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看着他那愧疚的眼神,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肚子裡憋了一堆的髒話,卻沒辦法說出來,畢竟早在他帶走那些東西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種可能,只是我當時還抱着僥倖的心理,萬一他們在派出所裡燒了,那也行啊。
而後苦笑着搖搖頭,我只能把那些話用力憋在肚子裡,算了,事事往好處去想,萬一有個變態喜歡吃心臟眼球啥的,拿去玩燒烤了呢?
“行了,我先走了,有什麼事給我電話吧,我今天回家。”這種氣氛下,我是實在呆不住了,這就好比我在路上走着,看別人家的花盆歪倒在了地上,我好心幫人家扶起來,剛扶起來還沒喘口氣樓上又掉下來一個直接砸到我頭上,還是一模一樣的花,我被砸的頭暈眼花還沒緩過來勁兒,結果又掉下來了一個冰箱。
我苦笑着搖搖頭直接轉身往外走,這些比喻雖然誇張了點兒,但我現在的感覺就是這樣,再多呆一分鐘我估計就要把拳頭砸在他身上了,因爲這冰箱就是他扔的。
那天在學校小噴泉那,我特麼覺得自己說夠明白了,再說就算我不說,他們看到這種詭異而又噁心到不行的東西,也都能猜的到個大概吧,畢竟這年頭,恐怖小說和電影什麼的,是個人總是有看到過一些吧,好,就算你們都沒有看過,也不相信那些,可我說的那麼明白,這種關係到人命的事情,他聽我一次會死麼?
非要有人因此死去纔再開始去調查,去追究責任,來的及麼?
離開小志家那棟樓後,我走在這個小區裡,突然覺得整個小區的氛圍都因爲剛纔的事情變了。冬日裡的鄭州霧霾雖不如北京石家莊那麼誇張,但也總會讓人覺得吸呼間有着說不出的難受。
我邊走邊微微地擡頭着頭,心中的憤怒不知怎麼的,還夾着些失落,回想着這些,我心裡泛起了一陣苦水。呼,今天還算是個好天氣吧,雖然不是藍天,但最少還飄着幾朵白雲,可哪怕就這樣在大太陽的照耀下,走在路上的我依然總覺得渾身一陣陣的發冷。
還有,心冷。
坐上了去火車站的公交車,我麻木地擠在擁擠的人羣裡,周遭各種品牌的香水和香菸味混合在一起,不知怎麼的,此時我聞起來竟有些醒腦。隨手把裝在包側面的營養快線瓶子回來出來,不由得有些發呆,這個瓶子裝了那個我認爲是可憐的孩子一夜,只是到現在我都依舊沒能想明白,他爲什麼要騙我,還有,他到底是誰?
一陣嘈雜中,我不由得開始懷疑,死在那裡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他媽,小志是不是樂樂,如果不是,那撕心裂肺的尖叫又怎麼會那般逼真。
身處在擁擠的人羣中間,雜亂的話語,公交車的震動,司機因爲堵車憤怒下的狂摁的喇叭聲,我已然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表情站在車廂裡。
“火車站,下啦下啦。”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司機的叫喊聲驚醒了我,在他這一聲後,公交車上的人幾乎全數擠在後門前,一個個提着箱子扛着袋子費力地擠下公交車。我跟着他們身後一步步挪着,但哪怕是就這樣想了一路,卻都沒有想明白這些問題。
“我怕我沒有機會,跟你說一聲再見,因爲也許就在也見不到你,明天我要離開……。”
剛下了公交車沒走兩步,手機就響了起來,我伸手從褲兜裡拿出來瞥了一眼。乍一看挺怪的,號碼顯示上竟是個“未知來電”,其實按道理來說,這種電話一般情況下,不是推銷就是詐騙。
