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蕭堇風真是又驚又怒,“祖母,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雖然老了,腦子卻是清醒的。》>》我咋不知道自己說什麼?蕭堇風,你不仁就別怪祖母不義,要是你這樣的人當了官員,倒黴的可是一方百姓呀。大夥兒說是不是?”張氏一邊流眼淚一邊數落蕭堇風。
蕭堇風一聽她說的話,頓時明白了。這些話,應該是大房的人教的纔對,更準確地說,教張氏的人應該是蕭堇木纔對。也只有讀書人,纔會說得這麼縐縐的。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讓大房一家人和張氏對他如此痛恨,難道僅僅是他沒有讓出自己的房子嗎?
“娘,別說了。”就在張氏鬧騰厲害的時候,蕭遠慶一副老好人似的跑過來。
他搓着手看着蕭堇風帶着歉意說,“堇風,你別和你祖母計較,她年紀大了。不過,你也做得也太狠了一些……”
說完,他長長的嘆口氣。
“當家的,你咋還爲他說話了。”印氏帶着蕭青禾和蕭青蓮跳了出來。“他害得我們差點兒無處落腳,逼得我們一家走投無路,你咋還向着他?”
論起顛倒黑白,印氏絕對是個中好手。在鄉下的時候,她就沒少張家長李家短到處敗壞別人的名聲。
吳依琳將大房趕出蕭府的時候,她就記恨上了蕭堇風,這會兒抓住機會當然不遺餘力地抹黑蕭堇風了。
“蕭堇風,你就是一隻白眼狼呀。”在家中,蕭遠慶和蕭堇木就給各人分配好任務了,張氏是主角,所以印氏話音一落,她又鬧騰起來,“你那好媳婦爲了不養下面的三個年幼弟弟,往死裡虐待他們,你千不該萬不該貪圖吳家的富貴就拋棄了三個孩子。你和我們斷了親倒也罷了,怎麼能爲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將他們趕出去呢?堇春可只有六歲呀,你咋忍心呢?”
她這一“爆料”,周圍的人立刻發出一片譁然的聲音。
蕭堇風性子耿直,爲人偏迂腐。他自問自己做事向來對得起天地良心,但唯獨對蕭堇顏、堇辰和堇春被自己媳婦苛待趕出去,而一直耿耿於懷。
張氏的叫罵,讓他無言以對。
他流露出的態度,無疑是一種心虛。
“嘖嘖,這種人也能當官,簡直壞了我們讀書人的名聲。”
“不錯,無情無義,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他都佔全了。這種人再留在翰林院,我等絕不能答應。”
“御史大人應該將此小人的惡劣行徑上呈朝廷,抹去此人的功名纔對。”
“蕭堇風?這個名字挺熟悉的。”
“不是出了一個才子蕭堇顏嗎?難道此人是蕭堇顏的兄長?蕭堇顏帶着的弟弟就是被他趕出家門?”
“有可能。”
……
周圍的議論聲落入蕭堇風的耳朵裡,讓他頓時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蕭大人,如果是家事的話,最好還是在家中解決,鬧到這兒,怕是不好看吧?”張大人站出來嚴肅地對蕭堇風開口,眼中譏諷的神色毫不掩飾。
“就是,有些人不要臉倒也罷了,但不能連累大家跟着丟臉。”翰林院的官員紛紛站了出來。就算平時和他明面上關係還說得過去的人,此刻也避開了他,站在不遠處冷眼看着他。
沒有一個人上前來幫他說一句話,蕭堇風站在門口,心中的惆悵可想而知。
“堇風,不如你服個軟,勸勸你媳婦,讓你祖母再回去住。按理說,老人家應該跟着我這個長子住纔對,可大伯沒本事,連口飯都混不上呀。”說到這兒,蕭遠慶似乎說不下去了,他抱着腦袋蹲到了一邊去了。
苦情戲演得好,周圍不明真相的人,聽了以後,個個對蕭堇風更加看不上了。
什麼人,自己成了官員,居然讓祖母和親大伯一家淪落到吃不上飯的地步。
“蕭堇風,就算你沒良心。可你忍心看着老人家跟着我們住在南街那樣破落的地方,忍心看着她跟着我們吃糠咽菜嗎?”印氏嚎啕大哭起來。
“讓我一頭撞死在這兒算了,省得這隻白眼狼整天算計着要怎麼折騰死我。”張氏用力拍打着蕭堇風的大腿哭喊着。
蕭堇風是讀書人,面對着衆人的指指點點,臉色早就漲成了豬肝色,他用力擡起腿,想將右腿從張氏的雙臂中拔出來,“祖母,有什麼事情好好說,你鬆手。”
沒想到,他剛用力,張氏立刻倒下了,嘴角還流出了一縷鮮血,“蕭堇風,你想弒殺祖母,老天不會放過你的。”
“祖母?”蕭堇風彎下腰想扶起她,他根本沒有踹張氏,張氏嘴中怎麼會流血?
