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菲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了,蕭堇顏對月滿樓並無男女之情。小說
可知道是一回事,行動卻是另一回事。讓林芳菲一點兒不介意蕭堇顏的存在,基本是因爲基本行情容不得她嫉妒。估計這個世上,就沒有女人不在乎自己喜歡的男人,不喜歡自己,而是喜歡另一個女人。更沒有哪一個女人在明知自己喜歡的男人喜歡另一個女人以後,還會和對方成爲朋友。
林芳菲想到自己的處境後,情不自禁用同情的眼神瞄了莫無雙一眼。
對比她,林芳菲覺得莫無雙顯得更加可憐一些。
“夫人,宴席都準備好了。”一個婆子進來稟報。
“哎喲,冬季的天氣就是短,不知不覺時辰就過去了。倒是怠慢各位夫人、小姐們了。”謝清荷笑着站起來招呼大家。
屋內大部分的人都笑了起來,也跟着她站了起來。
吃飯的房間在另一處,屋內的賓客論起身份和年紀,莫老夫人首當其衝排在第一位。
侯府請來的賓客並不多,算是京城內世家貴族的一次小聚會而已。
男女賓客又是分開的,因此屋內也只擺了四張桌子而已。
不用說,老夫人是坐定了上位,再排下去就應該是謝落和謝清荷纔是。不管怎麼說,謝清荷是家主,她挨着坐下去也在情理之中。
其餘的,更是應該年輕的小姑娘們坐在一起。老夫人卻一改常態,愣是將蕭堇顏拉在了自己身邊坐下了。
謝落和謝清荷見狀,臉色都很難看,而莫無雙委屈得差點兒落淚。
她在心裡埋怨起老夫人來。老夫人到底是不是糊塗了,老夫人越是對蕭堇顏好,對蕭堇顏特別,越是讓她莫無雙難做人。
莫無雙甚至察覺到屋內所有人都是用看笑話的眼神,在盯着她不放了。
“多吃一些,一定得將身體養起來。”更讓人吃驚的是,老夫人直接讓身邊的婆子爲蕭堇顏佈菜。
蕭堇顏不太習慣別人這樣伺候,可她又不好直接拒絕老夫人的好意。一時之間,她覺得彆扭極了。
“老夫人,我家小姐體弱,有些食材她是不能亂吃的,還是讓奴婢來伺候小姐好了。”紫蘇笑着開口,態度十分客氣。
婆子聽了,不露聲色看了老夫人一眼。
“看看我都老糊塗了,居然忘記了你的身體不好。胭脂,你讓開讓這丫頭來吧。”老夫人點點頭答應了。
“老夫人,別光顧着我,你也吃。”蕭堇顏給她夾了一個丸子。
“好,我最喜歡吃丸子了。”老夫人笑眯眯地夾起丸子咬了一口。
“祖母,這是翡翠魚片,你嚐嚐。”莫無雙不甘心,也夾了一道菜放在了老夫人的碟子中。
“你吃自己的吧。”老夫人的神色很淡,也很冷,“年紀大了,吃多了魚痰也多。”至此,她碰也沒有碰魚片。
莫無雙的眼睛一下子紅了起來。
謝落不忍心,低聲哄着莫無雙,“祖母年紀大,喜歡吃清淡一些的,有人伺候着,你多吃一些。”
老夫人淡淡地掃了謝落一眼,還是沒有吃那片魚片。
謝清荷到此已經徹底明白了些,她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心裡像被火燒了一把似的焦灼難受。偏偏她今日是女主人,只能微笑着招呼各位賓客。
楚宣燁將紫蘇送給蕭堇顏,就是讓紫蘇負責照料蕭堇顏日常的飲食。別人只知道這丫頭是伺候蕭堇顏的,卻很少有人知道紫蘇在醫術和藥膳、用毒方面也是高手。
平時在家中,蕭堇顏從不用丫頭佈菜。可紫蘇這丫頭非常有眼力,蕭堇顏愛吃什麼,口味怎麼樣,她平時觀察到全都默默地記在了心中。
因此,她給蕭堇顏夾的菜餚,蕭堇顏全都吃了。
老夫人見蕭堇顏的胃口不錯,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兒笑意。
莫無雙將老夫人和蕭堇顏的互動看在眼中,心又痛了起來。謝落顯得十分爲難,她自認爲已經和蕭堇顏在幕後達成了協議,這會兒再去刁難蕭堇顏的話,是說不過去的。
再說了,換上女裝的蕭堇顏,她看着有些心疼,也不忍心去打擾責備蕭堇顏。
能和老夫人坐在一桌的夫人,身份都不算低。這些貴婦們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她們不明白莫老夫人爲什麼對蕭堇顏如此特別,好得甚至超出了對親孫女的疼愛。不過莫老夫人這種不按常理的態度並沒有影響到各位夫人的心情。
有的人甚至順着老夫人的意思,想和蕭堇顏交好。
即使蕭堇顏的身份有些低,做的生意也不合常理。可是如果世子不在乎,榮王府不在乎,誰又能說什麼呢?或許以後,蕭堇顏就算做個榮王府的側妃也會比莫無雙得寵。
位置或許重要,但男人的寵愛更重要。在場的夫人們,誰也不敢小瞧榮王府的側妃。
“蕭姑娘,你給我們透露一下,今日出了什麼好摺子?”
