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有些出神,柳晨風現在有X這樣的高人在後面相助,我幫不幫他,明顯已經影響不了什麼,但他還是一次次的來找我,沒有一天落下......思索間,我的目光無意識地轉動着,待停下來時,駱澤牀邊掛着的輸液器頓時讓我的眼前一亮。
線!
駱澤和清遊都說過,我之所以會被兩個鬼王盯上,並非是因爲我的能力有多強,資質有多好,而是我的命好,所以身上的因果線比尋常人要多上一倍不止。想到這些,我心裡頓時又是一次咯噔,柳晨風現在還夜夜來尋我,看來,是他背後的人不想讓他費心思纏在我身上的這根線,就這麼斷了。
想明白這些,我忍不住在心裡一嘆,只要黑叉還在盯着我,那麼他的對立方X,也定然不對將視線從我身上收回。
耳邊,清遊與駱澤簡單說了一番之後,已經又回到了主題上。
“這麼說,他是靠着那陣法,實力纔會強得那樣可怕?”駱澤說着輕輕頷首,“照這麼說來,這柳生道人倒是也沒那麼不好對付了。”
“確實如此,蘇然將七星屠神陣的陣眼搗毀,柳生的動作幾乎是在那一瞬間裡就慢了下來。”清遊依然在強調着這一點,“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七星屠神陣明明是個主戮的陣型,怎麼還會增強佈陣者的實力?”
“這我也說不清楚。”駱澤垂眸想了一想,沉聲道:“這個陣法我們之前也只是聽說過而已,都是第一次見,到底這個陣法有沒有增強佈陣者實力的這個效果,還沒法確定。你回頭抽個時間去問問,看看圈子裡有誰見過這個陣法。”
“放心,我知道。”清遊點點頭道:“柳生跑的時候,老妖去追了,算算時間,這都過去快半個多小時了,以他的速度來算,應該是要回來了。”
“行,那等他回來讓他過來找我。”
駱澤說着揉了揉腦袋,他的病還沒完全好,哪怕他的體力要優於常人,但長時間的思考依然是讓他疲憊不堪。說是在醫院裡休養,可工作心極重的駱澤除了必要的吃飯檢查之外,剩餘的時間不是抱着秦良俊送來的資料研究,就是靠在牀頭用左手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做着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記錄。
所以,他的傷比他自己想象裡頭,好得要慢上許多。
囑咐好駱澤好好休息,清遊帶着我們奔到四樓,胡南珍被王志洋抱着,在電梯裡悠悠醒來,愣了一愣之後,重新化爲人型。
從王志洋懷裡跳下來,她飛快地在我們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後,俏臉上神色一凝:“柳生道人呢?他輸了,還是我們......”
“陣破了之後他就跑了。”清遊直接跳過了輸贏這個問題,“老妖去追他了,先不說這些,咱先把身上的傷處理處理。”
正好電梯門開,他帶着走了出去,經他這麼一提,我只覺得身上本來還能忍受的傷口,這下子疼的連路都走不好了。呲牙咧嘴倒抽着冷氣,我們幾個跟電影裡頭剛生化危機裡頭走出來的喪屍一樣,東倒西歪地走着,短短的十餘米路,嚇壞了一路夜班護士。
“院,院長。”
有過一面之緣的護士長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那臉色比我們這幾號傷員都難看不少。
“今天晚上誰職班?”
清遊搖搖晃晃,彷彿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模樣,可那語氣卻是冷漠的如同往日一般,這副要強的模樣使得中年護士長剛剛伸出來的雙手,猶豫了兩秒又縮了回去。
“是李醫生和陳醫生。”
她說着便小跑起來,替我們推開挨着的兩間值班室的門。清遊這醫院白天裡都沒有多少人,更不用提晚上了,這職班的醫生用清遊自己的話說,主要是爲了四樓臨時住院部的病人準備的。
次要呢,是爲了我們這些天天夜裡出去“幹活”的陰陽先生及妖仙準備的。
清遊走在前端,扭頭看了一眼裡頭後,腳下沒停地便往前頭走,同時也與我們交待着:“蘇然,你和王志洋到這間,我們去前頭。”
“好。”
我跟王志洋倒是沒什麼意見,不過他和胡南珍還沒往前頭晃幾步,一個慌張到失措的男人,蹭地一下子從裡頭竄了出來。
“臥槽!”