不管怎麼樣,張氏是長輩,他不會真的對張氏動手,張氏受傷,他也是真心想查看。
別說蕭堇風懵了,就是大房的人也跟着懵了。昨晚一家人在一起練習,根本沒有受傷這一橋段?難道蕭堇風真的將張氏踹傷呢?
不過,不管怎麼說,形勢是對他們大房有利,不利用纔是傻子了。
“蕭堇風,你簡直枉爲人子,衆目睽睽之下就敢傷你祖母,你不是啊呀。”蕭遠慶義憤填膺地衝過去,對準蕭堇風的臉就狠狠地抽打了幾巴掌。
他每一巴掌都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蕭堇風根本沒有防備,一下子被他扇倒地上,兩邊臉頰也腫了起來。
“大伯。”他捂着自己的臉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蕭遠慶。
“蕭堇風,是我看錯了你。我過來低聲下氣想和交好,沒想到你居然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你不願意贍養老人倒也罷了,自有我們大房的人養着她。我們大房就是吃糠咽菜,也不會將娘丟給你,你又何苦傷她一個老人家。”蕭遠慶滿臉都是憤怒。
“他是……是……狼。”張氏可能是受傷的緣故,說話都不利索了。
“祖母。”蕭青蓮和蕭青禾撲過來抱着張氏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而蕭堇輝則衝過去對準蕭堇風的腿狠狠地踢了幾腳。
力道很實,蕭堇風當場痛得冷汗直流。
“活該。”
“罪有應得。”
……周圍的人居然沒有一個人同情蕭堇風的。
蕭堇風忍着痛努力想爬起來,但張氏不知道吃了什麼藥,衝過去對準他的胳膊就狠狠咬下去了。
“祖母。”蕭堇風痛得要命,卻再也不敢碰張氏一下了。
“娘,算了。我們回去,就當咱們蕭家從來沒有這樣的崽子。”眼看着張氏就要將蕭堇風的一塊肉咬下,蕭遠慶生怕別人說張氏心狠,所以才慢吞吞地過來假惺惺地勸說。
張氏眼睛鼓出,嘴巴死死地咬着蕭堇風的胳膊,彷彿蕭堇風根本不是她的孫子,而是她的宿世仇敵一般。
印氏在一旁看倒蕭堇風痛得冷汗直流,心裡覺得特別解恨。
她看到蕭遠慶過去勸說,還有些不高興了,小跑着過去攔着蕭遠慶,“當家的,別怪娘心狠,娘是被他氣狠了,你聽過誰家小輩對長輩如此忤逆?”
蕭堇風痛得冷汗直流,但**上的痛疼遠趕不上心中的痛。
這些就是他的親人,他曾經一度想拉拔一把的親人。
他這會兒忽然明白蕭堇顏的對待大房態度的決絕了。
世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想他這樣貪戀親情!