“上一次《武松打虎》和《五女拜壽》怎麼聽,也聽不厭。”
……。
投其所好是人與人之間最好的交際方式,蕭堇顏頓時有種衆星捧月的感覺。
好在她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並沒有被衆人的恭維而忘乎所以。
她笑着應對,“玉滿堂雖然是我的產業,但實際上負責的人卻是方班主。他接了各府的帖子,也是事先有主家點好的摺子,各位夫人問我,我也只能慚愧了。”
莫老夫人聽了,臉上的笑容越加燦爛起來。
蕭堇顏的回答很得體,她默默地針對流言解釋了一番。她是在做戲班的生意,但平時的打理卻不是她,這樣的解釋真的很好。
“原來蕭姑娘是完全將生意交給他人打理,難道平時你完全不管戲班的事嗎?”謝清荷淡笑着插一句。
蕭堇顏想撇開壞名聲,她絕對不允許。
“生意是我的,我當然不會真的當一個甩手掌櫃。”蕭堇顏毫不猶豫地回答,“戲班的詞曲是我和月公子一起譜寫,排練也是由我們安排樂手。服裝也是我設計,世子負責安排繡娘完成。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我相信只有自己動手創造的一切,自己纔會用的更加踏實理直氣壯。”
鏗鏘有力的語氣,堅定的眼神,不難讓人看出她是在認真回覆謝清荷。
她這樣直爽,反倒讓謝清荷不知如何接下去了。
“玉滿堂的每一齣戲都很精彩,唱詞好,曲調也好,果然堇顏和月公子出手就是不同凡響。”尷尬之際,林芳菲在隔壁桌上笑着輕輕開口。
“是呀,月公子和蕭小姐在樂理上的造詣,京城裡誰能比,我們都有耳福了。”林芳菲的話音一落,立刻就有人附和起來。
蕭堇顏淡笑着客氣道謝,“也不全是我們做東家的功勞,戲班裡的角色和樂師也很重要,平日裡他們沒少花時間練功、對詞、吊嗓子。”
“要想成爲名角,不付出又怎麼能收穫?”莫老夫人力挺她。
有了老夫人開口,在座的夫人們紛紛附和起來。
謝清荷又怒又恨,可卻無濟於事。而謝落在一旁則顯得尷尬多了,一邊是婆婆,一邊是無雙,她的女兒,她也不好向着誰。
莫無雙心痛得幾乎不能呼吸,她就不明白了,老夫人今日爲什麼會一味地維護起蕭堇顏來,難道老夫人不知道這麼做會讓她的顏面掃地嗎?
