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回家的路上,舒萌不止一次撥打霍天擎的電話,卻是直接轉入了語音留言。
“林嬸,少爺回來了嗎?”舒萌進屋後第一個便遇上了林嬸。
林嬸眼裡閃過一抹疑惑,語氣略顯冷淡:“少爺白日向來都在公司工作,少奶奶怎麼連這個都不清楚。”
舒萌知道林嬸一直都不喜歡自己,凝盯着婦人冷漠的態度,不禁皺了皺眉頭,或許是時候要給婦人一點威嚴態度了。
“林嬸,我和天擎結婚也差不多快一年了,我希望你以後說話時注意自己的態度……”
“對不起,少奶奶,我還要趕着去醫院給夫人送餐呢!”林嬸雖是道歉,可語氣卻壓根兒讓人感受不到一絲誠意。
舒萌杏眸劃過一抹異色,語氣亦變得更加清冷無比:“你要去醫院……正好我也有個消息要告訴你,媽咪的記憶已經恢復了,在我從醫院回來前,她和我聊了許多,其中當然也包括當初的車禍……”
她這話一出,清楚看見林嬸的臉色驟變,原本紅潤的臉頰瞬間蒼白,眸底寫着恐懼,看來舒萌的話正戳中了婦人的痛處,這一年多來林嬸最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
“你……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要去醫院給夫人送餐了。”林嬸面色蒼白,壓根兒就不想再圍繞着這個話題再和舒萌聊下去,邁着匆促的步伐狼狽而逃。
望着她的背影,舒萌再度想到了霍天擎,有一種直覺,她覺得男人應該沒有去公司,剛纔於曼玲的那番話對於他而言,應該是不小的打擊。
……
一直到天黑沉下去,舒萌依然沒能聯絡到霍天擎,電話無人接聽,公司也沒人,就連他的好友左炎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舒萌凝盯着窗外,若有所思的想着什麼,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也許……霍天擎會在那裡。
想到這兒,舒萌讓司機開車載自出門直奔龍山公墓,雖然沒去過幾次,不過路線舒萌還是記得的,就在公墓的停車區,她一眼便看見了霍天擎的座駕,男人果然在這裡。
“李叔,你先回去吧!晚一點我和少爺一起回……”
舒萌支走了司機,自個兒則順着記憶裡熟悉的路線一直往前,遠遠地已經能夠看見一座公墓前的高大身影,霍天擎安靜深沉的坐在墓邊,整個人周身流露的孤寂氣質,將整片夜色也渲染的顯得有些傷感。
舒萌一步步靠近他,男人應該能夠感受到有人接近,但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依然沒有擡頭,直至舒萌走到他身邊的位置坐下,小手輕輕握上男人的大掌。
“天擎——”舒萌嚥了咽喉嚨,小心翼翼地開口,唯恐一不小心傷到他。
不想,她纔剛開口,霍天擎醇厚磁性的嗓音便打斷了她:“我沒事兒,讓你擔心了。”
“不不不,天擎,我知道你心裡肯定很難受,如果你真的難受……那就哭出來吧,男人也有流淚的權力。”舒萌連聲道,握着男人的手更緊了些,她只希望柔弱的自己有的時候也能成爲他的依靠。
她的話出,霍天擎突然變得更加沉默,就這樣任由着女人如同保護孩子般,輕攬上他的身體,溫柔掌心從後背傳遞的溫度,讓如水的夜風也變得溫暖起來。
“萌萌,你知道嗎?這座公墓底下埋藏着我爹地和媽咪的骨灰,我一直以爲他們夫妻緣淺,希望他們在地底下能夠再度結成連理枝,可是現在看來,這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我根本就是個笑話。媽咪的骨灰盒裡裝着一個我壓根兒就不知道是誰的女人,而且我還祭拜了她這麼些年。最可笑的是,爹地的死是媽咪一手造成的,而我卻恨透了傅家的人,爲了報仇連你也牽扯了進來,我根本就是個渾蛋,天下第一的大渾蛋,萌萌,你應該恨我的。”
說到最後,舒萌清楚感受到男人的聲音哽咽了,一向堅強的霍天擎真的無法抑制內心的情緒,落下淚來。
舒萌的心如同被細長的銀針扎痛,男人的情緒也同樣影響着她,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她的心中並沒有恨,更多的是對霍天擎的心疼。
“天擎,我愛你。仇恨只會矇蔽你的心智,我知道你也吃了不少苦,或許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們更加美好的未來,我只想說,感謝老天爺把你帶到了我的身邊,哪怕是曾經經歷的坎坷挫折,至少我們也成長了,不是嗎?”
舒萌將頭輕輕依靠上男人的身體,她的這番話其實還有更深沉的意思,就是希望霍天擎能夠放下對於曼玲的恨意,冤冤相報何時了,她親身經歷過,唯有以德報怨,用愛去融化恨,這纔是最完美的結局。
經過一番傾訴,男人的情緒似也漸漸平復下來,舒萌輕柔折嗓音再度傳來:“天擎,答應我,不要恨她,好嗎?”
“你爲什麼要袒護她?”霍天擎皺了皺眉頭,他真的不確定自己能夠做到你。
“我不是袒護她,而是因爲愛你,恨一個人的同時,更受傷的是自己,我不想看見你受傷,我要和你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答應我,好嗎?”
昏暗的夜色中,舒萌那雙清澈澄淨的水眸如明星般璀璨,楚楚動人,眼巴巴的凝盯着男人誨暗如深的冷眸,她是多麼希望自己的溫暖能夠將他眼底的冰寒融化。
霍天擎的眸,同樣一瞬不瞬的凝盯着她的眼睛,能夠清楚感受到她的愛意,她的期盼。
許久,男人緩緩點頭,粗糲的大掌帶着寵溺的安撫,輕輕覆上她的頭頂:“我答應你!”
他的話出,舒萌不由重重鬆了口長氣,只要男人能夠卸下心中的仇恨和負擔,他們未來的路會更加美好,三個可愛的寶貝,還有相愛的對方……
“夜涼了,我們回家吧,黛兒晚上該哭鬧了。”霍天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脫下外套輕輕披上女人的身上。
一切都釋然了,他們也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