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終年被濃霧掩映的山谷上空,緩緩飛來一艘十餘丈長的青色飛舟,舟頭之上,兩個金燦燦的篆字“通天”一閃一閃,甲板之上立着一杆漆黑的旗幟,赤紅色旗面正中,一隻金翅大鵬的虛影栩栩如生,展翅欲飛。
飛舟剛剛接近山谷,一陣刺耳嘈雜的狼嚎聲已然從濃霧之中傳來,聽起來,至少有數千只惡狼隱匿在濃霧之中。
“就這裡吧,方圓十萬裡之內,也只有這羣鬼背妖狼的妖丹無毒,而且能夠在靈氣之中生存,正好可以供我玉鼎門弟子修煉使用。”
水生緩緩從飛舟正中的一間靜室中走出,雙目之中紫光閃爍,彷彿能夠隔着萬丈距離和濃濃的白霧看清谷中的妖狼一般。
舟頭之上,蝶衣甜甜一笑,纖手一揚,一顆鴿蛋般大小的淡青色圓珠衝着白霧中飛去,在空中劃了幾個圈後,滴溜溜旋轉着化作頭顱般大小,散發出一道道青濛濛的光影,驅散四周濃濃的白霧,隨着光影飛出的,還有一股香甜的味道,似蘭似麝,片刻之間,香味已然傳出萬丈之遙,而且還在繼續向着遠處飄蕩。
刺耳的狼嚎聲頓時愈加響亮,彷彿這香味對其有着巨大的誘惑一般,不多時,一隻隻身高體壯頭生尖角的灰毛巨狼從濃霧中衝出,一個個雙目血紅,咆哮着向青色圓珠撲去,垂涎欲滴,彷彿爭搶着要把這圓珠一口吞入腹中。
在這些巨狼的背部,有着一圈臉盆般大小的赤紅色長毛,長毛的形狀如同一隻只猙獰的鬼面,隨着巨狼身影的竄動,變幻不停。
青色圓珠在濃霧之中盤旋飛舞,速度越轉越快,這些妖狼之中雖說有一多半都是六級以上的高階妖狼,其中甚至還有十幾只八級妖狼,一個個來去如風,爪影縱橫。口中不斷地噴出一道道風刃,卻始終沒有一隻妖狼能夠追上,也沒有一道風刃和一道爪影能夠擊中這顆青色圓珠。
漸漸地,從濃霧之中衝出的妖狼數量越來越多,一道道灰光在空中縱橫交錯,跟在青色圓珠之後上竄下跳,狼嚎聲此起彼伏。詭異的是,卻沒有一隻妖狼敢於衝着萬丈高空中的飛舟撲去。彷彿舟中的水生和蝶衣是凶神惡煞一般。
一柱香的時間過後,這些妖狼的神通已分出了強弱,能夠跟得上青色圓球速度的,也就只剩下了三百多頭,其它的妖狼一個個氣喘吁吁,被遠遠摔到了狼羣的後方,仔細看去,跟在青色圓珠後方的三百多頭妖狼,都是六級以上的高階妖獸。
水生滿意地點點頭。袍袖一抖,一道白光從袖中飛出,盤旋飛舞着化作一座白玉宮殿。
蝶衣口中唸唸有詞,青色圓珠頓時高高飛起,圍着宮殿飛速旋轉起來。
這羣鬼背妖狼竟然是不離不棄地跟在青色圓珠之後衝着宮殿撲來,只有少數幾隻八級妖狼本能地察覺到不對,掉頭就要離開。
就在此時。宮殿之中卻是突然間衝出一股強大的威壓,那幾只想要逃離的妖狼動作頓時變得緩慢無比,那些法力低下的六級妖狼更是直挺挺地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山谷之中嘈雜的狼嚎聲嘎然而止。
一道道茶杯般粗細的白色光柱從宮殿之中緩緩飛出,如同一條條飛舞的長索一般,不慌不忙地捲起一隻只妖狼的軀體。生拉硬扯地拖入宮殿之中而去。
一柱香的時間不到,三百多頭妖狼已經全部被宮殿收入其內。
宮殿滴溜溜旋轉着越變越小。
不多時,青色飛舟劃空而去,山谷之中的狼嚎聲纔再次嘈雜了起來......
那處連接人界和幽都的陰冥地穴附近,一名身高六尺廋小枯乾的灰袍老者怔怔地望着眼前緩緩消散的透明光幕,滿臉都是鬱悶之色,老者滿臉皺紋。貌不驚人,一對小眼睛卻是精光四射。
伸手衝着空中的一枚銀環一招,把其捉在手中,搖搖頭長嘆一聲,身影騰空而起,轉身向着不遠處的一座山頭飛去。
就在此時,一道強大的神識之力刷地一下從遠處掃了過來,老者眼前一黑,腦中嗡嗡作響,體內法力瞬間潰散,身影竟然向着地面跌去,“撲通”一聲,屁股朝下重重摔在了堅硬的山石之上,腦中這才清醒了過來,一個骨碌站起身來,警惕地左右觀望。
“老老實實地待在那裡別動!”
一名年輕男子的聲音遠遠傳來了過來,聲音雖輕,卻如同一枚枚重錘敲在老者心頭,老者剛剛凝聚的法力再次潰散開來。
“地仙前輩?”