我和王志洋連忙側身躲過,嘴裡忍不住爆了粗口,可他卻像是沒看着我跟王志洋兩個外形除了不缺胳膊少腿之外完全和喪屍有的一拼的病號一樣,激動的目光,就那麼直咧咧地盯在了胡南珍身上。
“你,等等。”他說。
我喘了幾喘,正欲再問問他幹啥要衝這麼快,看沒看着重傷病號在外頭時,這醫生又說話了。
“你怎麼傷成了這樣?”他當着我們的面,一下子抓住了胡南珍的手,上下打量裡臉色越發難看:“這是誰幹的?”
這什麼情況?
我愣住了,但突然之間,又覺得這醫生的聲音有些耳熟。
比我更愣的,是被他拉住的胡南珍,她原本狹長的媚眼在此刻瞪了個滾圓,血污滿面,這副模樣的她倒是美出了另一個境界。不過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瞪着這位中年醫生,磕磕巴巴道:“你,你還,認識我?”
中年醫生笑的很不自然,他微微顫抖的雙腿告訴我,跟胡南珍說話比起來,做手術什麼的壓根不算什麼。胡南珍被他驚到了,說的話也有着漏洞,可這中年醫生像是沒聽出來一樣,非但沒有不悅,甚至還更激動了一些。
他說:“是啊,我們昨天才見過的啊。”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清遊和王志洋異口同聲,只是清遊問的是胡南珍,而王志洋膽兒沒那麼肥,問的是我。
“我怎麼知道。”
我白了他一眼,心裡卻是犯着嘀咕,昨天晚上胡南珍不是清空了他的記憶麼,怎麼現在這個中年男醫生還會記得她?
並且還有些激動過頭的感覺。
胡南珍被這突如其來刺激嚇得不輕,連忙甩開陳醫生拉着的胳膊,搖搖晃晃地後退幾步,幾欲跌到,清遊趕忙伸手扶了住。
“你......”
“別說那麼多了,我先幫你把傷口處理處理。”
陳醫生激動歸激動,但眼睛還不是瞎的,他一臉心疼地掃過胡南珍身上的血跡,眉頭頓時皺成了個川字,那模樣倒是讓我想起了過年時候發燒,在醫院守到我醒來的老媽......
想歪了,我一拍門腦。
“陳醫生,你負責他們兩個。”清遊黑着臉將胡南珍扶到一旁,交給站在旁邊手足無措的女護士長,“你幫她處理一下吧,不用縫針,傷口處理乾淨就好。”
“哦。”
突然被院長盯上,女護士長嚇了一跳,慌手慌腳的將還沒緩過神來的胡南珍扶好,她沒敢再多停一秒,拉着胡南珍便走進最近的清創消毒室,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裡頭。
“哎......”
陳醫生沒有死心地想追過去,可剛走一步,便被清遊伸手又攔了住,他指指在旁邊看了半天的我和王志洋。
“陳醫生,這兩個病人拜託你了,還是隻清理傷口,包紮,不縫合。”
“可是......”
“你不是說過,不管什麼時候,都會將病人放在第一位麼?”
清遊黑着臉,說得理直氣壯,陳醫生不甘心,卻也只能照做。
其實,黑着臉的不止是清遊一個,王志洋的臉色也難看的很,相較清游來說,他在乎胡南珍的程度,要更誇張一些。我們身上的傷口都不少,王志洋是妖仙,不提歸元心咒的話,他的傷口癒合速度本就比我強上許多。
於是,我做完所有傷口的清創處理之後,才輪到他。
“蘇然,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等我。”
王志洋的臉色依然黑得嚇人,但我想着這是在清澤醫院裡頭,倒也沒再去想那麼多。夜色已經很深了,我回到六樓之後沒理會陳醫生說的不要沾水,隨意地洗了洗便盤膝坐好開始冥想。
大約早上六點多鐘,天矇矇亮,我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來的是老妖,他渾身帶傷,滿臉疲憊,黑亮的眼睛裡卻透着一種難以壓抑的興奮。
“蘇然,快,來八樓。”
“這麼急?”
我活動着痠麻痠麻的胳膊腿兒,一個沒留意,腳尖踢到了門邊上。老妖去611通知駱澤了,我回屋裡翻出來了件稍乾淨些的衣褲,慌忙套了便往八樓去。
八樓,一如既往的安靜,一下又一下回響着的,是我的腳步。
正路過太平間,略爲熟悉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蘇然。”
我聞聲扭頭,長生道人站在門口,面色凝重不已。
“嗯?怎麼了?”
“我問你些事?”
他說着就要往我這邊走,可就在這時,“叮”的八樓電梯到層提示聲卻響了起來。他腳步驟停,臉色變了又變,退回了太平間裡,而就在他消失的那一刻,老妖扶着駱澤,倆人轉過拐角,正朝我這邊走來。
“蘇然,你站這兒幹什麼?”駱澤看了一眼太平間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