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楚宣燁那張妖孽似的臉蛋就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屋子裡了。
“媳婦，我就說好人做不得吧。”楚宣燁進了屋子後，搬了一張椅子挨着蕭堇顏坐下。“有些人就算對他再好，也沒有用。”
對於他這種奇葩的愛好，蕭堇顏曾經糾正他好多次，楚宣燁卻根本不聽，不管有人沒人，就喜歡賴在她邊上坐着。
“不是告訴過你了，遇上不長眼的玩意，你只管揍，揍完了有我了。”楚宣燁一邊說，一邊漫不經心地瞥了楚宣祁一眼。
楚宣祁臉色很難看，他的目光始終盯着蕭堇顏，似乎這樣做就能將蕭堇顏上上下下看透了一般。
至於楚宣燁的嘮叨，他根本沒有放在眼中。
“據我所知，外域人去江南的很少，可以用鳳毛麟角來形容，就更別提長居住在江南的外域人了。想聽得懂外域人的話，沒有一年半載的工夫，根本就做不到。你只是個小地方的舉人家孩子，又如何會外域人的話？”別說，楚宣祁這個人真的十分令人討厭。
他明知道蕭堇顏不想說明原因，卻非要刨根問底問個清楚。
“如果我說有人私下裡教過我，世子相信嗎？或者我說，是在夢中跟人學了，世子纔會相信？”蕭堇顏淡淡地問，對於楚宣祁的死纏爛打，她也失去了耐心。
“信，怎麼不信。”楚宣祁終於收回了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若無其事地回答，就好像他是真的相信了蕭堇顏所說的話。
“問完了，你可以滾出去了。”楚宣燁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這兒還不是榮王府分院。”楚宣祁冷冷地回敬，“明日去寧王府對賬，你該得的銀子不想要嗎？”
他盯着蕭堇顏問。
“多謝世子，當初我說過了。火鍋店的經營，我不會過問。我想以世子的爲人，還不至於貪了我該得的那部分。”蕭堇顏不急不躁地回答。
開玩笑，誰想去寧王府。上一次爲了蕭堇風去了一次，差點兒害得她丟了半條命，還搭進了幾道秘方進去。
“爲什麼想着告訴爺？”楚宣祁瞥了她一眼，沒有繼續強求她過去對賬，而是問出了心中的另一個疑惑。“爺在你的心目中估計算不得好人吧？”
楚宣祁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以蕭堇顏對他的懼怕，蕭堇顏若非情非得已，恐怕一輩子都不想見到他。偏偏，在危險面前，蕭堇顏還真的想到了他，甚至逼着楚宣燁給他通風報信。
難道想向他示好嗎？
楚宣祁生性多疑，他從不相信一個人會對不相干的人無緣無故的好，心裡對蕭堇顏的懷疑，讓他有些寢食難安。如果弄不清楚這個疑問，他自己會盤算很久。
“世子上一次幫過我，這一次算是還世子的人情。”蕭堇顏恩怨分明，並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牽扯。
這個理由有點兒牽強，聽起來還會讓人心裡十分不舒服。不過楚宣祁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
“如此說來，本世子不用再特意謝你了。”他果斷地說。
“不用。”蕭堇顏更乾脆。
“哼。”楚宣祁站起來踹了椅子一下走了。
什麼人？蕭堇顏無語地看着倒下的椅子，也沒有站起身來送客，楚宣燁更是。
楚宣祁來的莫名其妙，走得更加莫名其妙。不過蕭堇顏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年關馬上到了，家中的事情也多，莫名其妙的人，她哪裡還顧得上。
“楚宣燁，你看我送什麼禮物給王爺王妃比較好？”蕭堇顏苦惱地看着楚宣燁問。
楚宣燁心裡正在琢磨要要不要私下裡去找楚宣祁一場麻煩，被她這麼一問，立刻將想法拋之腦後，“對於父王母妃來說，沒有什麼禮物比府裡添丁更讓人開心的。他們正數着手指算日子，巴不得現在就是正月十八，等着我們早點兒成親了。”
廢話！蕭堇顏瞪了他一眼，“和你說正經事，你就喜歡胡說八道。第一年的年關，無論怎樣，禮物肯定是要送過去的。”蕭堇顏惆悵地說。
王府裡一切太奢侈，家中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全都是榮王府那邊送過來的。將榮王府送來的東西再送回去話，這種事情她還真做不出來。
