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只巨鷹在空中翩翻起舞着化作一名名背生雙翼的男女,相貌各異,卻是一個個滿面紅光,喜笑顏開,有的在向那些失去主人後靜靜懸浮在空中的法寶飛去,有的忙不迭地衝着湖水之中擊出一道道法決,把那些墜入湖水之中的妖蝠屍體收起。
凌瑚的動作尤其迅速,背後銀翼狂扇,忙的不亦樂乎,山峰之上跌落的九具殘屍,有五具都被她給收了起來。
一場激戰之後,風嘯鷹一族只有四名修士受傷,其中一人在對方自爆妖丹法軀的情況下傷勢較重,體內骨骼斷了十幾根之多,其它三人卻僅僅是皮肉之傷,並無大礙。
只可惜,這十幾只妖蝠之中沒有金蝠王的分身在內。
望着峰頂之上那團炫目的三色光影,十四名修士的目光中情不自禁地帶出一絲敬畏出來,如此砍瓜切菜一般斬殺妖王境界的存在,怎不讓人心驚?
凌瑚離着峰頂一百多丈距離停了下來,一對亮晶晶的雙目閃爍不定,不時衝着那團三色光影打量一眼,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麼。
“大家先休息一下,等周道友調息過後,再來決定是待在此處,還是返回大孤峰!”
凌驍的聲音及時響起,恰到好處地讓每人都是聽得到,卻又不致於太吵而影響到水生。
掌心之中光華一閃,一隻閃爍着青濛濛光影的三足小鼎化作一道青光沒入體內不見,鼎中,一團赤焰翻騰不定,卻無論如何也飛不出鼎口禁制,赤焰之中,隱約可見一隻三四寸大小的迷你蝙蝠。一對綠油油的雙目中,全是驚惶失措之色。
其它修士強自壓抑住心中的喜悅,各自在主峰附近覓了一處山石飛落而下,有的興奮地私下傳音。竊竊私語。有的和水生一樣,盤膝打坐。調息受損的法力。
這座獨秀峰,北麓陡削如同斧劈刀削,另外三面卻各有一定的坡度,山巔離着湖面有四五百丈之高。面積比大孤峰要大上倍許,若以此峰不中心,四周方圓千里之內,聳立着大大小小六座山峰,正西方向,離得最近的一座只有四百多裡遠近。
如此大的動靜,那座山峰之上的修士不可能察覺不到。凌驍表面平靜,心中卻是暗自警惕,衝着那幾名後期境界的妖王一番密密吩咐。
果然,衆人在山峰之上還沒有待足兩個時辰。一道低沉陰冷的男子聲音已經遠遠地傳了過來:“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凌驍小友,嘖!嘖!嘖!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然是好魄力,這麼快就大打出手了!奇怪,金蝠王這廝怎麼搞的,跑到什麼地方稱王稱霸去了,被人端了老窩都不出來?”
聲音忽高忽低,時而在東,時而在西,根本無法從這道聲音來判斷聲音的主人身在何處。
凌驍面色微微一變,刷地一下把目光望向了西方天際,沉吟了片刻,衝着虛空拱手一禮,朗聲說道:“季前輩客氣了,晚輩等人不願與人紛爭,遠遁大孤峰,沒想到,金蝠王卻故意挑起爭端,辱我風嘯鷹一族,擊殺晚輩兩名同道,晚輩等人雖說法力低淺,爲了性命也只得出手自保,季前輩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什麼指教?”
“你的意思是金瞎子已經被你們殺了?”
聲音不由高亢了幾分。
凌驍不動聲色地說道:“不錯!”
一陣沉默過後,男子的嘖嘖讚歎聲再次傳來:“了不得,了不得,真是後生可畏!指教可不敢當,老朽若是不小心胡言亂語幾句,說錯了話,只怕也會被小友扣個‘故意挑起爭端’的大帽子,老朽可比不上金瞎子,沒有那麼多死不掉的分身,到時候,惹惱了小友,把族羣都給滅了,那可就吃大虧了。”
聲音越去越遠,到了最後一句,已經幾不可聞,彷彿已經遠遠遁開了一般。
凌驍目光中的警惕之意卻是絲毫未減,握着那杆漆黑長矛的右手上青筋爆起,其它修士同樣是暗自戒備,一個個祭出法寶擋在身前身後。
耳畔卻突然傳來水生的傳音:“凌兄,此人是誰?”
“季東海,飛頭蠻一族如今的大長老,此人隱匿神通出色,甚至能夠潛入弱水之中存活不短的時間,乃是一名鬼仙,上次陰風、鬼火降臨之時,有兩大妖族慘遭滅族,有人懷疑是他所爲,卻找不到任何證據。”
凌驍一邊放開神識向遠處察探,一邊口脣翕動,傳音說道。
“鬼仙?如此說來,西側那座山峰之上如今盤踞的乃是飛頭蠻一族了?”
