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看的入神,舒葉推門進來了。
“本王不是說過,任何人不要進來打擾!”甘澈惱怒的從小書裡擡起頭,一眼瞄見了一身黑的舒葉。
剛進書房,舒葉便將斗篷摘了下來,露出裡面被黑色包裹的玲瓏曲線。
甘澈有點犯傻,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誰?
今天的舒葉沒有帶什麼首飾,長髮利落的盤在頭頂,餘了一些髮梢自然垂落。就像是吊起了一條馬尾一般。
一身黑衣密密的包裹着,尤其是胸前,凹凸有致別有一番風味。
手裡拎着一條黑色的馬鞭。
“你,你怎麼?”甘澈真的有些傻了,這樣的舒葉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心裡怪怪的,卻另有一番韻味。
舒葉對着甘澈勾脣而笑,笑容裡充滿了兇悍和霸道。
她一步步的走到書案前,那微翹的臀部、纖長的大腿邁着貓步,每走一步腰和臀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協調感。看的甘澈心裡忽然癢癢起來。很想去捏捏那渾圓的臀部。
儘管很意動,甘澈卻依然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將所有的情緒和心思都壓抑了起來。讓舒葉什麼也感覺不到。
終於到了甘澈的面前,舒葉一腳踩在椅子的邊緣,用手裡的皮鞭勾起甘澈的下巴:“甘澈,你看小娘我,美麼?”
聲音沒有一點的輕柔,反而帶着無言的霸氣和囂張。一雙眸子更是勾魂奪魄一般。
甘澈的心猛的跳動了一下,眼眸在舒葉的身上來回的滾動了一圈,隨後微勾脣角:“真醜!”
舒葉微楞,眼底閃過不甘。沒有拿皮鞭的那隻手輕柔的滑向甘澈的臉頰,勾勒着他那刀削斧刻一般的輪廓。
“你確定?難道你就對我真的沒有一點感覺麼?”說道感覺兩個字,舒葉彎下腰,在甘澈的耳邊吐氣如蘭。
熱熱的氣息吹拂在他的耳廓裡,帶起了身體深處的一抹躁動,甘澈努力調動身體裡的內力,將那抹浮躁壓制了下去。
這一刻他不能不承認,這場賭注,他輸了。這個磨人的小妖精簡直就是男人的剋星。
但他不能承認,因爲這場賭注究竟是爲了什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甘澈的心裡不停的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讓她贏了,他有很強烈的直覺,一旦舒葉贏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將不再屬於他,這種感覺是那麼的強烈,強烈到了讓甘澈不能忽視的地步。
甚至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害怕她的離去。
更深一些的東西,甘澈不願想,他只想盡力保全現在的一切,包括眼前這個小磨人精。
舒葉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很努力的誘惑甘澈,卻沒有看到他眸底的驚喜和情動。甚至連他的下身,都是那麼平靜如昔。
舒葉異常的沮喪。或許是耐性用完了,一手抓住了甘澈的衣領,惡狠狠的開口:“你爲什麼沒反映,說,到底怎麼樣,你纔會有反映?”
舒大小姐怒了,其結果便是理智全無,就只剩下了憤怒。
甘澈靜靜的看着舒葉,眼眸平靜如昔,甚至還有淡淡的嘲諷滑過,過了好半響才冷冷的吐出了兩個字:“好醜!”
