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兩人看到了前面不遠處的軍營。
舒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路飛跑到了營門口,從懷裡掏出用線拴好的令牌,對着門口的守衛晃了一眼:“我是都城來的使者,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見你們的主將。”
門口的侍衛有些發愣,不明白眼前的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什麼急事能讓一個姑娘跑的滿頭是汗,就像身後有一批餓狼在追趕一般。
“快說,你們主將在什麼地方!”舒葉急了。
這些侍衛可是擋不住那個混蛋的,她必需要儘快找到主將。
侍衛仔細看了看舒葉手裡的令牌,那令牌上面可是有一個大大的御字。這是皇上親臨的令牌啊!
“快說啊,還愣着幹什麼?”舒葉已經遠遠的瞧見了一路煙塵飛揚起來。
正在這時,裡面有人高聲喊喝:“什麼事這麼喧譁?”
舒葉眼睛一亮,看樣子這傢伙不是個小統領也是大統領,當下急忙高喊:“我是都城派來的,有皇上御賜的金牌,有急事面見你們主將。”
舒葉的聲音剛落,從裡面走出一個黑臉的男人。
男人大約有三十四五歲,一臉的正氣,身上穿了便裝。
“你是這裡的什麼人?是主將麼?”舒葉不知道主將是誰,只希望出來的,是個高官。
黑臉男人神情有些古怪,上下打量了一下舒葉,又瞟了一眼舒葉手中的令牌。
正要說話,塵土飛揚而至,一隊人馬速度奔襲而來。
馬上的銀盔小將迅速到了舒葉兩人的面前,手裡的大刀指着舒葉。
“給我綁起來!”
舒葉瞪眼:“我是都城派來的人,這裡是皇上御賜的令牌,我看你們誰敢!”
銀盔小將微愣,稍微遲疑了一下,手裡的大刀揮舞而下:“大膽的毛賊,殺了我的手下,居然還敢冒充皇上的使者,當真罪大惡極,”
小將收起刀落,想要趁其不備,將舒葉一刀斬了。
舒葉因爲要拿令牌,已經把劍丟在了地上,此刻要撿,顯然是來不及了,當下只能側身閃躲。
正在這時,一道電光飛來,嘡啷一聲,將銀盔小將手裡的刀打飛了出去。
小將怒極,擡眸查看,出手的,是軍營門口那個穿着便裝的黑臉男人。
“袁術,你不要以爲本少爺怕了你,你最好少管閒事!”小將冷哼一聲,眸底是濃濃的殺氣。
“吳平,你也不要以爲有你老子撐腰,就可以爲所欲爲,你看看你將整個洛城都弄成了什麼樣子。別的事本將軍可以不管,這事卻不能不管。這人手裡拿的是皇上御賜的令牌,你殺他就是謀逆叛亂!”袁術冷冷的開口。
“你放屁,她拿的分明是假的,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那是真的?”吳平準備死活不承認,一旦承認了,那可就是叛逆之罪啊,他雖然荒誕,這點事情還是瞭解的。
“本將軍說是,那個就是。總之,你別想在本將軍的眼皮子底下爲所欲爲。”言罷袁術一拍手,從軍營裡頓時涌出一百多人,將吳平的手下都給圍了起來。
“袁術,你想幹嘛?要造反不成?”吳平瞪眼。
“要幹嘛不是我說了算,如何處置你們,要看使者大人的意思了。”袁術淡笑,將眸光看向舒葉。
只是這次的眸光依然很古怪。
“使者大人,您看這些人要怎麼處理的好!”袁術很恭敬的問。
舒葉沉吟了片刻:“都抓起來!一個也不能放過。”
舒葉本來不想出頭,她這麼一出頭,很快有些人就會得到她的消息,只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別無選擇。
既然已經無處躲藏了,不如干脆索性做的大些,也算給百姓,給那些受害的婦女們報了仇。
袁術很聽話,馬上命人將吳平帶來的人都抓了起來,當然也包括吳平。
有幾個不服氣的,舒葉直接命令殺了。
這麼一來,再沒有人敢反抗了。
袁術親自將舒葉迎進了大廳。
“使者,不知道您這次來有什麼吩咐?”袁術問
舒葉有些尷尬的揮了揮手,示意周圍的人都出去。
袁術急忙吩咐下去,讓自己的親信在大廳周圍圍護。不要讓人輕易靠近。
趁着這個機會,舒葉問凰:“這個袁術,你可知道?”