“喂,誰啊?”我此時心情比火車站這裡的空氣好不了多少,接起手機的語氣自然也不會有多友善,可手機裡傳來的聲音,讓我頓時如同冰桶澆身。
“呵呵呵,大哥哥……。”
電話裡傳來了一陣稚嫩的童音,就說了這麼一句話,滿共也就三個字,沒等我再開口卻被掛掉了,我愣愣地站在路邊,腦子裡不停地重複,再重複這三個字,大哥哥,大哥哥……。
可能過了有個兩三分鐘,我纔再回過神,手機屏幕依然顯示着剛纔的通話記錄。可大哥哥那三個字,卻我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一切,心裡由得一痛,小志啊,那個在遊樂場裡懇求我帶他回家的小鬼,他在電話裡帶着陰冷和詭異笑聲叫的大哥哥,卻是和留在我腦海中的他怎麼也對不上號。
捏了捏有些麻木的手,直到這一瞬間才真實的感受到,我那一陣陣的心冷是有多刻骨銘心,而且現在我現在有個直覺,那個厲鬼可能並不是殺害那個女人的兇手,而小志纔是。
“我怕我沒有機會,跟你說一聲再見……。”在我還在發呆的時候,手機再次響了起來,我下意識的趕緊拿起來看來電顯示,還好,是我媽。
我拍了拍腦門,努力地深吸了一口這飽含二氧化碳的廢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摁了接聽。
“喂,媽。”
“然啊,買着票了沒?”
“還沒,已經在火車站了,買不到火車票我坐大巴車回,放心吧。”
“好,火車站人多,你小心點,買着票給我發短信。”
“知道了,我晚上之前應該就能到家了。”
“好類,兒子,媽一會去買你最愛的烤鴨捲餅。”
“好,我掛了。”
摁了掛斷後,我心裡的壓抑鬆了一下,只是“小志”剛纔的那通電話,此時卻依然像一塊滿是棱角的大石頭般,壓在了我的心上,刺的我生疼。
就在昨天晚上,他無論做了什麼事情,我都選擇了原諒他,心想着才這麼小一點兒就死了,死了之後還一心想着找家人,這樣的孩子實在是太可憐。昨天夜裡我還在安慰自己,小男孩嘛,小時候頑皮一些太正常了,長大就好了。
可就是這樣,他居然騙了我,甚至還很有可能是這樣利用我找到這裡,殺了人。
擡頭看了看這又有些灰濛濛的天,我邁開腳步往前走去,事情發生了就要補救,沒法補救的就當作教訓,畢竟後悔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可此時我更有些疑惑的是,他爲何要再打個電話給我,到底是什麼意思?想得瑟一下麼?
就這麼想着,我擠進了售票廳,這裡的隊伍幾乎都快要排到了門外去,我挑了一隊稍微短一點兒的排在後面。售票大廳裡的大多數人,都是推着箱子提着袋子,一點點地跟着前面的人往前挪着,像我這種只揹着一個雙肩包的,幾乎沒幾個。
打量了一圈後,我繼續低頭琢磨着這些事情,剛發生完說不去想根本不可能,過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我跟在隊伍後面也不知道往前走了才幾米,突然間聽到身邊傳來一陣低低的詢問聲,“鄭州到洛陽的票啊,3點半的車,有沒有人要?”
“要不要?到洛陽的,這條線上的上車可以補票。”
“多少錢啊?”雖然知道這是黃牛,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句,畢竟眼前還有這麼長的隊,排到我可能天都黑了,當然,是誇張了一些,但是要輪到我真的還得一個多小時。
這個穿的花裡胡哨的大媽,聽見我的話趕緊湊了上來,把手裡的票露出來票面給我看,“你看,票價19塊,給我加幾塊錢就行,畢竟才排了這麼久的隊,我今天還有事不走了,退票還得扣手續費,不多,加個五塊錢,行不行?”
