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邊寒氣大,還是上車說好吧。”莫無塵照顧大家。
“對對,上車說。”莫無心附和。
“能和我坐一輛車嗎?”謝落看着蕭堇顏的眼神帶着央求。
蕭堇顏心一軟,點點頭。
於是回去的路上,蕭堇顏和謝落坐在了一輛馬車上,而楚宣燁則和莫無心兄弟坐到了後一輛車上。
“平王和韃子一路南下,勢如破竹。京城裡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亂起來,榮王府處在夾縫之中,你自個要小心。”在馬車上,謝落忍不住開始對她說起了知心話。
“你們也要小心。”蕭堇顏低聲說。
“嗯。”謝落第一次聽她如此鄭重其事關心她們,眼睛一紅,又落淚了。
“這些銀票,你拿着。”她取出一疊銀票塞給了蕭堇顏。
“不用。”蕭堇顏大吃一驚,連忙拒絕。
“拿着吧,這些是你祖母和我的私房錢,總有一天,你會用得上的。”謝落將銀子重新塞給她,“你記住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們莫家都會支持你。”
這話很有深意,蕭堇顏詫異地看着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謝落卻不再說話,只是緊緊地抓住了她的雙手,享受這一份難得的母女親情。
等馬車到了蕭宅門前後,謝落下車,並沒有進屋,而是直接上了後面自家的馬車,正巧,楚宣燁此刻也下了車過來。
“夫人,保重。”蕭堇顏輕聲叮囑。
謝落含着淚回頭輕輕對她點點頭,然後放下了簾子,蕭堇顏默默地站在門口看着,心裡不知爲什麼,覺得堵得厲害。
“今日開始,我們回榮王府住。”楚宣燁說話了。
蕭堇顏扭頭看着他,然後嚴肅地點點頭。
“世子妃,剛纔有人送來了這些銀票。”守門的小廝見了,將一個盒子遞給了蕭堇顏。
蕭堇顏疑惑地打開盒子一看,盒子裡面居然是銀票。粗略看一下,大約有四五萬兩的數目。
誰給的銀票?肯定不是相府送來的,蕭堇顏悄悄捏了一下袖子的銀票,暗自猜測。
“不用猜了,應該是楚宣祁那傢伙。”楚宣燁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直接告訴了他的答案。
“是他?”蕭堇顏更加吃驚了。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傢伙已經掏出京城了。”楚宣燁笑着嘀咕。
跑呢?蕭堇顏呆呆地看着銀票,這麼說,外面的形勢或許比她想的還要嚴重,她成親以後,對皇室中成員也略有了解。她知道楚宣祁表面看着風光,沒人敢惹,實際上,他卻是寧王無奈之下給皇上留下的人質。
現在寧王府的人質跑了,那麼說,過不了多久,寧王真的會必然起兵。
蕭堇顏猜測得一點兒都沒有錯,就在她和楚宣燁搬進榮王府住下的半個月後,處在南方的寧王已經搶了幾個州,楚宣祁過去,更是爲寧王如虎添翼。
而北方的韃子和平王一同協作,也勢如破竹般殺到了離京城二百公里外的雲州。
“王爺、兒子,你們明日出徵,一定要小心。”這一日,榮王妃親自下廚,爲榮王和楚宣燁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蕭堇顏也跟着忙裡忙外,心裡十分沉重,就在昨日,皇上終於在朝廷之上欽點榮王、楚宣燁和松青王到雲州應敵。
常言說上陣父子兵,打仗親兄弟,這話很有幾分道理。
皇上對榮王府一向抱着防範的態度,但誰也沒有想到,當戰亂四起的時候,他居然會出人意料地選擇讓榮王和楚宣燁親自帶兵出征。
很多大臣對此不明白,但天恩難測,誰也不敢妄自猜測皇上心裡在想什麼。最近,隨着平王和寧王起兵,皇上的脾氣越發難以讓人琢磨了。
