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遊被強子這一拍,面色古怪不已,但無論是那天的雷柱雷海,還是自己同駱澤的受傷及痊癒,都是沒法跟他們解釋的。雙手緊緊握着保溫杯,他掙扎了一會兒,用一種無奈的神情接受了強子的建議,因爲他想不到更好的。
“放心,他們會腦補出來一本上百萬字的玄幻小說的。”強子大咧咧地笑着安慰我們。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確實是對的。
七點一過,秦良俊便面色沉沉地帶着六個同事來到七樓“探病”。
這六個人里正好有着昨天被駱澤從鬼打牆裡拉出來的小鄭及小羅,同我們點頭示意後,他們齊齊地把臉貼到重症監護室外的鋼化玻璃上,朝我們問着。
“駱隊還沒醒麼?”
“沒有,醫生說得明天了。”
清遊起身走到他們身後,平靜地回答着。我跟強子起身走到他身旁,將位置讓出來。說實話,我有些緊張,畢竟將這件事情的希望寄託在一羣不信鬼神的刑警的腦洞上,在旁人看來,應該是很瘋狂的舉動了吧。
秦良俊早上已經來過了一次,他透過玻璃看了一眼睡了一天,卻連身都沒有翻過的駱澤,從探視窗前擠出來,同我們用眼神傳遞着信息。
秦良俊:“想好怎麼說沒?”
我:“......”
清遊:“......”
強子:“那必須想好了啊,放心!”
秦良俊:“怎麼這麼有信心麼?”
我,清遊:“......”
強子:“因爲相信你們的腦洞!”
秦良俊:“......”
昏迷中的駱澤沒有什麼好看的,並且相比較駱澤本人來說,可能來的這些人更關心我們幾個相較三天前,怎麼會完好的站在這裡。一行人接二連三地從探視窗口轉身,圍到我們跟前來,最早過來的秦良俊被他們擠到了一旁,無言圍觀。
“哎,我記得你,前幾天來我們過來的時候,你跟我們駱隊一個病房,靠門口的那牀是吧。”
一個見過一兩次但我記不住名字的年輕刑警站到我跟前,語氣相當和氣,可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好奇和警惕,還是在第一時間被我收入眼底。面對着他,我心底的緊張莫名地開始漸漸平息。
“是啊。”
我笑着應道,這種時候的遲疑和否認,只會加深他們對這事兒本身的懷疑。
“嘖嘖,小夥兒身體挺壯實,我記得那天你倆腿都被吊着呢,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才過了四五天吧,你這看着就一點兒事都沒了。”他半開玩笑半試探,“那天,你不會是裝的吧?”
“沒裝,不過受傷的是腳踝,斷當時應該是真斷了。”我心有餘悸地說着,腿輕輕踢動兩下,視線轉移間,我注意到他眼神裡閃過的一絲犀利,隨即再說話時,我的語氣隱晦地帶上了一絲自疑,“跟你實說,我到現在自己還都覺得玄乎,你們走了之後的第二天早上,護士過來給我換藥的時候輕按了幾下,然後就叫了主治醫生過來,再然後,我腿就放下來了。”
“什麼?”他似乎沒聽明白,目光緊盯着我的臉問道。
同時,站在他身旁的幾個年輕刑警也齊齊地把臉湊過來,露出一副聽故事的表情。
“直說麼?”我裝作有些遲疑,直到他們幾個都一一點頭後,我才把強子這個老書蟲教給我的話,認真說了一遍:“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就是睡了一覺之後,醒過來雙腳就好了,不但能靈活扭動,走路跑步啥的都沒問題,感覺......跟腳沒骨折之前一樣。”
“睡了一覺就好了?”這幾個人的眼睛頓時瞪圓了,但眼裡卻全是懷疑。
“真的,不止是我,還有駱隊,清......駱清,我們三個都是,他們倆比我還誇張,身上的肉當時都被那嚇死人的雷電劈得外焦裡嫩,不誇張地說,就那程度走路上差不多都能吸引方圓幾裡的流浪狗了,可第二天換藥的時候,他們渾身上下的燒傷都好了,不信你們看。”
我按照強子的話,裝作不經易地把天罡雷海提起,同時也把清遊駱澤的傷又說重了幾分,反正當時他們倆除了眼和嘴,基本都被紗布包着,裡面到底啥樣,除了給他們包紮的醫生護士,別人也不知道。
當然,決定這麼說之後,清遊又專門跑去跟所有參與包紮的醫護人員交待了一遍,讓他們別說漏嘴。
果然,這一行人的目光在我說完話後齊刷刷地轉到了清遊身上,當時駱澤住的病房裡有三個人,除了我之外,躺在靠窗那張牀上,造型跟駱澤差不了多少的人,自然也給他們留下了深刻印象。
“哦,那天睡在靠窗牀位的是你啊。”一直站在秦良俊身旁同樣當陪襯的小鄭望着清遊,臉上露出恍然之色,“我說怎麼看着這麼眼熟,原來......”