凰點頭:“他就是這邊境守衛的一個副將。人也不錯,是七王爺的得力干將。”
舒葉點頭,從面相上看,她也感覺到這個袁術應該是個不錯的人。
袁術都安排好了,這纔再次回到大廳內。
“已經安排好了,使者有什麼要求儘管提!”袁術很恭敬,垂着眼皮,儘量不看舒葉。
“袁將軍,不瞞你說,我不是都城派來的,只不過這玉牌倒是真的,是先皇所賜,讓我有先咱後奏的權限。”舒葉不想隱瞞乾脆直言了當的說。
袁術點頭:“即如此,那也是都城的使者,使者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就是!”
“我本是路過這裡的,只是,想不到連城門都進不去。”舒葉低嘆,當下將情況說了一遍
袁術皺眉:“不瞞使者大人,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只不過這次是遇到了使者大人,其她女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難道,朝廷就不管這事麼?你們爲什麼不上報朝廷知曉。”舒葉不解。
“不是不報,我們報了很多次,我們的將軍也報了幾次,可是沒用,我們的奏摺都被兵部侍郎黃然給扣下了,那個傢伙和洛城的城守是連襟。”袁術說道這裡也是義憤填膺的。
“這樣啊!”舒葉冷笑。
很好,又是一羣貪官污吏,既然如此,反正她也暴露了自己,她好歹也要收回一點利息不是。
“袁術,你準備兩個書記官,然後將那個吳平給我帶上來,我要親自審問。”舒葉咬牙,她不是個喜歡惹事的人,卻不代表怕事。
現在她有令牌在手,那就給邊境的百姓某某福利吧!她不需要什麼彈劾,也不需要怎麼調查,只要她認定有罪的,那就該殺。
吳平很快被帶了上來,兩個書記官負責記錄。
舒葉開始審問吳平。讓她意外的是,這個吳平根本不用怎麼費事,一切都如實的招供。
不但如此,還將怎麼研究出來的殺人技巧也說了一些。
末了他很囂張的瞪着眼睛問舒葉:“臭娘們,你想要什麼,大爺都說了,你能把我如何,什麼御賜令牌,我呸!在這洛城,本大爺說了算,我就不信,有誰敢動本爺一根汗毛。我爹就派人踏平了他的家門。”
舒葉氣得笑了出來,這人居然能囂張到了這個程度,還真是一絕。
“那你告訴我,你有什麼靠山,也好讓我知道,究竟你值得不值得放過啊!”舒葉忽然笑了,笑容猶如春風拂面般溫暖。
“哼,小娘們,爺不怕告訴你,朝裡的太子是我們的靠山,那可是未來的皇上。”
“抱歉,太子已經死了,你不會不知道吧!”舒葉很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
“死了又怎麼樣,太子不在了,可他的勢力還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沒聽說過麼?還有,蠻荒的人,也是我爹的朋友,惹火了我爹,讓你們誰也不消停!”吳平的這句話說的時候一臉的猙獰,表情因爲囂張甚至有了些微的扭曲,那樣子,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舒葉笑了,如果之前的口供只能致死他吳平,那現在的口供就能讓整個吳家灰飛煙滅。
