呵!我的王妃啊,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臉皮厚。這個王府裡,你只是一個掛名的王妃,你所能掌管的只有你的春露院那一畝三分地,如果你還是這麼瘋言瘋語的,那本王不介意把你軟禁了。”甘澈感覺這個瘋女人就快要讓他受不了了。
“軟禁?那好啊!不過別說我沒提醒你,你軟禁了我,皇上和皇后會怎麼想。他們不會不聞不問的。如果他們問了,我不能保證我會說什麼?比如說,我晚上睡不着出去轉轉,剛好看到王爺你和某人……又或者,我說在你家的書房,或者某個密室裡不小心看到一些黃色的……”
看着甘澈那越來越冰冷、越來青紫的臉,舒葉的心情瞬間飛揚了起來。
“夠了!”甘澈冷不丁的怒喝一聲,嚇的舒葉一哆嗦。
“吼什麼,嚇得人家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討厭死了”得了便宜還賣乖,沒有比她做的更好的人了。
“你想要什麼?”甘澈眯着眼問。身上洋溢起若有若無的殺氣。
“也沒什麼,只不過,我好歹是這王府的女主人了,按照規矩,這王府的中饋是不是也該本王妃來主持了。放心,你那幾個心肝寶貝的公子,本王妃保證一分錢都不會少了他們的。女人麼,不就是愛着那麼點子虛榮。將來到了外面問起來,本王妃好歹也有面子不是。”
這就是舒葉的目的了,要錢,名不正言不順的,要錢也難。如果能手掌經濟大權,到時候,要怎麼撈錢,還不都是自己一句話的事。
一百天啊,能在一百天之內撈到大批的錢,這一步是關鍵了。就算撈不到錢,她掌握了錢庫的所在,臨走時讓鳳了了偷上一回,不就什麼都行了。
甘澈對她提出的要求很詫異,但很快便釋然了,舒葉這點說的沒錯,能主持府中的中饋,的確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好,就如你所願。”甘澈冷哼,答應了又何妨,王府明着的產業本就沒有多少,這樣交給了她,沒準皇后和太子對他也能放心一點。
只要他的大業有成,那時候第一個就處決了這個貪得無厭的女人。甘澈想到這裡眸底劃過濃濃的厭惡,一甩袖子離開了寢殿。你不走,我走總可以了吧!
舒葉看着他離去,心裡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很快便有總管將府裡的錢財賬目拿來給舒葉看了。
這點甘澈倒是沒有推諉什麼,只想找找的打發了這個女人,別來給他找麻煩。
七王爺名下的產業,還真就不多,除了這處宅子外,只有城外半山的一處莊子,看樣子是度假用的。
另外還有一處酒樓,一處書局。
而府裡的現銀包括銀票以及酒樓、書局的總收入加起來居然不到一萬兩銀子。
“怎麼這麼少?”舒葉皺眉。
“王妃有所不知,這還是包括了王爺的俸祿在內的。酒樓和書局根本不賺錢的。最近這兩年內都是在賠錢。加上王府的開支很大,尤其是三位公子的。王爺對三位公子花錢從來不眨眼的。吃穿用度,也都是最好的。現在能有這麼多銀子剩餘已經是不錯了。”總管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總管說的話雖然不全對,卻也差不了多少的。當然,甘澈的產業可不只這麼一點點,造反要用的錢財可是數目龐大的。只不過這些都是暗地裡的,自然不能落在甘澈的名下。
舒葉皺着眉頭瞧了瞧這些賬冊,心裡那是拔涼拔涼的。
如果照着這麼個算法,她能撈到的錢財也不多啊。
摸着下巴瞧了瞧酒樓和書局的賬冊,心裡漸漸有了主意。
“看來要弄到錢,就得自己想辦法了。既然他沒有現成的,那就用酒樓和書局賺好了。還有一百天,不對,是九十九天。即便現賺倒也來得及了。”舒葉想到這裡勾脣淡笑,只是那笑看在總管的眼中,總是透着點古怪的味道。
舒葉顯然沒有心思管總管怎麼想,收拾了下東西,便要總管帶路,要去看看那酒樓和書局。
還沒出府門,卻剛好與要出門的甘澈碰上。
甘澈看都不看她一眼,上了馬揚長而去。
舒葉撇嘴,還真是無視於她的存在啊!
