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清遊這是看出來什麼了麼?
我瞪圓了眼睛,心底裡有些莫明,要知道,昨天晚上他可是也說過活這麼大,除了蟠龍陵園那回之外,連根蠱蟲的毛都沒見過。雖然不確定有沒有蠱蟲是長毛的,但他話裡的意思還是很明白的,他就見了那麼一次蠱蟲,並且還是駱澤用好幾層的取證袋子帶過去給他看的黑渣渣。
又等了十幾秒,小鬼頭的咒語依然沒有停歇的意思,而在這點兒時間裡頭,清遊卻是已經連表面的淡定,都維持不住了。
儘管沒有見過白衣降頭師施展巫蠱之術救人,但武俠小說裡頭的那些都是講着說,在幫人療傷的過程裡頭是不能被打擾的,不論是被外部還是內部因素打斷,幫着療傷的人以及被療傷的人,都會遭到反噬。
所以,我跟強子交換了個眼神之後,我輕輕拍了拍清遊的胳膊,想拉他到門外或者洗手間裡問上一問。
“清遊哥。”我用氣流音說着,一手輕輕拉着他的衣袖,另隻手指了指門口位置,輕輕點頭。
清遊當即就看明白了,他略有些興奮的起身,目光又在小鬼頭身上停留了兩秒,才隨着我一起往洗手間裡走。特護病房的隔音都是相當不錯的,我們進來這裡關好了門,外面的一切便都被 隔離了開。
“你......”我剛開想問,清遊卻是一拍我的肩膀,笑出了聲來:“蘇然,那丫頭可能真的有救了!”
“什麼?”我心頭一震,驚喜和疑惑並排而生,略微想了剛纔在外頭時候清遊的反應,我連忙問道:“這個你是怎麼知道的?”
清遊側身靠在洗手檯上,眼角密密麻麻的笑紋盡出。
“哈哈,蘇然。”他看着我問:“你知道那透明的小肉蟲子是什麼東西麼?”
我想都沒想地就回答道:“蠱蟲啊!”
“廢話,這還用你說?”清遊頓時沒好氣兒地白了我一眼,但也緊接着,說了一個陌生的蠱蟲名字給我:“白靈蠱,聽說過沒有?”
“沒有。”我在腦袋裡快速搜索了一遍之後,確定老頭子確實沒有留下這麼個蠱蟲信息給我。
於是,清遊深吸了口氣,很難得的同我講了起來。
白靈蠱蟲,其名字叫的白其實是與白衣降頭師有着一定關係的,擁有這種蠱蟲的降頭師,絕大多數都是與人爲善的白衣降頭師。不過,這種蠱蟲很是稀有,並且在其幼蟲時期被捕捉之後,哪怕精心養護,存活率依然不高。
而清遊之所以知道這種蠱蟲,是因爲在四年多以前,他有個當出馬弟子的朋友不幸被厲鬼給傷了五臟六腑,爲了救活他,那出馬弟子的兄弟們四下打聽,最後尋到了雲緬邊境一個偏遠小山村,那裡頭有着一個聲名在外的老白衣降頭師。
他朋友回來告訴他,那位老降頭師已經八十多歲了,他們尋過去的時候,那老降頭師已經衰老躺在牀上手腳難動,那副模樣幾乎讓人懷疑下一秒,她便會閉了眼,與世長辭。
當時,他們已經有些想放棄了,可是他的那位朋友情況已經很糟糕了,在那樣的深山老林裡,山路連汽車都不通的情況下,掉頭回去再尋他處,顯然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們咬着牙,還是決定請那位老白衣降頭師出手。
無論是驅動巫術還是蠱術,都是需要極大精力的,老降頭師在那裡的威望極高,村子裡沒有醫生,所有人幾乎都受過她的照拂,以至於當時他們的請求,幾乎被那個村莊的所有人反對。
然而,老降頭師還是出手了,她一生善良,哪怕身將入土,也不願看着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那樣在她眼前死去。而後,那羣人便看到了那位老降頭師的本命蠱蟲,白靈蠱。
這種蠱蟲是需要養在降頭師身體裡的,但它們並不靠人體內的血肉生機存活,反而,它們能像蠶一般吐出來一種膠質物,反哺人身。所以,養它們在身體裡頭,能逐漸地滋養人身,延年益壽,祛病辟邪。
所以,能有一隻白靈蠱蟲在身的白衣降頭師,大多都能不受疾病之擾,壽寢正終。那位老降頭師便是如此,她當時撐着最後一口氣,從身體裡頭喚出了白靈蠱蟲,由傷者鼻腔入其體內,接着施以巫咒輔助,硬生生把清遊那位出馬朋友,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但不幸的是,在被救者情況將將穩定之時,老降頭師終於是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永遠的閉了雙眼。而就在翌日,那隻蠱蟲從清遊朋友身體裡頭出來之後,也迅速地沒了生機,就在那山村清晨的陽光裡,隨着它的主人,走了。
清遊講完這個故事,臉上的喜悅之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悵然。
他說:“年前,我那被白衣降頭師救了的朋友還過來尋了我,又說起這個事情,他心裡依然是無盡的感激,這幾年裡,那個山村他又去了幾次,他用他掙來的錢給那個村子修了路,建了小學,但卻沒有再在那個村子裡,見着過降頭師了。”
我聽着心裡連連感嘆,老白衣降頭師的善良以及奉獻精神,在什麼時候都是值得敬佩的。
可是,話又說回來,既然這白靈蠱蟲是白衣降頭師的高配,又怎麼會在拓跋雪漫這個小鬼頭身上?那拓跋莫邪不是黑衣降頭師麼?
