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口,忽然起了一陣風,在這本就適合安眠的夜裡吹得人一陣睡意朦朧。
寨中守衛的人猛然搖了搖頭,強行打點起精神繼續注視着山下大軍的一舉一動——老大說只要這一次守住了,就會放自己一個假期回去探望家人了。
回想當初的一切,他們的心裡隱隱有着後悔。當初,身爲國家正規軍的自己雖然拿的錢不如這裡多,回家探親的機率同樣也很少,但終歸要比現在多得多,也要威風得多!
想當年,儘可以在兒子面前威風凜凜地說你老爸是軍人——可是現在呢,難道告訴他們說你老爸是個賊?可憐哦!上次好不容易回趟家還得低着頭,生怕被熟人看見問個沒完。
爲什麼當初會傻傻地跟着老大他們來這裡當叛軍呢?那些歸降的兄弟現在很多都升官了呢!!
忽然,在這寂靜的夜裡響起了一個悠遠而又傷感的歌聲,一聲聲都深深得打進了內心的最深處,彷彿是家人的呼喚又像是自己內心的呻吟……
**,僅僅只是一陣的**過後幾乎所有的人全都陷入了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門前炊煙薰,
我獨坐門沿盼郎君,
郎君啊郎君你何時歸,
妾身思念君!
夜夜思君不見君,
淚滴溼羅裙!
……
孩兒日靈俊,
日日環問父何去,
郎君啊郎君你何時歸,
孩兒思念君!
日日思君不見君,
淚滴溼羅裙!
……
日薄西山公婆念,
每每問君何時歸,
妾身思念君!
夜夜思君不見君,
淚滴溼羅裙!
……歌聲婉轉,如哭如泣。聽得暴風口衆揪心不已,彷彿這唱歌的人轉眼間就成了自己日夜思念的妻,哭訴着相思的情!
寨中統領大聲疾呼,大罵着唱歌的人陰險狡詐竟然拿自己手下思親的感情做攻擊手段,轉而又罵那些手下沒出息竟然連聽首歌都會變得淚眼婆娑。
可是他們的罵聲又怎麼抵得上這歌聲的嘹亮悲切呢?歌聲更加響亮,猶如成千上萬的妻子在那裡呼喚着自己的夫君,聽得那些本就思鄉成疾的人低低哭泣,甚或號啕大哭!
風邪暗贊雪姬手段高明,竟然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暴風口的防禦給土崩瓦解,他趁這機會揮手命令道,兄弟們,我們上!
幾千魔弓大軍在一聲令下如浪潮般衝向了山頭,勢如破竹!那些個別內心堅強的暴風口衆死命抵抗,卻擋不住魔弓軍魔弓的威力,紛紛做了亡命人!
風邪、土魂、焰語分別指揮軍隊分成三股不斷變換隊形,以最快的速度攻上了山頭,輕而易舉地就制服了大多數的敵人——那些哭泣的暴風口嘍囉們見到這些英勇的魔弓軍人過來根本就沒有絲毫抵抗,紛紛舉手投降了!他們吼着:降者不殺!
在分出大部分的人來接管降軍後,風邪果斷地率領一幫精銳部隊把暴風口的核心首腦所居住的房子給團團包圍住了。
他冷冷地喝道,叛軍出來受死!但半晌過去,裡面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給我射!又是一聲令下,魔弓軍萬箭齊射只一下就把這房子射得倒塌!
煙塵過去,地面露出一個半人高的地洞!
不好,他們要跑掉了!正在魔弓軍大發感慨的時候,土魂冷笑一聲便消失了,風邪知道他是鑽到地下去阻截這些人了!
以土魂此時對土系魔法的領悟水平,別說是鑽入地下這麼簡單的事情了,就算是讓他置身九泉之下也能安然無恙!
……
現在天底下最開心的人要數無痕了,因爲許久以來一直想要得到的東西終於被自己拿到了手——二位獸神終於答應了他的請求,把招魂幡借給了他!而招魂幡此時正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裡,猶如一名沉睡的孩子。
因爲救人心切,他在狗神這裡住不了幾天就想着辭行離去了。
這一天,天氣很好,像覺非無痕的心情一樣。他滿面春風地去見狗神卻被告知狗神昨天一大早就已經去往獸王處了。
他去獸王那裡了?
無痕聽後若有所思,看着犬衛露出疑惑的表情。
呵!犬衛直接回答說,他老人家原本就得去的,只不過因爲要等故人的關係才一直拖到現在。現在好了,了了着段心願後他老人家就可以上場殺敵去了!