舒葉的身子狂震,所有的自信在這一瞬間被冰消瓦解。
她緩緩鬆開了手,眸色複雜的盯着甘澈看,就在甘澈快要僞裝不下去的時候,猛的轉過身子,如一股旋風一般衝出了書房,消失在夜色中。
甘澈一下子癱軟了下來,頓時感覺鼻孔一陣燥熱,鮮紅的血液噴涌而出。
“真懸!”甘澈抹了抹額頭的汗水,要是她再晚走一會,他鐵定會露出破綻的。
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夠味了,尤其是今天的一身裝扮,讓甘澈有些挺不住了。
擦乾了血跡,盡力讓身體裡的燥熱平息下來。好半天才恢復了正常。
“主子,剛剛又攔截了一批,和上次一樣,沒有活口!”一身黑衣的影衛輕飄飄的出現在書房裡,聲音低沉的稟報。
“繼續保護!”甘澈揮手。
影衛消失不見。甘澈揉了揉發疼的眉心,這是第七次了。
打從舒葉上次從皇宮裡出來後,至今是第七次暗殺了。如果不是自己派了人暗中保護,那女人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看來皇后是當真要殺舒葉,連一點親情都不顧及了的。
這一瞬間,甘澈的心裡產生了一絲同情,同樣是被親人拋棄的。
他是被父皇,而舒葉是被姑母。
她的家人都是小官員,小到連皇宮都沒有資格進入。因此,舒葉的一切都是她的姑母掌控。
姑母要殺她,她的家人也不敢出來說一句話的。
何況舒葉的母親早逝,父親因爲有續室在,對她的關心少之又少。
想到這些,甘澈對她再沒有排斥的心思,反而多了很多同情和憐惜。
再有幾天便是皇上的壽辰了。壽辰過完,他的計劃也要開始實施了。只要計劃成功,皇后舒氏最終只能任他發落。他的仇報了,舒葉的危機也能儘快解除。
半年,只要再有半年,甚至還不到半年,這天下就要易主了。
甘澈想到這裡雙手攥得緊緊的,眸底染上了一抹瘋狂。
第二天,舒葉便病了。與其說是病了,不如說是上火更爲恰當一些。
昨晚的計劃失敗,還被那個混蛋嘲笑了一番,舒葉感覺死的心都有了,甚至有個地縫都恨不能鑽進去。
吭吭唧唧的在牀榻上滾來滾去,把一邊的襲人和楊柳急的不行。
“主子,您就讓奴婢去請郎中吧!您這樣,奴婢的心都跟着難受!”楊柳低聲的哀求着,平時這位有些粗悍丫鬟,這會也被折磨的快要神經了。
“不要,不許去,我又沒病!”舒葉瞪着眼睛。
“沒病您怎麼老哼唧啊!”楊柳無奈。
一邊的襲人拽了拽楊柳,不讓她在說下去。
“主子,要不奴婢去稟告王爺,讓他來看您。”襲人試探性的問。
“不行,今天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能走出這個院子,否則明天就給我捲鋪蓋滾蛋!”舒葉怒哼。
然後又接着哼哼。
襲人和楊柳徹底沒了主意,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很無奈。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呼喊:“王妃,皇宮裡來了人,皇后傳您進宮!”
“什麼?”舒葉聞言猛的跳了起來,腦袋頓時大了幾倍。
事情都過了這麼久,皇后派人找她幹嘛,該不會是這會風平浪靜了,準備找她算賬了吧!
有心不去,又怕抗旨被問罪,可如果去了,她真心的覺得自己是出不來了。
在屋子裡轉悠了幾圈,舒葉無奈的只能硬着頭皮進宮。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管怎麼樣,都要上啊!
府門外馬車早已經準備好了,舒葉磨磨蹭蹭梳妝的時候,便有人將此事稟告給了甘澈。
甘澈昨晚同樣沒有休息好,今天精神不佳,還是沒去早朝,反正皇上現在什麼事情都不會找他,也樂得他在家清閒自在。
聽聞皇后有請舒葉,甘澈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略微沉吟片刻,甘澈和她一起鑽進了馬車。
“本王陪王妃一同前往!”他的神情異常堅定。
這會舒葉有點不好意思見王爺,主要是感覺丟人。但丟人也總比丟命要好。
見甘澈要陪着去,她的心裡反而安定了一些。有七王在,皇后應該不會明目張膽的要殺自己吧!
馬車緩緩駛離了王府,車廂裡,兩人相對而坐,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謝謝!”好半響,舒葉終於憋出了這麼一句。
“本王也很久沒有見過皇后了。剛好和你一起給她請安!”甘澈冰冷的說。
舒葉咬脣垂下眼眸,盡力掩蓋眸底的感激。
甘澈恨皇后入骨,又怎麼可能會想給她請安。他這麼做都是爲了保護自己。
感謝的話不必再說,說了也顯得俗氣,何況舒葉今天的險境,有一半也是拜了甘澈所賜。
兩人繼續沉默以對,馬車就在這無聲的對持中緩緩前行。
王府距離皇宮並不是很遠,原本到皇宮的路都用不上半個時辰。
今天卻走了很久都沒有到。
舒葉有些詫異的皺眉,忽然想到,這馬車不是王府的,而是宮裡派出來的,只是皇宮每次要她去,都沒有派馬車來接的啊!