如果現在的皇上還是軒轅玄雨。舒葉可能還會睜隻眼閉隻眼,只要自己沒事就算了。
既然新皇十有八九是了了,那她就不能真的袖手旁觀了。
吳平和吳家這樣的官,根本就是在一點點的啃噬軒轅皇朝的江山。
既然要動就不能畏首畏尾,更加不能讓對方有所察覺。
舒葉審問了吳平,命人將他看押了起來。當然待遇還是很優厚的,雖說是看押,卻可以小幅度的自由活動。當然想要和外界聯繫是不行的。
之後舒葉接着審問了吳平帶來的人。這些人大多是爪牙,還算配合,也沒有吳平那麼囂張。
相反的,還有些人儘量態度謙虛些。他們都很清楚,這事最後便是邊境守將和洛城的城守一起坐下來協商。
而都城的那位首領,雖然受了委屈,城守拿出一些誠意,也就完了。當然,最後還是要有人出來做替罪羊的。
那所謂的替罪羊,自然是他們這些跟隨的下人莫屬了。
舒葉命人將他們的口供都收集了上來。卻沒有急於處理他們。
“三天後,我想請城守吳貴來這裡赴宴,我想知道,吳貴的手下有多少兵馬。如果吳貴本人死了,你的人能不能迅速接收整個洛城的兵權?”
舒葉找到袁術,直接了當的問。
袁術心下大驚,眼前這女人看似柔弱,想不到居然如此的有心機,有魄力。
看樣子,她是要將吳貴的人一網打盡。怕直接去拿人會有阻礙,這纔想了這麼一招請君入甕的戲碼。
這一招好是好,只是,這樣做皇上那裡知道了,會不會有麻煩。畢竟邊境這邊的規則向來是城守和將軍不能交往過密。更加不能一人獨攬大權的。
這是皇上的大忌。
袁術是個比較直爽的人,馬上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舒葉微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放心,一旦上面怪罪下來,一切交給我來處理。順便問下,你可見過現在的皇上?”
袁術微愣,不大明白這位姑奶奶怎麼忽然問了這事。
“見過,在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有一次回京,有幸見過一面,大概是兩年前吧!”袁術想了想回答。
“那皇上的樣子,你可還記得。能不能說說看。當然,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知道皇上在大家心中的形象!”舒葉的這個解釋有些牽強。但這麼大的手筆出來,她總要確定一些什麼。
如果那個皇上當真是了了,她怎麼折騰,都有些底氣的。
如果不是,她折騰完了這一票,順便弄點銀票,之後逃之夭夭,那會皇上就算想要收回她手裡的令牌,也來不及了。畢竟找不到人啊!
舒葉在心裡把小算盤打的啪啪響,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袁術,等着她的答案。
袁術有些詫異,心想你都有了御賜的令牌,不會不認識皇上吧。雖然一個是先皇所賜,一個是新皇,可好歹都是父子啊。你沒理由不認識啊!