“蕭小姐,我敬你一杯。”就在這時候,秦三姑娘端着酒杯帶着婢女過來了。“當初的事情,我也是逼不得己,請你原諒。”
說完,她一雙好看的眼睛立刻有了溼意,“那並不是我的本意,如果蕭小姐大人有大量,能原諒我的話,請喝下這杯酒。”
她端着酒杯緊緊地盯着蕭堇顏,耐心等待着蕭堇顏的反應。
蕭堇顏沒想到秦三姑娘會過來對她敬酒,當初秦三姑娘在蕭宅前折騰的鬧劇,她並沒有放在心上。當然蕭堇顏也是聰明人,她從秦三姑娘話中聽出了意味,再動腦筋想想當初的情況,很快就想到了當初的可疑之處。
這位秦三姑娘的心眼還真不少,她是打算利用自己爲她洗白呀。
秦三姑娘今日的舉動分明就是在暗示大家,當初她在蕭宅鬧的一出,是秦家主母或者秦晚霜所逼。
畢竟,秦晚霜因爲楚宣祁而看蕭堇顏不順眼,已經成了衆所皆知的事情。就算秦三姑娘沒有指名道謝是被誰所逼,在座的人也能從她的言辭中猜測到。
蕭堇顏不喜歡喝酒,準確的說,她的酒量不大,幾乎算是一杯倒。因此她外出是很少碰酒的,本來在京城裡她也沒有幾個好友,根本用不着出去應酬。
秦三姑娘端着酒杯站到她面前,頓時讓她爲難起來。
喝吧,酒量不允許,最起碼蕭堇顏還是很珍惜自己小命的。謝清荷無緣無故下了帖子給她,她心裡一直在犯嘀咕,關鍵時刻,她不能掉鏈子,頭腦清醒很重要。
不喝吧,衆目睽睽之下,秦三姑娘已經落下面子主動過來道歉,她不接的話,反倒落了下乘,以後別人一定會到處宣揚她是個心胸狹窄的人。
名聲這玩意,最不好說,雖然蕭堇顏不是太在意,但她也不是個傻子,平白讓秦三姑娘將這盆髒水倒在自己頭上。
她爲難,紫蘇和枯夏立刻不樂意了。
“秦姑娘,我家小姐體弱,一直在喝藥,酒,她不能喝。”枯夏直言不諱。
“吃藥要忌嘴,秦家姑娘是不是?”莫老夫人一聽,立刻順着枯夏的話說,“堇顏從沒有責備過你,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秦三姑娘看莫老夫人眼中泛着冷意,心裡開始打鼓。老夫人厲害,她並不想惹上老夫人。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前程,她還是咬着牙用委屈的眼神看着蕭堇顏。
王瑤氣得臉色發紅,這位秦姑娘實在不要臉。枯夏已經說明蕭堇顏不能喝酒的原因,換做別的人,肯定會順着枯夏的話乘勢下去,偏偏她站在這兒繼續耗着。
“我是真的不能喝酒。”或許是現代的影視劇看多了,蕭堇顏覺得秦三姑娘的舉動太可疑了。對方爲什麼要逼着自己喝酒呢?難道酒裡有料?
“既然蕭姑娘不能喝,我先乾爲敬就算當做賠罪了。”秦三姑娘淒涼地一笑,好似蕭堇顏做了什麼對不住她的事情,舉起杯子一揚而盡。“蕭小姐胸襟寬廣,小女告退。”
衆位夫人被秦三姑娘這一出搞得莫名其妙。
莫老夫人既然是向着蕭堇顏,世子身邊的婢女也解釋了蕭堇顏爲什麼不能喝酒的原因,衆人倒是不好評論什麼。
“就算是喝了藥,一杯酒應該也沒有大礙吧。”一直沉默的莫無雙忽然開口。
謝落驚訝地看了無雙一眼,老夫人的臉頓時黑了,而謝清荷心裡則有些焦急不安,她可不想莫無雙趟到這一場洪水中去。
“多謝無雙小姐理解。”秦三姑娘眼淚汪汪地看了莫無雙一眼,然後搖着頭很貼心地回答,“蕭小姐並不是有意拒絕於我,她的身子骨要緊。”
蕭堇顏臉色未變,更沒有順着莫無雙的話,端起杯子。原本她對莫無雙還是有些好感,對她同時也有些愧意。但是現在的話,心中的那點兒好感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過去的事情,對於我來說,只要當初不計較,就真的過去了。秦三姑娘又何必耿耿於懷呢?”她淡淡地開口,“多謝秦三姑娘體貼,照顧到我的身體。其實我不喝酒,還有一個原因。”
衆人一聽還有下文,個個都豎起了耳朵。
“人的體制不同,我這個人碰不得酒,只要一杯酒,足以放倒我。今日這麼重要的場面,我自然不能有任何失禮之處,想必無雙小姐也能理解?”她的解釋出乎意料。
作爲世家小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時候明知不可爲,在形勢逼迫之下,大家也會咬着牙去做,因爲不能丟面子。
沒想到蕭堇顏卻開場不公地說出自己的短處,不少人聽了都瞭然地點點頭。
“我也是不勝酒力,不過好在比蕭姑娘好一些,還能喝上一兩杯。”有人笑着開口。
“蕭姑娘,聽說果酒是你的酒坊裡出品?”也有人岔開了話題。
蕭堇顏點點頭,“果酒的確是我莊子裡的酒坊裡出產。現在只有青梅酒和紅離酒,等明年夏季的時候,酒坊裡就會推出葡萄酒。”
“葡萄釀製的酒嗎?”立刻有人歡喜地問,“酒味和青梅酒、紅離是不是差不多,太烈的酒我可喝不來?”
