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想好了。
既然百花樓布有顯塵陣,隱匿會露出破綻,那乾脆就不隱匿了,他光明正大地進去!
只是他年紀小,別人未必會讓他進。
這樣的話,就要找個帶頭的。
南嶽城裡,他最熟悉的,是司徒芳。
但他總不可能去找司徒姐姐,讓她帶自己進青樓。
她肯定不會答應的。
而且肯定還會以爲自己學壞了,有損自己的聲譽。
雖然自己年紀不大,但已經是一品陣師了,算是有身份的修士了,聲譽還是很重要的。
除此之外,與墨畫最熟的,就是經常一起喝茶的蘇長老了。
而且蘇長老說起青樓,談笑風生,一副很熟的樣子,估計平時私底下沒少去。
找他一準沒錯。
墨畫目光炯炯地看着蘇長老。
蘇長老僵住了。
墨畫這個樸素而直接的回答,讓蘇長老一切陰謀詭計的猜測,全部泡湯。
這和自己預想的不一樣啊……
他還以爲墨畫處心積慮,圖謀的必然是某些隱秘的,不願爲人知,且不可告人的事。
結果這件事,竟然是去青樓,這事,你說這……
倒也合情合理……
蘇長老微怔,摸了摸鬍子,又想了想。
好像……是沒什麼毛病。
這的確是隱秘的,不願爲人知的,不可告人的,需要旁敲側擊打聽的事……
只是這……
蘇長老看了看眉眼清澈,天真無暇的墨畫,委婉道:
“這個事,對你來說,是不是早了那麼‘億’點點……”
墨畫板着小臉,嚴肅道:
“我是有正事的。”
蘇長老有些爲難。
你這一臉嚴肅地,說着這麼不嚴肅的事,讓我也很難嚴肅起來啊……
蘇長老轉念又道:“要不,你翻翻陸家主給你的族譜,看看有沒有入眼的姑娘,偷偷告訴我,我去找陸家主,替你說說,讓你早點定個親事?”
墨畫蹙起眉頭,“我真的有正事!”
蘇長老一愣,“真的?”
“嗯。”墨畫認真點了點頭。
蘇長老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悄聲問道:
“能告訴我是什麼事麼?當然,這是私事,不說也行。”
墨畫想了想,道:
“我不是讓您,幫我找一位姓‘嚴’的先生麼?”
蘇長老驚訝了,“他也好這口?”
墨畫默默看着蘇長老。
蘇長老自知失言,有些慌亂,連忙改口道:
“這位嚴先生,也是同道中人?”
墨畫看他的眼神就更復雜了。
蘇長老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越說越錯,他索性不說這個了,而是詢問道:
“金華街的青樓裡,真的有這位嚴先生的線索?”
墨畫其實也不太確定,可能有,但也可能沒有。
嚴先生下落不明,他還沒線索。
墨畫此次主要的目的,還是去找那個僱人殺人買屍的灰衣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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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先生在礦山失蹤,礦山與灰衣修士有關。
兩者之間,可能有所關聯。
當然這些不好明說。
墨畫便道:“應該是有的。”
“這樣啊……”
蘇長老看着墨畫,神情便漸漸寬慰了。
原來是掛念師長,去找線索。
他之前,還真是誤會這孩子了……
蘇長老便道:“沒問題,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帶你去!”
墨畫道:“還有我的師兄師姐,你見過的。”
蘇長老猶豫了下,也點頭道:
“沒問題。”
“多謝蘇長老!”墨畫笑道,隨即又有些擔心,“我們年紀小,你帶我們去,沒問題麼?”
蘇長老笑道:“無妨,青樓也不是隻有風月之事,也有一些清倌,聽聽歌,看看舞,也是不錯的。”
墨畫點了點頭,心中感激。
蘇長老這次算是幫了大忙了。
墨畫想了下,決定報答一下蘇長老,便小聲對蘇長老道:
“蘇長老,你之前畫的陣法,有點小問題,我沒告訴你,怕你不好意思。但知錯能改,陣法才能精進,我現在偷偷告訴你,錯在哪裡了……”
蘇長老愣住了,心情複雜至極,一時不知該做出如何反應。
他哭笑不得地聽墨畫爲他指出陣法的問題。
但聽着聽着,蘇長老的神情便嚴肅起來。
墨畫說的分毫不差,他的確是畫錯了。
蘇長老微微皺眉。
可問題是,他畫的那副陣法,墨畫好像只是蜻蜓點水般瞄過兩眼,並不曾仔細看過。
只看這麼兩眼,就能看出問題來了?