“哦!~”一衆人聽得又是齊齊點頭。
我被小鄭誇張派的演技雷到了,但他這一聲的效果確實不錯。
只是這羣人的身份在那放着,壓根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地相信了我們的說法,哪怕有着小鄭的配合。除了秦良俊,小鄭,小羅,剩下的四個人中一個穿着淺藍外套的男人湊到清遊跟前,認真地問道:“大哥,說實話,你到底是咋好的?”
“不知道。”清遊保持着自己那副沒有表情的冷臉,“我到現在連自己怎麼受傷都迷糊得不行,你問我怎麼好的,我哪知道。”
“那你真的受傷了麼?”這人又問。
“嘖!”清遊有些不悅了,眉頭微皺,他冷冷地跟以友好方式審問犯罪嫌疑人式目光看着他的四個年輕刑警說道:“你是在懷疑我說的話的真實性麼?好,我跟你細細說道說道,我受沒受傷你們想象不出來麼?擱那麼大的雷柱子附近,我沒死應該都是老天開眼了吧?”
“呃......”
“你們都是警校畢業的,雷電的威力有多大,你們應該都有個大致的概念。我知道你們中間一定有人看到過那雷,而我跟你們駱隊當時就在附近,你們想想那裡的草木,想想那地上被劈出來的大坑,就該明白我話裡的意思了。”
清遊冰冷的話音把這幾個人說得都不吭聲了,顯然,那個恐怖到如同世界末日降臨的雷海是他們誰都解釋不清的,在現場附近的清遊解釋不了,他們也一樣。他們幾個沉默着交換眼神,逐漸消失的氣勢使得我悄悄鬆了口氣,然而就是這時,剛纔說話的人又將目光轉到了我身上。
他問:“你們當時都在附近麼?”
“還有什麼問題?”清遊依然掛着那張冷漠臉,本色出演的他讓我此刻有種想要鼓掌的衝動。
這年輕刑警眉頭微皺地看着我說道:“那爲何你跟駱隊都是嚴重燒傷,而這小子卻是兩隻腳骨折,外傷一點兒沒有,這個怎麼解釋啊?”
我一怔,清遊也是被他問得一愣。
是啊,同樣在那附近,他們差點被劈成烤肉,我卻幾乎完好無損,這要怎麼解釋!
清遊很快回過神來,他看向我,目光裡開始有着絲絲怨氣,我愣神間,壓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配合。
於是,清遊繼續往下演着,他指着我怒道:“你不提我還真不想說了,那雷柱子劈下來的時候他離得本來就最遠,後來去看,那雷霆範圍壓根就沒波及到他,這傢伙自己把自己嚇得掉到旁邊坑裡,倆腳斷了。”
“......”
我跟着點頭,心裡一邊嘆着清遊睜着眼說瞎話的能力夠強,一邊鬱悶着自己會怎麼出現在眼前幾個刑警腦補的畫面裡。
“真的麼?”
他們幾個明顯有着懷疑,但這種懷疑建成的高樓已經開始動搖並從地基開始逐漸破碎,在我重重點頭後,他們微飄的目光告訴我,一個新的都市玄幻故事,已經開始在他們腦海裡面構建,而我,駱澤,清遊這幾個,都成了被無辜牽連有着一集戲的路人甲。
又深深地看了我們一眼,這幾個年輕刑警跑到一旁扎堆去了,同去的還有小鄭和小羅,秦良俊微晃的膝蓋證明了他也有着一點兒湊過去的衝動,但年齡在這擺着,他最後還是坐到我們對面,跟我們講起了正事。
“我過來的時候,張副隊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我也跟她的主治醫生交待了,讓他對外宣稱張副隊是在暈倒前誤吸了一些致幻氣體,產生的一系列幻象刺激到了她本人,而駱隊找到她的時候被她當成了疑犯,造成了誤傷。”
“嗯。”
清遊輕應了一聲,沒發表什麼意見。
顯然,秦良俊的處理方法在目前看來,是最爲穩妥的,只是她開槍擊傷了駱澤,終究是個事實,並難以簡化處理。不過,他們那個張副隊長我倒是沒什麼好感,並且從駱澤提起她時的語氣來聽,這個女人跟他似乎也不怎麼對頭,被扒去副隊身份再提個能力出衆的上來,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事。
然而,我正打算往下再聯想聯想的時候,秦良俊卻是面色複雜地給我們三個扔了個**。
他說:“張副隊知道自己暈倒之前擊傷了駱隊,自責得不行,她說這次責任追究下來,她一定不逃避,如果被撤了職,她倒是可以沒什麼顧及地嫁給駱隊了。”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