不過她在甘澈這裡被無視,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嚷着總管給她備馬車。一個人無聊的在府門口等着。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清朗有帶着幾分柔膩的聲音。
“瞧瞧,這不是我們的王妃美女麼?怎麼一個人出去也不帶着護衛什麼的?這年頭治安可不好,當心被人劫了去。劫了錢財倒也沒有什麼,要是劫財又劫色,那可就慘嘍!”
舒葉皺眉,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那個花烏鴉了。
翻了翻白眼,裝作沒聽見,對於這種和混蛋王爺一路貨色的傢伙,一點好感都沒有。也不打算理睬。
“哎呦,我說王妃啊,您這是和誰生氣呢?難不成又被王爺給說了?”隨着話音,一個穿着白色長袍,袖口上繡着紅梅的男人,踩着木屐出現在舒葉的眼前。
“我和你很熟麼?不知道不能和陌生人說話的麼?尤其是對你這種不是人的人,小娘我更是沒話說,讓開!”舒葉一臉的冷颯。眼睛都不瞟花烏鴉一下。
“哼,小丫頭,你別得意,現在你還活着不代表永遠都沒事了,有人保你,是你的福氣,可他能保你多久?”舒葉感覺眼前一花,花烏鴉便到了她的面前,手裡的摺扇托起舒葉的下巴,眸底泛着邪魅的光彩。
“關你什麼事?”舒葉冷哼,真想一槍崩了這個混蛋。如果她身邊有槍的話。
“現在不關爺的事,不過那人不再保你的時候,你可以來找爺,爺肯定會保下你的。爺已經等不及看你成爲頭牌的妖媚樣子了呢!”花無涯輕笑,眸底的戲謔和邪魅表現的那麼張揚。讓舒葉想要忽視都很難。
“花烏鴉,再敢說這樣的話,小娘就拔光了你的毛。”舒葉惡狠狠的說。
她的本意是把這個討厭的男人比喻成了烏鴉,但拔光了人家的毛這話的歧義可就大了。
花無涯那也是風月場上滾過來的人,就算普通的正經話,都能被他給扭曲了,何況是這樣帶有歧義,讓人有想象空間的話了。
“你要拔爺的毛?那可不成,爺的毛可性感着呢,王爺最是喜歡了。不過爺倒是不介意先拔了你的。現在白虎可是很受歡迎的。”花
無涯說着眼眸瞟向了舒葉的下身。
舒葉頓時明白了過來,臉色騰的一下紅了。一雙眼睛幾乎能噴出火焰來。
正在舒葉準備發飆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花無涯,你什麼時候這麼有出息了。”
這聲音,是冬歌的。
舒葉的心底掠過一絲複雜。說了要給他贖身,如今卻要他來給自己解圍。
經過了昨晚的事,舒葉有些不好意思見冬歌,感覺昨晚的話似乎說的有些過分了。
花無涯聞言輕哼了一聲:“好麼!我不過是玩玩罷了。又沒當真,怕什麼?”
