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鶴老七

傍晚,夕陽西下。

三品半峰城,一處修士住宅區。

道廷司修士早已布好陣法,設好陷阱,埋伏在周邊。

顧長懷坐在附近一個高閣上,目光如炬,盯着整條街道所有修士的全部動向。

在他身旁,夏典司同樣神情戒備。

此外,還有一個從幹學州界周邊,一個三品仙城外調來的金丹典司。

這典司名爲樊進,是個人高馬大的大漢,滿臉絡腮鬍,擅使一雙精鐵錘,是個血氣渾厚的體修。

他也正是之前,與顧長懷一道中了魔宗埋伏,但在墨畫的搗亂下,這纔有驚無險脫身的那個金丹境外調典司。

高閣視野開闊,三人盯了很久,沒見人來。

樊進便低聲道:“消息可靠麼?”

顧長懷摸了摸手邊的傳書令。

傳書令上,有墨畫給他的,十分詳盡的情報。

顧長懷點頭道:“大概戌時一刻,鶴老七會喬裝成郎中,沿着南街,走到街頭,然後兜一個圈子,在戌時三刻的時候,到達最北面,從右向左數,第三間,門前掛着紅幡的屋子。”

“鶴老七進屋後,會先採補,然後吸血,最後傳功……”

這是墨畫給的機密消息,此前只有顧長懷和夏典司兩人知道,並未對外透露。

樊進是外調來的典司,他也是剛剛知道。

他愣了片刻,疑惑道:

“這情報這麼詳細?真的假的?連時辰點數都掐好了,莫不是算命的算出來的?”

顧長懷沉默了。

他也覺得,墨畫現在跟“算命的”,其實差不了太多。

“對了,”顧長懷想起了墨畫的叮囑,便道,“那鶴老七一身魔功,有些難纏,身上還有些邪異,不能不殺,也不能隨便殺,到時候要勞煩樊典司,近身壓制,廢了他的四肢。”

他們三人中,唯有樊進是純粹的體修,這種事,也只能拜託他來。

樊進道:“放心,我曉得,這種事我一定盡力。”

顧長懷點了點頭。

樊進看了眼顧長懷,有些欲言又止。

顧長懷心思敏銳,察覺到他有話說,便道:“樊典司,有話不妨直說。”

樊進又看了眼夏典司,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沒忍住,小聲道:

“顧典司,我就問下,若是此次剿滅魔宗,我立了點功,能從孤山城的道廷司,調到幹學州界來麼?”

顧長懷一怔,而後微微蹙眉。

“不是幹學州界也行,到其他三品州界也成……”樊進到。

顧長懷問道:“你不想待在孤山城?”

廢話,誰想待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樊進心道,而後嘆了口氣:

“按理說,身爲道廷司典司,爲道廷效力,在哪都是一樣,但我這……畢竟情況特殊。”

“孤山城荒涼,人又少,我這實在是空有一身抱負,卻報效無門。想着努努力,更進一步,都沒辦法。”

“如今剿滅魔宗,幹學州界缺人手,剛好把我調過來,也算是給了我一個機會,我自當盡心盡力。”

“只是……我既沒家世,也沒背景,也沒什麼人脈,道廷司這邊,也沒人能說得上話,裡面的規矩,我也不大懂,也不知道到底立下什麼樣的功勞,才能升……不,不升職,遷職也行。”

樊進苦笑。

他這番話,有些功利,但還算坦誠。

顧長懷也並不介意。

他雖爲人有些孤傲,待人也冷淡,但並非不通情理之人,也知道無權無勢的典司,升遷是極難的。

在規則之內,爲自己謀個前程,也是人之常情。

顧長懷沉吟道,“道廷司的確有這樣的先例,但這種升遷,需要各方運作,裡面也摻雜着一些人際關係,並不好當做參考。”

“但升不好升,你若只是想遷職,應該不難。這次若立下功,可以向上面申請一下,由副掌司和掌司來議定……”

“只是道廷司畢竟機構冗餘,人員複雜,最後能不能成,也說不準,但一般來說,這的確算是一條門路……”

“有機會就好,有機會就好……”樊進連連點頭,拱手道,“多謝顧典司提點。”

顧長懷也拱手道:“樊典司客氣了。”