他胳膊的血已經浸透了衣服滲出來了,而張氏也終於被蕭遠慶給拉走了。
蕭堇風木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眼中露出了絕望而又悲涼的光芒。
“別拉着我,讓我和這個畜生一起死掉算了。”張氏嘴裡還在罵罵咧咧,她滿嘴都是血,也不知是她自己受的傷,還是蕭堇風的血。
傅彥生和幾個要好的同僚看了一場精彩的戲,個個臉上全都掛上了笑容。
張大人一向看不上蕭堇風,他看着地上坐着的蕭堇風,正好趁機落井下石。
“蕭大人也不容易,算了。這點兒銀子算是我爲你們盡的一點兒綿薄之力。”說完,他從袖子裡掏出一些碎銀遞給了張氏。
張氏擡起頭,用渾濁的雙眼看着他的手。
一隻白白的大手中的碎銀子足有小二兩,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恭敬地給張大人磕了頭,“多謝大人,大人是好官呀。”
張大人受了她三個響頭,眼中的笑容更加明顯了。蕭堇風再能又如何,他只不過扔出一點兒銀子,就讓他的親人像狗一樣跪在他的面前給他磕頭。
傅彥生等人看了,也紛紛過來掏了一點兒碎銀給張氏。
印氏和兩個女兒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些官員真夠有錢的,每一個人掏出的銀子都足有二兩了。
可惜這些銀子全都落進了張氏一個人手中。
“多謝大人。”
“謝大人恩典。”
只有有人給銀子,張氏就不住給他磕頭。
周圍的學子看了,也覺得她可憐,紛紛稱讚翰林院其他的官員,有錢的學子也跟着掏了一些銅板丟給了張氏。
張氏來者不拒,將所有的銅板和銀子全都巴拉到自己面子,嘴裡好聽的話也不要命似的往外冒。那慈祥的模樣,好像剛纔發瘋對着蕭堇風又打又咬的人並不是她一般。
陌生人的慷慨解囊,顯示了人性的美,對比之下,作爲張氏親孫子的蕭堇風就顯得更加無情了。
跟風似的打賞結束以後,張氏面前已經聚集了不少的銀子和銅板。
張氏和蕭遠慶對着衆人又是作揖又是磕頭,忙得不亦乎。
蕭堇風悲哀地看着他們的動作,他知道傅彥生和張大人是故意向讓他出醜。而人都是跟風動物,學子們的舉動只會更讓他難堪不已。
他想逃離這兒,可是他整個人都麻木了,他掙扎了幾下,竟然沒有站得起來。
“拿着銀子回去好好生活吧。各位大人,時辰不早,該點卯了。”傅彥生瞥了蕭堇風一眼,然後笑着對衆位同僚說。
“是呀,再不進去的話,就要遲到了。”張大人也笑着附和。
衆人一看,果然天色不早。大家三三兩兩開始往翰林院內走去,而學子們則厭惡地瞥了蕭堇風一眼以後,也一鬨而散。
“多謝各位大人,各位大人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張氏高聲嚷嚷。
這句話讓往翰林院走去的傅彥生幾人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起來。
“哼,你也有今天?”蕭青蓮鄙夷地看了地上的蕭堇風一眼,輕蔑地說。
“記住,這纔是開始。”蕭堇輝更是惡毒地上前又踢了他一腳。
“堇風呀,都是一家人,我根本攔不住你祖母。但是你剛纔怎麼能衝動得打她了。她年紀大,你一個小輩對她再不滿,也不應該對她動手呀。一家人,真的有什麼不滿,也該關起門來商議纔對。”這會兒,蕭遠慶還在裝好人。
蕭堇風的腿有些恢復知覺,他掙扎着爬起來,兩眼很木然地看了大房和張氏一眼,然後默默地往翰林院走去。
“白眼狼,你肯定會遭到報應。”張氏對着他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口水。
她現在手裡又有銀子了,只要好好計算用,她的生活就會好起來。至於蕭堇風,既然她不能享受他的孝敬,那就是她的仇人。
蕭堇風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繼續踉踉蹌蹌地往翰林院走去。
“娘,我來幫你。”印氏看着張氏面前一堆銀子有些眼紅,想上前分一杯羹。
張氏知道她的性子,哪裡能讓她佔到便宜,“該死的東西,你是不是也想老孃揍你一頓?”