嘴上雖然說着沒什麼,眼眸卻還是在舒葉的身上打了個轉,之後妖魅至極的眨了眨眼。轉身消失在府門外。
舒葉氣得咬牙切齒,真相上去狠狠揍他一頓,可她明白,她不是那個花烏鴉的對手。可惜他那一手的好琴技。當真是白瞎了。
冬歌從身後上來,走到舒葉的身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的從她的身邊走過。
接着又有一個身穿黑色長衫的男人,也從身後走過來。
舒葉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一看就是笑面虎,長的雖然不算很帥,卻是一臉的笑意。彷彿每一刻都在笑着,舒葉甚至懷疑,他發怒的時候是不是也在笑。
天下有一種人,天生就長了一張笑臉。而眼前的這個就是這種。
“在下墨白,見過王妃。”那人笑着見禮,然後點了點頭,轉身消失在府門口。
墨白麼?王府的大公子,據說是人緣最好的一個,即便是府裡的看門狗,都很喜歡在他的身邊轉圈圈。更加不用說下人了。
至此,七王爺的三個楽奴,舒葉全都見過了:
笑彌勒一般的大公子墨白。
妖孽般的二公子花無涯。
和純潔的猶如空谷幽蘭一般的三公子冬歌。
這一刻舒葉甚至有些嫉妒甘澈了,他既然能將人間三個不同類型的俊男都網羅了進來。也難怪他會將荒唐進行到底。
舒葉不是腐女,沒有那個心思去幻想甘澈和這幾個男人在一起歡愛的情景,尤其裡面還有一個如她弟弟一般的冬歌。
看來還是眼不見不淨,以後離遠點吧!免得每次看了心煩。
這會,總管終於把車套好了,舒葉上了馬車直奔酒樓。
甘澈名下的這家酒樓,地理位置還是不錯的,只不過疏於管理,加上沒有什麼像樣的裝修。
雖然地處繁華路段,可整個酒樓跟着破舊的筒子樓差不多。
酒樓一共有三層。對於這個年代的建築水平來說,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舒葉草草的轉了一圈,又去書局看看。
到了書局,舒葉才知道,這個年代居然也有小說的,只不過這裡叫野史。
書是一種絹布印刷出來的,上面都是些文字,沒有什麼圖形。偶爾能有一兩本野史,圖形看上去也很簡單。讓人看一眼便沒了要看下去的激情。
書局的後面是自己印刷的地方,這裡的印刷很獨特,有些前生印刷術的味道,卻又有些不同。
關於這點,舒葉可沒啥感覺。但這書的內容。她可是有發揮的空間。
總的來說,這兩處地方,舒葉感覺還不錯。有很大的改造空間。
看完了兩處產業,回到王府已經是快到傍晚了。
舒葉把自己窩在春露院,針對這兩處地方寫了詳細的一個計劃出來,當然,這是給她自己看的。
她從小就有個壞毛病,丟三落四的。因此也就習慣了將計劃寫在本子上,好能時刻提醒自己。
約莫到了晚餐時間,舒葉直接去了書房找甘澈。
甘澈剛回來,屁股還沒坐穩當,舒葉找了來。
甘澈心裡一陣厭煩,這個女人還真是得寸進尺,她還沒完了。
“你又要幹嘛?”甘澈忍着怒氣問。
“想和你談筆交易。”舒葉笑眯眯的說。
“交易?本王說了,你在沒有引起本王的興趣之前,沒有資格和本王談交易。”言罷輕蔑的瞟了她一眼,便隨手拿了一邊的一本書來看。
“你那兩處產業,據說年年都在賠錢,與其這樣賠下去,不如賣給我如何?”
“賣你?”王爺微愣,不明白瘋女人這次又要幹什麼。
那兩處產業的確是在賠錢,也是他沒有時間過多的管理。說白了,當初置下那裡也不過是打個幌子罷了。
雖然賠錢卻是不能賣的。好歹一個王爺不可能名下什麼都沒有吧!要是再弄新的,費時不說,也費精力。
“不賣,你就要年年賠錢,你王爺的俸祿也不多不是麼,再說,府裡的那三個公子,哪一個是個省油的燈?不如賣給我,好歹也能賺些錢財的。”舒葉接着努力勸說。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兩處產業是母妃留給我的,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賣的。”甘澈一下子堵死了路。
“這樣啊!那我們合作如何?”舒葉挑眉。
“你要怎麼合作?”甘澈問。
“這兩次產業交給我,一個月之內,我保證他們起死回生,當然作爲回報,我要收益的七層,作爲我的貼己銀子,也就是私房錢。”舒葉終於露出了她的狐狸尾巴。
賣了,甘澈鐵定不會同意的,但如果一下子說合作,甘澈也保證能把她打出去。
舒葉的話,讓甘澈眉角一哆嗦。七成啊,她還真是獅子大開口。這女人果真貪得無厭。
不過轉念又一想,隨她折騰好了。他如何能不知道皇后將她嫁給他的用意。
這樣有了酒樓和書局折騰她的精力,也能轉移她的視線。他現在還需要一些時間的,半年,再有半年,他就可以不再顧及周圍人的看法了。那時候,舒葉要怎麼折騰,不都是死人一個了。
想到這裡,甘澈很痛快的點了頭。
“很好,那就依你!一切合作的事宜和需要的東西、人手,你都可以和總管協商。不用來找我。”甘澈心想,你最好就此消失,永遠也不要出現了。
舒葉聞言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花。
“王爺就是痛快,那我就去準備重新開張的事了,等我忙完了這段,一定來找王爺聯絡下感情,我們的賭注,我可一刻都沒有忘記呢!”