想歸想,他不敢多問,七王的軍令還是很嚴格的,他的手下向來是不能問的絕對不能問。
袁術稍微想了一下,命人取了紙墨。在紙上一陣忙活,瞬間一個栩栩如生的了了便出現在紙上。
尤其是那張稚氣未脫的娃娃臉,簡直就是了了本人的翻版。
舒葉看了那畫鬆了口氣,果然是了了、這個該死的孩子,該騙了她這麼久,看她以後遇到他要怎麼收拾他。
舒葉有時候想的事情很複雜,很細緻,可有時候又是大大咧咧,從來不會亂想瞎合計。
確定了了了的身份,她便徹底沒有了束縛。先是要袁術調集精銳的兵馬悄悄埋伏起來。再派人去給吳貴送請柬。
當然,請柬很客氣,有些小生氣的意思,卻不是很嚴重。會讓吳貴看了以爲她不過是想要勒索一點錢財罷了。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袁術才脫開身去忙乎自己的事。
袁術回到自己的院子,將所有人都揮退了下去,急忙到一邊的櫃子邊伸手進去開啓機關。
隨着一陣絞輪轉動的聲音,袁術的眼前浮現出一道暗門。
又再次確認了周圍沒人窺探,這才朝着暗門走去。
暗門在他的身後自動關閉。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暗門再次開啓,袁術從裡面走了出來。
恢復了機關之後,無奈的一聲嘆息,纔在一邊的牀榻上躺下去休息。
這一幕發生的如此隱秘,除了風兒,幾乎沒有人會知道。
舒葉的請柬送到洛城後,吳貴很快給了回覆,說他會準時出席的。
於此同時,舒葉在軍營中找了幾個年齡比較小的,又是外地出身的兵丁。對他們面授機宜後,遣散了出去。
如今萬事俱備,只等那一天的到來了。
很快,宴請的日子到了。
大清早的,舒葉便起牀,收拾了乾淨,將凰叫了過來。
“我問你,你是不是要跟着我?”舒葉很嚴厲的問。
凰吞了口口水,艱難的點頭,跟着舒葉,是他的夢想,起初或許是因爲想要報恩,之後是感覺到舒葉的身上有一種能讓他安定的感覺。
再後來,便是對她的無限崇拜。
凰很佩服舒葉,佩服她的獨立,她的自信和聰慧。這些都是他的身上所沒有的。
舒葉看着他那雙閃着亮光的眼眸,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情感。
沉吟了良久,才緩緩開口:“我不會要一個沒用的廢物,長相在美能如何?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給自己帶來幸福。所以,你要留在我身邊,就要成爲對我有利的人,至少要能保護自己。今天是一場鴻門宴。等一切塵埃落定,我會讓你親自殺人行刑。你能不能留在我的身邊,就要看你今天的表現了。”
舒葉的話很重,凰聽後臉色蒼白了很多,一雙水亮的眸子裡,是滿滿的痛楚掙扎,還有無限哀求。
舒葉硬着心腸瞪眼:“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你不是我的夫君,沒必要在我的面前賣乖!”
凰的身子微顫,眼圈發紅,似乎要落淚,就在舒葉想要在怒斥他的時候。他忽然很倔強的吞了口口水,來個深呼吸。
舒葉看的出來,他是儘量讓自己變得堅強起來。
轉過頭別開了眸光,她忽然有些不忍心了。
這會太陽已經升起了老高,很快有人前來稟報,說吳貴帶着一隊人馬趕着十幾輛大車來了。
“帶了多少人?”舒葉問。
“七八十人,不過大多是趕車的,沒有什麼武功根底!”手下回稟到。
舒葉點頭,看來那個吳貴是壓根沒想到他們會動他。這是來送禮的。
“等下宴會上,都看我的指示,我摔杯爲號。如果我連摔了三個杯子,便發信號,一舉將吳貴的手下全數捉拿。一個都不要放過。”舒葉冷冷的開口。
一邊的袁術很恭敬的領命,如果一開始他只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態,那現在便是對舒葉的完全佩服了。
這個女人真的不簡單,而且殺伐果斷,計謀過人。
現在就看她之後的表現了。
吳貴給舒葉的第一個感覺,是個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這傢伙長的肥肥胖胖的,一張臉笑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他讓舒葉想起來前世最喜歡看的一部動漫《灌籃高手》裡面的那個胖胖的教練。
這兩人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不同的是,那個教練帶着副眼睛,吳貴卻沒有。
見了舒葉,吳貴頓時笑得猶如一朵花:“使者大人,在下吳貴,是這洛城的城守,您來怎麼也不事先通知一聲,也好讓小人掃榻相迎啊!”
舒葉輕笑:“有勞城守了,我不是不去你的洛城,是你們洛城的人不讓我進啊,我可是直接說要找城守您的,可惜那些守門的,說我們是細作,還要送我們去青樓。無奈之下,我也只好來找袁將軍了。”
那天發生的事,吳貴老早就知道了,也提審了當天守城的護衛。知道是自己理虧。
平時這些傢伙欺男霸女的,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算了。想不到那天居然提到了鐵板上。
如今聽使者的話,似乎沒有怪罪的意思。他的心裡也多少落了地。
至於爲何使者是個女人,他也根本沒辦法去查證什麼!