說完,她像護食的狗兒一樣,將銀子死死得護在了胳膊下。
“老大,管好這賤貨。”沒有別人在場,張氏的本性一覽無遺。
蕭遠慶對她手裡的銀子也眼紅,不過他想到,等會兒還會有一百兩銀子到手了。於是他瞪了印氏一眼,“你這敗家的娘們,別生什麼不該有的心思。照顧好娘,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印氏還是比較怕他的,看到他發火,只好諾諾地答應了。
等蕭堇風進了翰林院的門以後,蕭堇木才從拐角走出來。
蕭遠慶和印氏看到大兒子,臉上全都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回去吧。”蕭遠慶作爲家中的當家人開始發話。
有銀子在身,一家人當然不會用兩條腿走回去,蕭堇輝乾脆到邊上找了一輛驢車過來。
蕭堇木和蕭遠慶還是大事沒完成,所以並沒有上車,父子兩個將人送上馬車,準備往約定好的酒館走去。
“蕭堇風,這纔是開始,不知今日鬧得這一出,你還能不能安穩地當你的好官。”臨走的時候,蕭堇木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翰林院的方向。
蕭堇風的日子並不好過,他渾身是傷,疼痛難忍。翰林院的官員全都似笑非笑地瞥着他,他們眼神中的譏諷顯然而已,屢屢讓他如坐鍼氈。
熬到中午的時候,他實在待不下去了,於是向上司請了假。
經過今日的事情,上司自然也看不上他。聽到他的請求以後,冷着臉答應了。
蕭堇風忍着痛,收拾好桌子上的東西,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翰林院的大門。
他在外面找了一輛馬車,然後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家中。
“老爺?”開門的小廝看到他滿身是血,嚇了一跳。
蕭堇風也不理睬他們,搖搖晃晃外後院走去。
守門的小廝還算機靈,他們怕蕭堇風的模樣嚇壞吳依琳,一個小廝乾脆小跑着往後面通報去了。
“什麼?”吳依琳聽了小廝的稟報,激動地準備從牀上翻身下來。
“夫人,使不得。”杜婆子攔住她,“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老奴先出去看看。說不定是這些奴才胡亂添油加醋了。”
小廝聽了,又接到杜婆子使的眼色,連忙低着頭不敢再說什麼。
“扶我起來。”吳依琳吃了幾天湯藥,身體已經好多了。
在她的心目中,蕭堇風向來排在第一位。聽到小廝稟報,知道蕭堇風受傷,她哪能還躺得住,“相公這時候回來,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夫人,你慢點兒。”杜婆子和小綠看到攔不住她,只好一左一右上前扶着她。
主僕三人剛出了門,就看到蕭堇風搖晃着進了院子。
“夫人。”杜婆子驚呼,一把抱住了身體往下滑的吳依琳。
吳依琳看到渾身是血,臉龐青一塊紫一塊腫的老高的蕭堇風,頓時失去了渾身的力氣,她腿一軟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相公,你這是怎麼呢?”她一把推開扶着自己的杜婆子和小綠,發瘋似的加快腳步迎上去,一把扯住了蕭堇風的胳膊問。
蕭堇風的胳膊受傷,他痛的呼叫起來。
“夫人。”或許在被所謂的親人傷害後,蕭堇風的心裡特別脆弱,他此刻看到吳依琳眼中深深的擔憂後,心忽然變得十分柔軟。他傻傻地叫了吳依琳一聲。
“相公,誰打傷了你?”吳依琳哭起來,她心疼地摸上蕭堇風的臉。
蕭堇風的臉上頓時多了巴掌大的血印子。
吳依琳眼睛一下子睜圓了,她這才發現剛纔她抓到了蕭堇風的胳膊上。
血,這麼多的血。
吳依琳扯過蕭堇風的胳膊,小心翼翼將他的衣袖往上卷,等她看清楚蕭堇風的胳膊上,一塊偌大的肉已經掉了半邊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誰這麼狠心,爲什麼要這樣對待相公?老天呀!”