賭注?甘澈扶額,心裡一陣的哀嚎。這女人看來是當真和自己卯上了。
看來,他得和冬歌談談了,如果冬歌當真喜歡這個瘋女人,他不介意事成之後讓冬歌帶走,只是千萬不要再讓這個女人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可惜,舒葉對王爺的想法一點都不知道,目的達成也不久留,踩着貓步晃着屁股就走了。
既然已經初步達成了計劃,舒葉便開始大刀闊斧的忙了起來。
第二天上午,不到午時舒葉便將整個酒樓裡的人全部辭退了乾淨。不管這些人是不是王爺的心腹。都不能用了。
當然她也給了很豐厚的安家費,接着便是書局。
可以說短短半天的時間,整個酒樓和書局已經人去樓空。
隨後又暫時安排了王府的幾個護衛和家丁臨時看管。
小蓮和小翠對主子的做法很難理解,卻不敢多問什麼。從皇后娘娘身邊出來的,自然明白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清理了人員,命人在酒樓前面貼了招聘告示。
其中說明要找良家婦女或者年輕的女子,做傳菜的。待遇優厚,同時還有管理者和廚師。
貼好了告示,舒葉也感覺餓了,便問小翠和小蓮,這附近哪裡的小吃味道比較獨特。
舒葉不大喜歡那些山珍海味,還是各地方的小吃或者路邊攤,味道更耐人尋味。
小蓮說附近過了一條街,有個賣元蛋脆的。味道很不錯。就連娘娘,有時候都會派人出來買些回去吃。
舒葉大喜,當下便帶着小蓮和小翠出了酒樓準備去吃那元蛋脆。
剛剛出了酒樓,走到大街的中央,便遠遠傳來了吵鬧和驚叫的聲音。
“讓開,讓開!撞了不負責啊!”這聲音,聽去有些熟悉。
舒葉微愣,一扭頭便瞧見不遠處一匹黑馬猶如瘋了一般的衝過來。
所過之處人喊馬嘶,百姓都儘量往兩邊散。儘管如此,也撞翻了不少百姓擺攤的東西。
舒葉皺眉,此時她已經聽出來那黑馬上帶着暮帷的男人正是二公子花烏鴉。
小蓮和小翠爲了主子安全起見,將舒葉拉到了一邊躲避。
對她們來說,不管那馬上是什麼人,躲得安全一點總是沒錯的。
黑馬瞬間到了舒葉的面前,舒葉透過暮帷飄起的紗巾,確定了這人果然是花烏鴉沒錯。
馬在舒葉的不遠處跳躍而起。就在這時,距離舒葉不遠的路中央,一個大約三四歲的小男孩有些驚慌的站在原地。
對那跳躍起來的馬有些不知所措。而那馬落下的地點,剛好在小男孩的面前。
舒葉一驚,瞳孔微縮,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躍身上前,把小男孩推出去老遠,自己就地十八滾儘量要脫離那黑馬的蹄子。
這一瞬間發生的事,說起來很慢但發生的卻很快。
當衆人反應過來時,舒葉已經救了小男孩,而她自己卻因爲翻滾的時候撞到了一邊擺攤的架子。撞傷了手腕和胳膊。
除此外,那黑馬落地的時候雖然沒有踩到舒葉,卻被隨後趕過來的小翠一腳踹倒。
馬屁股壓倒在舒葉的腿上。
花烏鴉反應的及時,從黑馬上飄身而起,毫髮無傷的落地。
“什麼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傷我的馬!”