山高水遠的,消息傳送很不方便,何況是袁術先認下這個使者的,今後如果出了紕漏,那也是袁術盯着,他怕什麼。
一番客套之後,大家都和顏悅色的進了客廳。酒宴早已擺好。
舒葉坐在首位,兩邊是袁術和吳貴。下面還有一些軍中的副將作陪。
吳貴這次倒也光棍,幾乎沒帶什麼人來,就是光桿司令一個。
一番敬酒之後,吳貴率先開口:“使者大人,那天的事,的確是我的手下不對,下官最近因爲身體不適,加之邊境不大安寧,因此對手下管教有些疏忽了一些,還請大人不要怪罪,爲了賠償大人的損失,順便給大人壓壓驚。小人這次特意備了一些禮物過來,還請大人笑納。”
話音未落,便有人呈了一份禮單上來。
舒葉展開瞟了一眼,上面的數字還真是驚心。後面的還沒仔細瞧,前面便羅列了這樣幾條:
黃金一車。
白銀一車。
金銀首飾一車。
南海珍珠一車。
下面便是一些具體的大件珍貴物品了。比如什麼紅血玉如意一對。什麼白玉玉手鐲一對等等。
舒葉暗自咋舌,真是有錢人啊,這些錢可都是收刮的民資民膏啊!
粗略的瞧了幾眼,舒葉裝作毫不在意的,將手裡的禮單交給了一邊的袁術。
袁術急忙命人下去輕點禮單上的東西。
舒葉轉頭笑眯眯的看向吳貴。
“吳城守,您在這洛城做城守有多久了?”
“大約七年多了,承蒙皇上錯愛,一直佔據這樣的要職。下官一直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啊!”吳貴臉不紅心不跳的打着官腔。
舒葉點頭:“果然辛苦您了。之前在太子哥哥再世的時候,太子哥哥曾經不止一次的提到了您,說您很是盡職哦!”舒葉笑眯眯的開口。
一句太子哥哥,讓吳貴微愣。但很快便明白了過來。
一邊的袁術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吳貴輕瞟了一眼袁術,意有所指的開口:“原來使者大人是太子殿下的妹子,可惜,太子殿下已經不在了。不過之前太子殿下曾經幾次來過我們這裡,還留下了一些親自用過的東西,稍後還請使者大人能跟隨下官蒞臨寒舍。讓下官親自交給使者大人,也好做個念想!”
舒葉挑眉,一邊的袁術,也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
“如此,還是不麻煩城守大人了,您那個洛城,我一個弱女子可是實在不方便進去。現在想起來還怕怕着呢!”舒葉輕笑。
吳貴好不尷尬,遲疑了一下起身施禮到:“使者大人請放寬心。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將小兒留在這裡做人質,您跟着下官去取了東西,再由下官親自護送了您回來,您看這樣如何?”