樊進微微鬆了口氣,心中輕鬆了些。

夏典司對他們的話置若罔聞,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始終全神貫注地盯着街道。

樊進也很知趣,不再多言,耐着性子,一起盯着下面街角的動靜,但他心中卻起伏不定。

“能調離孤山城就好……”

“孤山城,不能再待下去了……”

樊進的目光,隱隱含着一絲畏懼。

之後衆人無話,聚精會神盯梢。

待日頭漸落,到了戌時一刻,街角果然便出現了一個“郎中”打扮的修士。

他身材頎長,滿頭白髮,戴着斗笠,遮着面容,揹着幾個盛放丹藥的葫蘆。

而後他果然如墨畫所說,走過南街,兜了個圈子,在戌時三刻,到了北面,進了掛着紅幡的屋子……

和顧長懷說的一模一樣,甚至連時辰點數都不差。

樊進看了眼鶴老七,又轉過頭看了眼顧長懷,忍不住道:

“你們到底在魔宗裡面,安插了一個什麼級別的內鬼啊?不會是魔宗長老吧?這個情報,簡直神了……”

便是顧長懷和夏典司,此時都有些怔然。

竟然真的是分毫不差……

同時他們也心中不解,墨畫到底是怎麼弄到這些情報的……

若非他們對墨畫還算知根知底,也要懷疑墨畫是這魔宗裡的長老了?

不過此時也沒空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顧長懷見鶴老七進了那掛着紅幡的房子,臉色肅然,沉聲道:“開始收網。”

樊進也收起了心思,目光銳利起來。

機會難得,他一定要好好表現。

四周的執司,開始持刀戒備,悄悄從四周向那間掛着紅幡的屋子合攏。

他們不是金丹魔修的對手,只是互相之間結成陣勢,封鎖路徑,以防這魔頭逃掉。

陣法也開始一一激活,陷阱早已備好。

顧長懷三人,成犄角之勢,圍住魔頭所在的屋子,但沒急着動手。

因爲墨畫說過,這魔修的功法,有個弊端,運功之時,血氣會逆行到曲池,內關穴處,以致於氣海脹痛,需要採補女子,陰陽交合才能緩解痛楚。

這個時候,他血氣逆行,實力也會大損。

顧長懷在心中默數着時辰,估摸着這鶴老七,正行採補,慾火焚身,不能自已之時,這才驟然出手,破門而入。

屋內狹小,共有三人。

一男一女,還有一個鶴老七。

男女是夫妻,而且是這鶴老七收下的弟子。

如今男的在外守門,女的和鶴老七在屋裡歡好。

這男的以自己的妻子,作爲籌碼,巴結鶴老七這個金丹,以求少上供些精血,多留下一些供自己修煉。

女子也希望攀附鶴老七這個魔宗金丹長老,因此樂意肉償。

一旦修魔,人性會漸漸泯滅,禮義廉恥也會丟失,幹出什麼事都不爲怪。

顧長懷幾人見怪不怪,但還是覺得反胃。

鶴老七光着身子,肉蟲一般蠕動着,見了顧長懷幾人,大驚失色,匆忙扯過一身外袍,裹着身子就想跑。

但爲時已晚。

顧長懷早已抽出羽扇,凝出一道青色風刃,化作流光,直奔鶴老七的脖頸而去。

鶴老七避無可避,只能拉過懷裡的女子,擋在身前。

那女子掛在鶴老七身上,情慾未消,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便被顧長懷的一記風刃,削掉了腦袋。

一時血如雨下,濺了滿屋。

風刃削掉了女子的腦袋,繼續向前,割向鶴老七的脖子,但畢竟被血肉阻礙了片刻,慢了一息。

鶴老七得了空暇,偏了下身子。這風刃便貼着他的喉嚨,割向肩膀,剜去了一大片血肉。

鶴老七吃痛,罵道:“你他媽的……”

還沒罵完,一道寒光又至。

夏典司手持短劍,冰氣凝結,看向鶴老七的眼神,宛如看着一灘腐肉,因此絲毫沒有留手。

冰寒的斷劍,直取鶴老七的心脈。

鶴老七大驚失色,運轉血氣,可他採補未半,功法弊端還未消弭,因此護身的血色罡氣,根本凝練不出來,即便他拼盡全力,也只在心脈處,凝了一層薄薄的血罩。

冰藍的劍光,瞬間刺破血罩,劍氣透入心脾,冰封着他的血液。

好在鶴老七命大,劍氣偏了一絲,沒真的廢了他的心脈,但也足以讓他血肉冰僵,一時動彈不得。

這一番變化,是金丹境的較量,電光火石間,變化極快。

等屋裡那個築基境的男子反應過來,便發現他金丹境的“師父”,已經重傷,滿屋都是血跡,而他的妻子,光着身子,也已經被削掉了腦袋。

“燕子!”