“大家放心好了,葡萄酒的度數也不會很高,酒坊裡出產的果酒時常喝上一些,不僅能令皮膚白皙,而且還對身體好。”蕭堇顏微笑着爲自己的酒坊打廣告。隨即,她又想到開年後她是要離開京城的,葡萄酒可能釀造不成了,情緒頓時有些低落下去。
“對不住,蕭小姐。”忽然,秦三姑娘身邊的丫頭噗通給蕭堇顏跪下。
衆人一愣,就是秦三姑娘也顯得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身邊的貼身婢女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事先,她並沒有指使這丫頭出面呀。
“胡鬧。”謝清荷氣呼呼地指着地上的婢女,“主子說話,輪到你說話嗎?”
“蕭小姐,求求你,不要再和我家小姐計較了。你有人護着,外面的流言蜚語根本傷不到你。可是我家小姐太可憐了,她在府裡的日子過得並不好。”丫頭並沒有被謝清荷嚇唬住,依舊跪在地上給蕭堇顏不住磕頭。
蕭堇顏板着臉坐着,一時之間沒搞清楚這丫頭的意思。
“閉嘴。”先發火的卻是秦三姑娘。她的臉色蒼白,看起來比地上的丫頭還要顯得狼狽。
衆位夫人坐着沒動,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們樂得看一場熱鬧。
“小姐,奴婢實在是看下去了。”地上的丫頭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秦三姑娘聞言臉色更加蒼白了,她現在沒有心思算計蕭堇顏了。她在擔心,貼身的丫頭胡言亂語安,今日的話要是傳回到府裡,等待她的下場就慘了。
想到當家主母和秦晚霜的手段,秦三姑娘簡直是不寒而慄。
“再胡言亂語的話,我撕爛你的嘴。”秦三姑娘見婢女還要開口,氣得開始口無遮攔起來。
“小姐,你就讓奴婢一次說個痛快吧。蕭小姐,上一次的事情你不在意,可是我家小姐爲此吃了多少苦頭,你知道嗎?”丫頭伏在地上哭訴,“小姐被夫人關在院子裡兩個多月,還打了小姐的板子。十大板子,一個弱女子哪能經受得住?”
婢女像得了魔怔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述說起來。
看她悲慘的模樣,在座的夫人小姐再看秦三姑娘時,眼睛裡全都流露出瞭然的神色。秦家的當家主母是悍婦,嫡女秦晚霜則是個潑婦,這位秦三姑娘在府裡的生活可想而知了。
十大板子?想都不敢想呀。
“蕭小姐,你就行行好,照拂我家小姐一二吧。”婢女一邊痛哭,一邊擡起頭央求。
蕭堇顏有些發懵,讓她照拂秦家姑娘?她哪有能力?
“紅鸞,嗚嗚嗚。”秦三姑娘也反應過來了,該死的婢女雖然做了不恰當的舉動,回去後她肯定會被主母和秦晚霜刁難責罰,但是如果利用此次機會,說不定她也能鹹魚翻身,成爲傅家的一員。
想到這兒,秦三姑娘及時地調整了臉上的表情,一臉悲慼的模樣看着蕭堇顏。
王瑤氣得半死,該死的秦家,到底在想什麼?想逼着主子幫她們嗎?