“似乎,有些不對勁!”舒葉低語,轉頭想要撩開車窗的簾子,看看外面的情景。
這一撩才發覺到,簾子居然是死的。根本弄不開。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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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甘澈也反應過來不對了。
原本他早就應該注意到的,只是面對舒葉便想到昨晚她的樣子,心裡癢癢的難受,就要用內功去壓制,一來二去的,也就沒有多餘的心思注意這些。
現下經過舒葉這麼一提醒,才猛然醒悟過來。
“不好,我們上當了,等下聽我的命令,我要你跳,你就別猶豫的跳下去,否則等你想跳的時候,就沒命了。”甘澈冷冷的低語,眸底再隱藏不住關切的神情。
可惜舒葉因爲擔憂他們的處境,完全沒有注意。
“好,我聽你的!”這會舒葉出奇得聽話。
不知道什麼時候昨晚的那條鞭子拽到了手中。
甘澈眼角餘光瞟到那條鞭子,心裡又是一個激靈,昨晚那副情景再次在眼前浮現出來。
甩了甩頭,拋開那些旖旎的心思,甘澈也從腰間拽出軟劍。
他猶如猿猴一般竄到馬車的門口一手撩開了簾子,捧劍便刺了出去。
外面頓時響起一聲慘叫,接着馬車一個側歪。
車外似乎不是一個人趕車,死了一個,旁邊的人頓時迎上了甘澈的劍。
舒葉慢慢靠近馬車門口,側耳聽着外面兵兵乓乓的打鬥聲。
忽然馬車再次晃悠了一下,舒葉一個站立不穩,摔倒在馬車裡。
“快跳!”偏巧這個時候甘澈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舒葉爬起身急忙往外走,還沒到門口,馬車再次猛烈的晃悠起來,將舒葉又甩了回來,頭還撞到了馬車裡的坐板上。
馬車外面甘澈眼見着馬朝着山路奔跑,兩邊都是些石頭和陡峭的山坡。
心裡很擔憂舒葉這麼跳出來會摔傷了。一邊揮劍和殺手打鬥,一邊想要去拉馬車的繮繩,企圖讓馬車減速或者乾脆停下來。
那殺手似乎也紅了眼睛,如果任務不完成,自己回去也是死,不如放手一搏,對甘澈也是招招下了死手的。
甘澈心裡焦急,瞧準了機會一劍砍斷了其中的一根繮繩。前面原本是兩匹馬並排前行的,斷了一個繮繩,頓時有一匹馬脫繮而逃。
另外一匹馬見了,有些着急,巴巴的追着那批馬去。偏偏它的繮繩沒斷,將它的速度給拖了下來。
那馬有些怒了,撩開了蹄子猛勁的往前跑。
甘澈回首和殺手打了幾招,想要轉回身子砍斷了另外一匹馬的繮繩,這樣馬車便會停下來,他也能專心對付殺手,舒葉也能安全了。
這次殺手似乎明白了他的企圖,不等甘澈動手,那殺手反而一劍刺中了馬的屁股。
“快跳啊!”甘澈急忙呼喊舒葉,這次比之剛纔又焦急了很多。
舒葉心底也很着急,偏偏自己想跳也不成,馬車晃動的厲害,根本站不穩,好不容易到了門口,馬車忽然劇烈的顛簸起來,將舒葉再次甩了回去。
這次舒葉就算用爬的,都很難爬到門口去。整個馬車顛簸的,都要把她的腸子肚子顛了出來一般。
舒葉只好將手裡的皮鞭甩出去,繞在馬車門口的一個
小柱子上。這原本是用來綁簾子的。
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捲住了柱子,心裡祈禱着不要斷,雙手抓住皮鞭,艱難的往外爬。
這時候甘澈和那殺手的打鬥越加激烈了,兩人這會都是捨死忘生,一個是爲了保護舒葉,一個是爲了讓自己有命活下去,幾乎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對方的劍刺來,躲都不躲,就那麼直直的迎上去。同時自己的劍也刺向了對方的身體。
打鬥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兩人的身體幾乎被鮮血侵透,眼睛也殺紅了。
卻依然沒能分出一個勝負來。馬車這會已經到了懸崖邊,再有幾十步就會跳下懸崖了。
甘澈急了,再顧不得殺手刺來的劍,撲出去抓住了繮繩甩出去繞上一邊地大樹。
這顆大樹看上去也有年頭了,樹幹打眼一看就要三四個人才能抱的過來。
繮繩繞到了樹身上,總算是阻擋了馬車的腳步。
而殺手身後的劍也刺中了甘澈的後背。
馬車裡,舒葉好不容易爬到了門口,馬車的慣性作用下,還在劇烈的顫抖中,讓舒葉以爲馬車依然在飛馳中,當下也沒看清楚外面是什麼情況。直起了身子飛身往外跳。
她的身體跳出了馬車才發現,這裡是懸崖峭壁。當她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回去,身子朝着崖下筆直的墜落下去。
“啊!甘澈,我恨你!”舒葉最後一聲淒厲的吶喊,身子消失在甘澈的眼前。
甘澈大驚,幾乎沒有多想,完全是一種本能的,轉頭一劍刺中了身後的殺手,之後看也不看,便飛身跳下了懸崖,追趕舒葉而去。
王府中,正在品着香茗看小書的冬歌身子忽然微微一震顫抖。一雙眸子瞪得大大的,對着虛空輕語:“真的麼?他們都跳下了懸崖?”