老者喃喃低語,嘴角邊露出一絲苦笑,面色變了幾變,最後還是依言站在了原地。
短短一柱香的時間,老者卻如同渡過了漫長的數年。
一道青光由遠及近,第一眼看到時還在天邊,第二眼看到時離着老者已不足千丈,一艘飛舟的影子出現在眼前,舟頭之上,一男一女,男子一身黑袍,女子白衣如雪。
“咦,你是賈虞?”
黑袍男子目光中閃過一絲異色,開口說道。
飛舟劃空而至,穩穩地停在老者面前不遠處,四周的空間竟然連半分都沒有顫動。
老者怔怔地望着飛舟之上的水生和蝶衣,腦中飛快地轉着念頭,蝶衣的相貌,再也熟悉不過,正是一名玉羅剎,身上透出的靈壓之強,遠遠勝過自己,至於水生,他卻並不認識,神識掃過,彷彿石沉大海一般,根本就看不出水生的法力深淺。
滿是皺紋的老臉上強自擠出一絲笑容,衝着水生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說道:“小老兒賈虞見過前輩,敢問前輩可是九州人族修士,又是如何識得小老兒的。”
水生嘴角邊浮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雙目微微一眯,學着賈虞的聲音說道:“小傢伙,冒充別人很好玩嗎?”
聽聞此語,賈虞先是眉頭微微一皺,彷彿在思索着什麼,不多時,雙目之中精光一閃。露出一絲恍然之色,神情怪異地伸手指着水生說道:“你......你是當年假冒蘇倫的那小子,你......”
接下來的話語,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嘴巴大張,一副驚疑不定的神情。
當年,踏入崑崙之時。水生只是金丹期的修爲,他卻是一名化神初期頂峰的修士。短短百年時間不到,水生怎可能變成一名神通遠高於自己的存在,難道說,水生當年也是在扮豬吃虎?再看看蝶衣,更加堅定了這個念頭,當年,那些從天而降的夜叉、羅剎,神通可是不弱。
正在胡思亂想,卻聽水生緩緩說道:“你我也算是故人了。在下週水生,玉鼎門修士,說說看,你怎麼會在這裡,法力又爲何會虧空到這般地步?”
心中一個激凌,慌忙收起紛亂的思緒,恭恭敬敬地再次施了一禮。苦笑道:“周......周前輩有所不知,當年,晚輩在崑崙山中誤入一處禁制,被傳送離開,遍思這九州之內的修仙資源已經無法幫助晚輩踏入更高增界,於是就萌生了到這幽都之內闖上一闖的念頭。到了幽都之後才發現,這些冥氣根本就難以煉化入體,幾十年來,晚輩也到過不少城池,卻始終沒有遇到一部能夠把冥氣轉化爲真元法力的功法,其間更是遇到數次危險,差點跌落到元嬰境界。這纔想着還是人界安穩,沒想到,到了這裡,竟然無法破開此處的禁制。”
“又是一個自以爲是的笨蛋?”
水生肩頭之上,烏鴉喃喃低語,聲音低不可聞。
對於返回人界,烏鴉可謂是極爲排斥,無奈,水生根本不爲所動。吃過一次大虧,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不會把自己禁錮起來收爲靈寵之人,她自然不捨得離開,何況,跟着水生,想要飛昇仙界,似乎比自己單打獨鬥要安全的多。
“這麼說,道友現在是準備返回人界了?”
聽到水生問話,賈虞連連點頭,說道:“沒錯,敢問前輩,此處的禁制是......”
有心想問問這禁制是不是水生所設,卻又不好開口。
水生哪裡還會不明白他想些什麼,心中卻是暗歎一聲,此人一心想着自己進階,腦海中根本沒有宗門的觀念,也沒有爲九州的前途考慮過,即使是在崑崙山下呆了上百年的時間,也只是利用濃郁的靈氣潛修,自然不知道這陰冥地穴四周禁制法陣的所在。
沉吟了片刻,面色一冷,說道:“這樣吧,你若真心想返回人界,本座可以帶你離開這裡,不過,九州如今有可能處在魔劫之中,你原本就是明霞島修士,本座不求你能夠爲了九州前途去降妖除魔,你只要庇佑好你明霞島一脈,本座也許能給你一個踏入更高境界的機會,否則的話,九州的修仙資源本來就少,你也沒有必要佔用了,還是在這幽都之內自求多福吧!”
聽聞此語,賈虞面色變了又變,沉吟了良久,小心翼翼地問道:“敢問前輩,是不是已經踏入了地仙境界?”
“沒錯!”
看到水生坦然承認,賈虞先是一驚,隨後,卻又是一陣狂喜,訥訥地說道:“那這個......前輩就不怕受到界面之力的影響嗎?”
地仙境界的高人肯提攜自己一把,想要踏入化神中階,也許還真不是一件多難的事情,旋即卻又生出一絲疑惑,水生又是如何在這冥界之內踏入地仙境界的,難道說,他修煉的功法能夠吸納冥氣入體?
“這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一直沒有開口的蝶衣接過了話頭,神情冰冷地說道:“爲了九州安危,此處陰冥地穴越少有人知道越好,主人肯允許你離開此處,已是給了你一個天大的機緣,你不要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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