比如說,上個月皇上心急火燎抓住瑞王和長公主販賣私鹽的把柄後,直接殺了瑞王,卻將長公主一家關押在天牢中。誰也不明白,皇上此舉是何意,私下裡也沒有人敢猜測。
“不用擔心,我們父子不會有任何差池,你和堇顏在府中好好守着就是。”榮王笑着看着榮王妃說。
“誰的話都不要信,不要出府。”楚宣燁更加直接。
“嗯,我會好好守着母妃的。”蕭堇顏保證。
一家四口人,懷着別樣的心情吃了一頓團圓飯。
第二日清早,蕭堇顏早早就起牀了,她讓身邊的丫頭給楚宣燁準備吃的,準備穿的,這些瑣事,她本不擅長,但她全都極力親力親爲地去做了。
“不用帶這麼多東西。”楚宣燁心疼地看着她,蕭堇顏的眼淚就下來了。
“傻瓜,我向你保證,一定毫髮無傷地回到你身邊。”楚宣燁將她摟緊,認真地發誓。
“嗯。”蕭堇顏抓住他,主動親吻了他一下。
楚宣燁眼睛一亮,立刻反過來拉着她狠狠地親起來。
“世子,王爺在前面催了。”丁甲很沒有眼力地站在外面大聲稟報。
人雖然是站在外面,楚宣燁還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送你出去。”蕭堇顏說。
夫妻兩個來到前院,發現榮王妃和榮王果然在等他們。
“你們就留在府裡,不用出去送。”榮王發話。
蕭堇顏想說幾句,榮王妃卻拉住了她。
“妹妹,你放心,我跟着王爺一起過去。”忽然,莫無心跳了出來。
“你怎麼會過去?”蕭堇顏吃驚地問。
“我主動請纓過去了。”莫無心笑着回答。
“傻瓜,誰稀罕似的。”楚宣燁嫌棄。
“你說清楚,誰是傻瓜?”莫無心大怒。“要不是爲了妹妹,我纔不會跟着你過去了。”
“誰問爺說的就是誰。”楚宣燁十分肯定。
“楚宣燁,你想準備打架是不是?”莫無心差點兒被他氣瘋了。
“來呀,誰怕白癡呀。”楚宣燁譏諷地看着他,挑釁意味濃厚。
“你跑什麼?”莫無心真的挽起袖子準備開戰的時候,楚宣燁卻走出了王府的大門,翻身上馬了。
攔住莫無心的是丁甲。
“讓開。”莫無心纔不願意和一個侍衛動手了。
“呵呵,算了,爺可是說了,傻子也是會傳染的。”丁乙嫌棄地說,緊跟楚宣燁而去。
“那就算了,等等我。”丁甲也跑了。
莫無心被他們合夥氣得臉色漲紅,騎着馬追了過去。
難過的分別場面,就這麼被莫無心的冒失打消反而變得有些喜感。
“說起來,莫家雖然因爲大意讓你受了多年的苦,但錯不在他們。他們是真的愛你。”榮王妃拉着蕭堇顏的手進了王府,王府的大門緩緩地關上了。
“我知道。”蕭堇顏輕聲回答,“但我叫不出口。”
“一切都會好起來。”榮王妃說。
自從榮王和楚宣燁出征,蕭堇顏就“病”了。
榮王府正是皇恩浩蕩的時候,她這一病,自然也就驚到了宮中各位主子。
太后第一個讓人送來了藥材和補品,然後就是皇上、皇后,甚至是太子妃,東西甚多,一個倉庫都沒有裝下。
“徐太醫怎麼樣?”榮王妃擔憂地看着徐太醫等人問。
“世子妃身體本來就先天虛弱,現在加上憂思煩神,更是傷到了心肺,再這樣下去,唉,病情會越來越重。”徐太醫斟酌回答,其他的太醫也跟着搖頭。
“這可怎麼好?世子妃是阿燁的心頭寶。堇顏,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母妃也不活了。”榮王妃看着牀上臉色蒼白的蕭堇顏,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母妃,都是兒媳身子骨不爭氣。”牀上虛弱的蕭堇顏在跟着哭。
太醫等人頓時尷尬不已,這麼多人,都治不好一個病人,哎,怎麼辦?要是榮王妃這位世子妃出了什麼事情,等楚宣燁回來,估計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去陪葬。