我愣愣的眨了眨眼,一個黑衣降頭師打算培養出來一個白衣降頭師,這是個什麼邏輯?
一番思考無果,我當即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清遊一愣低頭沉吟,亦是疑惑不已:“興許......是那拓跋莫邪本身也是白衣降頭師,因爲某些緣故,才又成了黑衣?”
“......這個可能性很小吧?”老頭子留給我的信息裡頭可是有說,白衣降頭師與黑衣降頭師除了一開始是站在同一個起點之外,其它的修行學習,幾乎都是背道而馳的,想從一個白衣降頭師轉爲黑衣,這個改變最少需要二三十年之久。
“要麼,是這老降頭師到了知天命的年紀裡,良心發現,覺得黑衣的作惡多端沒有什麼好下場,想把自己的後代培養成白衣?”
“......”
良心發現!?羅靜怡還在裡頭躺着呢,我深深的吸了口氣,目光往門外一瞟,清遊頓時明白了我的意思。
“有沒有可能,這小鬼其實是一個擁有白靈蠱的黑衣降頭師呢?”我突發奇想地問道:“剛纔你不是說這種蠱蟲是絕大多數白衣降頭師的高配,那剩下的絕小一部分擁有這種蠱蟲的,是不是就是黑衣了?”
我一說完,自己心裡便覺得極有可能,可是,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拓跋雪漫又怎麼會用這個蠱蟲救治羅靜怡呢?要知道,剛纔從她嘴裡念出來的那一串拗口的咒語,換成是我,估計都要學個三五天到一週左右,而在她這個年紀,記東西快,忘東西也快,能這樣順暢的把咒語記在腦子裡不忘,少說也得有半年左右的功夫。
這也就是說,這隻白靈蠱蟲最少跟着拓跋雪漫有半年以上了,並且,在半年之前,拓跋莫邪就已經搞到了這個馴養白靈蠱蟲的方法以及口訣教給了她。
而至於拓跋雪漫到底是黑衣降頭師還是白衣,最大的可能便是在她的這個年紀,成長的方向還沒有完全定性,拓跋莫邪搞來這麼一隻白靈蠱蟲,應該是爲了保住她鬼蓮靈胎生成的脆弱身體。
只是,到了現在,小鬼頭的肉身已經不知去了哪兒,那麼這蠱蟲還能跟着她完好無損呢?
忽然之間,我腦中閃過一道靈光,那拓跋莫邪用這樣的邪法誘殺陰陽先生,是不是就是爲了她和這隻蠱蟲?
想到這兒,我頓時覺得先前積攢下來的一些謎團,都豁然開朗了起來。
是了,一定是這樣!
我興奮了起來,拓跋莫邪身體裡頭的那些零散靈力,明顯都是用外力強行吸入體內的,而能給他提供靈力的,除了一些能緩慢匯聚靈力的法器之外,也就只有有靈根靈竅的陰陽先生,出馬弟子的身體裡有了!
所以,這就是他誘殺我們的目的,而把靈力攝取過去之後,他應該就是爲了保住並滋養拓跋雪漫的魂魄,而至於那白靈蠱蟲,照清遊說的它在降頭師的身體裡頭不吸食血肉以及各種營養的話,那麼很有可能,它也是靠靈力存活的。
......這就是白靈蠱蟲不好養的原因麼!?
我咧嘴笑了起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對於我來說,這個養白靈蠱蟲,壓根就不是什麼問題麼!
“蘇然,你傻笑什麼?”突然,我的胳膊被人碰了碰,清遊瞪着眼睛,一臉不悅地看着我:“那小鬼頭是黑衣降頭師,有那麼值得高興麼?”
他誤解了,我理了理思路便打算把剛纔想到的都跟他說上一說,然而,這話纔剛到嘴邊,一陣敲門聲卻是響了起來。
“師父,蘇然,快出來,拓跋雪漫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