蘇長老不由暗暗心驚。
這小先生的陣法造詣,究竟深厚到了何等地步……
……
墨畫離開後,將蘇長老答應的事,與白子勝和白子曦說了。
“我們裝成書童,跟蘇長老進百花樓。”
“好。”
白子勝和白子曦點了點頭。
三日後的晚上,華燈初上,金華街燈火通明。
墨畫三人跟着蘇長老,去了百花樓。
三人都穿着淡青色書童的衣服。
墨畫清秀可愛,白子勝英姿挺拔,白子曦則攏起長髮,作小少年裝扮。
她膚色白皙,容貌易過容,沒之前好看,但也十分精緻,氣質清冷,眼眸狹長,有種英氣的絕美感。
墨畫和白子勝看着,都覺驚豔。
蘇長老也是微怔,在心中暗暗篤定,墨畫這師兄師姐,來頭必然很大。
這等姿容和氣度,絕非等閒。
蘇長老對他們也恭敬了許多。
金華街很繁華,流金瀉玉,紙醉金迷。
墨畫三人,便跟在蘇長老身後,沿着金華街道,向着百花樓走去。
金華街的青樓,不止一家。
每當路過其他什麼怡紅院,倚翠樓,掬芳苑之類的地方,總有女修對着蘇長老,搔首弄姿地笑道:
“蘇長老,好久沒來看奴家了。”
蘇長老尷尬不已,恨不得把臉遮住。
平日也就罷了,現在他可是還帶着墨畫這三個孩子,若是敗壞了自己在墨畫心中的形象,那可就完了。
一路上,蘇長老故作從容,老臉卻尷尬得發紅。
只是街上的燈光也是紅的,照得墨畫幾人的臉,也是紅撲撲的,所以蘇長老的尷尬纔沒被發現。
煎熬了一路,蘇長老終於帶着墨畫三人,來到了百花樓的大門。
果然,百花樓中也有一個穿着輕薄的女子迎了出來,蹙眉哀怨道:
“蘇長老,你好久沒來了……”
蘇長老咳嗽了一聲,“今日只聽曲觀舞。”
那女子一聽,便也端莊起來,笑吟吟行禮道:
“好,蘇長老這邊請。”
蘇長老遞過去一袋靈石,“備一壺上好的國色天香酒,煮一爐新嫩的出水芙蓉茶,一盒百花爭妍的點心……”
那女子笑顏如花,“好。”
蘇長老看了眼墨畫。
墨畫點了點頭。
蘇長老便將墨畫帶到花廳前的一處,由水仙幽蘭屏風隔開的,寬敞而精緻的雅座。
幾人落座後,墨畫不由誇道:
“蘇長老,您好熟練啊。”
蘇長老微笑,剛想點頭,頭點到一半,回過神來,立馬搖頭:
“不熟,不熟,我也是第一……第二次來。”
他沒好意思說得太離譜。
“哦。”
墨畫明顯不信。
被墨畫盯着,蘇長老如坐鍼氈,便想着轉移話題,道:
“小先生,你不是要找人麼,可以找這裡的姑娘問問。”
墨畫點了點頭,但疑惑道:
“我怎麼找呢?”
蘇長老咳嗽了幾聲,便有一個女子上前,含笑行禮道:
“長老有何吩咐?”
“找一些姑娘來,要懂禮,知分寸的,脂粉不要塗太重,不要太妖豔的,年紀小點的……”
蘇長老熟練地吩咐道,那女子領命走了。
蘇長老從容頷首,轉過頭,就見墨畫一臉佩服地看着他,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墨畫剛想開口說什麼,蘇長老便連忙道:
“我這也是……聽別人這麼說的,我不熟,真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