“王妃,月公子在外面求見。”忽然,有下人進來稟報。
“快請進來。”榮王妃嗖地站起來,恨不得立刻將月滿樓拉進來。
衆位太醫聽了,臉上的尷尬之色更加明顯了。
很快,月滿樓就出現在屋子裡。
按理說,月滿樓是外男,到後院來本就不合適。但現蕭堇顏的病情反反覆覆,“嚴重”得容不得榮王妃有半點兒遲疑。
“月公子,你趕緊給她看看。”一見到月滿樓,榮王妃就催着他給蕭堇顏看病。
“月大哥。”蕭堇顏臉色蒼白,看到月滿樓進來,她虛弱地對着月滿樓一笑。
“伸手。”月滿樓顧不上和她敘舊,直接開始爲她把脈。
“怎麼樣?”榮王妃見他臉色凝重,有些慌神了。
“你怎麼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是讓你靜養嗎?怎麼亂來?”月滿樓發怒了。
“我也不想……”蕭堇顏眼睛紅了起來,她低着頭像一個犯錯的孩子一般。
那副可憐樣,終於平息了月滿樓的怒火,“我給你再開一些藥,不過藥只能爲你調養身體,卻是不能調治你的心病。”
“我知道了。”蕭堇顏紅着臉答應。
王瑤爲月滿樓拿來紙筆,月滿剛寫了幾個字,然後又扔掉手裡的筆,“我回去給你配藥,等會兒我再送過來。你好自爲之。”
“月大哥,先等等。”蕭堇顏低聲叫住他。
月滿樓不解地看着他,屋子裡的太醫也都看着她。
“夜店就散去吧。”蕭堇顏難過地說,“京城裡亂,他們都是可憐人,你看我的身體,現在到了如此境地,估計也沒有心打理。倘若他們有親人的話,就讓他們各自投親去吧。”
月滿樓盯着她久久地看。
蕭堇顏和他對視,終於月滿樓嘆口氣,“我知道了。”
太醫們見她如交待後事一般,個個心裡又感嘆一番。對於蕭堇顏的舉動,倒是沒有人懷疑他,畢竟戰亂起,京城裡已經有不少流民逃難而來,有錢的人已經開始往南方逃竄了。這樣的環境下,蕭堇顏手裡的玉滿堂和夜店幾乎成了雞肋。
這兩天,前方的形勢更加不妙,聽說榮王和楚宣燁和敵方一交手,就吃了一個暗虧。按照這樣的形勢發展下去,京城能不能收住還是難說了。
生意什麼的,哎,解散了也在情理之中。
“勞煩各位跑一趟了。”榮王府讓管家打賞了各位太醫。
各位太醫搖着頭離開了榮王府。
榮王府裡發生的事情,宮中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太后聞言後,還特意招了月滿樓進宮去詢問了一番,之後,又賞賜了更多的藥材和補品下來。
謝落和老夫人差點兒哭瞎了眼睛,她們不放心蕭堇顏,婆媳三代乾脆直接帶着莫清歌、莫寒煙搬到了榮王府來。
就算榮王妃不想她們住進來,但莫家人不願意離開,榮王妃也不好直接趕人。當然,莫家人的做法,京城裡其他人也都能理解。
蕭堇顏是莫家嫡女,卻一天也沒有享受到莫家的福分。莫家好不容易找到這位嫡女,隨之蕭堇顏卻是紅顏薄命之人,也不知道莫家人能不能受到這個打擊。
相爺和莫無塵不能隨意過來,但他們父子也會每天派人過來詢問消息。
月滿樓開的藥果然無人能比,蕭堇顏在連續吃了半個月時間的藥後,身體漸漸好轉起來。榮王妃見狀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但禍不單行,雲州傳來的消息,差點兒又要了蕭堇顏的命。
“世子被敵人的箭射中,重傷。”消息同樣到了朝廷,官員們一片譁然,皇上臉色黑得簡直如鍋底一般。
“世子妃?”蕭堇顏得到消息後,吐了血以後,直接昏迷不醒,整個王府頓時又陷入到了水深火熱之中。
這一天一夜,月滿樓沒有離開榮王府半步。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京城裡也亂了,逃離京城的人更多了,皇上龍顏大怒,直接下旨關閉了城門。
