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衆人離開了戰車,行走在沒有盡頭的荒原後,前進不過百里之時,便是感受到了刻骨的冷意!
那種寒冷,並非切膚之痛。
而是針針對靈魂深處的一種刺痛,或讓人精神百倍,或讓人精神萎靡,昏昏欲睡!
那種感覺……並不好。
前方,是一片漆黑。
四周,是無盡的寒冷。
後方……衆人看不見曾經走過的地大地。
林荒裹了裹漆黑的斗篷,卻也無法擋住那令人靈魂發忌的力量。
周圍,逐漸的有聲音響起。
風聲中裹挾着嗚嗚的吼叫聲,像是枉死在此地成千上萬年的冤魂,充滿了怨念,遊走在衆人周圍,隨時要將他們吞噬。
林荒握了握手掌,忽而面色一變。
就在剛纔,他是一直牽着李春風的手。
然而,李春風突然就不見了,他竟是沒有絲毫的察覺。
林荒扭頭四望,只發覺白小胖、宋長陵、洛歡歡也都是消失無蹤。
咳咳……
林荒心中發寒的咳嗽了兩聲,裹了裹衣袖,嘆了一口氣後,向着前方走去。在這等心魔肆掠的上古之地,憑他的能力,已然無法保證衆人的安全。
如今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其他人,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林荒左手剎那刀,右手斬立決的向着無盡深淵的遠處而去……
……
呼呼呼。
寒風呼嘯。
林荒的臉上,已然覆滿了厚厚的霜雪,行動也變得有些困難。而四周遊離在無盡深淵中的冤魂,也開始攻擊林荒。
他們的實力並沒有太過強大,可是積攢了不知多少年的怨念,已經強大到林荒能夠沾染這些怨念的因果。
稍有不慎,林荒的也會沾染怨念。
一旦體內所積蓄的怨念達到一個臨界值,林荒只怕也會永生沉淪在這無盡深淵中。
林荒一直向着前方走去。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半天。
一天。
三天。
林荒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然走出深淵,亦或是尚未深入深淵。
他也不知道自己斬殺了多少怨靈,更不知道自己沾染了多少怨念。
他開始變得……有些迷茫。
那種迷茫,就如同之前瞬間穿越玄空飛星層數的時候,那種神死魔滅,滄海桑田,只留下自己一個人永恆孤寂的迷茫。
唯一不同的是,在這無盡的孤寂中,他需要不斷的廝殺才能活下去。
而在經歷過黑夜之後,終將迎來黎明。
林荒不知自己在黑夜中行走了多久,他只知道,當他看見一座小山村的時候,他的思緒頭一次出現了波動。
“來到這個地方了麼?”
林荒臉上露出了笑容,如今他已經熬過了渾身冰雪的可怕,步子變得歡快了不少。所以很快速的朝着小橋流水,安寧淡然的小山村而去。
那小山村林荒極爲熟悉。
正是他記憶中,雙親所隱居的地方。
此刻,林荒就如同遊離在外多年的孩子,終於厭倦了外面紅塵的廝殺,想着能在小山村中生活下去也是極好的。
推開了簡陋的柴扉。
他看見凰綾紗正在院落中晾着衣服,歲月的風刃,已經在凰綾紗的眼角刻下了幾絲皺紋。卻更讓她顯得風姿綽約。
廚房中,有叮叮哐哐的聲音響起,想必是林長天又在開始操練自己不熟悉的手藝了。
而在院子的另一側,林北辰安詳的臥在躺椅上,一手握着茶壺,一邊哼唱着歌謠。當看見林荒回來後,滿是周圍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
屋子中,還有琴音。
林荒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他倒是從來未曾聽過林蒼雪撫琴,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
望着眼前的畫面,林荒心中爲之悸動。
世間有武者,爲了成爲無上巔峰之人,一生殺伐,腳下是累累白骨。可當他走到巔峰之時,卻發現,四海八荒,空留他一人無敵。
那些他曾經重視的朋友,那些曾視他爲生命的紅顏知己,都化作了黃土枯骨。
煢煢孑立,巔峰寂寞。
莫過於如此了。
可那樣,又怎麼會有眼前所看見的,能令人高興?所愛的,所守護的,都在自己身邊,成爲絕世強者又能如何?
武者!
終究是需要感情的。
若是在巔峰寂寞的歲月中,磨去了感情,那麼他又怎麼能稱之爲人?
……
林荒在小山村中住了下來。
他感受到了家的美好,感受到了親人的關懷。曾經他受傷時,無人問津。他瀕臨死亡時,身體會被野狗叼走。
而現在,他就算是晚半刻鐘吃飯,林蒼雪或者凰綾紗都會舉着鍋鏟來敲破自己的腦袋。
一天。
兩天。
半個月。
三個月。
雖然小山村貧瘠,但是衆人的日子卻並不枯燥,林荒也並沒有想着再出去。他明白了,原來這纔是他真正想要追求的東西。
在小山村中,林荒不知道住了多久。
他也不想知道。
既然已然想着永不出世,又爲什麼要知道是何年何月。
……
直到有一天。
林荒忽然愣住了。
他坐在廚房的竈臺前,一手中拿着一個燒火棍,一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剛纔,有一粒火星不小心炸入了他的眼睛中。
“怎麼了?”
凰綾紗解開圍裙,蹲了下來,纖細的手指撫摸在林荒的眼皮之上,甚是關心的問道。
林荒卻猛地後退了兩步。
“小荒……”
凰綾紗開口,聲音中充滿了擔憂與不解。
“你是誰?”
林荒忽然開口問道。
嗯?
凰綾紗微愣了一下,不知道林荒爲何會問出如此的問題。
然而,還未等凰綾紗回答,林荒便是咬了咬牙,決絕的將手中的燒火棍捅入了自己的胸腔之中。
呃……
林荒頓時長吸了一口氣,感受到了身體的刺痛。
然而,他卻沒有看見鮮血流淌而下。當他抽出燒火棍時,卻發現自己的傷口竟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林荒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就在火星炸入他的眼睛中的時候,他想起來了。
——他有神魔之眸,他看不見!
爲何這幾個月他突然就能看見了,他曾經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可他一旦發現了端倪,心中便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懼。
他舉起燒火棍,擋在了凰綾紗的身前。
目光開始變得決然。
林長天等人聽着動靜也是趕了過來,望着林荒此刻像是發狂的模樣,滿臉錯愕,不理解爲何林荒突然有這樣的行爲。
凰綾紗上前,要抱住林荒。
林荒卻是猛烈的揮動着手中的燒火棍。
“小荒……”
凰綾紗呼喊道,同樣的決然上前,她希望能以自己的愛感化林荒,“我是孃親啊,孃親不會傷害的你,難道你要殺了孃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