舒葉垂眸沉吟片刻,藉機掩蓋眸底的驚詫。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她不善於交際應酬。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和吳貴說話,之前審問吳平的時候,知曉他們和太子關係密切,而且吳平爲了增加自己的籌碼,說太子曾經有東西留在這裡讓他爹代爲保管。
在吳平看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何況太子被秘密處死的,沒有滿天下的宣揚說是謀逆。也只有都城的百信知曉一些內情。
洛城是邊境,消息傳到這裡,也早就變了模樣。
加上軒轅玄雨有意要封鎖一些事實。這邊邊境的人,自然知道的沒有那麼詳細了。
軒轅玄雨很清楚,太子這麼多年和皇后培植了不少的黨羽。
現在這些黨羽沒有一網打盡,也只是將主謀殺了,畢竟留下了隱患。
因此他盡力將事情壓下去,好給自己的兒子創造時間,來一一解決隱患。
舒葉對這些自然是毫不知情的,爲了找些莫測高深的話題,便隨口把太子拉了出來。
想不到,居然一下正中紅心,讓吳貴誤以爲她是來接收太子留下的東西和勢力的。
另外這中間還有一個巧合,太子當初來這裡的時候,拿着的,也是舒葉我持有的令牌。
那種令牌其實有三塊,都是代表御駕親臨的。
太子那會囂張的很,也模仿了父皇的令牌,自己造了三塊出來,其實和舒葉的這個有些不同,也只是細節上有一些。
在令牌的最下方,有一行雕刻的小子。舒葉手裡的那塊是刻着軒轅玄雨的名號。
而太子手裡的,刻着太子的名號。
當然,也不知道是太子有心還是無意,兩個樣式差不多的令牌,誰會去仔細辨認下面的小字,難不成你活得不耐煩了。
太子的人往往憑着那幾塊川貝貨當成御賜的一樣去招搖。也只有幾個內部自己人才知道里面的差別。
當幾個核心人
士,當然不包括吳貴這個小小的城守了。
於是,舒葉的令牌出手,吳貴便有些懷疑了,她再說是太子的妹妹。
城守還有什麼不相信的。
還有一點讓人啼笑皆非的是,太子太好色,大家都清楚,也因此,太子收羅了一些武功高強,或者有些背景的女人在牀上,隨後按了個名稱爲義妹。
這些義妹往往成了太子的心腹之人。
舒葉從始至終沒有說自己的名字,這讓吳貴誤會爲太子的義妹。自然更加沒有懷疑了。
舒葉聽吳貴的話,馬上明白這中間還有別的貓膩。
她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去,還有些怕是吳貴的計謀。
當吳貴說讓兒子作爲人質的時候,舒葉便放寬了心。
原本計劃好的一場鴻門宴,反而變了氣氛。
接下來的談話,便鬆快了很多。吳貴吃了飯之後,親自將舒葉請回了洛城。
“我明天晚上之前一定會回來!”舒葉已有所知,對着袁術眨了眨眼。
袁術面無表情的點頭。當舒葉和吳貴的人馬消失在遠處的時候,袁術頓時心急火燎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揮退了所有人,才慌慌張張的進入了密道。
這一次,他逗留的時間更長。
密道里,帶着一張猙獰面具的男人聽完了袁術的話,蹙眉沉思。
良久才一聲低嘆:“她是個善良的女人,和太子根本不是一路貨色,我猜,她是對太子留下的東西有了興趣,估計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你派人盯緊了洛城,順便將洛城裡所有我們的人暗中留意此事,務必要保證她的安全。只要她的安全無礙,隨便她怎麼玩好了。”
那人輕柔的低嘆,語氣中還有濃濃的寵溺,這天下最有權勢的幾個男人,都在爲她提心吊膽。還有什麼簍子是不能替她收拾的。
估計現在就算她把天捅了一個窟窿,都會有人給擦屁股的。
男人面具下的脣邊溢出一抹苦澀有欣喜的笑容,只要她活着,寵她又能如何,何況她向來都是有分寸的女人。
不過等這事過去了,他應該在她面前露露臉了。
只是,要用什麼樣的方式露臉?