三天時間,京城裡人心惶惶,三天後,前方傳來吉報,韃子和平王的軍隊受到重擊,松青王還活捉到了平王。
朝廷上下這才全都鬆了一口氣,再過八天,好消息再一次傳來,南方動亂的寧王居然掉頭殺了回馬槍,將閩南給奪下,自稱爲皇了,落單的韃子見平王被朝廷捉住,感嘆大勢已去,居然主動退兵了。
雖然天元國的兵馬在此次戰鬥中,傷害衆多,元氣大傷,但最終還是取得了勝利。
蕭堇顏得到消息後,身體終於漸漸地轉好。兩天以後,就是榮王父子凱旋而歸的日子,蕭堇顏撐着起來,和榮王妃一起吩咐下人裝飾王府。
“太后聖旨到,明日請榮王妃和世子妃進宮。”就在婆媳兩個忙不不停的時候,宮裡來人了。
榮王妃和蕭堇顏接下聖旨後,繼續歡天喜地的佈置王府。
或許是忙得太累的緣故,榮王府晚上的時候,早早就安靜下來了。
“堇顏,能不能撐住?”謝落擔心地拉着蕭堇顏的手問。
“我沒事。”蕭堇顏氣喘吁吁,走了大半夜,又是黑燈瞎火之下,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但是累,她也不能多說什麼。
畢竟,這會兒她們在逃命。莫家的跟隨是意外,一個完全出乎蕭堇顏的意外。誰也沒想到,老夫人、謝落、賈湘如住進榮王府來,目的就是要跟隨她一起逃離京城。
“再堅持一下,就能看到出口了。”雲琴小聲鼓勵大家。
雲佩舉着一個拳頭大的夜明珠在前方走着,雲諾則小心翼翼觀察四周,她的手裡提着一盞燈籠。
整個榮王府裡的精英全都在這兒,其餘的人,則分散開,準備分批離開京城。
“到了。”忽然,雲諾驚喜地叫一聲。
“我先上去。”雲佩輕聲說。
兩個侍衛打頭陣,推開了一棵大樹出去了。
很快的,上面傳來了打擊聲。
榮王妃和蕭堇顏等人被榮王府和莫家的精英護着,魚貫出了地道。不錯,大家昨夜是從地道中逃離的,誰也不知道,榮王府居然在養錦魚的池子下修了一條地道,這一條地道直通城門外的碼頭處。
“小人見過王妃、世子妃。”一個掌櫃模樣的中年男子帶着幾個小二在外面等候着。
蕭堇顏一看,發現泰錦樓和泰和樓的掌櫃小二居然全在,她的眼睛一下溼潤了,果然,楚宣燁早就爲她們安排好了一切。
“馬上就會有船隻過來接應,各位主子先休息一下。”苗掌櫃一身短打的穿着,黑夜中,精神還是那麼飽滿。
蕭堇顏點點頭,很快胖子李就送來了一些吃的。雖然不是大餐,但這些吃的都是熱的。對於走了一夜一點兒沒有休息的人來說,這些吃的就是美味。
“怕不怕?”蕭堇顏看着一聲沒吭的莫清歌問,她有些心疼兩個孩子。
“不怕。”莫清歌嚴肅地回答,他的手裡一直拿着一把劍,始終沒有放下。就是他邊上的莫寒煙手裡也握着一把小小的匕首,這丫頭年紀雖然小,但一路上也是沒有叫苦叫累。
“船來了。”莫無塵匆匆地進來。
“相公。”賈湘如看到莫無塵,眼淚一下下來了。她是個嬌生慣養的貴女,哪裡吃過什麼苦?一夜走過來,她心裡又怕,身體又累,差點兒崩潰了。如果不是對孩子和對莫無塵的愛,她根本支撐不下來。
“辛苦了。”莫無塵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更多的時間和她說話,“趕緊準備一下上船,到了船上就安全多了。”
大家聽了,都加快速度,三兩口吞了手裡的饅頭。
天色微亮,外面還有些冷,大家將包裹背上,然後攙扶着出了店鋪。
果然,河道中,幾艘大船慢慢靠近了。
“想走,沒有那麼容易。”忽然,一道陰冷的聲音響起,一隊人攔住了大家的去路。
“相爺、老夫人,別來無恙?”另一道聲音也很熟悉,接着晨光,蕭堇顏看到了一臉得意的鎮遠侯,“沒想到吧,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莫相居然也會有今天。”
