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意刺骨，屋內暖意融融的雪廬中，林荒舉着酒壺的手臂忽的一僵，擡頭看向了蕭義山。
對於左迦明教，他已經知道了很多。
但也不過是冰山一角。
至於其中的來龍去脈，就更不清楚了。
“這一切的起源……都要從大明神朝的創立說起……”
蕭義山搖着酒壺，神色平靜道。
嗯？
林荒皺起了眉頭，沒想到蕭義山一開口，便是從一千年前，拉到了大明神朝的創立。
“萬載之前，那還是一個百族混戰，滄海橫流的時代。在那個混亂的天下中，誕生了無數宗族、世家、強者，他們爲爭奪天地武運，互相殺伐，天下日日血流成河！”
“所謂亂世出英雄！”
“當此之世，短短百年之間，便涌現了七大人間霸主，他們征戰六合，橫掃八荒，各自裂土稱帝！而這七大人間霸主中最爲強橫的，便是大楚帝君！他以三千甲冑起兵，氣吞天下，橫掃烽煙十九域！”
“初此之外，還有趙武帝王、秦帝、魏靈帝……皆是手掌一方浩土，睥睨天下。他們舉手投足一聲令下，便能掀起一場場曠世大戰！”
“而當七霸並立於世之時，大明神朝的開朝大帝尚在黃土隴中，不爲天下人所聞！”
蕭義山搖晃着酒壺，緩緩抿了一口，不疾不徐的爲兩人講述着萬年之前的烽煙故事，而這些故事，有一些即便是秦長生也不曾聽過。
“後來，爲了爭奪整個天下的帝位，爆發了一場震古爍今的一戰，被稱作帝隕之戰！”
“那一戰，戰火連綿整個蒼穹大陸，七大霸主投入的兵力，可以數十億來計算。足足打了七年的時間，將整整一座浩土大域都打碎了，無數山河崩裂沉入海底。鮮血橫飛，將一座座大域給淹沒，化作滔天血海！”
“最後……大楚帝君一戰封帝，於鉅鹿山前悟道。將長達七年，死傷數億的大戰徹底收官。而在那一戰之後，天下茫茫，再也無人可與大楚帝君一戰！天下浩土，有三分之二的疆域，都盡入大楚帝君麾下！”
“不過，禍端也就從此留下！”
蕭義山轉動着酒壺，嘶聲笑了起來，“當初大楚帝君封帝之後，以無上之威，鏖戰六朝霸首，雖然以極度強橫的姿態，將他們鎮壓。可在那一戰中，他們也打碎了傳說中的位面之門！”
“位面之門……一旦打開，便無法關閉，只能鎮守！”
蕭義山搖頭，嘆了一口氣，“位面之門初開，自然不會有什麼禍端顯露。只是……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雪廬中，林荒握着手中滾燙的酒壺，心中微微一寒，根據蕭義山的話，他已經猜想出了很多。
“再後來，大楚帝君兵敗，明始帝創立大明神朝便不多言”，蕭義山抿下了一口酒，直接跳過了大楚帝君與明始帝之間的烽煙大戰，手指敲着桌子，接着道：
“自從大明神朝創立之後，歷代便有聖皇境的強者鎮守位面之門，以警示世人！”
“三千年沒有絲毫差錯！”
“直到三千年後，域外邪魔第一次通過位面之門，殺入蒼穹大陸。它們一出現，便引得大明神朝上下震動，因爲邪魔的手段之可怕，遠遠超乎我人族的想象。它們可以滴血重生，它們力大無窮，它們還可以隨意幻化成人，它們還擁有極其強大的繁殖能力。不僅是如此，它們還極端擅長蠱惑人心，精通溶血之術，但凡是體內沾染邪魔之血的人，最終都將變成邪魔！”
“索性的是，邪魔首次進入蒼穹大陸，對這個未知的世界，也是充滿了謹慎與畏懼，不曾有大批量的邪魔出現！”
“不過即便是如此，那些小批量的邪魔，也曾詭異的穿透大明神朝層層防禦，差點將整個帝族屠戮。索性，在當時那個歲月，有千古文相姜太虛的存在。雖然沒有將邪魔盡數誅殺，卻也將他們永世封印，再也不見天日！”
雪廬中，蕭義山神色沉默而平靜，像是沒有太多感情的訴說着一件久遠的事情，“不過，從第一次邪魔入侵之後，往後的歲月之中，不時間便會有邪魔出現在位面之門！”
“爲此，大明神朝不得不嚴陣以待。不僅以聖皇境界的強者巡守位面之門，更有準帝境界的強者宿居在位面之門所在的大域，以便隨時可至！”
“隨着時間的推移，大明神朝與邪魔交手次數多了，應付起來逐漸知曉章法，倒是不如第一次的時候狼狽。而邪魔一族每次出現，都不會太多……這樣神朝也放心了不少！”
……
“直到三千年前！”
……
蕭義山沉默而平緩的開口，他搖晃着手中的酒壺，無聊的傾斜壺身，讓烈酒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火爐之中，發出噗噗的響聲，“三千年前的大明神朝，已經延續七千多年了！”
“七千年的風雨興衰，七千年的滄海桑田，讓這個古老而威嚴的神朝，開始腐朽、墮落！”
“一個王朝的興盛，或許需要幾個時代。可一個王朝的隕落，僅僅只需要幾代昏庸的帝王……無可遏制的，大明神朝在四千年前便開始江河日下，從明昏帝開始，至明殤帝，再到明成帝！三代帝王，將一座鼎盛無比的神朝，弄得是千瘡百孔，破敗不堪！”
“而當明哀帝接手大明神朝之時，神朝景象早已不復當年，內憂外患不說，盡是朝堂之上，便存在七個派系之多！”
“不過……明哀帝確實可稱得上是一代霸主，雄才大略，志向吞吐宇宙。年僅十八歲，繼承大明神朝帝位，蟄伏三年而不鳴。三年之後，在一年之內，剪除朝堂四大派系，又用了兩年的時間拔掉另外三大派系，徹底將朝權把控在自己手中！”
“而後，明哀帝鼓勵學宮，修兵武，免賦稅，鎮四夷，馬踏蒼穹大陸，鎮壓無數宗門、世家，宗族……一系列的改革措施頒佈，一步步將大民神朝從萬丈深淵拉了回來，他誓要再創一個大明輝煌盛世。而這一切，在當時的朝堂上下，所有人都認爲可以做到！”
“因爲大明神朝中，每一位帝王繼位之時，都會獲得古老的武運披身，他們最差也能成爲一代聖皇。活上個幾百上千年不成問題，而幾百年的時間，足夠明哀帝這一代雄主肆意揮霍！”
雪廬中，蕭義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隨後又是搖了搖頭，伸手抓着爐火，放在掌心把玩，“可惜啊……天有不測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