花烏鴉見黑馬倒地口吐黑抹,眼見已經活不成了,頓時炸了毛,指着小翠就要上前傷人。
小翠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武功高強不算,自然有自己的一點本事。
那黑馬是中了毒的,在小翠踹出去的同時甩了毒針過去。
馬是死定了的。花烏鴉自然很清楚。這馬可是難得的寶貝,今天會受驚也是意外。
儘管如此,對於他來說,他的馬可比人要尊貴的多。
一方是護住心切,而且有皇后撐腰。一方是心愛的寶馬被殺,又是無法無天的主。
兩人就這麼對立了起來,彼此瞪着眼珠子,
殺氣在兩人之間瀰漫。
“她是我的人。花烏鴉,很好,這筆賬我們有的算了。今天我倒要去問問王爺。你是王府的二公子,難道也是這軒轅皇朝的二公子了不成。這天下的百姓都不放在你的眼裡了是吧,百姓的性命都沒有你的一匹馬重要了,是不是。要是王爺那裡說不通,我們就去皇上那裡說道說道。”
憤怒的聲音,夾雜着陰陽頓挫的抽氣聲,從小翠的身後響起。
舒葉在幾個侍衛的幫助下,扶着小蓮從黑馬下面出來。被壓到的腳,痛的抽抽着。沒動一下都要抽走她全身的力氣。看來八成是骨頭斷了。
原本就很討厭這個男人,現下又來了這麼一出,舒葉恨不能當場把他撕碎了餵魚。
花烏鴉這時候才發現躺倒在地的女人居然是舒葉。
頓時感覺到頭大了。如果是沒什麼人的地方,大不了殺了滅口,反正王爺也看她不順眼,早就想殺了。
可現在是在最繁華的街頭,身邊還有侍衛百姓。
花烏鴉雖然囂張,也沒到腦殘的地步,知道這個女人明着是惹不起的。
馬已經死了,再計較也沒有什麼意義。不如趕緊開溜。
想到這裡,花烏鴉冷哼了一聲:“哼,本公子纔不跟女人一般見識。”
說了句場面話,便想轉身離開。
步子還沒邁出去。便被小翠攔了下來。
“讓開!怎麼,你是看上了本公子,想要爬上本公子的牀?”花烏鴉一臉的妖媚,那股子風騷勁,即便是隔着暮帷都能隨處飄散。
小翠面無表情的盯着她,彷彿她不過是一個木偶一般,而她所做的不過是執行命令。
“怎麼,這就要走了,你這是仗勢欺人啊,還是仗勢欺人啊!”舒葉笑眯眯的問。
“這話問的,有區別麼?”花烏鴉納悶。
“小爺要走,能攔得下來的人,還真不多。不過肯定不包括你們。”花烏鴉很是輕蔑瞟了眼小翠,但隨後又轉頭對着舒葉風情萬種的說:“難不成,你是打算繼續那晚本公子的提議了。”
這話就有了一點歧義,在配上花無涯的那種妖媚、風騷的勁頭,就更加讓人浮想聯翩了。
“笑話,你也太小看小娘我了,我還不至於和一條瘋狗計較?而且還是一條發情的瘋狗。那就是放着人不做,要做畜生了。”舒葉冷哼。
一邊的侍衛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搬了個彌勒榻過來。扶了舒葉倚了上去。
花無涯這會被她的話氣到了,居然形容他是發情的瘋狗。他眯着眼,緊緊盯着舒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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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着小娘我運氣,你的馬撞了百姓的東西,難道不賠就想走?還有,你弄傷了小娘我,你也打算就這麼逃之夭夭?花烏鴉,什麼時候,你也變成了縮頭烏龜啊!”