面對周圍密密麻麻的箭和伏兵,相爺臉上絲毫沒有慌亂,他淡笑着看着鎮遠侯,“我還以爲鎮遠侯頭頂綠油油的帽子,要一輩子縮在鎮遠侯府內。沒想到鎮遠侯臉皮如此之厚,這麼快就忘記了頭上的綠帽子。”
這話很誅心,得意的鎮遠侯臉色一下變得猙獰起來,“這會兒光顧耍嘴皮子可救不了你們的賤命,老老實實根本本侯回去覆命,說不定聖上念在你們莫家平時的付出,饒你們一條狗命。”
謝落一手拉着蕭堇顏,一手拉着賈湘如,面對危險,臉色十分鎮定,老夫人和王妃更甚,她臉上一點兒慌亂都沒有。
看到她們如此,蕭堇顏的心忽然平靜下來了。
“和她們廢話幹什麼?榮王妃、莫相,你們老實跟着我們回去覆命,不會有人傷你們,若有反抗……”說到這兒,羅成故意停頓了一下,“殺無赦。”
最後三個字,完全是在嘶吼。
如果是別人,或許早就被他的氣勢嚇趴下了,可惜他找錯了對象。在場的人無論是榮王妃還是莫相一家,全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即使面對無數的弓箭,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感到害怕的。
“等會兒如果可能的話,救了王妃和兩個孩子走。”蕭堇顏輕聲吩咐身邊的丫頭們。
王瑤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奴婢永遠和世子妃在一起。”
“只要奴婢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讓人傷害到世子妃一根毛髮。”紫蘇的態度更加堅決。
胖子李等人都手拿武器,警惕地將蕭堇顏、榮王妃等人護在了中間。他們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渾身的氣勢和往日完全不同了。
“我數到三,你們老實放下手裡的兵器,否則的話,別管本侯心狠手辣了。”鎮遠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一雙老鼠眼惡狠狠地盯着場中的人,“一、二……”
他不緊不慢數着,彷彿花貓故意戲耍老鼠一般。當然,此刻,他是將自己當做了貓,而蕭堇顏等人則視同於老鼠。
“挺有趣呀。”忽然,身後傳來了一聲冷笑聲。
“你果然來了。”羅成看清楚出現的人是誰時,忽然得意地笑起來,“來了就永遠不要走了。”
他臉色猙獰,完全將楚宣燁當作了仇敵一般看待。
楚宣燁臉上依舊掛着往日玩世不恭的笑容,“就憑你這樣的草包?”
羅成的臉一下漲紅了,他冷笑看着楚宣燁,“落入這樣的境地居然還在說大話,不錯,以你楚宣燁的身手,你自然可以逃出去,可惜,你楚宣燁也犯了天下男人的通病,你捨得你如花似玉的世子妃嗎?對了,還有王妃,你的親孃也在了。”
“你手裡有人質,我自然也不會傻乎乎白白送上門來。你看這位夠不夠分量?”他的話音一落,丁甲就推了一個人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蕭堇顏從楚宣燁出現開始,她就激動不已。從中了敵人的埋伏開始,她就沒有害怕過,因爲,她知道楚宣燁一定會來救她。果然,她嫁對了男人。
“松青王?”鎮遠侯吃了一驚。
“楚宣燁,也不知是你傻,還是你將我當作了傻瓜。這麼一羣人,你居然用一個人換?這樣的交換,你覺得我會答應嗎?”羅成大聲笑起來。
“王叔,人家看不上你,唉,你說你混到這種田地,有什麼意思?”楚宣燁扭頭數落松青王。
松青王渾身無力,還被繩索捆起來,楚宣燁的挖苦,他只能苦笑以對了。
沒辦法,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他現在是楚宣燁手裡的人質,他還能說什麼?