“夫人,老爺傷得不清,別在外面站着,趕緊找郎中過來看看。”杜婆子看到蕭堇風胳膊上的傷口以後,一時間也被嚇得沒有了主意。
她愣了半天才醒悟過來,該怎麼辦。
“對,找郎中。該死的東西,還杵在這兒幹什麼?還不趕緊去找郎中到府上來。”吳依琳慌得六神無主,杜婆子的話,一下子提醒了她。
“奴婢去給姑爺打盆熱水。”小綠慌張地說。
“趕緊去。”杜婆子催促她。
小綠趕緊小跑着遠去了。
吳依琳拉着蕭堇風的手往屋子裡走去,蕭堇風好似失去了靈魂一般,任由她拽着走。
杜婆子看蕭堇風的眼神不對勁,也不敢過去提醒吳依琳,連忙上前幫忙,將牀上的被褥掀開了。
吳依琳也不嫌棄蕭堇風渾身髒,邊哭邊幫着他脫下外面的衣服,看看裡面的衣服也是血,乾脆將他的上身全都脫光了。
蕭堇風懵懵懂懂,只知道傻傻地笑,任由她擺佈。
等他被吳依琳安排在牀上躺好後,小綠端着一盆溫水也進來了。
吳依琳親自用帕子給他擦去渾身的血,又換了一盆水,將他臉上也擦拭了。
“姑爺的腿好像不對勁?”杜婆子觀察得仔細,她發現蕭堇風回來的時候,腳步就踉踉蹌蹌,這會兒上了牀以後,他的腿還在不由自主地顫抖着。
吳依琳一聽,裂開過去掀起被子,將他的褲腿往上捋,當她看清楚蕭堇風雙腿時,差點兒又昏過去了。
蕭堇風的腿上幾乎沒有一塊好顏色,全都是青青紫紫,左腿還鼓了一個大包。
吳依琳生怕他的腿折了,也不敢用手去碰,哭喊着質問,“該死的奴才,請個郎中怎麼需要這麼久?”
藥堂離蕭府都不算近,小廝這纔剛出門不久,哪能這麼快就回來?但杜婆子看到吳依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根本不敢勸她。
“小綠,你到門口守着,郎中來了,就請進來。”杜婆子對着小綠使了一個眼色。
小綠點點頭出門去了。
“去,到吳家請兩位公子過來。”小綠到了外面,找了一個小廝,打發他到吳家請人。
等吳家兩位公子到蕭府的時候,郎中正在給蕭堇風檢查身體。
當吳步星和吳步輝看到蕭堇風慘樣後,也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誰幹的?他到底和蕭堇風有什麼用的怨恨,居然下了如此狠手?
“發生了什麼事?”吳步輝滿眼冒火,吳家在京城裡雖然比不上大的世家,但吳家的生意遍及全天元國,在京城裡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兒底蘊。
“我也不知道。”吳依琳哭着搖頭回答。
“妹夫不是應該在翰林院去當值嗎?”吳步星比較穩重,他開始刨根問底。
對於吳依琳這個唯一的妹妹,吳家向來比較重視,否則的話,也不會任由吳依琳鬧着嫁給蕭堇風。
“相公一大早就出門了,可是回來就成了這樣。”吳依琳哭哭啼啼。
“去,把早上的車伕找過來。”吳步星吩咐。
“是,大公子。”他身邊的小廝立刻出門。
蕭府這邊雖然有車,但蕭堇風向來都是僱車出門。而他因爲需要長坐,所以僱的車輛也就固定下來了。
吳步星點點頭,大哥做事還是比較穩當。
“妹夫的傷勢怎麼樣?”吳步星看到牀上緊閉雙眼的蕭堇風問吳依琳。
“骨頭差點兒斷了,胳膊上的肉也差點兒被咬掉了。”吳依琳難過地回答。如果讓她知道是誰在背後對蕭堇風下黑手,她一定會將此人抓來千刀萬剮了。
“郎中,怎麼樣?”就在這時候,郎中站了起來,吳步星趕緊詢問。
“蕭大人的傷勢看起來比較嚴重,不過好在並沒有傷到臟腑,只是骨頭可能受了一點兒罪,靜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郎中不緊不慢地回答,“下手的人倒是也狠,蕭大人胳膊上那塊肉差點兒就掉下來了。”
“請郎中給他開些藥。”看到蕭堇風胳膊上雪白的布條,吳步輝微微皺起了眉頭。
“好,老夫這就開藥。”郎中坐到了桌子邊,吳步星身邊的小廝趕緊幫着磨墨拿紙筆。
“讓人跟我去抓藥。”開好藥單以後,郎中準備回去。
吳步輝讓身邊的人給了出診的費用,又打賞了一番,郎中這才滿意而歸。
“出去說話。”吳步星看了牀上昏睡的人,冷冷地開口。
吳依琳不想出去,不過她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蕭堇風傷痕累累地回來。
於是,兄妹三人帶着小廝丫頭又到了花廳,屋子裡又留了一個小廝和小綠守着蕭堇風。
不大一會兒,趕車的車伕就被吳家小廝給找來了。