男人癡癡的思索了起來。
袁術見他沒了聲音,悄悄退出了暗室。
“哎,這個姑奶奶,在都城搞了個天翻地覆,如今跑到這邊境攪合了,還有她身邊的那個女人,分明是凰族的少主。天,如果某些人知道了這個消息,邊境又要沒有寧日了。”袁術低聲不滿的嘟囔着,腳下卻不敢停留的去準備了。
再說舒葉,一路跟着吳貴進了城主府。
吳貴對她是恭敬的不得了。
雖然太子不在了,但不代表其勢力也不再了。
之前皇后娘娘便曾經派人傳了消息過來,如果太子有事,左右的一切都會有五皇子軒轅冷繼承。
而他們這些人,只要聽從帶着令牌出現的人的命令即可。
事實上,吳貴手中有的,可不單單是一些太子留下的財富。還有好多太子和蠻荒王子之間勾結的證據。
蠻荒王子的人不能直接進入軒轅皇朝,那樣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便命人將消息傳到吳貴這裡。
吳貴再派人傳給太子。
皇后舒氏沒有要謀反的心思,即便太子不行,她還有五皇子。好歹都是她的兒子,不管哪一個登了皇位,都是她做太后。
可太子不同,這傢伙也不算是個完全的草包,他很清楚自己的斤兩。也明白父皇有些厭煩他了。如果他不自己留下後手,可能父皇說廢就廢了他。
和蠻荒王子的合謀便是其中之一。
恰恰羅和太子可是臭味相投,都很喜歡女人的。
就在太子出事不久前,曾經命人找恰恰羅,想要一種能夠控制人心神的蠱蟲。
另外還有一種今生忘。
今生忘,是太子給舒葉準備的。
控制人心神的蠱蟲,之前恰恰羅派人送到了吳貴這裡。
吳貴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太子便一命嗚呼了。
而恰恰羅帶着今生忘想要親自給太子,想不到剛出發,便得到了太子掛了的消息。
原本要密謀見面的兩人,成了生死永隔。
恰恰羅也剛好趕來參加新皇的登基大典。
今生忘便因此留在了他的身上,最後給了紅花。
如今,吳貴見到了舒葉,便將那蠱蟲給了她。上面有使用的方法,除此外,還有一封恰恰羅給太子的信件。
舒葉沒有當着吳貴的面打開信。而是小心的收藏了起來。
除此外,還有一個盒子,上面似乎有機關在,不能輕易的打開。根據吳貴所言,這裡是一份名單,是太子手下的人員名單。
重要東西給完了,吳貴大排筵席,熱情款待舒葉。
舒葉在他的府中住了一夜,第二天,在吳貴的親自護送下,回到了軍營。
剛剛進入軍營,舒葉笑眯眯的轉頭,對着袁術點頭。
袁術一聲令下,將吳貴的人盡數捉拿了起來。
“使者大人,您這是何意啊?”吳貴不解,在他看來,大家都是太子留下的人,也都是擁護軒轅冷的。爲什麼要自相殘殺。
舒葉冷哼,不想多解釋什麼,揚聲喚了凰過來。
“殺了他!”舒葉將一把短刀遞給了凰,這刀正是上次使用的那個。
凰有些怯怯的接過短刀,一臉蒼白的緩步走向吳貴。
“使者你不能這樣,你這是殺人滅口啊,我們可都是同爲……”最後一句話出口,袁術一縷指風過去,將吳貴的滿口牙齒打碎了。
有些話,是不能讓他說出來的。
舒葉感激的看了袁術一眼,轉回頭冰冷的看着吳貴冷笑。
“你很委屈是不是?”舒葉冷哼。
吳貴嗚嗚的點頭。
“你這麼多年殘害了多少百姓,侮辱了多少良家婦女,還有,你和蠻荒人勾結,意圖謀反,你覺得我還能留你!你不用委屈,你這條命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了。現在,我以百姓之名,審判你:死刑!”
舒葉威風凜凜,殺氣凜然,對着凰揮手:“爲了你的家人和朋友,殺惡人既是善念。”
凰的身子微震,舒葉的這句話,他如何能不明白。
凰咬着脣,走到吳貴的面前。想到那些被抓了去的親人,那些回來後,受不了凌辱而自盡的兄弟姐妹。洶涌的恨意在胸腔中奔涌沸騰。
當這種恨終於到達了頂點,凰手裡的刀猛的刺了出去,或許是因爲力有不逮,也或許根本是故意的,總之這一刀沒有刺中要害。
儘管如此,胖子也是一聲喊叫,叫聲悽慘而絕望。
凰幽幽的冷笑:“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哈哈!”