“楚宣燁,既然你頑固不化,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羅成的手忽然舉起。
“皇上要的東西在松青王手中,殺了他,皇上什麼也得不到。”楚宣燁警告他。
羅成早就將他恨之入骨了,今日好不容易得到將楚宣燁除去的機會,他哪裡捨得放棄,“只要殺了你們,皇上就不用擔心留有後患,用一個松青王換一份安心,這筆買賣很划算,殺。”
最後一個字一出,所有的弓箭手全都舉起了手裡的弓箭。
“住手。”忽然太子在一羣人的簇擁下,出現在了碼頭。
“臣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是儲君,特別是在瑞王已經死去的情況下,可以說太子的儲君地位已經是穩妥妥了,羅成再恨楚宣燁,也不願意直接和太子對上。
“總算是來了。”楚宣燁樂呵呵地說。
“阿燁。”太子對楚宣燁的稱呼沒有變。
“嗯?現在敘舊沒空,太子殿下,你覺得用松青王換一羣人,夠不夠本呢?”楚宣燁看着太子問。
“阿燁,你知道的,我並不願意和你對上。”太子苦笑不已。
“明白了。”楚宣燁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他慢悠悠地走到了蕭堇顏和榮王妃身邊。
“跟着我回去,我會爲你們向父皇求情。”太子嘆口氣說,“莫相,你是聰明人,無塵和無心和我自幼就是朋友……”
“真囉嗦。”楚宣燁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然後一擡手。忽然場上的形勢大變,原本對準蕭堇顏他們的弓箭,一半轉而對準了羅成等人,而太子則被身邊親信用武器直接指着腦袋。
“得罪了,太子。”楚宣燁搖頭晃腦地說,他將榮王妃和蕭堇顏護在了身後,莫相、莫無塵立刻帶着人往碼頭移動。
羅成不甘心,他剛要擡手,鎮遠侯卻立刻大叫,“後退。”
楚宣燁笑眯眯地瞥了鎮遠侯一眼,“鎮遠侯果然是聰明人,太子的腦袋精貴着了,要是出了一點兒閃失,鎮遠侯府的九族肯定是賠不起了。”
羅成的手立刻放下了,楚宣燁是在警告他,他妥協就是接受了楚宣燁的威脅。但沒有辦法,羅成不敢用自己的九族去賭。
皇上重視太子,太子身後有強有力靠山,皇上已經放過了長公主府一次,如果太子因爲他的疏忽而受傷的話,正如楚宣燁威脅的一樣,皇上震怒之下,真的能會滅了羅家的九族,他賭不起。
可就這樣放過楚宣燁,他實在是不甘心呀。
只有這一次,只是他唯一一次可以除掉楚宣燁的機會。
幾艘大船悄無聲息地靠近了碼頭,“太子殿下,你既然來送行,那就好人做到底,隨我們先上船。”
楚宣燁取出一顆藥丸塞進了松青王的口中,而那邊有人用劍架着靠近了楚宣燁。
楚宣燁一伸手點了太子身上的穴位,丁甲和丁乙立刻劫持了太子。
“相爺,你又何苦呢?”松青王終於可以說話了,他眼神複雜地看着昔日的同僚不住嘆息。
“情非得已,我自認爲莫家幾代從無做過對不起天元國之事,從無做過對不起皇上之事,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卻可以要了整個莫家的性命。除此之外,我們莫家最愧疚的人就是堇顏,前半生我忠於國家,後半生我想爲兒女而活。志向不同,心境自然也就不同了,沒有什麼好可惜的。”相爺淡笑着回答。
“是呀,志向不同,選擇不同。相爺不會後悔嗎?”松青王看了太子一眼,又問。
“不後悔。”相爺大笑。
“世子,可以上船了。”丁丙低聲稟報。
“大家趕緊上船。”莫無心從船上冒出來。
“你們先上船。”楚宣燁帶着一羣弓箭手斷後,其餘的人則小心翼翼地上了船。
女眷們一上船,立刻就被送到了底倉。
底倉裡裝飾簡單,但處處都是精品,大家也不講究,直接在虎皮上坐下來了。
“不用擔心,阿燁不是魯莽之人。”榮王妃安撫大家。
“世子心思向來縝密,我們自然不會擔心。如果不是世子,或許我們莫家過了不久,就會成爲刀下之魂。”老夫人苦笑着回答。
蕭堇顏的心思還留在楚宣燁身上,榮王妃的話,她聽不進去。羅成和鎮遠侯帶了那麼多人,楚宣燁再厲害,也只是血肉之軀呀,她怎麼能不擔心呢?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松青王身手恢復以後,絕對是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太子的。