周圍沒有迴音,只有微風拂動的聲音。
冬歌臉色一陣蒼白,放下手裡的小說急衝衝的往門外走。
大公子的院子裡,墨白悠閒的逗弄着院子裡的小狗,這些小狗都是他從街邊撿回來的,也不知道他是當真留意這些,還是他本身就很有狗緣,沒多久便會撿了一隻流浪的小狗回來,有些還是受了傷的、瘸了腿的。
結果他進府才短短几年的時間,院子裡便已經有三十多條狗狗了。
而每次親自餵養這些狗狗,也是墨白最享受最愜意的時光。
“墨白,王爺出事了!”冬歌慌慌張張的跑進院子,還沒站穩,便喊了出來。
墨白的身子微顫,猛的擡起頭來,一雙眸子裡閃動着森冷的寒光:“怎麼回事?”
“他們被殺手追殺,掉下了懸崖,王爺全身是血,危在旦夕!”冬歌簡短的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墨白起身,放下手裡的食物,飛身出了院子,於此同時一聲唿哨在他的口中響起。
哨聲落地,一大羣的黑衣人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你帶路!”墨白轉頭看向冬歌。冬歌點頭,率先飛身而去,墨白一招手,身後的人跟着一路追了下去。
再說皇宮中,鳳鸞宮裡,皇后舒氏坐在大殿裡,一雙眸子盯着殿門口猛瞧。眸底閃過陣陣焦急的神色。
過了好一會,皇后似乎等不及了。拍手叫來了身邊的宮女。
“派出去的人,還沒回來麼?”皇后問。
“回娘娘,還沒有!”宮女低頭回答。
“奇怪,按照他的身手,應該很快就回來的,城外的那處懸崖距離王府也就半個多時辰的路程,算算這會也該有消息了啊!”皇后喃喃自語。
“回娘娘,奴婢要不要派人去查看一下!”宮女建議到。
“不必了,殺一個手無寸鐵的舒葉,居然還用得着這麼費事麼?要是失敗了,也是他活該!平時讓他們去暗殺,他們失手,王府裡有侍衛保護倒也說的過去。現在本宮派人引了舒葉出來,他們要是還失手,那乾脆死了算了!”皇后不滿的嘟囔。
那宮女咬了咬脣,低垂着頭推到了一邊。
大殿外的一個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宮女聽到這裡身子微顫,躡手躡腳的出了鳳鸞宮,朝着後花園一處僻靜的所在而去。
御書房裡,軒轅玄雨正在看着手裡的奏摺,不時的用筆做上一些批閱和註解。
忽然,一道黑煙在書房裡飄過,一個黑衣人現出了身影。
“什麼事?”皇上沒有擡頭,輕聲問。
黑衣人上前低語了幾句,皇上微楞,眸光閃爍不定,心情似乎也很矛盾。
正在猶豫間,軒轅拓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父皇,父皇救命啊!”軒轅拓這麼一喊叫,那黑衣人頓時消失無蹤。軒轅玄雨無奈的一聲低嘆,看來自己想要不管也不可能了。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天塌了還有朕給你撐着,你怕什麼?”