男子痛心疾首,雙眼通紅,聲嘶力竭道:“你們害死了我的道侶,我要你們血債血……”

話未說完,他便被樊進一腳踹飛,撞在牆上,斷了數根骨頭,癱軟倒地,人事不省。

樊進將男子踢飛,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拎着兩個大錘子,便向鶴老七的腦袋砸去。

鶴老七命懸一線,當即不敢再有絲毫留手,身上浮現出妖紋,那是一隻血色仙鶴。

妖紋浮現,血鶴唳叫,魔氣洶涌。

鶴老七藉助妖紋之力,終於壓制住了體內的冰寒之氣,而後一個白鶴亮翅,縱身一躍,掀破屋頂,跳出了三人的包圍。

鶴紋輕身,可草上步如飛,踏雪不留痕。

金丹不能飛遁,但有這血鶴妖紋加身,鶴老七的身形,可憑空躍起數尺,遠超一般金丹。

可他剛越出屋頂,四周陣紋一閃,一道金光大網落下,便將其徹底罩住。

鶴老七利爪化出血刃,將大網撕破。 但耽擱的這番功夫,顧長懷三人,又早已圍了上來,不給他任何喘息的功夫,各式手段,對鶴老七進行圍剿。

樊進一馬當先,一雙精鐵錘,揮得風聲赫赫,因爲存了立功的心思,他全力以赴,絲毫沒有懈怠。

顧長懷凝結風刃壓制,夏典司以冰劍佯攻,並且伺機偷襲。

鶴老七底牌盡出,邪符,法寶,沒有絲毫留手。

但顧長懷三個金丹合力,且提前設伏,攻其不備之下,鶴老七被算計得死死的,根本無法招架。

此時,他終於明白過來了,恨聲道:

“誰給你們泄的密?”

自己的行蹤,功法,以及諸般手段,全被摸得一乾二淨,被針對得徹徹底底。

今天,他便是機關算盡,也只有一個“死”字。

“告訴我,讓我死得瞑目。”鶴老七道。

這種時候,自然不能廢話。

顧長懷幾人並不理會,而是下手更狠,一時間錘勢沉沉,風刃重重,寒光森森。

不出三十回合,鶴老七便重傷不支。

他自知山窮水盡,已無生還的機會,神情暴虐,以齒咬舌,含着一口鮮血,催發了神主的邪念,想捨去性命,以身爲傀,與顧長懷幾人同歸於盡。

但他這個行爲,同樣被墨畫算到了。

顧長懷取出一枚金鐘符,捏碎之後,催發金石之聲,震人耳目。

鶴老七有一瞬的失神。

樊進覷準機會,一個閃身,接近鶴老七,一式分筋錯骨錘,一錘從下往上,將他掄到半空,另一錘從上往下,又將他砸在地面。

鶴老七週身骨折,內臟破裂,口吐鮮血。

他目眥欲裂,憤怒發狂,“你們……該死!”

但喉嚨卻被夏典司一劍封住,冰氣鎖喉,發不出聲。

“廢他四肢!”顧長懷道。

樊進沒有猶豫,掄起一雙大錘,將鶴老七四肢粉碎,讓其動彈不得。

顧長懷趁機取出墨畫給他的那幅寶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展開,蒙在了鶴老七頭上。

而後他催發靈力,化爲刀刃,將鶴老七的心脈,絞了個稀爛。

鶴老七當即斃命。

他身死之後,生機漸消,身上的邪氣,卻漸漸濃烈。

死去的鶴老七,也宛如行屍般,不停掙扎。但他四肢被廢,唯有頭顱在不停抽搐。

彷彿他已死的肉身之中,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漸漸復醒,脫離肉竅,尋求另外的寄生之物。

