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林荒就如同一條泥鰍。
宋寒山怎麼問也問不出來,後來也就索性不問了,摟着雪白的斗篷,坐在了門檻上,“給我也來一壺酒!”
林荒順手遞過去了一壺,“一壺酒,請教一個問題!”
“好!”
宋寒山點頭,一口酒悶下了肚,隨後道:“說吧,你有什麼問題!”
“武者悟道,步入武王境界,這沒錯吧!”
林荒道。
宋寒山點了點頭。
“而武者想要入聖,則需要對這個世界的感悟,和修理心境之樹,這一點有問題嗎?”
林荒接着道。
宋寒山眉頭本能的一皺,“是誰告訴你,武者入聖的關鍵是心境之樹?”
“我師兄!”
林荒笑了笑。
“你師兄很了不起!”
宋寒山點了點頭,“我曾經第一次入聖,皆是因爲機緣巧合,心境之樹天成,方纔有幸躋身聖王境界。直到第二次入聖的時候,才徹底明白了這個道理”。
“能將心境之樹剖析出來,你的師兄很不簡單,至少一百個入聖的武者中,有九十人壓根不知道自己到底爲什麼能夠入聖!”
宋寒山認同道,隨後又是補了一句,“若是你想告訴我,你有個至少聖王境的師兄,這沒用!”
林荒擺了擺手,心中並沒有這樣的想法,接着道:“我只是不太清楚,武者所悟之道如何與心境之樹聯繫起來?”
宋寒山嘖了一口酒,隨後扭頭盯着林荒,“小子,你有些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連武王境界都沒有到,就想着入聖,想着整個武道體系的前因後果了?”
“或者說……”
宋寒山用手指敲打着膝蓋,略作遲疑後接着道:“在殺鬥場中,你還有未曾用出的底牌,已經悟道了?”
林荒攤手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宋寒山的問題。
宋寒山收回了目光,接着道:“武者悟道,所感悟的只是一種力量。如殺戮道,餓鬼道,畜生道……這些道不過是外向的表現。而武者悟道之後,所要做的,便是追根溯源,究其本質!”
林荒眉頭微皺,有些聽不懂。
宋寒山拂衣問道:“你告訴我,什麼是王?什麼是霸?什麼是仙?什麼是魔?”
林荒瞳孔微微放大,頓時陷入思索之中……
他發現,竟然無法回答宋寒山的問題。
宋寒山平靜的喝了一口酒後,也不等林荒的回答,接着道:“所謂霸者,並非身形粗狂,披黑袍扛長刀;所謂的仙,也不是寬袍大袖,如明月青松;所謂的魔,也不是血發血瞳,嗜血嗜殺。這些都只是一種表象,而非本質!”
“而這個問題,我有我的答案,你以後也會有你的答案。但我不能告訴你我的答案,否則會影響你的判斷!”
涼亭中,林荒微微點頭,“受教了!”
宋寒山喝了一口酒後,接着道:“而當你明白這一個本質之後,也就是心境之樹開始生根發芽的時候,到時候你今日的問題,自己就會有答案!”
林荒撇了撇嘴,舉起酒壺,敬了宋寒山一杯。
“不過……”
宋寒山忽然拉長了聲音,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你不是應該思索,怎麼從我手中活下去嗎?”
林荒咧了咧嘴,起身就要離去,“走了,下一次我們聊天的時候,估計你就想要殺死我了!”
宋寒山望着林荒離去的背影,眼神微眯,就如同一頭從容優雅,卻隨時會暴起殺人的猛虎。
……
百戰城中。
沸騰之聲依舊。
林長生一夜百人斬,本就是前所未有的壯舉。
加上與他交好的聶驚雷暴斃。
還有三宗六府一些老不死的,都出現在了百戰城中,皆是爲了林荒而來。
這使得林長生的名字,在百戰城中,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過,熱鬧都是他們的。
林荒過的很安靜,也很悠閒。
沒有住在梧桐庭院,而是躲到了一家很普通的酒樓中,靜靜的等待着拍賣會的開啓。
兩天的時間,匆匆而過。
夜色降臨。
林荒披着一件黑袍便出門了。
……
百戰城中的這一場拍賣會,在幾個月前,就開始在準備了。
算不上是規模龐大,但也是百戰城中三年以來,最有嚼勁的一次。
畢竟,三年來好不容易淘到了幾件好東西,不得可勁的造勢宣傳。
原本宣傳也很成功。
就等着在拍賣會開始的前幾天引爆了。
結果就出了個該死的林長生。
風頭一下就被搶過去了。
拍賣會後面的人,都恨不得將林荒給千刀萬剮了。
還好這次拍賣的東西,是真的夠硬,依舊能將不少人吸引過來。
……
梧桐庭院中。
宋長陵突然有些不想讀書了。
讀書也救不了林荒。
所以他和唐小柒蹲在樹下數螞蟻。
“跟我走一趟!”
宋寒山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的身後,對着宋長陵平靜的開口。
宋長陵扭頭,望着宋寒山,神色略有些冷淡,隨後拍了拍手的起身,也不問緣由的跟着後者出了梧桐庭院。
叔侄倆走了很長的一段路,一直沉默無言,最後還是宋寒山先開口,“你知道我要殺他了?”
宋長陵點了點頭。
“其實他很不錯,除了你之外,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優秀”。
宋寒山接着道。
宋長陵沒有回話,也沒有絲毫表情。
“但他壞了宋家的規矩,挑釁了宋家的威嚴!”
宋寒山接着道,“即便是二叔不想殺他,也必須殺他!”
“你活得不累嗎?”
宋長陵忽然開口,“爲了虛無縹緲的面子,爲了根本沒有道理的規矩,去做一件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情,不累嗎?”
“累!”
宋寒山點了點頭,“可這是宋家子弟的職責!”
“職責?”
宋長陵忽然冷笑了兩聲,“一個家族的強大,不應該是靠殺戮,用鮮血維護自己的地位。殺人者人恆殺之,終有一日,我宋家也會因爲這樣的做法,而惹上強大的敵人”。
“我不想跟你將道理!”
宋寒山道。
“我也懶得跟你講!”
宋長陵冷呵了一聲,“不過我宋長陵,一定會死在林荒的前面。而且……你殺了林荒,或許會給家族引來滔天大禍!”
“嗯?什麼滔天大禍?”
宋寒山眯眼問道。
宋長陵搖頭,“這件事情,在你殺林荒之前,我不能說,說了便是他的滔天大禍。可若是你殺了他,不用我說,我宋家也會面臨滅頂之災。這不是我危言聳聽,希望二叔你能想清楚!”
宋寒山微微皺眉,略作思忖後,自負的笑了兩聲,“除非這小子的師父,是一位聖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