有了太子在船上,對方投鼠忌器,只能駕着幾艘小船遠遠地跟在了他們大船後面。
“太子請。”在船上,楚宣燁終於可以放鬆下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飯桌上多了太子這個外人。
“羅成一定會在密州調兵圍堵。”太子苦笑着先開口。
“如果不是立場不同,我倒是願意承認你是個好哥哥。”楚宣燁嘆口氣說。
“能得到你這樣一句話,也不枉我平日待你。”太子臉上同樣是苦笑。他不是聖人,也有私心,他清楚,今日如果放過楚宣燁,他日,說不定,楚宣燁就是他最有力的競爭者。
但,他是真的不願意傷害到楚宣燁。
所以太子和楚宣燁說這番話時,心裡太複雜了,複雜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密州有水軍,楚宣燁的船隊再厲害,也只有三艘大船,到時候絕對是一場惡戰。
“喝一杯。”楚宣燁端起杯子,一口喝光。
太子同樣端起了杯子,一口氣喝光了。
等太子準備再和他喝第二杯的時候,楚宣燁卻直接扔掉了杯子,“傻子才繼續和你喝了,我得好好陪着媳婦說話,你別害我。”
畫風轉變太快,太子一時間愣住,然後又哈哈大笑起來。
“多吃一些,委屈你了。”榮王妃對太子也不錯,一個勁勸他多吃一些。
“榮王府的廚子手藝比御膳房的廚子手藝還要好,你一貫是會享受的。”太子看着楚宣燁誇讚。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我當然會找最好的廚子了。”楚宣燁衝着他翻了一個白眼,接着就很認真給蕭堇顏剝蝦子。
太子見他動作嫺熟,臉色的笑容又僵住了,這樣的楚宣燁,是他從沒有見過的。或許,只有現在的楚宣燁,纔是楚宣燁本來的面孔吧。只有在親人面前,這傢伙纔會放下面具,安心地做他自己吧?
雖然是人質,但太子破天荒地在船上反而顯得悠閒起來。
吃完飯,楚宣燁就拉着蕭堇顏回房說悄悄話去了,而莫無心兄弟則過來陪着太子下棋,大家似乎全都忘記了彼此的身份,又回到了以前無憂無慮的日子裡。
“不走密州嗎?”船艙底部一個房間內,蕭堇顏趴在他胸前問。
“嗯,不走,直接走海路。”楚宣燁笑着回答,“會有人過來接應。”
“後面還有尾巴了。”蕭堇顏說。
“那些人不足爲懼。”楚宣燁摟着她,將腦袋埋在了她的秀髮之中,一個多月沒有見到蕭堇顏,他都快想瘋了,“怕嗎?”
“不怕,因爲我知道,你一定回來救我。”蕭堇顏輕聲回答。楚宣燁滿意地笑起來!
十天過後,太子一覺醒來,發覺自己已經在一隻小船上,然後,他被自己人接到了大船上。
“怎麼回事?”上了船,他才發現,羅成重傷,聽說是被楚宣燁一箭射穿,直接釘在了桅杆上。
“月滿樓過來接應他們,他下了藥,我們全都暈過去了。”松青王苦笑着解釋,“他們直接進入了海道。”
太子聽了以後,默默地扭頭看着空曠的大海,臉上露出了惆悵的神色。
蕭堇顏他們在海上行駛了一個月以後,終於來到了一個很大的海島上,在那兒,她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
“姐姐。”堇春、堇辰遠遠的衝着她跑過來,而白氏等人則笑着等着她。
榮王則飛一般的過去,將榮王妃摟在了懷中。
蕭堇顏扭頭看着楚宣燁,楚宣燁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這兒將是他和堇顏開創的一個新的盛世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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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開始佔坑了,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十月八號開始填新坑,謝謝大家!
感謝[2017—06—25]玲兒與志送了9朵鮮花感謝大家的月票和評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