“老實說,早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吳步輝狠戾地瞪着車伕問。
車伕不敢怠慢,更不敢隱瞞,不等吳家兄妹再次催問,就一五一十地將早上翰林院門口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那些狗東西,我饒不了他們。”吳依琳聽完以後,簡直心如刀絞。此時此刻,她將大房的人算是恨到了骨子裡去了。
“下去吧。”吳步星讓車伕先出去。
車伕趕緊離開了院子裡,大戶人家的是非他可不想摻和。
“大哥,你找人將他們給……”說到這兒,吳依琳的眼睛裡露出了兇光。
“不行。”吳步星冷冷地拒絕。
“大哥。”吳依琳急了。
“大房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翰林院門口。他們如果沒有得到別人的好處,又怎麼願意和妹夫撕破臉呢?”吳步星耐心地分析給她聽,“他們還想着靠妹夫享福了,蕭遠慶和他大兒子,臨走的時候表現,也不像是要翻臉的架勢。”
“大哥的意思,是說有人在背後指使?”吳依琳吃驚地問。
“你身子骨不好,將自己照顧好即可,其餘的事情交給我和大哥就行了。”吳步輝心疼地看着她叮囑。
“會是誰在背後指使?難道是……”吳依琳忽然想到了傅家。
“無憑無據,別瞎想。”吳步星喝住她,“妹夫和傅家本來就不對盤,要是你的話傳到他的耳朵裡,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了。”
“我不管,要真的是傅家出的主意,我就是豁出去,也要讓傅家血債血償。”吳依琳紅着眼睛咬着牙說。
“沒有影子的事情,你不要瞎想。所有的事情交給我們了。不過暫時還不能動蕭遠慶那些人,你先忍耐一番。”吳步星叮囑她。
“爲什麼?”吳依琳都要被逼瘋了。她的相公被大房的人傷得這麼重,憑什麼不讓她出手。
“今日的事情鬧得很大,又是在翰林院門口。你現在出手對付大房的人,外人肯定能猜到是我們動的手。幾個雜碎,我們吳家倒是不怕,不過對於妹夫的名聲倒是有很大的影響。”吳步星解釋。
吳依琳一聽,難過地流着淚,“就這樣放過他們,我不甘心。”
“不甘心也得忍着。”吳步輝也跟着勸說,“大房的那些人之所以敢鬧得這麼大,估計也是想到了我們不能對他們動手。”
“放心好了,我們吳家人從來不會吃了啞巴虧還得忍下,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時間去收拾那些人。忍得一時纔會海闊天空。”吳步星冷笑着說。
“只是……”
“只是什麼?”吳依琳追問。
“只是妹夫的仕途可能受到不小的影響。”吳步星遲疑一下回答。
“相公人老實正直,在翰林院中本就受人排擠。要是真的因爲受到此事牽連,這個官不做也罷了。”吳依琳哭着說。
吳步星和吳步輝聽了面面相覷。當初吳家之所以答應將吳依琳下嫁給蕭堇風,一來是因爲十分疼愛吳依琳,捨不得讓她難過消沉,另一個方面,也是因爲吳家是看中了蕭堇風的才華,希望吳家今後能有一個做官的姑爺。
畢竟吳家再有銀子,在外人看來,身份上還是低了一些。
只是沒想到,世事難料,蕭堇風的脾氣太過彆扭固執,在官場上根本混不來。
“哎,算了。官場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妹夫的官職雖然小,但京城裡的御史可不是鬧着玩的。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吳步星嘆口氣說。
“相公不做官也不會餓死了,哥哥們以後不會不管我們吧?”吳依琳紅着眼睛問。
“說的是什麼喪氣話。”吳步輝瞪了她一眼,“我們吳家的家訓就是兄弟姐妹相親相愛。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橫豎你也不靠他那點兒薪酬養着。”
“要是相公真的不做官了,以後也不許兩個哥哥欺負他,看不起相公。”吳依琳蠻橫地說。
“那是自然。”吳步星嘆口氣點點頭。“我們雖然對他不喜,但他能好好照顧你,我們定然不會看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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