“蕭姑娘,求求你。”婢女往前爬了幾步。
“滾遠些。”枯夏警惕地瞪着她。
“不不,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婢女急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無論你想什麼,蕭姑娘也沒有辦法幫你家主子。身爲下人,卻在背後議論主母和嫡系的不對,秦家就這麼沒有規矩嗎?”莫無雙冷冷地開口。
今日到侯府來的女眷,都是各府正經的夫人和小姐,像秦三姑娘和另外兩位姑娘,只是託了陳月華的光而已。所以莫無雙的話,讓在座的女眷產生了共鳴。
可以說,莫無雙的話是說到各位女眷的心坎上,作爲當家主母,誰願意聽到下人或許庶出的子女在背後說她們的不是?
秦三姑娘見莫無雙三言兩語就讓人對她產生了厭煩,眼睛就更紅了,“不,不,不是的,我怎麼對主母不滿呢?該死的丫頭,等回去後,我一定見你送倒母親面前,讓母親狠狠地處罰你。”
“蕭小姐。”地上的婢女頓時嚎啕大哭。
蕭堇顏頓時皺起了眉頭,今天每個人都不對勁。謝清荷作爲主人,居然任由一個庶出小姐身邊的丫頭胡鬧,分明就是先讓她出醜,莫無雙也很奇怪,一會兒針對自己,一會兒卻又幫着自己,什麼意思?
“小姐小心。”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時候,耳畔忽然響起王瑤的尖叫聲。
接着,蕭堇顏就感覺自己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然後,“啊!”一聲慘叫從背後響起,蕭堇顏回過神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正被莫老夫人緊緊地抱在了懷中,身邊謝清荷、謝落、莫無雙等人一臉得驚慌和無措。
“有沒有被嚇着?”老夫人擔憂地看着她問。
“多謝老夫人,我還好。”蕭堇顏趕緊坐正向莫老夫人道謝。
“傻孩子。”莫老夫人拉着的手輕輕拍打,完全是一副慈祥的長輩態度,“等會兒回去好好歇着,這樣的飯不吃也罷。”
謝清荷聽了,臉頓時青一陣白一陣。
莫老夫人的話幾乎直接告訴大家,她在埋怨侯府。
“府裡出了這樣的事情,都是我這個做主人的監管不力。蕭小姐,實在對不住了。”畢竟是見過風浪的人,謝清荷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她用誠懇的語氣先向蕭堇顏道了歉。
“侯夫人打算怎麼處置呢?”蕭堇顏瞥了一眼地上的人,說話再無客氣之意。
“這件事你們的確難逃其咎,今日如果侯府不給我們一個說法,那就別怪老婆子不給侯府的顏面了。”老夫人更是憤怒萬分。
各位夫人小姐臉色都很難看,好好的宴席上出這麼大的事情,任誰也坐不住了。雖然剛纔婢女刺殺的對象是蕭堇顏,但大家都坐在一個屋子裡,誰的心理都不好受。
“祖母,姨母管着這麼大的家,難免有疏忽的地方。再說了,刺殺蕭姑娘的婢女又不是侯府裡的人,就是要追究的話,也是找正主纔對。”莫無雙輕柔的開口。
“娘,是呀。”謝落也向着謝清荷。
“一時糊塗倒是情有可原,可一直糊塗下去,就是蠢不可及了。”莫老夫人的態度相當強硬。
謝落吃驚地看着莫老夫人。
這些年別人都羨慕她找了一個好相公,找到了一個好婆婆。自從嫁入莫家,老夫人是真的將她當做了女兒在疼,從沒有對她說過重話,沒想到今日居然爲了一個外人,一點兒情面都沒有給她留。
而且,她怎麼覺得老夫人說的話,是話裡有話呢?
