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最後一個字的長音未落,這羣遊魂們就HOLD不住了,爭先恐後的往九幽門裡衝,生怕落於人後,看着他們這架勢,我有些心虛了起來,若是他們進了陰間後,發現並非是我所說的這麼簡單,進去就能馬上投胎,會不會恨死我。
其實我也不想這麼騙他們,只是我的靈力根本撐不了多久了,如果不快些送他們離開陽間,若是遇上個厲鬼什麼的,這波遊魂八成得全軍覆沒,所以,這是善意的謊言。這麼安慰着自己,我的心緒平靜了不少,看着他們前赴後繼地往裡衝,我不由得輕嘆了一聲。
俗語有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說白了就是凡事既有因,便必有果,所以從我明白這道理的時候,就儘量保證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對得起天地良心,雖說這麼講可能會有許多人覺得我虛僞了些,但確實,爲了下輩子投個好人家,這輩子還少做些惡事,畢竟人在做,天在看,這話真的並非虛言。
在我感慨間,體內的靈力漸漸已經接近了枯竭狀態,但還有將近十個遊魂還沒能擠進去這道門。其實九幽門消耗靈力之處並非是出現的時間長短,而是通過這道門魂魄的數量,每一道遊魂進入九幽門,都會耗去我一絲靈力,雖說這一絲很少,但我目前靈力的剩餘量,卻很可能撐不到最後一個遊魂進去了。
九個,八個,七個,六個……。
感受着體內的“飢餓感“,又看着剩下的幾個遊魂散發出來的興奮情緒,我咬緊了牙關,繼續壓榨着自己身體的每個角落,甚至用來防身的靈力都撤了回來,用在了九幽門上。沒有了靈力的保護,這安全通道里的陰冷感瞬間將我全身籠罩起來,因爲全部的心思都在如何將他們全數送走上,以至於我並沒有做什麼準備,被凍得哆嗦了起來。
好在遊魂已經沒剩下幾個,這安全通道里的陰氣也沒下來殘留多少,只是這一陣哆嗦後,我再看向強子時,有些內疚了起來,這才明白爲何剛纔我推門進來時,他會縮在角落裡,聲音那麼虛弱,果斷是給凍的啊。
終於一分鐘後,在最後一個遊魂在進入了九幽門後的一瞬間,我也終於撐不下去,筋疲力盡地看着我身前九幽門破碎,帶着那道遊魂一起,消失不見。
送走了他們,我放鬆了下來,可突然而來的疲憊感,瞬間蔓延上了我全身,在這寒冷中我後退了兩步,抱緊了胳膊一陣陣抽搐,眼皮也開始打架,朦朧中,我聽到了強子焦急的呼喊聲。
“蘇然,你怎麼了?蘇然!~”
強子的聲音讓我努力撐起了眼皮,狹窄的畫面裡,強子滿是擔憂的臉似乎放大了許多,我看着他的臉,用力扯開了嘴笑笑,迷糊道:“我沒事,睡,睡一會兒就好。”
說完這句話,我便再也抗不住,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晃動間,我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刺骨的疼痛,嚇得我瞬間睡意全無,趕緊睜開眼朝周圍看了去,而這一看,卻看到了讓我渾身雞皮疙瘩驟起的畫面。
顧不得其它,我趕緊對揹着我往宿舍樓方向走的強子急道:“強子,快,躲起來。”
他的反應還是很快的,估計也是感覺到了疼痛感,所以也沒有多問,揹着我快跑了幾步,側身躲在一棟樓的拐角處,躬身把我放了下來。
胳膊恢復了自由後,強子貼着牆,邊揉着肩膀邊朝我低聲問道:“怎麼了?”
“先別說話。”
我緊盯着距離我有個四五十米外的恐怖畫面,一陣心驚,我不知道該說我是運氣爆棚還是倒黴透頂,在身體裡一絲靈力都沒有的情況下,竟遇上了佟靜雪和周大伯家那女鬼口中的,被鏈子鎖起來的成排的厲鬼,而且確實是被一個活人牽着的。
原本對於她們的話,我其實還持了些懷疑的態度,因爲她們形容的畫面太過詭異,怎麼可能有幾排的厲鬼會被人鎖起來牽着走呢,但真看到了之後,我纔信了她們的話,而且她們說的,明顯還委婉了些。
我伸手把強子往後推了推,果斷讓他離這些厲鬼遠一些,畢竟這會兒沒有靈力在身,我也沒敢逞能往前再走,比起剛纔強子走着的小路上,這個位置受到的影響已經少了許多。
在最前面的人走得並不快,看起來是個短髮的男人,他手中左右各持了一條長鎖鏈,由於離得太遠,我看不太清這長鏈的具體模樣,但能鎖得上厲鬼,還能讓他們乖乖跟着走的,我知道的或許只有陰差手中的鎖魂鏈了,只是爲什麼鎖魂鏈會在這個人的手中?
