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的事很多都是因緣註定,冥冥之中皆有嚮導,半點不由人。就像井噴,如果沒有最終的那一下刺激積蓄得再多最終也會偃旗息鼓。
比如無痕,他在沉思中隱約已經抓到了一些什麼。正準備繼續深入呢卻被那小夥計的一聲吆喝給打斷了——這樣一來以後想要想通這之間的關鍵就難上加難了。
肇事者小夥計渾然不知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依然在那裡熱情招呼着,卻反倒引得別人白眼無數。
噓!易十天趕緊示意他噤聲,可是已然來不及了,此刻的無痕已經站了起來,面色懵懂。
呀,雨歇啦?他忽然發現聽不到雨打地面的聲音,探出窗外一看雨果然已經停了,於是奇怪地說,既然雨停了你們怎麼還不出發呢,難道還想留着?狐神仔細打量着他的神情,最終嘆了一口氣說:大家走吧!在她看來,無痕的臉上沒有因此而發生任何一絲的變化,依舊與以前一樣。但是否真的沒有發生改變呢,這答案或許只有無痕他自己一個人知曉了。
正在一衆人等正打算離去的時候,裡間的門忽然開了,從裡面走出高瘦五人——除去先前見到的兩位外,還有一位學究氣頗濃的白鬚老人,他那羸弱的樣子讓人實在懷疑是否還能堅持到下一秒;另外還有兩人,一名瘦弱的年輕人以及讓人感覺最爲奇特的是第五位了,他身着一條黑色綿質長袍,長袍寬鬆幾乎把他整個人都給包裹了進去。
從這五人身上所流露出來的氣息來看,他們個個都是魔法的高手!
無痕無意瞥了五人一眼,帶着衆人匆忙離去。
而那五人似乎也沒看到他們,各自悄聲談論着一些事情,說着便也走了。
日子原本就過得很快,對於一心想着趕路的人來說就更快了。無痕一行在他不斷的催促下以史上最快的速度行進着,四日後終於到達了魔界中央政治所在地!
魔界議事廳,城內大小官員正彙集在此針對神族入侵一事做着激烈的討論。
長老他哥,小人認爲以我們魔族此時的情況來看我們宜動不宜靜!一名白面書生般的人物應該是文官,他正侃侃而談,但看其穿着卻又是武官打扮,神族是什麼樣的絕色相信大家都知道,他們一旦獲致我魔族所在必定會不餘遺力地對我們發動攻擊,而我們絕對不能像從前那樣只知道被動挨打而要主動攻擊搶得先機!此言一出,好幾員魔族大將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話雖如此,但依我看來靜卻比動要好得多!但隨着贊成主動開戰的人數越來越多的時候,一名老者卻發表了其不同的觀點,此次魔神大戰距最近一次相隔了五千多年,在這漫長的時間裡神族必然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又豈是我們靠突襲所能阻止的?如先前所言,一直以來我們都習慣了防守,可這次在對付準備充足的神族身上卻改變爲攻擊,難道各位就不怕我們的士兵會有所不習慣。進而連防守的力量都搭了進去麼?蕭劍有點頭痛,想當年在做瓦崗寨首領的時候事情哪會有這麼複雜!要打就打,要守就守,大不了換個山頭罷了。可如今自己的一言一語都關係到整個魔族的生死存亡,做決定稍微一不小心就很可能會導致大批的同胞葬身神族鐵蹄之下!
所以,他根本就拿不定主意!