“行,我要了。”大致看了一眼沒啥問題,我從兜裡拿出來了25塊,直接遞給了她,“不用找了。”
這大媽聽見我這話,笑着從我手裡接過錢,把票往我手裡一塞,一溜煙就不見了,難爲她胖成那個樣子,居然還能在這人羣中如魚在水般靈活,看來她買這票根本也不是爲了坐車。
把票往兜裡一放,我擠出人羣往外走,售票廳出來離進站口還有段距離。走了十幾米我擡頭看了看車站大樓上的大表,現在才十二點四十多,這個票上的時間是3點半,離開車還有兩個多小時,但再看看火車站檢票處那長長的隊伍,我不由得嘆了口氣,算了,還是進站等吧。
擠進站過了安檢,在一樓大廳裡找到了這個車次候車廳,二樓6號。
鄭州站算是中國中原地區最大的交通樞紐,一到春運期間,你幾乎可以火車站廣場上找的到全國各地的人,而且時不時還能遇到一些揹着包的老外。
說這些話的意思倒不是說它有多好,純粹是想吐槽一下這裡有多少人,估計站附近高樓上看,底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頭,有密集恐懼症的人估計還得犯犯病。
6號候車廳裡此時也是人海人海,雖說鄭州站每個候車廳裡的座位都很多,但對於春運的客流量,還是杯水車薪,最少我眼前就是。
凳子什麼的就不說了,指定是沒有地方留給我們這些後進來的人,我揹着包走進來到處瞅了瞅,別說坐了,提的東西多點兒連個站的位置都不怎麼好找。
好在對於我這個軍訓才過了三個多月的大一學生來說,站並不是什麼事兒,找了個靠牆的位置站穩之後,我也拿出來手機,開始翻小說看。至於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先扔着吧,什麼七煞陣什麼小志,反正我要回洛陽了,有一個寒假的時間可以讓我用來去想,總會想明白的。
不得不說,看小說是個打發時間的利器,纔看了一百多章,不知不覺倆小時就這麼過去了。
“K177開過進三站臺六道,請接車人員準備。”
“各位旅客們請注意,K177次在第六候車廳開始檢票……。”
兩個半小時後
我筋疲力盡地從火車上擠了下來,這一路上人多的,像我這種略瘦的人壓根不用擔心自己會摔倒,真的,毫不誇張地說,那擁擠程度就算我兩隻腳不挨地都不會摔。
洛陽站下車的人並不算多,我背好包拉了拉衣領,跟着大部隊往外出。
洛陽的火車站比起鄭州來說,簡單了不少,但特色十足,比如正對面的賓館啥的,上面全刻着牡丹花。
老一輩人經常說,洛陽是個好地方。事實上在洛陽呆了十幾年也沒太大感覺,去了鄭州之後才覺得,洛陽確實好,雖然這倆地兒之間離的也沒多遠。
古代人經常形容的問鼎中原,鼎就在洛陽。上了初中之後,我才知道有那麼多朝代都建都這裡,別的地方我不怎麼清楚,不過光說市區裡,經常有個開發商買了塊地,想蓋個商場,結果挖地基挖出來個古墓,好了,商場蓋不了,蓋個廣場吧。再要不然是**要蓋個小區居民樓,地基沒打幾天,又挖出來個什麼地宮,所以光洛陽市區裡,遺址什麼的就好多個。
我家的位置還是挺不錯的,洛陽最早的三趟公交車最初的起點站全是我家跟前,那個時候的車票還只要五毛錢一張,現在想想挺懷念的。
打了輛車往家裡走,一路上出租車上的廣播裡,嘰嘰歪歪不知道在說着什麼,而我的思緒在出了洛陽站後,也從小志家的事情上轉移到我的回鄉情節上了。
十幾分鍾後,這車就到了我家的路口,付完車錢打開門才發現電線杆那有個人在那裡蹲着,再細細一看,這身影讓我相當熟悉。
“爸,你咋蹲這兒啊?不冷啊你?”我趕緊走了過去,把我這自從到了四十歲之後,就天天唸叨着自己快五十的老爸,從地上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