可是除此之外，蕭堇顏發現，自己還真沒有什麼東西能拿得出手的。
“你給父王母妃送一幅畫像過去，將人畫得美一些，保管比你送什麼都要強。”被媳婦一批評，楚宣燁立刻變得正經很多。
蕭堇顏想了想，覺得這個方法挺不錯。上一次莫老夫人得了她的畫像，王妃在她面前曾經提了不止一次了。
想想也可笑，畫畫並不是她的專長，卻成了她送禮的主要物品。
“這個主意不錯，我現在就去畫。”蕭堇顏興致勃勃地說，腦子裡已經構思出了版圖。
楚宣燁見她來了興致，也不攔着，由着她去了。臨近年關，忙碌的可不止蕭堇顏一個人，他也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不能時時的陪伴在蕭堇顏身邊。
莫家此時也在操心，謝落親自督促下人往馬車上裝禮物，賈湘如則在邊上相助。
蕭堇顏不認莫家，對謝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好在經過老夫人和相爺的開導，加上蕭堇顏並沒有徹底和莫家斷絕關係，謝落心中倒是涌上了不少的希望。她堅信，只要她認真彌補，總有一天，堇顏一定會叫她一聲母親。
“這一份別忘記告訴小姐，是送給榮王府的謝禮。”謝落親力親爲，就連禮單，都是親手書寫。
往年莫無雙在的時候，榮王府都是將禮物送到莫家來。今年的話，想必榮王府不會再送禮物過來了。今天已經是二十七了，堇顏一定很爲難吧。
那孩子手中除去榮王府所送的東西，恐怕也沒有拿得出手的能作爲禮物。
“娘，我送過去。”莫無心過來說。
“娘，我也過去。妹妹她性子比較固執，未必願意收下這些禮物。”莫無塵嘆口氣說。
“對對，無塵，你過去。你和她的感情好，說幾句，她或許能聽進去。”謝落眼睛一紅，想到了原本自己和莫無心是怎麼樣對待蕭堇顏，懊惱得恨不得鑽到地下去。
都是他們當初做得太過，堇顏纔不願意認他們。
他們這是自作自受呀，好在無塵一心維護堇顏。
“爹，我也過去。”莫清歌跑過來央求，“我已經好幾日沒有見到姑姑了。”
“祖母、爹，我也去。”小小年紀的莫寒煙大聲說。
“好，你們都去吧，不過你們過去不能太吵，你們的姑姑身體不好，受不得吵，也受不得累。”謝落紅着眼睛叮囑。
“祖母，你別難過，我和哥哥過去，不吵姑姑。我們多去幾次，姑姑纔會想起我們，纔不會只顧着那邊的兩個弟弟。總有一天，姑姑會願意認我們的。”莫寒煙小大人似地說。
“好好，都是好孩子。”謝落邊流淚邊點着頭。
賈湘如暗歎一聲，蕭堇顏比誰都聰明，也是個非常有主見的人。想讓蕭堇顏回心轉意認下莫家，恐怕難。除非出了什麼大事情刺激到她。
可是出大事情？唉，想想還是算了！家和萬事興最重要。
“娘，你別難過，妹妹已經答應讓我們過去觀禮，這是好事對不對？”賈湘如拉着謝落的手勸。
“只要想到過了年，她就要成親了，我這心裡就特別難受。”謝落差點兒啕號大哭起來，“要是她不願意接受這邊準備的嫁妝，可怎麼辦？”
“等過了明日後再說，我們這邊東西準備好了就是。”老夫人帶着丫頭婆子過來在，正好聽到謝落的話，板着臉開口。
“娘。”謝落還在擔憂。
老夫人擺擺手，不讓她繼續說下去，“你是當孃的人，堇顏是有主意的。這兩日你們再去蕭家二房那邊一趟。只要說動了二房，堇顏或許就不會再拒絕了。”
謝落擔心的，老夫人何嘗不擔心。就算蕭堇顏不願意認莫家，但莫家是真心將蕭堇顏當做莫家的嫡女在看。蕭堇顏出嫁，如果不要莫家的陪嫁，別說謝落難過愧疚一輩子，就是她和兒子也會焦慮一生。
堇顏當初是他們疏忽才弄丟的，這些年來，那孩子吃的所有苦，也是莫家造成的。只要一想到蕭堇顏是在藥罐中長大，老夫人就立刻心如刀絞。
“明日等過了儀式，我和相爺就過去。”謝落連忙答應。
“祖母、娘，我們過去了。”莫無塵開口。
“去吧。”老夫人催促，“別讓她爲難。”
“祖母，堇顏很懂事，不會爲難大哥和我。”莫無心厚着臉皮說，他覺得最近頻繁出入蕭宅，蕭堇顏也沒有趕他出來，他和蕭堇顏的關係也算比較鐵的了。
“祖母是擔心堇顏沒有拿得出的物件送去榮王府。”莫無塵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莫無心聽了，臉色立刻變得訕訕的，原來是他想岔了。
莫家的動作很快，等他們將禮物送到蕭宅的時候，才過了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