“父皇,不好了,皇后派了人去暗殺七嫂,現在七嫂下落不明也不知道生死了。”軒轅拓當時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皇上低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啊!原本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在乎的老十二,如今爲了一個女人,也知道在皇后身邊安插眼線了。
皇上看着軒轅拓那焦急的神情,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感謝舒葉,還是怪舒葉。看來女人的作用還是很大的。尤其是像舒葉這樣聰明又能幹的女人。
“好了!你別擔心了,父皇這就派人去救你的七嫂!”軒轅玄雨無奈,當下派了身邊的一支暗衛去城外搜索。
皇上自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事實上當馬車出了城,趕車的太監死了後,便引起了皇上的人的注意。
馬車一路往懸崖上跑,有人也暗中緊緊盯着的,一直到馬車停在懸崖邊,七王受重傷和舒葉跳下懸崖,這一切都被皇上的眼線看了個真切。
那黑衣人便是皇上自己培植的暗衛,接到了暗衛的報信,皇上一時有些猶豫,究竟要不要去就甘澈和舒葉。
如果救了,恐怕是放虎歸山,將來必留後患,這麼讓他跳崖死了,皇上也不用承擔殺害忠臣的罵名。
如果不救,七王夫妻就徹底死了,他也不用擔憂將來甘澈會叛亂了。只是,舒葉那孩子就這麼死了,似乎有些可惜。
正在這麼猶豫的時候,軒轅拓趕來。
皇上知道,只要軒轅拓知道了這事,就不能不救了。
都城裡的各方人馬因爲舒葉和甘澈都行動了起來,而此刻的兩人,正在懸崖削壁半山的一個山洞裡昏迷不醒。
說來也巧了,舒葉從上面掉下來,一時間有些驚慌,甚至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只是不知道這次掉下去,會不會因此而回到現代。
這念頭剛剛興起,便感覺腰上多了一條手臂和一份重量。
舒葉轉頭瞧見瞪着眼睛驚恐的甘澈。當甘澈看到舒葉已經被自己摟在懷裡的時候,脣邊忽然扯出一抹滿足的微笑,接着身子一扭,到了舒葉的下面。
他的意思是:落地的時候他的身子朝下,給舒葉當墊背的,這樣或許能保住舒葉一條命。
做完了這些,甘澈再也堅持不住,昏迷了過去。
甘澈所作的動作,說起來很慢,但真正發生卻在一瞬間。
舒葉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眸底滑過一抹感動。
也正是因爲甘澈的出現,讓舒葉有了一絲想要活下去的期盼。
她的手裡依然抓着皮鞭的。兩人的身體急速下落,舒葉爲了自救,眼眸不停的朝着兩邊和下面看。
忽然瞧見下面不遠處有一顆歪脖樹長在半山腰。
樹葉枝繁葉茂,形成了一張天然的大牀。
舒葉頓時一喜,瞧準了機會,用鞭子率先捲住了大樹。再借用鞭子的拉力,兩人輕輕鬆鬆的落在了樹葉編織的天然大牀上。
這裡暫時脫離了危險,但這樹恐怕也不能長期承受兩人重量。