笑聲伴隨着噗噗聲,還有慘叫的身影伴奏。一時間那血腥的場面讓人不忍目睹。
舒葉低嘆,忽然發現自己有些過分,她等於是親手培養出來一個變態殺人狂了啊!
“這樣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他恐怕如果迷上了這種殺人的感覺要怎麼辦?”袁術在一邊皺眉問。
“那也比懦弱的,比女人還要無助的好!”舒葉毫不在意。
在這樣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雖然有律法和朝廷,可那又如何。過去的凰是永遠不會有好結果的。不如讓他改變。只要他的心中還有善念,就不會怎麼離譜。
舒葉彷彿能看到一個絕美邪魅至極的男人,彷如妖花一般綻放那致命的魅力。
此刻,一場嗜血的盛宴已經落幕。
吳貴被刺成了血葫蘆,想必身上的鮮血,都被放了個乾淨。早已經嚥了氣。
凰手裡拎着短刀,呆愣愣的看着吳貴,這兩次的親手殺人,讓他內心深處被隱藏的那種兇殘因子緩緩釋放了出來。
他低垂着頭,一步步走到舒葉的面前,將刀子上的血跡用衣角擦乾。隨後面無表情的,將刀子雙手呈到舒葉的面前。
“主人,您的要求,凰做到了,請主人允許我跟在您的身邊。一輩子!”凰的聲音低緩了很多,沒有了之前的軟弱和羞澀。
舒葉接過短刀,靜靜的盯着他的眼眸,聲音淡漠的問:“告訴我,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舒葉的聲音彷彿帶了一種奇異的魔力,讓凰微微還在顫抖的身子漸漸平靜了下來。
凰擡眸,眸底劃過一瞬間的迷茫和不知所措。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有點怕,還有點,興奮!”凰的語氣有些古怪,臉色帶着一絲新奇。這樣的體驗,這樣一手掌握了一個人生死的體驗,這種能將仇人手刃的體驗,讓他的心沒有了第一次殺人的恐慌,更多的是一種欣喜和舒爽。
舒葉微笑着點頭,輕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天的表現很好,繼續哦!”
言罷俏皮的眨了眨眼。凰頓時感覺心在這一刻飛揚了起來。
一邊的袁術哀嘆,這個女人,該是說她是魔鬼,還是菩薩啊!
也難怪那位爺能那麼放心的讓她折騰。她,真的很與衆不同。
這一場戲已經落幕,後面的事情更加簡單。
舒葉命人將那些吳貴的手下拉了上來。還是讓凰親自動手。將每一個人都進行了審判。
他們每一個都是雙手染滿了鮮血的。死有餘辜。
“爲什麼不公開審判?”袁術有些不解,相信洛城的百姓見了這一幕一定會大快人心。
“不行,牽扯太大!”舒葉搖頭。
那一天,鮮血染紅了營地的土地。據說那股子血腥的味道徘徊在營地上空足足幾個月都沒有散去。
而那之後,舒葉現場教授凰如何殺人,確切的說是如何殺人能幹淨利落,不會讓自己身上染滿鮮血,又能快速的完成任務。
最後乾脆教授凰,如何在微笑間殺人於無形。
舒葉的教授,是來自前世的經驗。她雖然是黑幫的公主,但這些自保的課程是必備的。
這些不需要功力,只要本能和自己的領悟即可。
“如果你能修煉內功,想必你會更加厲害的。”舒葉溫柔的看着凰說。
凰靦腆的笑笑。
只從那一次殺了吳貴以後,凰的女兒態漸漸小了很多,但在舒葉的身邊,他依然純真的猶如一個孩子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