這會周圍的百姓漸漸圍攏了上來。雖然花烏鴉帶着暮帷,讓人看不到臉面。可他那獨特的穿衣品味,還是讓一些人認了出來。
“這不是七王府的二公子麼?”圍觀的百姓中有人出聲。
“就是他,發情的瘋狗,沒錯,他就是個發情的瘋狗。自己做了人家的楽奴,不要臉面不算,還強搶民女!上次那個菜豬頭家的二女兒,就是被他虜了去,沒幾天就自殺了。”有個知情的百姓在舒葉身後小聲議論着。
“哎,有啥好說的,這些權貴的勢力,我們惹不起啊!這年頭,就算在國都裡做個百姓都難哦!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禍從天降的。可惜了七王爺,我們的戰神王爺啊!居然被這樣的小人迷惑了心神去。哎!”
一旦有人開了頭,周圍的百姓便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舒葉聽聞這些議論聲,微勾脣角,臉上的笑容異常的燦爛明媚。只有很瞭解她的人才知道。她是當真要發怒了。
“花烏鴉,你現在可以走了。”舒葉淡笑。
那些議論的聲音,花無涯也聽到了,只是,在他的眼中,百姓,尤其是這些窮百姓算不得什麼。不過是一些鬧事的人罷了,拉出去殺幾個就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看來舒葉也明白了這一點,纔會讓他走的。他瞧了瞧舒葉那一臉的燦爛,忽然有點心裡沒底了。
此時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了。花烏鴉雖然很看不起這些最底層的窮百姓,卻也知道這些人要是鬧了起來,會很麻煩。
於是便冷哼了一聲,飄身上房而去。
舒葉瞧見他走了,脣邊的笑意更深了。
“花烏鴉,小娘要是不玩殘你,就對不起這些苦難的百姓。”舒葉在心底裡暗暗的冷笑。
隨即叫來小蓮,在她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小蓮點頭。小翠和其他幾個侍衛,扶着舒葉回王府去了。
再說花無涯,一路回到了王府,忽然感覺有些心緒不寧,可究竟是怎麼個不寧。他又說不上來。
他向來無法無天慣了,加上他背後的勢力,就連甘澈都要給他幾分顏面。長此以往,便讓他更加無法無天起來。
今天馬驚的事,倒也讓他精神緊張了一回,回到府裡,便趕緊命人給準備好香湯沐浴。
在浴桶裡緩了緩乏,想到那個女人,心裡又揚起了殺機。
看來要和冬歌好好談談了。
花無涯換好了衣服,穿了一套花花綠綠的長袍,腰間繫着一條紫色的腰帶。踩着木屐去找冬歌。
木屐是他的最愛了,他很喜歡那種木屐撞擊地面的聲音,從另外一個角度說,木屐也很容易脫下來。想上牀什麼的,隨時都可以。
到了冬歌院子裡的時候,意外的看到了七王爺也在坐。
“王爺?”花烏鴉有些奇怪,王爺可從來不會單獨到他們哪個公子的院子裡的。這還是第一次。
“坐吧!”冬歌雲淡風輕般的微笑。隨後猶如變戲法一般拿出一個杯子。
花烏鴉這會也發現了,桌子上早已放了兩個杯子和一個碧玉壺。
“看來我來的還挺是時候的,居然能喝到三公子親自釀的‘玉壺冰清’。”雖然不知道冬歌具體的身份,但他釀的玉壺冰清酒,可是相當不錯的。花烏鴉之前垂涎了很久,卻沒有喝到一點,想盡了辦法,也只能聞聞味道罷了。
冬歌微笑,神情依然是那般的雲淡風輕。手下卻嫺熟的給花無涯倒了一杯酒。
酒液碧綠,剛剛進入杯子,便有股清香緩緩飄出。
那香氣卻彷彿有靈性一般,在空中緩緩飄過,劃出一道淡淡的白線,隨後才慢慢的隨風而散。
花烏鴉拈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小口,頓時感覺到口中清香四溢。一股子清涼的感覺順着喉嚨下滑,瞬間瀰漫在四肢百骸。接着便有股火熱的感覺在身體裡擴散,猶如將人的血液都要蒸騰了一番。