此刻的甘澈已經徹底昏迷不醒了,舒葉初步檢查了一下,他的身上最少有八處傷口,比較嚴重的有三處。光流血就夠他受的。這條命最終能不能保住都在兩可之間。
這一刻,舒葉徹底被感動了。他可以不出來的。如果他不是想要保護自己,不上這輛馬車。那他根本不會有事。
即便上了馬車,他一個人逃亡,不那麼拼命的阻擋殺手,他也不會有事,最後她跳下懸崖,如果他不跳下來,或許也能保了一條命吧!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的假設,他偏偏就那麼做了,而且做的一點沒有猶豫。
最終,他代替她承擔了所有的傷害,自己卻奄奄一息。
舒葉看向甘澈的眸子有些溼潤,心裡好像賭了什麼東西一般,說不出來的難受。
傷感了一會,還是要想辦法擺脫這種困境,也纔有機會救甘澈。
舉目四望,樹是從懸崖的縫隙中長出來的。這麼一會的功夫,樹根已經有了一些鬆脫的跡象。
這樣下去,要麼小樹斷掉,要麼樹根斷掉,總之他們的命運還是會被摔死。
舒葉有些急了,忽然,眼角的餘光瞧見不遠處似乎有一條長長的蔓藤。一隻鳥從那蔓藤邊飛了進去。
那裡應該是一個鳥洞,或者是個凹陷的山窪。
舒葉是眼看着鳥兒消失在削壁上的,除了裡面有窩,否則不能解釋這種現象。
事到如今,也只能冒險一試了。
舒葉當下用皮鞭將甘澈纏繞到了自己的身上,幸好甘澈雖然昏迷了,但下意識的,雙手牢牢的抱住她的纖腰。讓舒葉綁他也容易很多。
綁結實了,舒葉瞄了瞄距離那藤蔓的長度,計算了一下自己要使用的力量,之後雙手合十禱告了一番,這才一狠心一咬牙,朝着那藤蔓竄了過去。
還別說,或許當真是老天保佑她們大難不死。她居然順利的抓住了藤蔓,身子下滑了幾米,便穩住了。
而他們下滑的這個高度,剛好瞧見了這個山洞。
當舒葉雙腳踩在山洞的實地之後,身體立馬癱軟了下來。
說不怕是假的,這樣刺激的事,她還是第一次幹。不過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還真是很過癮的。
稍微休息了一下,舒葉連忙鬆開身上的甘澈,全面檢查他的傷勢。又將自己的內衣撕成了一條條的給他包紮傷口。
這一清點不要緊。甘澈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足足有二十多處,那些微小的擦傷不算。
舒葉瞧着那一處處觸目驚心、血淋淋的傷口,眼睛一熱,心裡一陣酸澀,差點掉眼淚。
這會的甘澈已經被她裹成了木乃伊,能不能活下來卻很難說。
處理好了甘澈,舒葉這纔有機會察看整個山洞。
這裡似乎是天然形成的。洞不是很深,遮擋山風倒是足夠了。就像是大山被人狠狠的砍了一刀,形成了一條裂縫一般。
山洞裡有很多的鳥糞,也有不少的鳥窩,還有一些沒有孵化的鳥蛋。
之前飛進來的那隻鳥,被舒葉的到來給嚇跑了。山洞裡這會再沒有了大鳥。
舒葉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呼救,這裡是半山,就算點火都沒人會看見的。何況這裡的乾草實在有限,也只有鳥窩裡的那麼一點墊窩的。
挨着個的鳥窩翻騰,終於在洞裡山壁上續了一個小窩,又辛苦的將甘澈拖到了乾草上。
翻找鳥窩的時候,摸了不少的鳥蛋,省着點吃,也夠吃上幾天的。希望這幾天能有人來救援吧!