謝清荷見狀連忙打圓場,她賠着笑臉看着老夫人,“伯母說得對,一切都是我不好,今日的事情,我一定會給蕭姑娘一個圓滿的答覆。”
老夫人冷哼一聲,臉色並沒有緩和下來。
“秦姑娘,你縱容奴僕刺殺蕭姑娘,簡直是心狠手辣。來人,將她們暫時關押起來,派人通知府尹和秦府。”謝清荷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滿臉都是震怒。
她的怒火,衆位夫人也能理解,換做哪一府出了這樣的晦氣事情,大家都不會高興。
此刻,侯府的大兒媳婦就是滿臉怒容,今日是以她小兒子過生日的名義宴請賓客的。出了這麼大的岔子,不是晦氣是什麼?
“娘,這件事要不要知會一聲侯爺?”她擔憂地問一聲。
“自然是要通知侯爺,這麼大的事情,哪是我能夠做主的?”謝清荷嘆口氣回答。
“不,不是我指使。真的不是我指使的,你們要相信我。”秦三姑娘嚇得花容失色,白皙的小臉此時更白了。
賊永遠都不會承認自己是賊,她的話沒有人相信,換來的只是衆人鄙夷的目光。
“真的不是我,蕭堇顏,我和你無冤無仇,我怎麼會害你呢?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見衆人不相信她的話,秦三姑娘嚇得大哭起來。
哭聲惹得侯府大兒媳婦更加不滿了,“秦姑娘,是不是你,還是等府尹大人來了再說吧。”
“不,你們要相信我。”秦三姑娘環顧四周,想找到一個相信她的人,可她很快就絕望了,居然連她最好的陳月華此刻都是用懷疑的目光盯着她。
怎麼辦?
“你倒是說清楚,爲什麼要刺殺蕭姑娘?”另一邊,謝清荷已經開始審問起受了重傷的婢女。
“小姐……”婢女盯着秦三姑娘。
“對,你爲什麼要害我?”此時此刻,秦三姑娘已經將婢女恨之入骨了,她陰狠地盯着婢女,恨不得上前去將婢女一刀劈了。
王瑤踩住了她的衣服,不讓她亂動。
紫蘇和枯夏只是緊緊地將蕭堇顏護着,剛纔就是枯夏一腳將婢女踢開的。
那一腳踢得很巧,沒有當場要了婢女的命,卻讓她受了重傷。
“匕首上有毒。”紫蘇撿起匕首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然後對蕭堇顏說。
蕭堇顏輕輕開口,“就算我和秦姑娘當初有些小矛盾,我想也犯不着讓你拼死要除去我?到底是什麼人指使了你?”
“蕭堇顏,你有世子和月滿樓護着,你當然不知道別人所受的苦處。我就是看不慣你那樣對小姐,小姐是苦命的人。”婢女喘着粗氣瞪着蕭堇顏回答,眼中帶着悲慼,“小姐,你放心,我不會出賣你,絕對不會出賣了你。”
“糟糕。”紫蘇和枯夏反應過來,枯夏極快地竄到了婢女身邊。
可是婢女嘴角邊流出黑血,她的腦袋一歪,人已經斷了氣。
意外只是發生在一瞬之間。
“晚了一步。”枯夏懊惱地收回手。哎,回去肯定要挨罰了,都是她們太輕敵了,認爲這個婢女不會武功,根本沒有太大的危險性,誰知道這丫頭居然在牙齒中藏了毒。
“啊!”有年輕的小姐受不住驚叫起來。
莫無雙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忍住了纔沒有吐。
老夫人臉色更加難看起來,牙齒中藏毒,這種方法只有在死士中才會用到。地上的這個丫頭不過是秦家的一個下人,怎麼會用這種狠毒的方法呢?