然而,這還不算完,火熱過後,又是一股淡淡的甘甜。讓人的整個身體都能舒展了開。
“不錯,三公子的酒,當真是極品!”花無涯嘆息。這輩子能喝到這樣的酒,已經滿足了。
“二公子過獎了!”冬歌輕笑,笑容清淡,眼眸清澈如水。
“王爺在,想必你們有什麼事要談,我就不在這裡添亂了,晚點我再來找你好了!”花無涯見從他進來,便一直沉默的王爺,很識趣的起身要離開。
“二公子留步。想必,您和王爺所爲都是同一個目的,留下一併說了吧!”冬歌淡笑。
花無涯微愣,稍微遲疑了一下,又再次做回了位置上。
甘澈眼眸複雜的瞄了一眼冬歌,他可當真是有顆七竅玲瓏心,總是能明白對方的想法和意圖。幸好他是自己人。
場面一時沉默了下來,花無涯默默無語,靜靜的品着手裡的酒,顯然不打算先開口。
甘澈也看着自己的酒杯,神情淡漠,看不出悲喜。
冬歌瞧了瞧這個,又看了看另外一個,良久,緩緩一聲低嘆。
想不到,這個女人還挺會惹麻煩的。有心不管,一想到那雙倔強的眸子。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他很清楚,只要他說一個不字,下一刻,那丫頭的命就當真沒了。沉思良久,冬歌心底一聲低嘆:
“我從小要接受家族的訓練,被賦予的使命,也是守護家族爲第一要務,忽然有一天,有個人說要保護我,要爲我……贖身。我想知道,她究竟要怎麼給我贖身?王爺,你不也很好奇麼?談不上什麼保不保,只是感覺一成不變的生活,多了那麼一點趣味,僅此而已。”
冬歌笑容依然很清淡,但那贖身兩個字,語氣中還是掩飾不住有了那麼一絲的情緒波動。
花無涯張大了嘴巴!有人居然要給冬歌贖身?
“你說的,該不會是……”花無涯有些難以置信,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沒錯,就是我們的新王妃,舒葉!”這話是甘澈回答的。事實上,被冬歌這麼一說。甘澈的內心也有了那麼一點的好奇,想知道她會用什麼方式來贏了賭注。
“好吧,那就當成是閒極無聊解解悶好了。不過如果她影響了我的計劃,你要負責!”甘澈盯着冬歌說。
“好!”冬歌點頭。簡單的一個字,卻代表了他會承擔所有的後果。
甘澈走了,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後,便一刻也沒有停留的離開了。
冬歌沒有起身相送。眸光轉向了花無涯。
“那個女人簡直太過分了,她今天居然讓我下不了臺,還殺了我的寶馬!”花無涯一想到這裡,便氣呼呼的。
“二公子,你也該收斂一二了,王爺的大事未成,最忌諱損了名聲。你的所爲也該反省了!”冬歌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清冷的看着花無涯。
花無涯一吞口水,他也說不清楚爲什麼,每次冬歌用這樣的眼眸看着他,他就有種一隻腳踏進了地府的感覺。
“好!算我倒黴,不過你最好警告她,別再來招惹我!”花無涯撂下狠話就要離開。
“恐怕你要失算了,不管怎麼說,舒葉是我和王爺的玩具,在本公子沒有盡興之前,你不能碰她。”冬歌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拿着碧玉壺轉身進了屋子。
花無涯一陣語窒,想要罵出口,那句話卻最終沒有說出來。只能施施然的離開。
花烏鴉回到繞樑閣的時候,便馬上明白了冬歌的那句‘恐怕你要失算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