忙活的差不多了,舒葉感覺到精神一陣陣的虛弱,腦子有些發沉,躺倒在甘澈的身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再說山頂上。
此刻的山頂聚集了很多人,這些人都是墨白和冬歌帶來的。
墨白看了看山頂吊在大樹上馬車和被繮繩吊在半空的那匹死馬,眸底閃過一抹冷凝的殺
氣。
“王爺現在在哪裡?”這話是問冬歌的。
冬歌不語,緩緩閉上了眸子,伸長了雙臂打開身子全面的與風接觸。
“王爺在半山腰,一處山洞裡,全身都是白的,性命堪憂。”冬歌低語。
墨白皺眉,如果是山下還好說,他們順着山路下去就行了,如今在半山腰,這可怎麼辦,而且還不知道那山洞的具體位置。
“大概需要多長的繩索?”墨白問。
“大約八十丈!”冬歌回答。
墨白對手下人一招手,有幾個人迅速去附近的村鎮買繩索了。要下懸崖一根還太單薄,要幾根糾纏在一塊才行。而且沒有八十丈那麼長的繩索,又要後期加工,這些說起來容易,卻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
墨白剛剛吩咐下去,很快有人過來稟報。
“有一隊人馬朝着山頂來了。看樣子是皇家的人!”
皇家?墨白不知道這次暗殺行動是針對舒葉來的,還以爲原本的目標就是對王爺。如今有皇家的人來了,十有八九是衝着王爺的。不管是收屍還是別的什麼目的,墨白都不敢把王爺的生死交給那些人。
但此刻他們這些人馬都是見不得光的,不能和皇家的人當真碰上了。否則一旦發生了矛盾,這些人可能都要交代在這裡。
“我們先躲避一下吧!他們也是來救人的,只不過,他們不知道王爺的確切下落,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下到懸崖下面搜索的。”冬歌傾聽了一會後開口。
墨白點頭,冬歌的能力,他很相信。當下對手下人揮手,這些黑衣人各自尋找地方隱藏。
墨白等人剛剛散去,軒轅拓便帶着暗衛衝了上來。
軒轅玄雨原本不打算讓他也來的,可耐不住他的軟磨硬泡。無奈只能應了他帶兵。
暗衛是軒轅玄雨一直隱藏的一支隊伍,所有人都是武功高手,從小被送進暗衛,經過了洗腦之後嚴密訓練出來的。可以說也是軒轅玄雨能夠坐穩龍椅的絕密靠山。
這一次軒轅拓帶着暗衛出動,也是軒轅玄雨有意爲之,這樣可以讓軒轅拓多少接觸一些暗衛,以便將來,爲將暗衛傳給自己的這個寶貝兒子打下基礎。
暗衛到了山頂,一番尋找,一無所獲,只在馬車裡找到了舒葉常帶的一直耳釘。
那是舒葉成親後命人特製的,她不喜歡那種長長的,嘀裡嘟嚕耳環,又怕長期不帶耳洞長結實了,關鍵時刻沒辦法裝扮,便命人弄了耳釘帶着。
這款耳釘也只有舒葉纔有,全天下只此一對。如今其中的一隻就在軒轅拓的手中。
軒轅拓看着手裡小巧的東西,想到舒葉那張清秀的笑臉,心裡忽然一陣刺痛。彷彿看到了她摔得血肉模糊的樣子。
“找,給本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軒轅拓一聲嘶吼。淚無聲無息的滑落。一雙眼眸變得血紅猙獰。
暗衛們在懸崖上測量了一番,之後推斷王爺和王妃都落到了懸崖下。在知會了軒轅拓知曉後,這些人迅速朝着山下飛奔,四處尋找通往下面的路。
懸崖上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軒轅拓依然靜靜的立在樹下,看着手裡的耳釘發呆。
初見時,那個揹着大包包,還穿着嫁衣的舒葉,一臉的驚愕手裡拿着鏟子。臉上還沾着髒兮兮的泥土。
那時候,他便覺得這個女人是與衆不同。之後一步步的走來,她給了他太多的驚喜和震撼。
沒有人知道,舒葉所出的小書,每一本他都收藏着,普通版,豪華版,紀念版,一樣都不少。
舒葉交給酒樓廚子的新菜式,每一道他都品嚐了遍,有的甚至要吃上好幾次。
他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感覺是什麼。
幾日不見,便感覺抓心撓肝般的難受。每當看到她那副貪財的樣子,心裡便歡喜的不行,恨不得將天下所有的錢財都堆積到她的面前。
即便自己在皇宮裡,他也會盡力聽着有關七王的消息,只因那些消息的背後,可能會有她的身影。
她入獄的那一天,他的心也跟着揪緊,恨不能將皇后那個老女人殺了,給她報仇。
即便她是關在天牢裡,他也遠遠的看着,她被請到父皇的養心殿,他更是在殿外的樹上守了一夜。
她在皇宮裡的一天一夜。他幾乎沒有離開她十丈以上的距離。彷彿只有那樣,他纔會安心。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纔有了這樣的改變,爲什麼他的心已經不知不覺中沉淪,他卻一無所覺。
直到聽聞她出事了,他才猛然間發現,原來她早已烙印在他的內心深處。
他想將她救上來,然後帶着她遠走高飛,用盡他一生的時間去寵之、愛之、惜之。
淚一滴滴猶如泉涌一般摔落塵埃,他的心也跟着一點點的揪緊。
他在等待,等待她的消息。如果她活着,不管她什麼樣子,他都要守候在她身邊一輩子。
如果她死了,他就從這裡跳下去,黃泉路上,再不能讓她一個人孤苦無依。
半山腰的山洞裡,舒葉迷迷糊糊的昏睡很久,再醒來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忽然感覺身邊似乎有個大火球,熱燙的嚇人。
舒葉大驚,條件反射的竄了起來。站定了身子再回頭查看。發現那個熱源居然是甘澈。
或許當真是甘澈命大,受了那麼嚴重的傷,居然沒有死,身上的血也慢慢止住了。
只是因爲外傷較重,此刻已經開始發燒了。
舒葉回到他的身邊,摸了摸他的身體,看樣子燒的挺厲害,甚至有些燙手。
這裡是半天,什麼藥物都沒有,如果他的燒不退,估計就算明天被人救了,也會燒成白癡的。
“燒成白癡最好了,免得你總是惦記要反叛!”舒葉嘟囔到。
話是這麼說,她還是不能忍心眼睜睜的看着他變成白癡。
猶豫了好一會,舒葉吃了一個鳥蛋,磨磨蹭蹭的到了甘澈的近前。最後一狠心一咬牙:“小娘我就犧牲一回好了!”