哼,什麼叫戰爭?先前那爲位主戰的人聽完他的話後不禁冷笑連連地反駁:戰爭從來就不曾沒有傷害,勝利不過只是犧牲人員的多寡罷了!如果像你說的那樣畏首畏尾,那我魔族恐怕又要重蹈失敗的覆轍!神族揮師而來,就是看準了我們不會主動出擊這一點!如果我們出奇招舍守不用,那消滅他們的先鋒部隊將是易如反掌的事了——神族先鋒部隊一滅,他們的士氣必然受挫,對我魔族而言自是大大的好事!此言差矣,你這麼說實在是太不把我魔族萬千生靈放在眼裡了!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好了,都別說了!蕭劍終於揮手製止了他們的爭吵,對於魔族而言,神族是我們的天敵,我們很瞭解他們!但畢竟被空間結界隔離了五千年,這期間所發生的事我們誰也料不着——就好像他們神族會事先派間諜過來探察一樣,他們對我們魔族心裡也沒底!我在想,與其像我們這樣閉門造車,還不如也學學他們的樣子派幾個人去調查一下呢!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他所說的確實很在理。
衆人紛紛點頭迎合,或有異議的也忍了下來,畢竟說話的人才是這裡的主導。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有人來報,啓稟大人,我們抓住數十名形跡可疑的傢伙,他們個個長得都奇形怪狀絕非我魔族中人!並且最令人氣惱的是,其中一人竟然還敢自稱認識您!哦?魔界最近對間諜抓得很嚴,蕭劍一聽不禁關注地問道:形跡可疑?你們是在哪裡抓住他們的?戒嚴的聖女冰室附近!神族好能耐啊,現在竟然都敢打起我們聖女的主意了!蕭劍冷笑一聲,喝道:帶上來我看看!那人遵命退去,不一會兒就帶了三四十個被綁住手腳的人上來,看他們的樣子果然不愧爲奇形怪狀了——雖然以一般的審美標準他們的臉都很英俊,可再看他們的樣子就不是這樣了,他們的身體或全都是毛或在屁股後端突出條尾巴又或者十指尖尖,指甲如爪,總之是誰見了誰怕誰見了誰不舒服就對了。
蕭劍很詫異,心想間諜間諜怎麼說也該像個普通人吧,怎麼他們都長得這麼突出的,莫非神王又在玩什麼玄虛?
他喝道:說,你們是幹什麼來的!可那四十來人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兀自擡頭向天,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有人建議說,大人,看來不用刑是不行了,對付這些神族的垃圾我們就不能心軟!蕭劍再看看那些人的臉色,心想確實得用刑了,於是便吩咐左右拿刑具過來。可還沒等拿刑具的人出去,間諜中有人在那裡大喊大鬧開了。
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怎麼才幾年不見就要打我啦?難道你忘了當年我還請你吃過飯麼!這話雖然內容不怎麼樣,可一經那人的嘴就變得一怔言辭,慷慨激揚,一派大義凜然!
蕭劍心想我不會遇見個什麼無賴了吧,難不成還真在什麼時候欠過他一頓飯?這可難辦了——等等,這聲音似乎還真是很熟悉!
你是何人,躲躲藏藏的算……還沒等蕭劍說完,說話的那人就已經排開衆人走出來了,嘴裡嘻嘻哈哈地說,躲躲藏藏的涼快,不是麼?大小官員正欲罵這人無禮,卻不料被激動得手腳發抖的蕭劍給喝止住了。
他兩眼愣愣地注視着那無禮的人,一絲笑意漸漸爬上了眉頭——你回來了?他的問題很簡單,簡單到幾乎白癡,可那無禮的人回答得更白癡,明明人都已經站在他面前了還說:我回來了!兩個人就好像定住了,如木樁般站定在那裡,誰也再邁不動一步。
他們,一個是此刻魔族執掌最大權力的人,一個是久別魔界今天才歸來的外人;一個是城府極深卻對友情坦蕩,一個是毫無心機卻滿懷心事。
他們,正是改變魔族命運的人物,蕭劍和夜無痕!
那嘻嘻哈哈被當成間諜的人正是無痕,他一到這裡後就直奔主題去了聖女殿卻不料被四處戒嚴的守衛給逮了個正着。
在這關鍵的時刻他可不想再弄出點什麼事兒來,於是就在說出自己認識蕭劍無效後乖乖地被他們抓了過來,絲毫不想反抗。
在蕭劍審問他的時候,他又突然想捉弄捉弄他,於是就有了剛纔的這一幕。
兩兄弟見面心情自是很好,蕭劍馬上遣散了所有的人把無痕帶到了自己的寢宮。
寢宮內並無多豪華的裝飾,但給人的感覺卻很舒適,完全沒有那種在權力前壓抑的感覺。
現在還習慣麼,無痕首先問道:魔界的事處理起來還順手吧?不習慣不習慣!蕭劍的頭搖得像波浪鼓,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當初就死也不坐這位子了!每天都要批閱公文,那叫一個累啊!這幾天倒還好,因爲神族的事很多東西都暫時被壓下來了,反倒有點輕閒可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