“你爲什麼要害我,爲什麼?我不准你死,你站起來給我說清楚了。”秦三姑娘瘋狂地拍打死去婢女的臉蛋。
“將她關押起來。”謝清荷疲倦地吩咐,她厭惡地瞪了秦三姑娘一眼,一點兒用處也沒有,那麼好的機會,蕭堇顏居然還是毫髮未傷。
對於無用的人,謝清荷向來不會手軟。
“丫頭,陪我這個老婆子回去可好?”莫老夫人對蕭堇顏說,“年紀大了,禁不起折騰囉。”
蕭堇顏和莫無雙同時一愣。
她們都沒有想到莫老夫人會邀請蕭堇顏一同歸去?按理說,要人陪着的話,也該莫無雙這位正牌孫女同行纔對呀。
莫老夫人才不管別人怎麼看了,依舊關切地看着蕭堇顏問。
“如果老夫人不嫌棄的話,我們就一同回去。”別人對她散發出善意來,蕭堇顏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立刻對老夫人迴應了。
“要嫌棄的話,也是你嫌棄老婆子,走,丫頭。”莫老夫人親親熱熱地拉着蕭堇顏的人站起來。
她要走,作爲兒媳婦的謝落自然不會繼續留下來。
“妹妹,這件事你可不能掉以輕心,一定要盯着府尹大人好好查。”謝落臨走的時候,特意叮囑了謝清荷幾句。
“多謝姐姐關心。”謝清荷的情緒不太好,她轉臉憐惜地看着莫無雙囑咐,“嚇壞了吧?和你娘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姨母不用擔心我,我明白的。”莫無雙紅着眼睛回答。
“明白就好。”謝清荷見她紅了眼睛,她的眼睛也紅了。
“走吧。”莫老夫人冷眼看她們表演,拉着蕭堇顏就往外走。
謝落和莫無雙連忙跟上了。
剩下的夫人小姐見狀,也紛紛提出告辭,謝清荷不停地道歉賠禮,一場宴席就這樣不歡而散。
“姨母、老夫人。”莫老夫人剛拉着蕭堇顏走到二道門前,就和匆匆而來的一羣男子遇上了。
今天雖然說請的是女眷,其實也有少許比較親近的男子上門來。
侯爺和兩個兒子就是負責在前院招待男客。
剛剛他們在前面喝得正歡時,後院的婆子就過來報信了。
後院發生了刺殺事件,還出了命案,就算蕭堇顏的身份再低,對於侯府來說,也是一件大事。何況後院還有莫老夫人等重要的賓客在,何況蕭堇顏和楚宣燁還有那麼一層關係,侯爺知道後,半點怠慢也不敢有,直接帶着兩個兒子就過來了。
來時,莫無塵和莫無心見他們父子臉色不對,問清楚以後,也急急忙忙跟着一起過來了。
“堇顏,有沒有受傷?”莫無心的性子最急,他看到蕭堇顏第一眼,就迫不及待過去詢問起來。
“受到驚嚇吧?”莫無塵也關心地問。
面對莫家兄弟異乎尋常的關心,蕭堇顏心裡一個咯噔,莫無心曾經救過她一命,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而莫無心對她態度的改變,也是從那一次救她之後開始的。
玉佩,肯定是和玉佩有關!蕭堇顏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真相,可當她想抓住什麼的時候,又好像什麼都說不通。
不過,這份疑惑,足以讓她想和莫家拉開距離了。
“多謝莫公子掛念,我身體無礙,也沒有被驚嚇到。”她屈膝行禮。
“不用行禮,你的身體弱着了。”莫無心緊張地安慰她。
“老夫人,既然兩位公子也在,那我先告辭一步了。”心有疑惑,有了決定,蕭堇顏行事幹淨利索。
莫老夫人一直都知道蕭堇顏是聰明人,這丫頭低調不張揚,可心裡比誰都看得清楚。
堇顏這麼焦急離開,肯定是猜到了什麼?不過對於蕭堇顏無聲的抗拒,老夫人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好的辦法。
莫家對堇顏虧欠太多,她不想逼着蕭堇顏靠近她們。“好,過幾日你到府裡來坐坐,看看我這個老婆走可好?”
蕭堇顏一愣,老夫人和莫無心兄弟對她的好,她能感覺到,因此老夫人央求的語氣和目光全都讓她無法拒絕,“如果有空的話,堇顏一定上門去叨擾。”
“不是打擾,人老了,就喜歡熱鬧。你可一定要過去,我等着你。”莫老夫人捨不得她離開。
“好,堇顏記着了。”蕭堇顏客氣地答應。
“你過去,我讓廚子給你做水晶糕,清歌說你最喜歡吃水晶糕了。”莫無塵笑着說。
“對,娘做的梅花糕也好吃,娘,等堇顏過去,你可要多做一些。”莫無心見她答應,也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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