看着這一幕,我突然想起來了些事情,過年時我因爲高燒住了院,意外遇見了趙老師,還有那個不靠譜的老頭秋華,記得當時秋華告訴我說,他在遇上陰差被帶往陰間的時候,遇上了兩個男人跑來搶劫陰差,搶走了鎖魂鏈,難道就是我看到的這根?
不對,眼前這男人的手裡明顯是兩根,對於活人而言,鎖魂鏈是根本看不着的,他此時又是怎麼觸碰到這鏈子,還能將這些厲鬼都鎖起來帶着走呢?
想着我心裡一沉,似乎這事情並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兩根鎖魂鏈,說明有兩個陰差被襲,鎖魂鏈的重要性和陰差的命差不了多少,這兩根鎖魂鏈的主人,八成已經魂飛魄散了,只是這麼重要的事情,爲什麼在地府月刊上沒有看到呢?
想着我又把目光轉向了隊伍最前方的男人,他是怎麼做到不受陰煞之氣侵襲的,因爲此時校園裡已經熄了燈,又離得挺遠,饒是我已經適應了黑暗的雙眼,也看不清這男人的長相。
只是強子卻不同,他看不到那成排的厲鬼,但卻隱約間能看得清厲鬼前面,那牽着他們的人,只聽他帶着些疑惑朝我問道:“蘇然,咱學校現在換成老師夜巡了麼?”
老師?
我聽完心裡一咯噔,難道是他?想着我趕忙扭頭低聲朝強子問道:“那個男的是老師?哪位系的老師?”
強子帶着思索之色,過了幾秒帶着不太確定的語氣跟我說道:“好像是土木工程系的吧,我記得在網站上看到過他的信息,叫啥我倒是想不起來了。”
土木工程系!
陳文博!
確定了他的身份後,我心裡頭的疑團瞬間解開了好幾個,開學前兩天我在他辦公室裡發現的陰煞之氣,應該就和這些厲鬼有些關係,而金融系那一片的迷宮,八成也跟他有些關係,記得那奇葩的老爺子前兩天跟我說過,最近那迷宮的作用,已經不單單是爲了讓柳晨風捕食。
只是他牽着這些厲鬼要到哪裡去?路上萬一有人遇上了他們,豈不是要被煞氣侵襲而亡?想着我頓時焦急了起來,只是我現在身無半點兒靈力,若是跟上去被發現,指定要被撕成碎片,連魂魄都不例外。
怎麼辦?想着,我看了看在我身邊默不作聲的強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牽連他了。
“強子,你先回宿舍吧,我得跟上他去查點事情。”
我思索間,陳文博已經帶着這兩排厲鬼往校門口方向去了,心裡頭一急,我對強子交待了句,便趕緊躬着腰小跑着跟了上去,因爲沒有靈力的保護,我無法離他們太近,只能遠遠地跟着。
只是才跑了幾步,我便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詫異間扭頭一看,便對上了強子堅定的眼神,“還是我跟你一起去吧,好得兩個人有個照應。”
我本想再勸勸他,但陳文博的速度卻在逐漸加快,原本只是慢慢在走,現在已經接近了小跑,而他身後飄着的厲鬼,更是同樣加快了速度,來不及多說,我趕忙加快了腳步,同時扭頭對強子囑咐了句。
“好,跟在我身後,一定別超過我。”
“好。”
強子這人話從來都不多,此時同樣彎着腰,和我一路小跑跟着陳文博在校園裡繞。我本以爲他是要走正門帶着這些遊魂出去,卻沒想他繞了一圈到側門附近,雙手握着鏈子,熟練地翻牆而出,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他倒是不用擔心,厲鬼們的陰煞之氣可以很輕鬆的干擾嗞場和電流電波,監控探頭什麼的對於他來說,跟擺設差不多。
厲鬼們則是抄了近路,一個接着一個穿牆而過,觀察了一會兒判斷出來他們的方向後,我也沒敢離得太近,等這兩長隊的厲鬼身影都消失了,才輕手輕腳地帶着強子加快腳步,從側門繞了出去,再次隔了有個五六十米,悄悄跟在了這羣厲鬼身後。
午夜的路上並沒有什麼人,倒是讓我放心了不少,我們學校附近沒有什麼居民區,倒是有輛出租車經過陳文博身邊時,我嚇得捏了把汗,幸好這出租車的車速很快,看起來司機應該沒受什麼影響。
話說這陳文博也是夠大條,被我們跟了一路,卻一次也沒有回頭過,直到十五分鐘後,他牽着這些厲鬼停到了個廣場上,開始東瞅西望,嚇得我趕緊拉着強子躲進了路邊樹叢裡,悄悄地朝那邊看去。
約莫過了有兩三分鐘,從廣場的另一側飄來了一道白影,悠悠地停在了他身邊,我下意識的屏息看去,可那人的目光卻突然轉向了我和強子躲的位置,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