犬衛的話令無痕聽了很不舒服,因爲他口中所要殺的敵恰恰就是他的同胞——人族!
他尷尬一笑,淡定地問說,這一次咱們派出了多少的軍力去攻打人族世界呢?
犬衛毫無戒心,只是一臉的嚮往。
他回答說: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呢?這些事全都是獸王一手安排的,別說我們獸人派出了多少的兵了,就連到此時爲止,我們總共有幾個種族參戰我都不知道——獸王做事一向低調、神秘,不是像我這樣的人所能理解的!
無痕明白有些事其實自己也不該問,聽他這麼回答也就不再繼續問下去了,更何況招魂幡帶給他的喜悅足以讓他忘掉所有的憂愁了!
現在,做夢都會笑的時刻,又管別人會如何幹嗎呢?
犬衛見無痕在一旁傻笑着,禁不住恭喜他說得償所願,接着又問他找狗神有什麼事。
他回答說,嘿嘿,我本打算來向他老人家辭行的!
什麼,這麼快你就又要走了?犬衛皺眉,忽而又想通了說,也對,救人要緊!你的事我也多少知道一些,你想馬上離開就走吧——不過你怎麼能一心就只想到獸神而沒想到我這兄弟呢?要不要我派一隊人馬沿途護送一下呢?戰爭年代裡在哪兒都不大安全,只不過他忽略了無痕本身所具有的實力以及那一幫問題多多的半獸人少年們。
多謝大哥了,不過我想自己應該還事可以的!
話雖並未說滿,但那股豪氣卻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他現在所流露出的神態跟平常完全不同!
兩人又談了許久便分開了,現在留給無痕大人的就只剩一個問題——他該如何跟狐神說去?
原本,之所以會和她在一起或者說狐神之所以會跟他在一起關鍵全都在招魂幡的身上,如今招魂幡已經在她的幫助下到手,而她也如願以償地見過了狗神,那麼是否也該是到了向她辭行的時候了呢?
他心懷忐忑地走到了她的門前,一陣猶豫後終於敲門。
差不多是該走了,狐神聽到他的來意後並不覺得有多少意外,而是神色淡漠地說,既然這邊的事已經結束了,那我們就趕緊趕過去魔界吧,多留只會徒增事端!
當無痕聽到狐神說我們一起的時候心裡不禁暗喜,在他的潛意識裡直覺地認爲眼前的女人將會對他的未來充滿助益,但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清,又或許到現在爲止他還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
暴風口,魔弓旗飄揚。
這一仗打來簡直可以說是沒費吹灰之力就取得了勝利,而最大的功臣就是雪姬了。
她在風邪等人連夜審訊暴風口叛將的時候一直安靜地在一旁坐着,不插一句話進來。彷彿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並不與自己有多少關係一樣。
但細心的人應該會發現,她那刻意冷漠的臉上總會不時流露出一種哀傷——是因爲自己的歌聲而想家了麼,又或者是看到了那麼多的屍體後讓她這個一直只會救人而不會殺人的人不舒服呢?
雪姬妹妹,你怎麼啦?
焰語玩了一會兒的審問遊戲後覺得實在太沒意思了,於是就開始眼睛四處亂瞟,不經意間就看到了雪姬那憂傷的眼。
沒,雪姬強笑,剛想說話卻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把話給打住了。
雖然相處了這麼久,焰語跟雪姬彼此都很瞭解,但終究是兩個個體,總也有想不明白的事的。
見她這欲言又止的模樣,焰語也不多問,只一副讚歎的樣子說,妹妹剛纔唱的是什麼歌啊,真好聽——聽得那些敵人都熱淚盈眶,不戰自敗呢!
又是憂傷,深深的憂傷浮現在了雪姬的臉上。一首讓人後悔的歌……
她苦笑,兩眼仿若無神。
對哦,焰語接道,確實是一首令人聽了後悔的歌,你沒看到當時那一羣人簡直都後悔到家了,連我們都快到他們眼前了,他們卻還沉迷着竟然毫無發現!雪姬妹妹什麼時候把那首歌教我吧,好玩!
真的好玩嗎?雪姬在心裡問自己說,人命什麼時候可以拿來玩了呢?
那一首楚歌悔的不是聽歌的人,而該是唱歌的人!雪姬想着它那勾人相思的歌詞,禁不住更加哀傷,她苦嘆一聲後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