“那倒不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座山峰以及更西方向的另外一座山峰,最近數千年以來,一直是狂骨一族盤踞之地,狂骨一族這次雖沒有鬼仙前來,一衆鬼王的實力卻也不弱,沒有人敢輕易挑起事端的,飛頭蠻一族的領地在更西方向,離此還有兩千多裡之遙。”
“這麼說來,此人肯定是不懷好意,知道了我等來找金翼蝠一族的麻煩,想要躲在一邊漁利!”
“周兄說的沒錯,在這弱水淵中,若是沒有特別強大的實力,是不敢隨意對其它族羣滅族的,否則的話,你得到的寶物、丹藥越多,也就越能引來其它族羣的覬覦,危險越大,我等在此時動手,也是迫於無奈,時機選擇的並不好,通常情況下,廝殺紛爭往往發生踏入弱水淵之前和陰風、鬼火將熄之時。”
“此言何解?”
“各大族羣因爲天南地北各居一方,經過了百年時間,誰也不知道誰的實力強弱,踏入弱水淵前,爲了多年仇怨和爭奪領地,相互間會尋找對手爭鬥廝殺。等到領地穩固了之後,衆人也就把心思都放在了修煉之上。若干年後,極個別修士如願突破了瓶頸,踏入地仙境界,實力大增,野心也跟着大增,不論是爲了立威,還是爲了族羣利益,通常會尋找仇家藉機挑釁大打出手。更多的修士則是因爲始終無法突破瓶頸,想要藉助廝殺爭鬥來獲得機緣。不管怎麼樣,到了最後幾年,幾乎各大族羣都會被牽扯進廝殺紛爭之中。”
凌驍耐心地做着講解,方纔的一番激戰,他並沒有損耗太多的法力。
“那這飛頭蠻一族的實力又如何?”
“飛頭蠻一族並不擅長駕馭風靈力,遁速算不上如何出色,卻和狂骨一族一樣,喜歡蒐羅各種強大的妖物骨骼來淬鍊法體,神魂之力強大,能夠駕馭多件法寶,也能駕馭不同類型的多具骨架同時發起攻擊,也算是比較難纏的一個鬼族,周兄此言莫非有所指不成?”
“沒錯,這季東海如今離我們已經不足三千丈遠,看來,不給他一些警告,他只怕是不會死心?”
聽聞此語,凌驍心中一陣狂跳,如此近的距離,他神識大開之下竟然是毫無察覺,看來,季東海的隱匿神通已經出神入化了。
想到此處,冷哼一聲,袍袖一抖,一道金光飛出,在空中化作一面直徑五尺的銅鑼法寶,揚手擊出一道法決,擊在光影閃爍的銅鑼之上,“當”的一聲鑼響過後,一道道寸許來寬的金色波紋頓時如同湖面上生出的漣漪一般向着四周擴散,十丈、百丈、千丈,片刻之間,萬丈之內的空間都是微微一顫。
鑼聲響起之後,無論是凌驍、凌瑚還是其它修士,一個個情不自禁地氣血沸騰,身周護體真焰一陣閃爍不定。
離着山峰三千丈左右遠近,白光一閃,憑空多出一名白袍老者的身影,五六十歲年紀,儒生打扮,頭戴方巾,面容蒼白無血,斷眉吊目,鬚髮稀疏,一對兇光四射的三角眼正在向着山峰上空的那面銅鑼遠遠望去,嘴角邊帶着一絲慍怒之色。
凌驍冰冷的目光同樣遠遠望了過去,反手衝着天靈蓋一拍,嗡的一聲,一道銀光從頭頂飛出,在身周盤旋數週之後,化作一隻尺許來高,翼展五六尺長的銀色小鷹,飛身落在肩頭之上,一對金燦燦的妖目望向白袍老者所在的方向,口中發出一聲嘹亮的鷹啼,展翅欲飛。
這隻銀鷹個頭雖小,體內透出的靈壓卻是絲毫不弱,鋼爪鐵喙,看起來神峻非凡,與此同時,凌驍手中長矛同樣是嗡嗡顫抖,似乎急欲脫手飛出。
其它修士也不閒着,一個個站起身來,或神情緊張,或滿面怒容,紛紛把目光望向白袍老者所在的方向,手中光華閃爍,盾牌、飛叉、銀尺、圓環等一件件法寶被祭在了空中,其中四名修士手中同樣各自持着一杆漆黑的長矛,所站方位和凌驍隱隱間暗合一套防禦法陣。
山巔之上,三色光團之中,一道身高八尺的模糊身影緩緩站起身來,一道道五色靈光從背後飛起,在身後幻化出一幅半圓形的佛光華蓋,隱隱有梵唱之音從佛光之中傳出,左手之中,擎着一張符文飛揚的暗金弓長弓,右手之中,一枚炫目異常的五色光箭正在飛快成型。
“季前輩是要替金翼蝠一族出頭,還是想要考量一下晚輩?”
凌驍冷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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