要給他降溫現在只能產用最原始的辦法,脫光了彼此的衣服,坦誠相擁,用她自己的溫度給他做調節。
儘管她前生來自於一個比較開放的年代,可她兩世加起來,都沒有和男人有過肌膚之親。
如今要她主動脫光了衣服坦誠以對,這個難度還着實不小。
爲難歸爲難,該做的她還是要做,否則從良心上,她也過不去。
脫衣服倒是沒費多大的力氣,當舒葉將甘澈的身體擁在懷中的時候,臉頰不自覺的染上了緋紅。也幸好這裡是山腰,月亮在山的背面,洞裡黑黑的,什麼也看不到。
懷裡的甘澈起初還很木訥,漸漸的,似乎找到了一股清涼的感覺,出於本能的,將舒葉擁在懷中。
夜靜靜的劃過,兩人相擁而眠,不知不覺中沉沉的睡去。
懸崖上,軒轅拓已經被暗衛的人叫走,據說找到了通向懸崖下的路,軒轅拓不放心這些人,怕他們笨手笨腳的,要是找到舒葉再弄傷了她。自己便跟着下去了。
他離開之後,冬歌和墨白出現在崖頂。
“王爺現在怎麼樣了?”墨白有些擔憂的問,之前聽冬歌說王爺受了重傷,這麼長時間無人救治,八成性命堪憂了。
“沒事,暫時死不了!”冬歌的臉色有些陰沉,眸底似乎涌動着不明的情緒。
墨白詫異,看不出來這個冬歌對王爺還挺關心的。
墨白哪裡知道,冬歌不是關心王爺,是生氣某人的所爲。
風兒告訴他,下面的兩個人已經赤裸的擁抱在了一起。雖然知道里面一定有原因的。但冬歌的心裡還是很鬱悶。
他甚至有種衝動,想要七王就那麼死掉算了。
墨白對這些自然毫無所覺。眼眸瞧着懸崖,眸底是濃濃的擔憂。
繩索已經準備好了,只是現在天太黑,這個時候如果點了油松下去,必定會引起暗衛的注意。
而他手下的這些人,是見不得光的。唯今之計只能等到天亮下去了。
“王爺啊,希望你吉人天相,不要有什麼意外才好,否則我們籌謀了幾年的大事,就要功虧一簣了!”墨白在心裡默默的禱告。
懸崖下面,軒轅拓的人已經在最快的時間內,將通向崖底的道路兩側清理了一番,好歹弄出了一條羊腸小路。
軒轅拓命人點起了油松,全面搜查整個山谷和崖底。
“一草一木都不能放過!”隨着命令的下達,軒轅拓的雙手也攥成了拳頭。心提到了嗓子眼。
經過一夜的搜索,整個山谷都要挖地三尺,卻一個人影子都沒有。
軒轅拓的眼眸早已是血紅一片,額頭的青筋跳起了多高,原本的一張娃娃臉,看上去異常的猙獰恐怖。
“王爺,什麼都沒找到!”暗衛的首領無奈的回報。
“沒有?”軒轅拓迷茫的低語,身體晃了晃,心口是一陣翻滾着的疼痛。
記得剛剛進入山谷的時候,這裡聚集了幾匹狼,正在低頭分享着食物。
被他們吃掉的是什麼東西,已經看不清楚了,地面上只剩下了斑斑的血跡。
軒轅拓原本沒有往那個方向想,但此刻說什麼都沒有找到,他便不自覺的將思緒想到了之前見到幾匹狼身上。
他的身體一陣晃動,那可怕的念頭衝進了腦子裡,便怎麼也甩不掉了。
“不會的!不會啊!怎麼可能會是她,一定不會的!”軒轅拓喃喃自語着,身子無意識的在原地打轉,一雙手抱着頭焦躁的揪着髮絲。
整個人便猶如瘋狂了一般。
暗衛首領見狀心裡好生佩服,誰說皇家無情,這個十二皇子,對他七哥的感情便如海一般深。
只是,這個樣子對他顯然不好,響起臨行之前皇上的暗中囑託。暗衛首領無奈,只能上前對着軒轅拓的後腦一掌劈下。
軒轅拓沒有任何反抗的昏倒在地。
首領將十二皇子打橫抱起。對着手下人一招手:“收隊,”
人已經沒有了,首領可不認爲是被狼吃掉了,如果當真吃掉了,也應該剩了骨頭的,不能只留下一灘血跡。
軒轅拓會那麼想只能說是關心則亂。
根據現在的情況判定那兩人可能是被人救走了,也可能是被人抓走了。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他們現在可以管得了的。只能帶着十二皇子回去覆命,有皇上定奪。
暗衛終於撤了下去。
沒多久,黎明突破了黑暗,在天邊呈現出一絲曙光。
墨白和冬歌在崖頂準備派人下去救人。
此時的甘澈已經退了燒,在天邊顯出一道曙光的時候,緩緩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是那張清秀的容顏,臉上是難掩的疲倦,額頭和臉頰,滿是輕微的劃傷和擦傷。
髮絲凌亂,雙脣抿得緊緊的。
再往下看,是舒葉光滑的雙肩和嫩滑的肌膚。
這會甘澈才發現,兩人此刻是赤/裸相對的。
甘澈皺眉,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努力回想,似乎昨晚他感覺到猶如在火中燃燒一般,全身幾乎都要被點燃了。
忽然便有了一股清涼的感覺,他處於一種本能將那股清涼摟在了懷中,如今看來,那股清涼便是眼前的傻女人了。
她是用這樣的方式再解救自己。
甘澈微勾脣角,溢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好聰明的女人。只是,他們現在這個樣子,算不算是肌膚相親了。
雖然還沒有圓房,可她已經是他的女人了吧!
想到這裡,甘澈的心情居然前所未有的一陣飛揚。彷彿是從母親去世之後,還是第一次這樣開心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