顧長懷眉頭緊皺,神情凝重。

夏典司和樊進也神情緊張。

好在過了片刻,鶴老七便徹底消停了,不再有任何動靜。

他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邪異波動,也只持續了一會,便徹底消失在了墨畫所給的那張寶圖中。

衆人鬆了口氣。

樊進看着死去的鶴老七,又看了看這張圖,想到適才的古怪異狀,心有餘悸地問道:

“顧典司,這圖……”

顧長懷默然片刻,緩緩道:“這是一位……‘高人’所贈的寶圖,是用來封印邪祟的。”

高人……

樊進聞言,立刻心生景仰。

此事他也有些雲裡霧裡的,但顧長懷是世家出身,又是幹學州界道廷司的典司,眼界高,見多識廣,他都說是“高人”,那定然錯不了。

“到底是幹學州界,能人無數啊……”

樊進心中感慨。

顧長懷又等了一會,確認鶴老七徹底涼了,且不再有任何異樣,這才小心翼翼,重新將寶圖封好。

他收圖的動作也很快,而且牢記墨畫的叮囑,從始至終沒有看這圖一眼,而且也沒讓別人看到,以免惹出禍端。

鶴老七殺了,圖也收好了。

這次任務,便宣告結束了。

手段雖然繁瑣了些,但因爲情報精準得令人髮指,過程比預料得還要順利很多,一些備用的後手,甚至都沒用上。

道廷司衆人如釋重負。

之後便是一些善後的事務了。

到了次日,顧長懷特意去了趟太虛門,將封印了邪祟的圖,交還給了墨畫。

“一切順利。”顧長懷道。

“那就好。”墨畫點頭。

顧長懷遲疑片刻,猶豫再三,最終還是低聲道了句:

“多謝。”

他這想道謝,但又礙於性子,說不出口,最後勉強自己說出來的扭捏的模樣,墨畫看在眼裡,還覺得蠻有意思的。

墨畫笑眯眯道:“不用謝!”

道廷司還有事要忙,顧長懷也沒空逗留,將圖交給墨畫後,便離開了。

墨畫拿着五行圖,忍不住舔了舔嘴脣。

他稍稍想了一下,也沒回山門,而是就近來到了太虛山外的一個小山頭。

山頭僻靜,雲霧繚繞,沒人打擾。

墨畫簡單布了些陣法,而後便打開了五行圖。

五行圖一打開,一股陰森的邪氣,似乎心有畏懼,倉皇逃出,只一瞬間,便鎖定了四周唯一一個活人的識海,而後不假思索地鑽入其中。

墨畫被“撞邪”了。

雲霧繚繞的山峰間,墨畫臉色微白,而後閉上了眼。

識海之中,墨畫的神識化身,睜開了雙眸。

剛睜開眼,他便看到了自己識海之中的“不速之客”。

羊角,牛身,面容醜陋,兩足站立,周身邪氣洶涌,身形可怖。

一隻二品巔峰神骸。

這“牛魔”模樣的神骸,此時也見到了墨畫,不由皺眉,聲音嘶啞道:“怎麼是個小不點……”

適才那怪異的圖中,養着一隻古老的怪物。它心有畏懼,光顧着從圖中逃出,慌不擇路,沒想到,竟鑽到了一個小不點的識海中。

它是二品巔峰,是偉大邪神的殘魂,尋常築基修士的血氣和神念,根本供養不了它。

更何況,還是一個築基小娃子,根本不夠它“吃”的。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現在情況特殊,先在這肉身中,寄居一段時日,吃幹抹盡了,再另擇其他血肉寄生。

而且……

羊角牛魔環顧四周,嗅了一下,當即目露興奮。

這小娃子的神識,竟濃郁至此……

濃郁得,完全不像築基境的神識,甚至完全不像是人的神識……

羊角牛魔一念及此,忽而愣了下。

不像是……人的神識?

它緩緩轉過頭,怔怔地看了墨畫一眼,而後深褐色猙獰的瞳孔驟然微縮。

墨畫也看着這羊角牛魔,好奇地問道: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們這些神骸,都只有二品麼?”

你們,這些“神骸”,只有“二品”……

牛魔一怔,而後心底便生出怒意:

“好猖狂的小子,好大的口氣!小鬼,你可知本尊是何等存在?”

墨畫不耐煩道:“我問你,你就答。”

羊角牛魔冷笑,“該死的小子,就憑你,也膽敢問我問題?當真是不知死……”

它話還沒說完,便驟然間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回過神來時,它就發現自己的視角是歪的,它的臉貼着地,面前站着一具熟悉的牛身邪魔,渾身漆黑,猙獰可怖,但卻沒有頭。

羊角邪魔瞳孔劇震。

這具無頭的邪魔……是我?

與此同時,它覺得有人踩在它的腦袋上。

“不答我的話,那你沒用了。”

墨畫一腳踩在牛頭上,聲音清脆,手中拎着一把斷金劍,劍刃鋒利,斷頭不沾血。

羊角邪魔神色駭然。

它此時才明白,圖裡的那個古老的存在,是個怪物。

眼前這個小不點,同樣也是個“怪物”。

它逃出了狼穴,又入了虎口。

“小鬼,你膽敢……”

“我就敢!”

墨畫沒了耐性,一腳將它的頭顱踩碎,踩成一灘黑水,邪霧瀰漫。

而後他反手劈出數道金色劍光,將羊角牛魔無頭的屍體,也切割得粉碎,再顯化離火陣,一併焚了,煉出的邪念,直接被他全部吞入了口中。

此時天色尚早,道碑還在休息,沒有雷劫“消毒”,邪念殺不徹底。

因此,他只能先簡單焚化一下,將邪念全都存着。

等到子時,他借雷劫,抹了邪神的意志,便可留下純粹的神念,還有更純粹的神髓。

這樣一來,自己又有神髓吃了。

墨畫心情大好,仔細收好五行圖,便沿着山道,腳步輕快地往太虛山門走去。

子時一到,他就能再吃一頓好的。

而他的修爲,還有斬神劍,都能更進一步……

第676章 過往第203章 狡兔第356章 屠妖陣樞第708章 香火第103章 法術(一更)第538章 “糕點”第347章 十紋之上(感謝我明命名啊打賞的盟第705章 妖骨第749章 籌碼(爲盟主齜牙不咧嘴加更)第869章 劍冢第910章 勝之不武第397章 震懾第854章 血屍第308章 剿滅第734章 陣流手稿第671章 瓶頸第128章 夜飲(一更)第411章 死因第174章 脫身第841章 抉擇第507章 十三紋第823章 夏典司第515章 牛馬第621章 大惡因果第54章 蓮華節第642章 密室第146章 分品(四更)第124章 切磋(二更)第497章 祖宗第779章 “先生”第693章 地殺陣第15章 束脩第227章 築基神識(五更)第315章 崩解第159章 錢仲玄(二更)第783章 “老鼠”(謝謝貓膩的夜晚打賞的盟第326章 處置第453章 神念殺伐第56章 改觀第252章 陸會第290章 收尾第247章 審問第760章 銅錢第483章 禽獸第182章 建築陣法(五更)第337章 現世第595章 十四紋第420章 殺計第376章 無上神識第377章 絕陣第510章 追殺第608章 金髓第366章 收徒第31章 煉器師第283章 餵豬第253章 追捕第522章 九層第137章 追捕(五更)第807章 紅線第583章 夢魘第878章 出鞘第310章 火球秘籍第559章 師門第206章 丹玉第147章 奎木狼(五更)第132章 陣樞(五更)第421章 救人第499章 祭品第401章 道人第94章 限度(七更)第216章 老祖第402章 八層第723章 次生雷流第682章 邪神第838章 中計第116章 唯快第508章 脫身第840章 妙夫人第846章 怪物第614章 解封第251章 孔盛第858章 大敵第100章 俞長老(三更)第235章 舊識第538章 “糕點”第173章 攔路第568章 匱乏第352章 籌集第692章 劍痕(謝謝齜牙不咧嘴打賞的盟主)第914章 斬!第681章 搶回來(謝謝狂亂夜未央大佬的盟主第880章 命題第602章 金源陣第63章 謎陣第534章 出竅第177章 籌建(五更)第419章 算計第202章 修道產業(五更)第178章 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